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煜将那本日记郑重收纳到它应该在的地方。
关于拟界蜃鬼的任务圆满完成，而三中跳楼自杀案也已落下帷幕。
等公布拟界造成的骚乱平息，警方有余力的时候，他们会找到杜书妍的生母，告知实情，交还遗物。
而陈老板，知晓了杜书妍的心绪，似乎也明白受赠这枚吊坠所需的仅仅是记住曾有个人存在，他愈发珍重他所收到的“礼物”。
但对于他来说，承诺不会忘记似乎有些负担。
旁人不知，可他的记忆实际上根本不完整，并非是孩子长大成人后忘记了童年，而是他记忆中原本就有一大片模糊地带，说是完全的空白也不准确，他记得大概，可也只记得大概。
走出证物室，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然而不论是白飞飞还是赵队都没有出现，前厅依旧只留有一个看守的人。
“白警官到底去哪了？我们还有事要说呢。”
李明煜一摊手，他也不知道。
陈老板想找白飞飞交换联系方式，可是这么长时间连人影都见不着。
就算他对公共部门的运作一窍不通，也有常识，知道警察的私人联系方式是绝对不能随便给别人的。
所以他不敢大大咧咧问李明煜要，只能跟着李明煜满派出所乱转找人。
耽误的时间已经太久，陈老板既怕李濡李沫沫担心，又怕藜藜息君等得不耐烦，拉住还在到处乱撞的李明煜，道：
“要不我先回去吧，我明天再来。”
李明煜赞同地点头：
“好想法，反正离得那么近，斜对门的邻居，小老板你天天来串门喝茶都没问题！”
“……婉拒了”天天进局子喝茶，那算个什么事？
“哪有这么直白的‘婉拒’。”
他们回到专案组的会议室，只听得叹息哀嚎声阵阵，一片死气。
“你们这是？”李明煜疑惑道。
“呵呵，没什么。”那表情语气可不是没什么的样子。
另一人怨气满满：“本来还幸灾乐祸你晚上要加班写报告了，现在好了，我们才是真小丑。”
李明煜一头雾水。
于是又一人解释：“你进来前没几分钟，上面突然发下来一个表，说这次的报告填表交，这表又臭又长，问得细到蜃鬼有几根脚趾头——更可恨的是，前面写了一半的万字报告，白！写！了！”
知晓前因后果的李明煜，露出一个扭曲的憋笑表情，现在轮到他幸灾乐祸了。
被回以冷哼：“呵，你笑吧，我看你见了表还能不能笑得出来，到时候别求我们告诉你细节情况。”
李明煜秒怂：“错了错了。”
他进拟界向来不动脑子，是个纯粹的挂件，虽然有着在拟界里堪称逆天的能力，然而体内心能储备实在稀少，只能做到自保。
“哦对了，我先送小老板回去了，组长回来你们帮忙说一声。”
“行，你去吧……”说话都有气无力的，看来是被报告和表格吸干了精气神。
不必等李明煜再招呼，安安静静坐了一下午的能力造物们已经来到陈老板身边，一个两个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行为上一副迫不及待想跑的架势。
看见李明煜真想“护送”自己回去，陈老板忙摆手拒绝：
“不用了不用了，就两步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不是还有事吗，你忙你的。”
“真的不用吗？”
“真不用了真不用了。”
“好吧~小老板有机会多来找我！”
“有机会有机会。”陈老板心道，这次之后他就打算当回小老百姓了，不出意外可没什么机会再和警察有这样的联系了——除非哪天藜藜息君当真能上户口了，他大概才会主动找吧。
踏出派出所的大门，陈老板深呼一口气，骤然放松身心。
夏夜的星星闪烁着，虫鸣声声，清爽的晚风携来丝丝缕缕的凉意。
幻想成为“超级英雄”的幼稚的梦，结束了。
加入黑羊组织后，他暂时不会再和拟界有所牵扯。
“很抱歉，没有问过你们的意见就这样了决定了……”
他对两个造物说。
即便说着抱歉的话，但他打心底不认为两人会因此怪罪他厌恶他，也许是因为，他当真是“创造”了这两位超自然存在的人，所以隐隐与二人有些不凡的默契，思想上几乎浑然一体，灵魂更是天然地亲近。
藜藜笑眯眯地，显然十分赞同他的决定：“藜藜很喜欢平凡的生活哦。不过，掌柜的做出什么决定，藜藜都会全力支持。”
息君也少见地多说了几个字：“去掉枷锁的生活，值得向往。”
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展露在陈老板的脸上：“嗯，我知道的。不如说我是在为我灵机一动想干些不一样的，还要把你们牵扯进来而道歉。唉，对着警察出尔反尔，幸好这个不会上征信记录，不然那才是完蛋了。”
三人其乐融融，有说有笑回到了陈老板的店里，远远便望见，李家兄妹俩等候在门口。
他们没有问拟界蜃鬼到底是什么，也没有问藜藜息君的来历是否和那些神鬼之事有关，只是问，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累到。
陈老板喜欢被他们，被藜藜，息君，李濡，李沫沫簇拥着的感觉，像一个温暖的大家庭，让他沉溺其中。
寒暄完毕，却见李沫沫面有异色，欲言又止。
“沫沫，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哼哼，我知道的肯定比你们多。”
陈老板只沾沾自喜。
李沫沫微蹙着她细长的眉：
“老板……你……对一本会飞的书有印象吗？和他们两个是一样的吗？”
“他们”自然指的是藜藜与息君。
“嗯？什么书？什么会飞的书？”
他以为他可爱的店员要惊艳仰慕地看着他，问他是不是经历了一场堪称传奇的大战，然后他就会摆摆手，用那种很装的语气、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说：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我还是更喜欢普通的生活。
但是……书？什么书？
脸上疑惑之情丝毫不作伪，他探头去看店里，想看看那什么飞天大书。
“我和沫沫已经把它抓起来了……它在店里乱飞，吓跑了好几个客人。”
李濡解释道。
“额……好吧，那它现在在哪？”
“楼上呢，沫沫说可能是老板你的宠物。”
一种奇怪的感觉，陈老板遍寻自己的记忆，依然找不到任何关于“会飞的书”的线索，但听起这样的描述，心里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对于一本书会在头顶乱飞竟也没什么抵触。
“那……沫沫你们先看店，我上去看看？”
“好呢。”
李沫沫应道，回到了收银台。李濡也开始工作，检查货品日期。
陈老板领着藜藜息君踩着简陋的水泥台阶上了楼。
二楼是专门被买下来做便利店里三人宿舍的，不过对他们而言，和真正的家没有区别。
陈老板总喜欢把自己的便利店叫做小超市，因为比起寻常小店，他的店面面积要大的多，而作为“宿舍”的二楼甚至比店面的面积更大，房间众多，设施齐全，住起来相当舒适。
唯一缺点大概是为买房借下的贷款还有一点没还完，总之照他现在的经营状况而言也就是今年的事。
三间卧室，分别属于便利店的一位老板和两位员工，一个不算小的厨房联通着餐厅，两个卫生间，一个储物间，还有一个小阳台和一个相当宽敞的客厅。
一开始陈老板并不想让兄妹俩知道突然出现的藜藜，大变活人怎么想都不正常吧？所以只让藜藜藏在他的房间不要出来，自己晚上打地铺，过两天觉得不能这么下去又偷偷带着藜藜从后门出去找警察叔叔想给他上户口。
但没多久息君也出现了，一开门就看见陌生强壮异装男的背影实在是给陈老板吓个不轻，而息君身上又一堆大铁链子，走动间哗啦哗啦响，完全藏不住，藜藜的事都没解决，这就又来一个，陈老板索性破罐子破摔，要带着两人堂堂正正走一遭，必须是正门。
当然，这是被他艺术加工过的，实际上他单纯被息君吓了一大跳，甚至慌不择路从正门跑出去，脑子里根本没想多少，看见李沫沫和李明煜两人，他的理智才回归些许。
毕竟息君他……刚出现的时候的确像个杀人不眨眼的终极反派，骤然回头眼中戾气未尽，只被他扫一眼，彻骨的寒意便自灵魂深处迸发，腕间锁链被攥紧，发出沉闷的咔哒声，一股无形的压力便洪水般碾压下来……现在倒是装得像个人样。
虽说藜藜息君都是陈老板捏的泥人小手办，还记得他们其实是一位好朋友幻想中的角色，但那毕竟是他上学时候的事了，情节性格都只记得大概，尤其是息君，约莫只记得他遭受了诸多不公。
那时候这三人就在客厅闹了好一出，息君霸气侧漏，陈老板受惊逃窜，藜藜想拉住人解释但是根本追不上。
想起这些事，陈老板脑子里突然又冒出李明煜的话，说他根本不怕藜藜息君这样的存在，可他确确实实第一面就被息君吓了个半死，却也真的堪称光速地接受了他和藜藜的存在，真不好说到底是害怕不害怕，还是单纯地接受能力很强。
现在又是这三人，来到二楼的客厅。
一个粉色的塑料大盆正扣在客厅的桌上，上面还压着重物，里面传来砰砰的撞击声。
陈老板不禁疑惑：“到底什么东西？”
本只是自言自语，不想真有回应，是藜藜答道：“掌柜的，您其实知道这东西。”
“我知道？”陈老板更疑惑了。
“是呢，不过它可比藜藜厉害多了，竟能叫掌柜的完全记不起它的存在，哪怕藜藜想告诉掌柜的，说的话也会被掌柜的完全无视掉。”
藜藜说着，话语里带着几分委屈。
“还有这种事？抱歉藜藜，我真的不知道。白警官不是说你们没法离我太远吗？这个书一直在房间里，应该和你们应该不一样吧……”陈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掀起囚禁着这怪书的粉色塑料粉囚牢。
才只掀开一点，什么东西就如鹰隼一般爆冲而出，狠狠给了陈老板一头槌！
直把陈老板撞得倒退好几步，要不是息君眼疾手快捞住人，他就被那东西给撞得摔倒了！
“什么东西？！”
陈老板震惊，什么书这么有劲？差点把他魂都撞飞了！
他都还没找那破书讨个说法，那书又冲过来糊他一脸，一把甩开，它又飞回来，在他面前非常用力地扑扇它的书页，看样子比被撞了的陈老板还生气。
陈老板多无辜啊，只能看着那臭脾气的书在面前上蹿下跳，一伸手就要被它狠狠扇一下。
这种时候，就只有对此有所了解的藜藜能解围了。
“芸青大人消消气……您现在这样，掌柜的只能听得见哗啦啦翻书的声音，不知道您在骂他些什么呢……”
那被称为芸青的书听后，当真消停了许多，这一次陈老板伸手，它便乖乖停落在陈老板手上。
说是停落，它并不是躺在陈老板的手上，而是像奇幻故事里的魔法书一般，漂浮在手的上方。
它似乎是本有些年龄的书，牛皮做的封皮，前后两面都空空荡荡，没有书的名字。而展开的部分，时光为书页镀上温暖的蜜色，纸页柔软，似乎还散发着独属于旧书的隐隐沉香。
几乎像是在美好的怀旧的梦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如果忽略它摊开的那一页上密密麻麻写了什么字。
陈老板只看了一眼顿时开始怀疑人生。
【我叼你大爸的陈……】
一只手猛地捂住书页上的内容，手指修长，皮肤白皙，甚是好看。
抬头，便看见藜藜笑盈盈的，温温柔柔地说：
“掌柜的，这一页可以不看哦。”
而后轻柔地翻开下一页。
陈老板再低头。
【你大爷的藜藜你敢捂老娘，老娘我……】
剩下的内容又被挡住了。
“嗯，这一页也可以不看。”
依旧是那种柔柔弱弱的讨好可爱的笑，但陈老板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藜藜无害外表下的恐怖灵魂……不，他从来没觉得藜藜无害过！！！
藜藜再一次翻页。
【你他……】
再翻。
【我靠你……】
再翻。
【你到底要干什……】
再翻。
【停停停我不说脏话了行了吧？！】
藜藜终于挪开手，眉眼弯弯，心满意足：
“好了，掌柜的，现在您可以和芸青大人正常交流了。”
【……】
陈老板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脊背发凉。
“额……好……但是我要和她说什么？”
“是芸青大人有事向掌柜的您汇报。”藜藜答道。
那纸页内急忙浮现一行字。
【我有个屁的事还得向他汇报？！我……算了，懒得跟你计较，阿慈，咱俩好好来一次坦白局】
陈老板第一眼注意到那个“阿慈”的称呼，他有些想问这个，但芸青书要和他来一次所谓的“坦白局”，他心底没来由地出现一种堪称抗拒的情绪，并非厌恶，只是下意识想要回避。
“但是……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坦白，哈哈……”
【视线别乱飘，看着我，告诉我，你这次还打算把你祖宗我上报给警察吗？！】
“这……”陈老板这下倒是知道他们俩之间的矛盾在哪了，但他是个老实人，依旧诚实发表自己的观点，“我觉得还是……报备一下比较好吧？”
嗯，而且他现在依旧想给藜藜息君上户口，即使已经被正面回绝，因为根本没这样的政策也没这样的先例。
芸青一听这话，更是直接气炸毛了，整本书在空中止不住地颤抖。
【又来？又来！几次了？！你知道我把自己从你认知里删除了几次了吗？！每次！出门！我都得！防着你这个家贼！！你个家贼！！！】
陈老板顿时一阵心虚。
不过他心虚一瞬，立马反应过来，他的想法又没什么错，没有之前和芸青相关的记忆，他现在又不知芸青不愿意他这么做的原因，怎么着也应该是芸青先解释吧？
藜藜和息君不都乖乖报备了？！息君都报备了！
嗯……当然最可能的情况是芸青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但是他不听，哈哈。
但是这一次解释还是不能少，总得让他知道情况吧？
“至少告诉我为什么不行吧……”
【呵呵。我再告诉你一遍，我是全知全能的芸青，是你最大的底牌！你把我藏住了才能保全自己！你明白吗？】
全知……全能？
陈老板心道：可你连说话都没办法说，还得靠书页上的文字才能表达。
“原来是这样吗？全知全能，好厉害。”他不仅感叹，又问出一个逗小孩的问题，“你知道一加一等于几吗？”
芸青得意地抖抖自己的书页。
【那是，我厉害得很。一加一等于二，你别小瞧我，这么简单的东西】
“那芸青，”陈老板眼睛亮亮的，“所以大于五的奇数都能写成三个质数之和怎么证明？”
【很简单……嗯？】
“能告诉我明天的彩票中奖号码是多少吗？”
【什么？】
“可以帮我把明天的货直接运到仓库吗？”
【……】
“那可不可以……”
【不可以，滚。】
陈老板摊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叫我滚。”
“扑哧”。
不知是谁没忍住发出一声笑，抬头看去，息君挑着眉，他靠在墙上，看不见芸青的回答，但不妨碍他从陈老板一个人的发言里推断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戏，没有发出声音。
原来是藜藜笑出了声。
陈老板光顾着和芸青小学生菜鸡互啄了，藜藜在一旁早都忍得得浑身发抖。
被发现了，他立即收敛了嬉笑神情，故作姿态说一句：“呀，芸青大人好面子，藜藜便不打扰了。”
而后施施然走了。
息君此人，看着凶恶，实则粗中有细，在此氛围下也是片叶不沾身，立即主动退场。
他们都走了，于是这里只剩一人一书。
“所以……芸青，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总不能真的只是会飞会骂人吧？
【……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谁知道？！反正对于藜藜他们就是全知全能的！换言之，如果被其他人得到了我，只要向我发问，就能知道你的所有弱点！】
“什么意思？你知道藜藜息君的所有？”
让人震惊，难道比他陈老板知道得还多？
【字面意思，举个例子，我知道藜藜的一切，包括他的过去，他的能力，而你，你可以以我为媒介，使用他的能力——心绪感知】
“心绪……感知？那是？”
这么说来，陈老板还真不知道自己的造物们到底有什么能力，肉眼可以看出的，也就是息君的铁链。
凭空变出铁链子，然后操控它们。
【简单理解为对当事人整体状态的一种感知，情绪或者位置之类，不过跟他本身一样，只是个半成品，没法自由操控，总是被动地听到很多心声——当然作为半成品，他自己没有心能储备，发动能力消耗大得可怕，而且就算消耗了能量也没法保证成功，不像息君，除非透支不然根本用不着从你这拿】
原来拟界里隔着半个学校消耗他心能的不是息君，而是藜藜在感知他。
“我……大概理解了，但是……”陈老板沉默片刻，“能告诉我，为什么藜藜他是……半成品吗？”
“半成品”这三个字，白纸黑字落在书页上，如此扎眼，着实让陈老板有些不适。
【哦，你不记得了。因为你没给他写完结局啊】
“因为我？！”陈老板顿时惊惶，辩解道，“怎么会？我没有写过这种东西啊？而且如果是我，肯定会设定美满的结局啊？”
【难为你还记得这么久远的设定……你看过他的故事后的确是这么构思的没错，但没写到本子上。他还不曾美满】
“怎么会……那我现在要是，要是把本子翻出来给他补写结局呢？”
【很遗憾，不行。而且，你那破本子不是早被你扔了吗？】
眼见陈老板的情绪骤然低落下去，芸青马上转换了话题。
【行了，装成这样给谁看呢。这能力又不是不够他用。以上我告诉你的这些都绝对真实，不信的话我现在带你玩一回息君的铁疙瘩】
“我什么时候丢了……不是在家里吗？明明是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陈老板嗫嚅着，“我今晚就翻出来补上。”
【我说了你现在写了也没用，发什么神经？】
见了鬼了，居然能在一本书上看出无语的表情。
【你丢了，但是你也忘了】
陈老板蹙眉：
“我明明很珍惜身边的人，也珍惜他们留给我的东西，怎么可能丢了？而且，你肯定记得吧？告诉我在哪里好不好？全知全能的好芸青。”
【呵呵，那对不起了，我也不知道你丢哪了】
“好吧。”陈老板道，“我在家里找找，找不到了，就去找林叔叔，不在这里那肯定在林叔叔家里。”
他心里不愿意听这样的话，有些抵触，连带着甚至对这位“芸青”有了些许意见，怀疑起她的话来。
【……随你，反正你肯定找不到】
他心中还有疑惑：
“我还有问题。在你眼里，藜藜他们到底算是什么？”
这话不如是在委婉地问，她和陈老板的造物们是什么样的联系。
【我眼里？嗯……可爱的孩子吧】
实在意外。
孩子？可爱？藜藜确实称得上可爱，但是息君？那么大块头，哪里和可爱沾边了？难道是因为他总是安安静静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明明之前的表现刻薄得厉害，现在居然做出这样的评价。
他心里有些别扭，却是马上被这句话给哄好了，又觉得芸青也不是什么坏人了。
不过这似乎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回答。
“嗯……我也觉得。”陈老板语气温和下来，“不过我其实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也是我的‘造物’呢？”
【……】
“不是吗？”陈老板疑惑，“那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和我有这么多联系？你说你知道藜藜他们的一切，还能把自己的存在从我的记忆里抹除，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直跟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
“……不知道？”
芸青同藜藜息君应当是同一种存在，她自诩全知，知晓藜藜的过去现在，然而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或许是陈老板惊愕的语气刺激到了芸青，这本颇有个性的书突然又暴躁起来。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重复个什么劲？！滚！】
而后合上书页，冲着陈老板的肩膀狠狠砸了一击，然后自己飞不知道哪里去了！
徒留陈老板一人捂着肩膀“嘶嘶”哈气满头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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