“是不是兄弟?有女朋友不告诉我啊!”
温玉君瞪他一眼:“别瞎说。”
“那你解释解释现在的情况。”
“……”
烟见底,温玉君转身往厕所走,水龙头浇灭烟蒂,水声盖住回答。
韩山只听见两声轻笑,然后伴随着温玉君的一声,“闭嘴。”
厕所门口你一句我一句的推拉,声音逐渐模糊,韩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好像发烧了。
她撑起身子往外走,还没走出地毯的范围,后边就传来话,“这时候还乱跑,脚不想要了?”
韩山转身,对上一双浓黑的眸。
自认为长得并不矮,但仰头发现,也就勉强能到温玉君的肩膀。
对视瞬间手落下,韩山不自觉打了个颤,往后退了一步。
额角湿发被撩开,额头的手心滚烫,温玉君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哟呵”一声,收手的时候拿指尖轻敲一下棒球外套边缘,“要成火炉了。”
韩山笑着接话:“那倒是不怕冷了。”
身体温度升高,额角随着脸颊通红,她仰着头说话,微红眼角和红痣意外相称。
“啧—”
这动静是高禹洲发出来的。
他从后边挤上来,人高马大地站在两人中间,先是盯着温玉君摇摇头,随后看向韩山。
懒散目光淡淡的,打量意味明显。
一直盯着人是不礼貌的,可高禹洲目不斜视,视线就停留在韩山的五官,挑不出毛病。
眼里的欣赏不作假,韩山没忍住哼笑一声,目光迎上去:“如何?”
“嗯……”
高禹洲紧抿着唇,沉默两秒,猛然咧开个笑,放大的张脸怼在韩山面前。
“嫂子。”
“哇!”
一声痛呼,高禹洲迎来今晚第二个暴扣。
温玉君把人拽到后头,“你那大聪明脑袋每天都装了些什么?”
高禹洲弯着腰揉头,委屈出声:“我这不是想留下点好印象嘛。”
“……”
对比起高禹洲的激动和温玉君的无奈,当事人韩山显得有些沉默。
一场高烧来得猝不及防,整个身子就像是突然升温的铁锅,灼烧皮肤,感觉快要蒸发。
外头雷声没停,韩山还余留下几分理智和清明。
地毯吞噬脚步,距离门把手不过半米,有人领先一步。
高大影子几乎把她完全笼罩,温热吐息从后颈掠过。温玉君半弯身子压把手,“现在出去就要变成落汤的兔子了。”
他语气淡然,还带着一点笑意。
韩山被扯着往后退,后腰挨上书桌。
前边的门开了条缝,风无遮挡地往里刮。
“你好好待着,”温玉君在衣柜里拿了外套,朝外边打了个响指,挑眉叫人:“高禹洲,买药去。”
“哦。”
眼看着两人就要出门。
韩山抬手阻止,“别麻烦了,我就住楼上,家里有药。”
踏出半步的人又退回来,温玉君脚踩半边门槛,冲锋衣穿着半边掉着半边。
“我不算好人,会记得带票据给你报销。但也不算太坏,至少不会给你翻账。”
他说着,腾开半边身子让高禹洲先往出走,又勾头进来:“我贪财,你没钱,坑不了你什么。”
韩山想解释,开口瞬间反应过来。
在老城区,突然的善意总会让人慌张,但如果把这份善意画个等号,等号另一边和金钱挂钩。
那么,这就成了一场交易。
交易比善意更容易让人接受。
“嗯……”
韩山顿住。
门还没关,少年磕绊的温柔和长相不符,临关门那刻还断续说:“脚上有伤别站着,书桌柜子有锤子,门能反锁。”
两根白萝卜瘫在地下,韩山在书柜里找到锤子,像是商场抽奖用来砸金蛋的木槌,边上还裂了条缝。
敲门声断断续续。
第三次结束,门从里头拉开。
两个人一块去的,回来的只有温玉君一个,求了许久的高禹洲,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白色透明袋上印的药店名称,韩山很有印象,是一家连锁的大药店,只有中心街开了两家。
透凉的温度计在腋下暖热,温玉君拿在灯光下瞧。
“38.4。”
退烧药和矿泉水一块递过来。
苦涩在口腔散开,韩山单手开瓶盖,本以为会有些困难,没想到一扭就开。
温玉君站在书桌前,半弯着身整理药。
从韩山的角度看过去,瞧见顺毛垂下的刘海,还有侧面高挺的眉峰。
“你可以在这休息。”
“那你呢?”
“我要上班。”温玉君把药瓶盖好,重新塞回塑料袋。
“这个点吗?”韩山发出疑问,很明显地不相信。
温玉君抬眼看过来,“就算不是上班,我也有地方去,不像你。”
韩山:“我也有地方去的。”
“嗯。但是你走不远。”
这句话说得对,韩山找不到反驳口。
“我上大夜,很少回来,床单是新的,只睡过一次。你要嫌弃,这也没新的。”
温玉君倚着书桌,金属打火机在指尖转了两圈,语气淡然:“就当租给你,药费62,房费30,我们见过四次,楼上楼下的,友情价算你九折,到时候一块给我80。”
说完,火机盖轻弹,视线望过来:“你觉得如何?”
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摆在面前,韩山自然不会拒绝。
药效发挥很快,短短几分钟,头晕发懵。
思考就像断了线,她沉默几秒,真诚地发问:“能分期吗?”
温玉君答应了,韩山感叹真是一个善良的房东,声音呢喃,但还是给人听见。
门口传来一声轻笑。
当晚,韩山是躺在地毯上睡的。
白色发软棉被,中间凸起小圈,雷声轰鸣,梦境无声。
外头喇叭声响起时,韩山正在犯迷糊。
陌生环境拉响脑海中的警报,身下的地毯并不柔软,被子上有淡淡的薰衣草味。
有点像上个月超市特价,她抢购到的那瓶洗衣液。
喇叭声停了,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记忆回涌,韩山爬起身量体温。
“37.6.”
还在低烧,但头疼的情况好了许多,不像昨晚那么发昏。
韩山就着昨晚剩的半瓶水吃药。
靠门口的位置有扇单窗,光从玻璃上照进来,映出外头经过的身影。
时间已经不早。
连着矿泉水一块塞进塑料袋,还不忘装上温度计。
花了钱的都得带走。
拉开门,阳光刺眼。她抬手挡光,没到楼梯间,游戏声传过来。
随着几声枪响,韩山在楼梯间停步。
少年侧靠着楼梯扶手,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手指点着手机屏幕架枪。
没轮得上打招呼,就传来没耐心地吐槽,“你这技术打什么游戏?我小学打扑克牌的技术都比这好。”
又是几声枪响,“电子竞技,菜是原罪,有本事用实力征服我,没本事就乖乖挨骂。”
韩山想直接上楼,但看这趋势,明摆着是等她的。
眼神一亮,关了让人怒火冲天的游戏,靠过来。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高禹洲。”
韩山握住那只手,“你好,韩山。”
“……”
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有些尴尬地站在楼梯间,用商务方式打招呼。
然后。
大眼瞪小眼。
昨日下了场大雨,今日阳光明媚。
韩山靠在围栏处晒太阳,手里的塑料袋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雨洗净天空透着深蓝,远处飘过几朵云,楼下收废品的陈楊放着喇叭。
“嫂……”
还没来得及喊出口的名称被堵在喉间。
对上韩山看过来的视线,高禹洲从容地改了个称呼:“韩山。”
韩山轻点了一下头,“找我什么事?”
“有些冒昧,我想问个问题。”高禹洲单手捏着灰白掉色的栏杆,收起笑:“你……缺钱吗?”
“不缺钱就不住这了,”
韩山笑了,反问:“要给我介绍工作?”
高禹洲只感觉脸有点烫,他第一次干这事,实在不太熟练,又颇有些不好意思。
在韩山询问的眼神下,他点头说:“我这边,正好缺个人。”
“做什么的?”
“清吧。”
韩山看过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正经的?”
高禹洲周身温度又飙升几个度。
“那当然。”
他语气高扬,从口袋掏出手机,划开照片:“给你看看场地。”
“缺一个调酒师,保底加提成,包吃包住。”
这简直是好运砸到头顶,中彩票都没有这种概率。
韩山从来不信幸运,她运气一向不佳。
“为什么找我?”
“清吧吸引客户,无非就是那几样手段,酒好喝,人好看。”高禹洲收起手机:“昨晚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合适。”
韩山懂了。
高禹洲看中她的脸。
“我考虑一下。”她转身想走。
“别考虑了,”高禹洲伸手拦人:“招人这事揽在我身上,这都快半月了,任务还没完成,得扣奖金。”
韩山一眼不眨地站在原地:“你扣奖金和我有什么关系?”
眼看着人又要走,高禹洲抿下唇:“奖金我分你一半。”
四目相视,韩山问:“多少?”
高禹洲说:“500。”
韩山垂着头,似乎在思考。
高禹洲悬着一颗心,猛然蹦出一句:“温玉君也在那上班。”
韩山眼眸轻抬。
高禹洲接着说:“这样你不会担心我是骗子了吧?”
温玉君。
一个大半夜去买药,把房间让出来给只见过几次的邻居,慕名散发善意的少年。
不像存在于老城区的人,莫名看上去很好骗的样子。
老城到中心街跨越十八公里的距离,平时坐公交车起码要一个半钟,打车半个钟左右。
昨晚,外头雨还没停,韩山记得温玉君进门时冲锋衣上带着水痕。
那个点最后一班公交车也停了,老城区十字路打不到车。
昨晚韩山脑袋发昏,只觉得那人回来得挺快。
而面前这个露着标准八颗牙笑容,把心思摆在面上的高禹洲,特别像一只萨摩耶。
韩山:“……”
“成交”
高禹洲:只要嫂子喊的快,兄弟脱单指日可待。
温玉君:抱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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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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