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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珪源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蓝叶继续道:“卷宗遗失,是架阁房的人监管不善,又或者是……”监守自盗。她想了想,还是把舌尖上的词吞回腹中。

没实证。

上一任大城尉和善宽容,四平八稳,可御下实在不严。衙门内懈怠成风,众人得过且过混日子,只要不犯大错,大城尉就撒手不管了。他告老致仕后,珪源继任,接了这么一手烂摊。

珪源在衙门衙参时,曾在税收账簿那处就一职。她实在看不惯许多同僚过于散漫作风,一上任,大刀阔斧下了新规,揪了逃班惯犯杀鸡儆猴,毫不徇情,折腾了一整月,衙门上下这才初呈严明奉公之态。可由于她与上任大城尉两家有三代交情,又不留情面地损了同僚利益,被人在背后说了不少闲话。

有人称她是拉关系上位。有人道她冷血无情,为彰显威风特意寻人开刀铺路。更有甚者挑拨离间,说她与上任大城尉多年面和心不和,瞧不上别人,才对旁人留下的班底使这些手段,好来部署提拔自己的人。

诸多议论有碍她坐稳位置。

珪源遇事事必躬亲。那些日子,她又忙着上手没接触过的繁忙公务,又忙革故鼎新,安抚人心,还忧心上任大城尉因闲话而心生芥蒂,一得空闲时就去别人家登门造访,以展现与上任大城尉未曾割席义断。汲汲忙忙,分身乏术,半年后才渐渐驾轻就熟。

幸而上任大城尉竹临对流言蜚语全然不在意,笑着叫她别多想,私下也会指点一二。

蓝叶尽收眼底,称她是一个人当成几人使,不如去学个傀儡法术。

珪源让蓝叶去翻查的卷册,事关她上任后所经的头一件大案。

那时,若有些衙门老人做事马虎,粗枝大叶,不小心弄丢了什么,是有可能的。罚一罚就过去了,又不是开天辟地第一桩离谱事,不能因此把人判成内鬼叛徒。

蓝叶道:“虽丢了点卯单,但当时参与者全登记在别册,我取来了。”她当着珪源的面,取出一本卷册,翻到那一页,“你看,在这。何人被分去做何事。登这揽总名册是你初来时立的规矩,时不时查一遍,倒是没人敢敷衍了事。”

她思忖珪源不对劲,怎么忽然想到要她寻这些。她脸上神情变幻莫测,终究忍不住问出口:“你疑心有内鬼?”

珪源摇头:“不知道。猜的。”

“为什么?”

“都说了猜的。”

“那你为什么这样猜?你都找我干活了。”蓝叶毫不顾忌,满心好奇,佯装胡搅蛮缠,“我就要听。你不说你就是怀疑我。”

她话音未落,珪源甩起手上的卷宗就抽到她脑袋上,不轻不重地呵斥:“胡说,你再多话就出去。”

哗啦一声,不痛。

蓝叶偃旗息鼓,侧脸贴在桌子上,嗡嗡道:“打死我你就没闺女了。”

珪源不置可否,左右衡量,心中猜忌仍是不宜被她知晓。言归正题,她把方才挑出来的卷册推给蓝叶:“除去被安排去街上成队排查的,你看看这上面有无这些人的名。”她依次报了十几个。

“有啊。有三个。”谈及公务,蓝叶不再玩笑,她直起背,答,“屏七、从顺、阿兴。”

珪源沉默半晌,直到蓝叶抬头望她。

她又念了个名,问:“大旺?有这个人吗?”

“有的。他当时轮班当狱卒,守牢门。”

珪源顿了顿,心中不好猜想果真验证,紧锁眉:“记好,要查他。”

“怎么?”

这事倒是不用瞒着。

珪源有意锻炼她,并不直述,抛出话:“有人报,大旺在街头撞见丢勒索信的蒙面人。他捡起信,将此事告知旁人,尔后暗中跟踪蒙面人。估计过会儿,就会有他的消息传递进门。”她鼓励地瞥了一眼,“你来说,哪出了端倪?”

蓝叶一点即通,她默念两遍,眼睛一亮,脱口而出:“他时间来不及!”

“对。”珪源颔首,“他要是有这本事,为何默默无闻?落到去处理旁些杂务?他在这里可待足十年了……”话到末尾,愈发轻了。可珪源的心沉甸甸的,压在胸口发闷。

听到这话,就算蓝叶再心大,也彻底收了笑:“你觉得,像他这样的,有多少人?”

“不会太多。否则我这衙门上下漏得竹筛似的,哪能再干活?”潜伏暗处的敌手亦心急火燎,急于求成,不然不会仅派几人就想转移视线。她追查至关键点,有人该穷途末路了。

“和那次犯禁猎兽有关?”蓝叶倒吸一口气,“可是我们已抓捕嫌犯归案。证据证人确凿无误,乃铁证如山,案子已了了。”

此事隔年。

当时,驻在城以南的英鞮山守山人禀明,山里飞鸟走兽一时少了不少。此山有一奇特之处,鸟兽皆白,世人多以白视为祥瑞之色,而熙熙攘攘来往之间,集市偷摸着竟多了一些通体雪白的奇珍鸟兽,深受达官贵人、富户商人所爱,奇货待价,一时风靡。

珪源发觉苗头,雷厉风行打压,宣称一经发现买卖同罪,先前所买则须送归衙门,可免除处罚。她派人将兽放归英鞮山,但犯禁猎兽一事难以杜绝。

并非无人洞悉商机,可群牧养殖皆以官府一手操办垄断,违者乃大罪。

再者,图一时新鲜的家宠傍身算什么?不过是用来竞相攀比的玩物。而那些琪花瑶草,灵仙珍兽,凡血凡髓皆可入药炼丹,那才是他们趋之若鹜,群蚁附膻的重利。

总之,她明里暗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珪源曾疑心有附近山民抓了它们去卖钱。山民虽可捕猎,但限于寻常山猪山羊山兔等名列,且有定额,只许食用,不可大量售卖。为弥补山民不便处,官府会按人数发粮送布,再赏重金相互督促。

她派人暗查,验明并非山民偷猎。而查案时,有人有意无意透露,垂髫幼童在山上遇见过背负大袋的生人,那人道自己是寻常过路,转眼没了身影。

珪源顺着往下,砥砺不歇,后查到了此事与羽冠城内的一家布庄相干。不等他们反应,她疾速领人将所有人逮捕归案,细细审问后摸清来龙去脉。为表震慑,为首数人被她下令枭首,从犯则押入大牢,往后陆续判罪。

羽冠城城卫管辖的大多为小打小闹,鸡零狗碎的邻里琐事,少有这般血淋淋的事。珪源上任后,绝多数案件判得比她上一任大城尉要重。

那天艳阳无云,日头极好。珪源立在刑场口,待验明真身,见人头落地,血溅上三尺白布,她眨也不眨一下眼,甚令人把落地的头挑在杆子上挂满七日。偌大的场地寂静无声,唯独听见珪源高声道:“知法犯法,死罪难免,如有再犯,以儆效尤!”

她本以结案,将此事上报王城,王城亦派人巡查一番。可日后再细想来,事情进展似是有人引着他们走,不少细节皆如雾里看花一般,刚遇坎时就有人将门路送上来。她考虑重新彻查,却被惊吓的同僚以“人证物证一尽俱全,事务繁多,既王城查过无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勿再烦扰民生”劝阻。

她见众人均极力反对,不能全凭感觉而力排众议。时下她被人议论纷纷,尚未坐稳大城尉的位置,更不好再一意孤行。只能自己私下摸索,可总停滞不前。

那事与此次考生被绑本无关联,可珪源在外办案时有一种不可言喻的直觉,似隔着一层朦胧的阴晦雾纱,遥想当年,便令蓝叶去查卷。

若仍有牵扯……

这事原是学宫负责,后交予衙门,算两边协同办事。虽有多次联手先例,可珪源不是学宫出身,学宫出事本就敏感,他们自诩颖悟绝伦,大多排外的。而她眼下连衙门内部的人并不敢全然信任,又怎会放心学宫安插的人手?

所谓修仙炼丹,有何功效全在书里记载着。万一学宫有人鬼迷心窍,不愿动用官府所准允的仙草,反而使些歪门邪道的主意?学宫的人一定清白干净吗?

珪源不敢下定论。

她思虑过重,只好更劳心劳神,事事尽量亲力亲为。

蓝叶得令,起身出门:“好,我一有发现就找你。”

珪源颔首。

她将案卷收好,又出了院子。倏忽有一城卫兴高采烈地冲了过来,被院门口的近卫拦住。他抹去脸上的汗,待珪源走进,语气是按耐不住的兴奋:“大旺随那人往西走,虽不慎跟丢,好歹是找到个方向了。”

珪源笑了一下:“是吗?挺好。”

“他已回来,您要见他吗?”

“见。”

她不露声色,听完大旺所言,拍了拍他的肩以表赞赏,许诺下月升官升职。她又叫大旺自己先挑几人去跟查。

大旺得到赏识,又惊又喜,语无伦次地表述一片忠心,定然将事办妥。

“全靠你了。”她如此说。

她返回院子,从柜中取出图纸,是画好的城内外盘查点。她用一盏茶时间再潦草画了一幅新的,增改了些位置,接着揣入怀中。她来到厅堂内,将旧纸交予出,再叫人发下去。

方才带回来的一行人在休整,珪源举止如常,又领他们头顶白日出去搜查,至城内击钟停歇之时,仍不罢休。她叫轮班的人守在街上,检查兽车内所载货物,又令另一批人继续挨家挨户找人。她估算时间差不多,匆匆赶回衙门听完排查汇报,待折腾毕,屋外已四野昏昏。

天边红云在翻涌,灼烧。残余日光顷刻间沉落至更远的深山后。

天快黑了。

她踱步出屋子,呼出一口长气。

前厅已阖大门,衙门内空寂无声,更直衙役在厅堂内看汇总本。她见一人疾步而来,那人靠近,低声道:“大人随我来。”

珪源跟她身后,问:“你们发现了什么?”

“大旺在城卫舍后头的树林里,有生人同他说了几句话,不敢靠近,隐约听见‘措手不及’‘送货’这样的话。蓝叶大人先前趁他屋内没人,悄悄翻过,在枕头下寻到了把匕首。她已追上那位生人了,身上携有逐香囊,另一份则放在我这,要放出逐鸣鼠吗?”

珪源无声冷笑。

“你再带信得过的几人去跟着大旺,他要引我们入局,我们照做就是。这回,不能放过他们了。”

夜风裹挟着香囊幽微气味,朝城外呼啸掠去。街头巷尾不再灯火如昼,摩肩接踵的光景仿佛被一只手擦拭去,寻常百姓因畏惧潜逃凶犯而门窗紧闭,若有声响就躲在窗内偷望,不敢轻易出门。

蓝叶追了半个羽冠城,自认是没被察觉的。她从小由珪源亲自教养,身手好,又学过些许法术,颇意气风发,是珪源手底下的得力部将。

纵使遇上了事,她想独自脱困也不难。

只怕打草惊蛇。

屋瓦轻轻移了一下,惊起檐下一窝酣眠鸟雀。可没等它们反应过来,鬼魅身影伴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几乎足不沾地,轻巧地闪至远处,目标直指僻静阴冷的帝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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