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昨晚就没睡好,一直在收拾东西,凌晨四点就又被拖起来赶飞机。
自己被叫醒的那会涂余甚至在想:算了去吧,好像也没那么想出门,我要睡觉!
但谈非还是把他拽起来了,毕竟涂余是个精神割裂的人,睡醒的那会说什么也不想去,白天清醒了会想去到炸掉自己的。
涂余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谈非身上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地往对方肩膀上栽。
“醒醒,过安检了。”谈非捏住他的鼻子:“你是要这样砸死我?”
涂余迷迷糊糊地挥开他的手,甩出经典名句:“五分钟……就睡五分钟……”
谈洁举着登机牌小跑过来:“快快快,开始登机了!”
谈非转头看见涂余正偷偷往他包里塞什么东西:“偷东西?”
涂余迅速拉上拉链:"没什么!”
飞机起飞时,涂余紧张地攥紧了扶手。他从小就讨厌这种失重感,每次坐飞机都要死死抓住点什么。
他至今不明白人类发明飞机干什么,汽车是多好的交通工具啊。
一只温热的手突然覆在他手背上,好像还有些抖。
“出息。”谈非目视前方,稳如老狗。
但内心其实早就山呼海啸了。
涂余愣了下,也不跟他客气,得寸进尺地把手指挤进谈非的指缝。
然后他就疯了,开始疯狂祸害谈非那只手。他两只手各抓着谈非的两只指头,一下又一下的撞着自己的脑袋。
谈非无语了:“有病吗?有病就睡会。”
涂余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神神叨叨的:“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睡着了要是死了都不知道,不行不行……”
谈非皱着眉头说:“说什么疯话呢?”
空姐隔了会后发放了早餐,涂余夹起一个虾饺塞进嘴里,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的平板呢?”
谈非从座位底下抽出背包:“这儿。”他顿了顿:“你往我包里塞什么了?”
涂余假装专心吃饺子:“就……涂了毒药的备用牙刷什么的……”
谈非眯起眼睛,正要翻包,飞机突然一阵颠簸。
“啊妈呀!”涂余吓得一把抱住他的胳膊,饺子差点掉在地上。
“松手。”谈非语气虽然无奈,但嘴角却勾起一丝弧度:“汤汁洒我衣服上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涂余抱得更紧了,显然根本听不见别人说话:“死了死了死了……”
谈洁在前排偷笑,悄悄拍了张照片。镜头里,受惊的涂余挂在谈非身上,而向来有洁癖的谈非任由他把油渍蹭在自己袖口。
七个小时的航程过去大半时,涂余终于睡着了,脑袋歪在谈非肩上,嘴角还沾着一点叉烧酱。谈非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从包里摸出那本速写本。
上面是涂余狗爬般的字迹:【能不能去哪都跟着你。】
他小心地翻了翻,在最后一页,涂余新画了一幅画。两个小孩手拉手站在沙滩上,背景是歪歪扭扭的"BALI"字样。
涂余的速写本更像是日记本,严格意义来说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但他又没有很小心的藏起来,一个本到处扔,丝毫不上心。谈非就像在追热门小说一样定期等更新。
涂余又何尝不知道谈非会看,但还是照例该怎么画怎么画该怎么写怎么写。
云海之上朝阳初升,谈非轻轻调整姿势,让涂余靠得更舒服些。
空乘开始播报下降提示音时,涂余被谈非捏着脸颊弄醒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对方正用湿巾擦他嘴角:“流了我一肩膀口水。”
“放屁!”涂余猛地弹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攥着谈非的左手。那只手被他压出红印,无名指第二关节处有个清晰的牙印。
他害怕的时候无意识的上前啃了一口,差点没把谈非的手咬掉。
谈洁从前排探过头:“三三爪爪怎么了呀?被螃蟹夹了?”
涂余迅速把作案工具藏到背后,谈非面不改色:“你养的狗。”
取行李时涂余格外殷勤,抢着把三个箱子都摞到推车上。
谈非突然从背后靠近,呼吸扫过他耳尖:“备用牙刷?”
涂余手一抖,最顶上的行李箱差点砸下来。
“瞎了?”谈非单手接住箱子,另一只手从自己背包侧袋抽出一管东西。那是涂余偷偷塞进去的防晒霜,管身上用马克笔画了只龇牙咧嘴的鲨鱼。
“画的还行。”谈非把防晒霜塞进他裤兜:“下次可以直接给我。”
去酒店的路上,涂余把额头贴在车窗上,看椰子树飞快地向后退。他悄悄用余光瞥谈非,开始想他最近反常的行为。
但就像谈非所说的一样,涂余的脑子只有250MB,光是用来想题也只是勉强够用,何况里面还塞了画画。
谈非在汽车颠簸时顺势握住他手腕,指尖在脉搏处轻点。
导游在前排热情介绍:“明天我们去海神庙看日出……”
什么特种兵试旅游?我都出来玩了还让我天天早起。涂余暗想着。
推开酒店房门时,涂余的指尖不小心擦过谈非的手背,那一小块皮肤像被火星溅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假装去拨弄额前的碎发。
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谈非怎么了?自己怎么了?
“啊啊啊啊睡觉!”涂余一个箭步冲进房间,把背包甩在床上。
谈非慢条斯理地放下行李,手指在床头柜上停顿片刻。
他拿起酒店准备的欢迎卡片,又轻轻放下:“飞机上睡的够舒服了吧?”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涂余去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流冲过发烫的脸颊。
“见鬼……这么热吗?”他小声嘀咕,捧起水又洗了把脸。
门外传来窸窣的响动。
涂余擦脸的动作顿住了,谈非在收拾行李,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正弯腰整理着什么。
而那个身影忽然直起身,朝浴室方向转来。
涂余手忙脚乱地去抓毛巾,结果碰倒了洗漱台上的沐浴露瓶子。
瓶子发出一声闷响,门外脚步声立刻靠近。
“扔了什么了?”谈非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比平时低沉。
“没、没事……”涂余死死盯着门上那个模糊的影子:“……沐浴露倒了。”
那个影子在门前停留了几秒,终于慢慢退开。涂余长舒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
瞎紧张什么呢?
晚餐时,谈洁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明天的行程:“明天和你爸先去海神庙,下午浮潜——”
“那我和谈非先随便逛逛。”涂余突然插嘴,说完才发现全家人都看着他。
谈非切牛排的刀子在盘子上刮出轻微的声响。
谈洁笑眯眯地问:“怎么突然这么黏哥哥了?”
“我有病啊?”涂余的叉子戳进芒果沙拉里:“那你们自己问他,他要是愿意大早上跑出去我把平板上交。”
“那我现在挺愿意的。”谈非端起玻璃杯抿了口柠檬水,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滑下。
涂余的视线不自觉地追着那滴水,直到它消失在桌布上。
回房间的路上,涂余故意落后两步,谈非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玩似的踩上那个影子头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转身。
“看路。”谈非伸手,在即将碰到他肩膀时转了个弯,最终只是指了指地上的台阶:“差点摔死你。”
涂余的心跳漏了半拍:“滚啊,还不是你挡路。”
房间里冷气开得很足。涂余钻进被窝,听见床脚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
他偷偷侧过身,看见谈非靠在床头看旅行指南,暖黄的台灯给他的侧脸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喂。”涂余突然开口:“明天……”
书页翻动的声音停了:“嗯?”
“算了,没事。”涂余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闷的。
他开始后悔睡一张床这个决定了……
灯熄灭了,只能靠着月光隐隐看到室内,还有身旁均匀的呼吸声。
他悄悄翻身面向谈非那边,却发现对方根本没睡,他正侧躺着看自己,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
两人隔着那道月光对视,谁都没有说话,空调运转的嗡嗡声突然变得很大,涂余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概整个房间都能听见。
涂余说:“你跟个鬼一样。”
“涂余。”谈非突然轻声叫他。
“干嘛?”
“你压着我充电线了。”
“……”涂余猛地坐起来,果然看到一截白色数据线从自己被子底下延伸出去。
他恼羞成怒地把线扔过去:“医疗费赔给我啊。”
谈非接住数据线,嘴角微微上扬:“白痴。”
涂余气呼呼地背对着他躺下,然后又跟个疯子一样突然坐起来打开灯,看着谈非说:“你是不是惦记我的平板呢?”
“嗯,惦记呢。”
惦记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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