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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赶集初市】

他心口无端泛起暖意,指腹掠过她唇角,讶异于触及的柔软。少女唇瓣竟这般绵软,兼那抹天然的嫣红,比刚摘的沙枣还鲜润。

长睫如蝶翅投下浅影,光洁额前覆着细碎刘海,耳廓似贝母般透出淡淡青络。

这个叫云芷的姑娘,处处都合他心意。

此时他还未察觉,自己已遇上此生最重要的女子。

谢怀瑾取出那只螺钿小盒,单手启盖,现出枚褐色药丸。看似寻常的物事,据说有奇效。

这便是与那老方士的交易。

作为河西最负盛名的术士,老者掌着诸多秘方。

当年他离家游历,孑然一身至敦煌,不久便结识了这位方士。

这老汉总爱摆弄些在他看来似戏法的把戏,起初谢怀瑾如常人般不信这年月还有玄术。

因着好奇,他在长安与老者相处过一段时日,亲见亲历,方知世上真有方士潜行于世。而老者最擅炼制丹药。

倏忽间,个念头盘踞他全部心神——他想研习这些术法,为内心最深切的渴求。

“郎君欲求自在之药?”当他对老方士道明所求时,老者面上露出玄妙而惋惜的神色,“需知真正的自在非老夫所能予。至多令郎君身无拘束。然心境自在,老夫无能为力。”

“足矣。”谢怀瑾毫无迟疑。

“当知与天机做交易必有代价,”老者露出泛黄的牙齿,“为求自在,郎君将失却除自在外最珍贵之物,务必想清。”

“无妨。”谢怀瑾依然干脆,因那时的他自觉世间无一物可恋。

老者遂叹着气予他一张丹方,令其依方炼制一枚丹药,待来日再至长安时,以自在丹相换。

因需几味特殊药材,他才去鸣沙山采集草木标本。由此引出后来种种。

而今这枚自在丹总算到手。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期待其效。

自长安归来后,两人日子渐入常轨。而云芷惊觉谢怀瑾竟是白鹿书院医经科的生员,然则绝非勤学之人——哪有好学生旷课半月余?

坐在书院食肆中,他伤手缠着夸张的绷带,连无恙的手腕都裹上细布,美其名曰“瞒过先生”。云芷一边腹诽,一边执匙喂他进食。犹记他当着先生的面振振有词,说因伤重需带个侍药婢,那须发花白的先生竟当众夸他勤勉。每思此景云芷都气闷不已。

“可想好投考哪处书院?”他突然发问。

“想去江南进学。”

“为何不留敦煌?某可请人写荐书。”他抛出诱饵。

“在边塞三年有余,想去中原见识,”她仍不情愿,“敦煌书院难考得很,我课业平平。”

“只要有无法推拒的荐书即可。”实则他想入天下任何书院皆易如反掌,毕竟作为谢氏嫡子,纵不借父辈权势,也多的是想结交他的官宦名流。

然云芷如何都想不出怎样的荐书能有这般效力,只当他随口说笑。

未及细问,已有几个活泼的学子向谢怀瑾招呼。

在敦煌,胡汉杂处,官话倒是通行。云芷对他们的谈听得分明。

“可是兄台家眷?”众人最关切的便是这句,几乎个个都要问上一遍。

更荒唐的是,谢怀瑾的应答竟是:“内眷?某更愿称她为‘吾家小妹’。”

众人顿时发出心领神会的哄笑,云芷恨不能钻进地缝。这答的什么浑话?谁是他家小妹?

“当真娇俏可人,怪不得平日瞧不上书院里那些姑娘,”一个戴着叆叇的褐发学子打量着云芷绯红的面颊叹道,“原是要好到这般品貌的才入眼。”

“某可得说句公道话,”有个身量高挑的胡姬挑眉,“谢郎这般称谓,倒似将人当作私产,听着像退回前朝了!”

“胡风汉俗本自不同,”谢怀瑾唇角微扬,“中原儿郎待心上人,重逾性命。”

“嚯……”四下响起更热烈的起哄声。

云芷涨红着脸抬头,对那些好奇目光鼓起勇气道:“我与谢郎君只是萍水相逢。”

“怀瑾兄,看来还需加把劲。”众人笑作一团。

谢怀瑾浑不在意地轻笑,深深看了眼面红耳赤的姑娘,转头对众人道:“某向来觉得,名目如何并不紧要,横竖事实不会更改。”他确是从容自若,仿佛在说件已落定的买卖。

“谢郎虽有些专横,却不得不承认确有魅力。”那胡姬叹道。

“怀瑾若非我等同窗,某真要疑心是西域某国王子了。”另一个穿着骑射服的学子感慨。

胡人素重自由,亦慕强权。在他们眼中,谢怀瑾是个不知畏惧为何物的人物,无论遇何状况总带着掌控全局的气度,且绝非虚张声势——事实证明确能处理各种棘手局面。只是其背景过于神秘,除却知是汉人,无人晓得他受过何等教导。

实则纵非天潢贵胄,谢怀瑾亦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渗透西域商路的谢氏宗族唯一继承人。自幼所受的严苛教导赋予他绝对自信。这是种与生俱来的尊贵心性,在谢怀瑾的认知里,世间事唯两桩:察、行。即看明白了,便去做,无论何种结果皆能承受。

他素来秉持这般利落的处世之道,从无多余情绪,甚少困惑,遇障则扫,无论源自何处。

既然看上这姑娘,自然该纳入羽翼之下,何需顾虑其他。他谢怀瑾想要的,从未失手。

在旁人看来许是倨傲,可惜谢公子天生便是这般思虑。这也是谢怀瑾首度当众宣示主权。亦是从此刻起,云芷模模糊糊触碰到谢怀瑾的情感疆域——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于这般狂风骤雨式的情愫,并非那么容易抽身。

今日清晨,谢怀瑾便带着云芷赶往甘泉坊的慈恩寺。实则二人皆不信佛,但立于宝相庄严的菩萨像前,云芷仍为其慈悲法相所慑。

“准你今日对菩萨许愿。”谢怀瑾在她耳畔低语,说罢竟将一方素纱轻覆她发顶。

云芷茫然不解,披着白纱的自己恍惚生出正与身旁男子共结连理的错觉。

见她圆睁迷蒙双眼,谢怀瑾不觉莞尔。

“连自个儿生辰都忘了?恭贺你,今日及笄。”

“呀!”显是近日太过纷乱,云芷竟将这般要紧日子忘了,“郎君怎会知晓?”

“看过你的路引,”谢怀瑾抛来个“这还需问”的眼神,续道,“特带你来寺中祈福。为表诚心,某特意备了这方素纱。生辰礼可还称心?”

这算哪门子生辰礼?云芷暗自嘀咕,倒也算别致。未作多虑,她真合眼低首向菩萨祈愿。这姑娘心愿极是简单,只望所爱之人平安喜乐。然命运总非尽如人意,菩萨的考验往往出乎意料。此时方初动心的她并不知晓,这朴素愿望背后将要付出何等代价。

慈恩寺最负盛名的,当属前朝吴道子的彩绘壁画。

二人静坐偏殿蒲团上,仰观四壁这位画圣极富神韵的佛经故事图。真正的艺品自能直抵人心,吴道子的笔意空灵超逸,菩萨低眉、金刚怒目,皆以流丽衣带与劲健线条奇妙展现。看似是画,实为禅意与匠心的交融。将每位观者,皆引入清净庄严之境。无疑,吴道子予人一种超脱尘世的艺术体验,每一笔,皆自慧心流出,深切撼动人心。

坐于殿中,轻轻合眼。云芷心间浮起长安那诡奇屋舍的景象。而谢怀瑾所思又是何等光景?

这许便是人与人最远的距离,眼见相同,心念却殊。即便同观一叶的两人,所思所想,亦不尽同。

顺着西市大街往曲江池行去,道旁林立着银号与胡商铺面。街道两侧古槐参天,旧城风光在此展露着含蓄的奢贵。

载着游人的青篷马车轱辘行进,教人恍如踏入前朝长安。此处除却各州特产铺面,尚有传承数代的手工作坊。

谢怀瑾领着云芷走进一家银楼,掌柜立即奉上个紫檀木匣。取了木匣,在伙计们歆羡的目光中,他自自然然执起云芷的手往外行去。

“且慢……”这般正式的携手,似是头一遭。云芷自然窘迫,总觉不明不白。然则那手掌温厚有力不容推拒,她所有细微挣扎皆似蚍蜉撼树。

“正经贺礼。”立于道旁,他蓦地停步,终于松开手,将那紫檀木匣递给她。

云芷指尖微颤,连木匣都捧不稳当。女子直觉告诉她,此刻必将发生什么。他的眸光太亮,傲气里沁着温和,仿佛眼下所为已是他所能示意的极致。

在那洞彻人心的注视下,云芷启开木匣,见是枚碧玉戒指。恰似昆仑山巅采得的雪魄,翠色流转间蕴着生生不息的气息。云芷虽不通玉器,但光看水色便知价值不菲。

“和田玉,可喜欢?挑拣许久。选礼实是麻烦事。”他故意抱怨。

“这……很贵重罢?”云芷脑中空白,竟问出这般俗气话语。

“不过是个玩意,自然不贵,”谢怀瑾漫不经心道,当然是对他而言。玉料是顶好的于阗籽玉,快马加鞭运来的。戒托镶些碎玛瑙而已,出自长安百年银楼老师傅的工艺。因要得急,这戒托还是他动用关系从别家订单上截来的。然这些,自无需让这懵懂丫头知晓,“只问你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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