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止,飘散尼古丁的苦味和丝丝酒精。
“那个。”他忽然抬手,指向最角落的阴影处。
工作人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微微皱眉:“卡布奇诺?先生,我们还有其他更——”
“就他。”步榆打断道,声音低沉而笃定。
角落里的身影明显僵住了。卡布奇诺整个人蜷缩在高脚凳上,脸上蒙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当工作人员走近时,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别磨蹭。”工作人员一把扣住他的手腕,黑色手套下的肌肤瞬间绷紧。卡布奇诺被拽着往前走,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步榆火眯起眼睛。这个陪玩比想象中还要瘦,黑色西装裤空荡荡的,随着走动隐约能看出膝盖的轮廓。当被拽到跟前时,卡布奇诺低着头,呼吸让面纱轻微起伏。
他让工作人员给两人单独开了包厢,一进包厢,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抬头。”步榆火嗓高低沉,无可违逆。
卡布奇诺颤了颤,慢慢抬起脸。步榆火这才发现他的睫毛是浅褐色的,在灯光下几乎透明。
“会打斯诺克吗?”步榆火故意问。
“会……会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奇怪的沙哑,像是很久没好好说过话。
步榆火拿起球杆,随手转了个花式:“教我。”
卡布奇诺呆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步榆火注意到他的瞳孔在听到这个请求时收缩了一瞬,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先从……握杆开始。”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黑色手套悬在半空,不敢真的碰触步榆的手。步榆火故意把球杆握得歪歪扭扭,虎口完全错位。
“这样?”
“不……不是,”卡布奇诺咬了咬下唇,终于轻轻托起步榆火的手腕。隔着布料,步榆火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发抖,“拇指要……要贴在这里。”
步榆火突然翻腕,球杆“不小心”滑脱。卡布奇诺条件反射地扑救,整个人撞进步榆火怀里。黑色面纱擦过步榆的下巴,带着淡淡的药草苦香,和隐隐约约的甜香。
“对……对不起!”卡布奇诺慌乱后退,差点被自己的裤脚绊倒。步榆火伸手一捞,掌心恰好扣住他的腰侧——太瘦了,隔着衣服都能摸到肋骨。
“站稳,”步榆火松开手,假装没注意到对方瞬间僵硬的肢体,“继续教。”
卡布奇诺深呼吸几下,开始讲解基本规则。他的教学很呆,经常说着说着就卡壳,然后紧张地偷瞄步榆火的反应。步榆火打得很烂,白球三次摔袋后,卡布奇诺终于小声叹了口气。
“要……要这样,先生。”他俯身示范,后颈上面有道新鲜的淤青。步榆火眼神一暗,声音冷冽,带有一丝玩味道:
“你教得真差。”
卡布奇诺浑身一颤,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袖口:“对,对不起……我……我可以换其他陪玩给您……”
“但我就点了你。”步榆火打断他,每一个字都念得用力,不容抗拒。卡布奇诺愣住,面纱下的嘴唇微微张开。
就在这时,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镶着金牙的男人带着寒气闯进来,目光直接锁定了卡布奇诺。
“我的怀表落在这了。”男人咧嘴一笑。
卡布奇诺瞬间面无血色,步榆火注意到他的右手悄悄藏到了背后,手套边缘露出一点乌青。
步榆火骤然起身,从长裤口袋掏出一枚怀表:“是这个吗?”
金牙男的笑容凝固:那根本不是他的东西。
“如果不是,”步榆火慢条斯理地把怀表收回,“那您可能记错地方了。”
“是吗?不过先提前劝告你一回,这个小白脸是我看上的,想睡排后面。”金牙男嚣张不已,找茬没达到目的,干脆直接上达到人身攻击:
“你算什么东西啊?老子在这混了多久了都没见过你,装什么玩意儿啊?”
“没装什么玩意儿,”步榆火挑眉,“装你这种猥琐男挺难的。”
空气瞬间剑拔弩张,最终在金牙男冷笑一声离开后散得无影无踪,临走前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卡布奇诺一眼。
卡布奇诺整个人都在发抖,呼吸频率不稳。步榆火倏地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套:“继续?”
“嗯……继续……”卡布奇诺声音发颤。
步榆火已经俯身击球。这一次,白球划出完美弧线,红球精准入袋。
卡布奇诺一噎:“您……会打?”
步榆直起身,面具下的眼睛弯了弯。
“刚刚学会的。”
卡布奇诺呆了几秒,忽然,不易觉察地笑了。面纱扬起一角,步榆火隐约看见他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
步榆火盯着那颗稳稳落袋的红球,嘴角微微上扬。他直起身,球杆在指间转了一圈,故作无辜地看向卡布奇诺:“接下来该打什么?”
卡布奇诺眨了眨眼,似乎还没从刚才那一杆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抿了抿唇,声音轻得像羽毛:“彩球……您需要指定一颗彩球。”
步榆火歪头,故意拖长语调:“哦——那打这颗黑的?”他指了指分值最高的黑球。
卡布奇诺微微睁大眼,犹豫了一下:“黑球……比较难。”
“难才有趣。”步榆火轻笑,俯身架杆,却在出杆的瞬间故意偏移手腕,白球擦着黑球的边缘滑过,连碰都没碰到。
卡布奇诺呆了一下,随即小声解释:“您……手腕太松了。”
步榆火挑眉:“那怎么办?”
卡布奇诺迟疑片刻,终于小心翼翼地靠近,手指轻轻搭在步榆的手腕上,帮他调整姿势。他的指尖冰凉,隔着黑色手套也能感受到轻微的颤抖。
“这样……固定住,”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确定,“然后……小臂发力。”
步榆火故意顺着他的力道,让球杆微微压低,随后一击——白球撞上黑球,黑球滚向袋口,却在边缘晃了晃,最终停住。
"啧,差一点。"步榆火叹气,却藏不住眼里的笑意。
卡布奇诺盯着那颗黑球,忽然微微怯懦地说道:“可以……用塞球。”
“塞球?”步榆火假装不懂。
卡布奇诺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球杆示范。他俯身,黑色长衫的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上面隐约可见几道淡色的旧伤痕。
“白球……打这里。”他轻声解释,杆头轻轻点在白球的右侧,“这样……它会带旋转。”
他的动作轻盈,却精准无比。白球击中黑球后,带着强烈的侧旋,黑球被轻轻一推,稳稳落入袋中。
步榆火盯着他的动作,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厉害。”他低声道,“再教点别的?”
卡布奇诺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他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还有……跳球 。”
"跳球?"步榆挑眉。
卡布奇诺抿了抿唇,手指轻轻攥紧球杆:“就是……让白球跳过障碍球。”
步榆笑了:“这个听起来有意思。”
卡布奇诺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拿起球杆示范。他调整姿势,球杆几乎垂直,随后猛地一击——白球腾空跃起,越过中间的彩球,精准地击中远处的红球。
步榆盯着那颗还在滚动的白球,眼神微微发亮。
“该您了。”卡布奇诺小声说,退到一旁。
步榆接过球杆,故意模仿他的姿势,却在出杆的瞬间“失误”,白球只跳了一半就重重砸在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卡布奇诺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像是怕被责备。
“唔,好像太难了。”步榆火叹气,却并不懊恼,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再来一次?”
卡布奇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重新拿起球杆。这一次,他靠得更近,手指轻轻扶住步榆的手腕,帮他调整角度。
“杆尾……再抬高一点。”他小声指导,呼吸轻轻拂过步榆火的耳侧。
步榆火勾唇,顺着他的力道,这一次,白球终于跃起,虽然不算完美,但确实越过了障碍球。
“成功了。”步榆火笑道,转头看向卡布奇诺,"你教得不错。"
卡布奇诺愣了一下,面纱下的唇角似乎微微扬起,却又很快抿住。他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谢谢……”
“当然,我也是一个很认真的学生,”步榆火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套,“还教吗?”
“卡布奇诺老师?”
卡布奇诺抬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后是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光。
“……好。”
步榆火笑了,球杆在指尖转了一圈。卡布奇诺的指尖在球杆上轻轻摩挲,犹豫了几秒才开口:"还...还有一种弧线球。"
他的声音像羽毛般轻软,黑色面纱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步榆火故意把球杆架得歪歪扭扭:“这个听起来很难。”
“要……要用到巧粉。”卡布奇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蓝色巧粉,指尖在上面反复摩擦。步榆火注意到他的手套已经有些磨损,食指处甚至露出了些许苍白的皮肤。
当卡布奇诺俯身示范时,步榆火悄然凑近:“等等,这个角度我看不清。”
他的胸膛几乎贴上卡布奇诺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瞬间绷紧的脊椎。
“您……您可以从这边看。”卡布奇诺慌乱地往旁边挪了半步,黑色西装裤擦过台边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握着球杆的手有些不稳,但还是坚持完成了动作示范——杆头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击打白球右侧,球体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绕过中间的障碍球,轻轻擦过目标红球。
步榆吹了声口哨:“漂亮。”他伸手想接过球杆,却故意让指尖擦过卡布奇诺的手套缝隙。那一小块裸露的皮肤冰凉得不正常,像块捂不热的玉。
“该……该您了。”卡布奇诺迅速缩回手,黑色袖口往下拽了拽,严严实实地盖住手腕。
步榆火装作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故意用最笨拙的姿势尝试。白球歪歪斜斜地飞出去,在台面上弹了两下,最后“扑通”一声掉进了袋口。
“啊哦,”步榆火耸耸肩,“看来我需要更专业的指导。”
卡布奇诺咬了咬下唇,淡色的唇瓣被咬出一道浅浅的齿痕:“也……也许应该先从低杆开始练……”
他的话被突然推开的包厢门打断。一个服务生端着银质托盘走进来,托盘上还放着一块叠成方巾的湿毛巾:“先生,免费为您做的威士忌。”
步榆火刚要道谢,却注意到卡布奇诺的身体猛地僵住了。那双黯然无光的眼睛死死盯着毛巾,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放这儿就行,”步榆火不动声色地挡在卡布奇诺前面,接过酒杯时故意碰洒了几滴。琥珀色的液体在台面上晕开,正好遮住了那块毛巾,“哎呀,真不小心。”
服务生离开后,步榆转身发现卡布奇诺正盯着那滩酒渍发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西装裤侧缝,黑色布料被攥出几道细小的褶皱。
“发呆呢?”步榆火晃了晃球杆。
卡布奇诺像是突然惊醒,仓促地摇摇头。他示范低杆技巧时动作有些僵硬,白球回旋的力度明显不如之前。步榆火注意到他的右肩在微微发抖,黑色长衫下隐约透出些许药膏的气味。
“你冷吗?”步榆突然问。
卡布奇诺摇摇头,面纱飘起一角。步榆火瞥见他锁骨处有一道已经结痂的细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
步榆火没再追问,只是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递过去:"穿上。"
卡布奇诺今晚地数次愣住,双手悬在半空,像是不知道该不该接。步榆火干脆直接披在他肩上,深色的羊绒外套衬得他整个人更加单薄。
“谢……谢谢。”卡布奇诺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小心翼翼地拢了拢外套,袖口垂下时露出手腕上的一圈淤青——明显是绳索勒过的痕迹。
步榆火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来,再教我一次那个弧线球?”
卡布奇诺点点头,这次他的示范比之前流畅许多。白球划出的弧线近乎完美,在台面上留下一道湿润的轨迹。
“到您了。”他小声说,往旁边让了让。步榆火注意到他站姿放松了些,甚至无意识地往步榆火的外套里缩了缩,像是贪恋那点温度。
步榆火这次故意打得像模像样,白球虽然没击中目标,但至少划出了明显的弧线:"有进步吧?”
卡布奇诺的眼睛弯了弯,这次步榆火确定他是在笑。面纱下的唇角应该也扬起来了,说不定还能看见那个小小的梨涡。
“嗯……很好,”卡布奇诺的声音依然很轻,但不再那么颤抖,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您……学得很快。”
步榆火笑了,伸手想揉他的头发,却又因他下意识的向后一缩而收回手。
又是一阵敲门声,工作人员走进来,看向步榆火,点头表示歉意:“先生,新客体验时间3小时已经到了。”
步榆火手一顿,从容地放下球杆:“好的。”
接过卡布奇诺慌乱地来的外套,步榆火正要随工作人员出去。然而,明明已经转过身,脚下却一转,猛地面向刚才偷偷松懈呼吸的卡布奇诺,恶意地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卡布奇诺屏住呼吸,全身都在颤抖,一双漂亮的眼睛直泛水光。他任由步榆火的嘴唇轻轻贴在他的耳边,气息在他耳垂周遭缓慢游走:
“我会来找你的,下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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