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赛车中心新闻发布厅里座无虚席。
场外,数十辆媒体转播车将停车场挤得水泄不通,扛着长焦镜头的记者们早在凌晨五点就蹲守在场馆侧门,试图捕捉任何风吹草动。社交媒体上,#谢临风紧急记者会#的标签已经爆了整整十二小时——自从车队官博发布那则语焉不详的公告后,全网都在猜测这位桀骜的天才车手究竟要宣布什么。
"听说他要转会欧洲车队?"
"放屁!我表哥在赞助商那边工作,说是伤情恶化不得不退役..."
议论声被突然打开的会场大门切断。
谢临风踏入会场的瞬间,所有镜头齐刷刷转向他。
他今天反常地穿了全套正装,纯黑西装衬得肩线愈发凌厉,连领带都系得一丝不苟——这在他身上简直比彗星撞地球还罕见。有眼尖的记者立刻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的戒痕,快门声顿时响成暴雨。
"感谢各位抽空来听我废话。"他单手插兜站在台前,另一只手随意敲了敲话筒,电流杂音刺得前排记者缩了缩脖子。大屏幕亮起,播放的却不是预想的退役VCR,而是一段第一视角赛车录像——去年那场让他差点送命的悬崖弯道。
全场死寂。
录像在车辆失控前两秒戛然而止,谢临风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医疗报告显示,我的颈椎再承受一次同等冲击就会瘫痪。"他忽然扯开领带,露出后颈狰狞的手术疤痕,"但这不是我今天站在这里的原因。"
镜头突然切到观众席第一排。
江羡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坐在那里,膝头放着谢临风的冠军头盔。她显然没料到会被拍到,条件反射抬手遮脸时,无名指的钻戒在聚光灯下划出刺目的光弧。
"卧槽!"有记者脱口而出。
谢临风低笑出声,指节叩了叩讲台:"如各位所见,我求婚成功了。"他顿了顿,在满场倒抽冷气的声音里继续道,"所以今天正式宣布,即刻退出所有职业赛事。"
整个会场炸了。
后排记者直接站起来 :"是因为江总施压吗?"
"谢神是否考虑过粉丝感受?"
"传闻谢氏集团要收购车队是否属实?"
谢临风突然抓起矿泉水瓶砸在提问者脚边,塑料瓶炸开的巨响让全场瞬间安静。
"我二十五岁,拿过三次世界冠军。"他俯身凑近话筒,每个字都像轮胎碾过砂石,"现在我想每天看着爱人醒来,有问题?"
大屏幕突然播放起车祸当天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江羡穿着睡衣冲进医院,发丝上还沾着夜航的雨水。她扑在ICU玻璃上的手指关节泛白,而病床上的谢临风浑身插满管子。镜头快进到手术灯熄灭时,她瘫坐在地的瞬间被放大得清清楚楚,睫毛上悬着的泪珠将落未落。
"那天她签了七张病危通知书。"谢临风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而我醒来第一个念头是,下个月铃鹿站的调校方案还没..."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转身用手背狠狠抹了把脸。再回头时,眼眶通红却带着笑:"后来我才知道,这位投行女王为了求专家会诊,在院长办公室门口站了六个小时。"
镜头再次给到江羡,她低头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谢临风走下台,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他在江羡面前单膝跪地,捧起那个伤痕累累的头盔:"这里面装着我的荣耀、恐惧和全部野心。"
"现在,"他把头盔轻轻放在她膝头,"它归你了。"
江羡猛地站起来,头盔咣当掉在地上。她揪住谢临风领带的手在发抖:"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这么多镜头..."
"正好。"他就着这个姿势吻住她,在全世界面前宣告:"从今往后,谢临风的人生只有两个赛道——"
"当你的丈夫,和当那群兔崽子的教练。"
闪光灯将这一刻焊进历史。
记者会结束后,谢临风推开休息室的门,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
门在身后合上,将外界的喧嚣隔绝。休息室里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运作的细微声响。江羡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职业生涯的第一块金牌——那是他十八岁时赢下的首冠,奖牌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却仍被她保存得极好。
窗外是体育中心的主干道,记者们正三三两两地离开,闪光灯偶尔还会亮起,像是零星的火花。
谢临风没急着开口,只是靠在门边,静静地看她。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西装,剪裁利落,衬得腰线纤细,长发松散地挽起,露出白皙的后颈。明明是最简单的打扮,却让他移不开眼。
“江总。”他故意放轻脚步走近,直到距离她只剩半步才开口,“偷拿我的奖牌,是不是该付点保管费?”
江羡肩膀微微一颤,显然被他突然的声音惊到,但她很快调整好表情,转过身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眼眶还泛着红,睫毛微微湿润,像是刚用力眨过眼。
“谁偷拿了?”她将奖牌递还给他,声音比平时低,“是你自己乱丢在衣柜里,我怕被阿姨当废品收走。”
谢临风没接奖牌,反而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将她拉进怀里。
“那你哭什么?”他低头,鼻尖几乎蹭到她的额头,呼吸温热。
“我没哭。”江羡别过脸,手指却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西装前襟。
他低笑一声,拇指抚上她的眼角,指腹沾到一点湿意:“证据确凿,江总还想抵赖?”
她抿唇不说话,他却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微微发颤。
谢临风收紧了手臂,将她完全圈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长长地叹了口气:“江羡,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我越舍不得放手。”
她的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我哪样了?”
“明明担心得要命,却非要装作无所谓。”他的手掌贴在她后颈,轻轻揉了揉,“上次复健的时候也是,医生说我腿伤恢复慢,你表面上一句话不说,背地里却联系了三个专家,还偷偷摸摸看医学论文——江羡,你真当我不知道?”
江羡身体一僵,猛地抬头:“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他挑眉,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你书房的打印机没关,我进去拿车钥匙,正好看到一叠《神经损伤康复研究》的PDF。”
她的耳根瞬间红了,难得露出一丝窘迫:“……那是工作资料。”
“嗯,工作资料。”他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附和,“原来投行现在还要研究坐骨神经痛的治疗方案?”
江羡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推他,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胸前。
“别躲。”谢临风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奈,“江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的动作顿住了。
“你觉得是你拖累了我,是不是?”他低声问,“你觉得,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不会退役,不会放弃赛车,不会——”
“难道不是吗?”她突然打断他,声音有些哑,“谢临风,你才二十五岁,你是最年轻的世界冠军,你明明可以再跑五年、十年……可现在,因为你和我在一起,因为你不想让我担心,你放弃了这一切。”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却被他一根根掰开手指,十指相扣。
“江羡。”他叫她的名字,一字一句,“你听好了——赛车是我的梦想,但你才是我的选择。”
她呼吸一滞。
“梦想可以有很多种实现方式。”他低头,额头抵住她的,“我可以继续当车手,也可以当教练,甚至可以开个修车厂——但江羡,我只有一个。”
她的睫毛颤了颤,眼眶又红了。
“所以,别再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是我心甘情愿的。”
江羡深吸一口气,忽然伸手拽住他的领带,迫使他低下头,然后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毫无章法,甚至带着点发泄的意味,牙齿磕到嘴唇,微微的刺痛感让谢临风闷哼一声,却很快反客为主,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两人都呼吸紊乱,他才稍稍退开,鼻尖蹭着她的,哑声问:“这算什么?盖章确认?”
“是警告。”江羡喘着气,手指仍攥着他的领带,“谢临风,你要是敢后悔……”
“后悔什么?”他故意逗她,“后悔退役,还是后悔和你在一起?”
她眯起眼,手上用力,勒得他喉结滚动:“你说呢?”
谢临风低笑出声,忽然一把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窗边的矮柜上,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怀里。
“江羡。”他望进她眼底,声音轻而坚定,“我人生中唯一后悔的事,就是没早点遇见你。”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温暖而明亮。
窗外,记者们早已散去,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谢临风第一次以教练身份站在赛道边时,感觉有些微妙。
他穿着黑色教练服,胸前别着车队的徽章,手里捏着秒表,目光扫过面前一排年轻的学员——最大的不过十八岁,最小的才十五,眼里全是对赛车的狂热,就像当年的他。
"我叫谢临风,从今天开始负责你们的训练。"他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在我这儿,没有天才,只有努力。"
一个染着金发的少年小声嘀咕:"退役车手而已,装什么……"
谢临风耳朵一动,唇角勾起,突然把秒表扔给助理:"所有人上车,跑三圈。"
引擎轰鸣声中,他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盯着大屏幕上的实时数据。当最后一辆车冲过终点线时,他拿起对讲机:"7号车,出列。"
正是那个金发少年。
谢临风走到他车前,敲了敲车窗:"觉得我装?"不等对方回答,他直接拉开车门,"下来,我教你什么叫赛车。"
五分钟后,当谢临风驾驶着同一辆车,以比少年快8秒的成绩完成单圈时,全场鸦雀无声。他摘下头盔,甩了甩汗湿的头发:"现在,还有人质疑我的资格吗?"
金发少年涨红了脸,却挺直腰板:"教练,我想学那个过弯技巧!"
谢临风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才像话。"
江羡第一次来看他上课时,差点惊掉下巴。
谢临风居然在训练场边支了个烧烤架,一边翻着肉串一边对着赛道喊:"油门踩到底!怕什么?又死不了人!"
学员们满头大汗地跑完,一窝蜂围过来抢烤肉。谢临风拍开他们的手:"洗手去!"转头看见江羡,眼睛一亮,"领导来视察?尝尝我的手艺?”
她接过肉串,小声问:"你这是训练还是野炊?"
"心理素质训练。"他凑近她耳边,热气拂过,"赛车不只是技术,更是心态。让他们在最放松的状态下保持专注,才是真本事。"
正说着,那个金发少年——现在大家都叫他"小金"——跑过来:"教练!我单圈提高了1.2秒!"
谢临风把最后一块肉塞进他嘴里:"继续努力,下次比赛让你上场。"
小金激动得差点噎住,江羡看着少年们围着谢临风叽叽喳喳的样子,突然发现他眼中有种从未有过的满足。
凌晨一点,江羡被电话吵醒。车队经理焦急的声音传来:"江总,谢教练他......"
她心头一紧,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赶到训练场时,却看见空荡荡的赛道上只有一辆车在飞驰。谢临风坐在副驾驶,小金握着方向盘,两人都戴着通讯耳机,一个冷静指导,一个全神贯注。
"入弯再晚半秒......对,就是这样!"谢临风的声音通过外放喇叭传来,"漂亮!"
车停稳后,小金兴奋地跳下来:"教练!我做到了!"一转头看见江羡,顿时结巴,"江、江总好!"
谢临风这才发现她,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江羡深吸一口气,把外套扔给他:"下次半夜特训,记得报备。"
回程的车上,谢临风握着她的手:"那孩子有天赋,就是缺了点自信。"
"你以前也这样吗?"她问。
"比他还糟。"他笑着摇头,"第一次参赛时,紧张得把油门当刹车踩。"
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江羡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在赛场上肆意的男人,正在用另一种方式延续他的热爱。
省级青年锦标赛当天,暴雨如注。
小金作为替补队员,紧张得直搓手。谢临风蹲下来给他系鞋带:"记住,雨战是我的强项,现在也是你的了。"
比赛开始后,江羡站在谢临风身边。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大屏幕。当小金在最后一个弯道超车时,他猛地抓住栏杆,手背青筋暴起。
冲线的那一刻,谢临风直接翻过围栏冲进赛场,把刚从车里爬出来的小金举了起来。雨水混着泪水,少年在他肩头嚎啕大哭:"教练!我们赢了!"
颁奖台上,小金非要谢临风一起站上去。当主持人问获胜感言时,少年哽咽着说:"没有谢教练,我现在还在修车厂打工。"
谢临风揉了揉他的头发,对着话筒只说了一句:"这是我的第一个冠军教练奖杯,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回程的大巴上,累极的少年们东倒西歪地睡着。谢临风和江羡坐在最后排,十指相扣。
"当教练比当车手累多了。"他靠在她肩上嘟囔,"那帮小兔崽子太能折腾。"
江羡轻笑:"可你很开心。"
"嗯。"他闭上眼睛,"看着他们赢,比自己赢还高兴。"
雨后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光。江羡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听见他迷迷糊糊地说:"下次......教孩子开车......一定不凶......”
她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突然很期待那个画面。
——
江羡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床头灯,谢临风不在身边,床单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伸手摸了摸他躺过的地方,指尖触到一张便签纸——
「厨房有粥,热了再喝。我去趟车队,十点前回来。」
字迹潦草,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她忍不住笑出声,把便签纸贴在胸口,静静躺了一会儿。退役后的谢临风比从前更黏人,却又比从前更懂得照顾她。
厨房的电饭煲保温着皮蛋瘦肉粥,旁边的小碟子里码着切好的酱黄瓜——她宿醉后最爱吃的东西。江羡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温度刚好,咸香绵软。
手机震动,屏幕亮起。
谢临风:「粥喝了吗?」
谢临风:「不许说没胃口。」
谢临风:「(小狗盯.jpg)」
她咬着筷子回复:「喝了。谢教练这么啰嗦,你的学员知道吗?」
对方秒回:「他们只知道我帅。(得意猫.jpg)」
江羡笑着放下手机,走到落地窗前。
夜色中的城市灯火璀璨,远处体育馆的巨型屏幕上还在循环播放谢临风退役记者会的片段。他穿着黑色西装站在镜头前,目光坚定地说——
“赛车是我的热爱,但江羡是我的生命。”
这句话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三天,连带着她公司的股票都涨了一波。董事会的老头子们难得对她和颜悦色:"江总,下次让谢先生多发表点类似言论。”
——
十点零五分,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
江羡窝在沙发里看文件,头也不抬:"迟到了五分钟。"
"路上遇到粉丝要签名。"谢临风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室外的寒气。他弯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吃醋了?"
"签的什么名?"她合上文件,挑眉看他,"谢临风,还是'江羡的家属'?"
他大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撒在茶几上:"都是小朋友,最大的不超过十五岁。"
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江羡剥开一颗橙子味的,糖纸窸窣作响。谢临风就着她的手叼走糖果,舌尖故意擦过她的指尖。
"甜吗?"她问。
"没你甜。"
——
深夜,江羡被雷声惊醒。
窗外暴雨如注,闪电划破夜空。她下意识往身旁摸去,却摸了个空。
"谢临风?"
客厅传来隐约的光亮。她拖着毛毯走出去,看见谢临风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面前摊开着厚厚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是某个少年车手的训练数据。
他眉头紧锁,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连她走近都没发现。
"这么晚还在工作?"江羡把毛毯披在他肩上。
谢临风这才回过神,抓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吵醒你了?"
"没有。"她跪坐下来,靠在他肩头看屏幕,"这个弯道数据有问题?"
"嗯,入弯速度太快,容易失控。"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画了条线,"得改训练方案。"
闪电再次亮起,照亮他专注的侧脸。江羡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比赛时的场景——也是这样的大雨,他驾驶着鲜红的赛车冲破雨幕,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在想什么?"谢临风合上电脑,将她搂进怀里。
"想你穿着赛车服的样子。"她戳了戳他的胸口,"很帅。"
他低笑,胸腔震动:"现在不帅了?"
"现在更帅。"江羡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谢教练比谢车手更有魅力。"
雨声渐歇,谢临风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既然睡不着,我们做点别的?"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
江羡眯着眼摸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日历提醒——今天是谢临风生日。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从衣柜深处摸出藏了一周的礼物。黑色丝绒盒子里,是一对定制袖扣,一枚刻着赛车纹样,一枚刻着证券走势图。
回到床边时,谢临风已经醒了,正支着脑袋看她:"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坏事呢?"
"生日快乐。"她把盒子放在他胸口,"二十六岁的老男人。"
谢临风打开盒子,眸光一颤。
"本来想晚餐时给你的。"江羡坐在床边,"但等不及了。"
他摩挲着那枚证券走势图的袖扣,突然笑了:"江总这是要拴住我一辈子?"
"不愿意?"
谢临风一把将她拉倒在床上,吻着她的耳垂低语:"求之不得。"
窗外星光满天,而他们还有很长的一生,可以慢慢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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