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组长你们一直被那个雾送到各种地方，就是去不了公寓楼？”
李明煜有些得意，他笑得非常开心，说：“组长，那这次我可立大功了，我们就是从公寓楼出来才到教室的。”
白飞飞不是很想看他，偏头检查这间旧教室：“没用，你们去了3号公寓，杜书妍是在1号楼跳的。”
“是，是吗？”李明煜眼神乱飘，“但是，但是组长你怎么知道我们去的是3号楼啊？”
“你们第一次进白雾的时候，藜藜说他感觉到陈老板的位置突然变了，我们就知道了。这应该是藜藜的能力。”白飞飞走上讲台，看教室空中的四角，像在确认什么，“我们在底下遇到了井里蜃鬼的袭击，藜藜又感觉到了位置变化，而且这次离我们很近，中间也没有白雾，我们就找上来了。”
“哦哦，那些又是？”李明煜悄悄指了指息君手里的笼子，准确来说，指里面的猫。
“那些？路上抓的，都是蜃鬼。”
“等等，”李明煜又道，“所以那个把我们逼进雾里的两个是不是人蜃？”
白飞飞否定道：“根据藜藜的信息，拟界里面应该没有人蜃，具体的等再见到就知道了。你继续说你们的事。”
李明煜凑到她身边，接着刚才讲到的：“我们不是被困在那个走廊里吗，老板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被用走了一大块——现在看的话应该是息君的链子，那个消耗应该不小……我们怕组长你这边真出事了，就想着好歹先从那儿出去。”
“简单说，别说你的心路历程。”白飞飞听到那句“消耗不小”，想起之前息君对此的否认，心里有了数。
这些造物消耗的力量从主人身上汲取，但他们感觉不到自己用了多少，有所感觉是只有被消耗力量的本人。
“好好，好的嘞组长。”李明煜连连点头，“总之我们跳窗了，那个雾把我们传到这间旧教室，但是刚到教室我们就被拉进幻境——我们见了杜书妍，这儿和走廊都见了。”
白飞飞检查的动作一顿，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调侃：“你这狗屎运挺厉害，我们转了五个场景都没见到这个‘核心’……继续，幻境里面有什么？”
李明煜说：“我感觉像高中的日常生活，就上课写卷子。”
“杜书妍呢？她有什么异常？”
“嗯……”李明煜仔细想了想，不确定道，“没什么吧？正常高中生的感觉，而且学习好像还很好，就是最后什么表情也没有突然穿墙走了有点吓人，她走的那边窗户外边就是半空啊。”
“幻境里面你们和她什么关系？”
“就，同学关系啊，而且还是好朋友，她就坐我前桌，就在那个位置。”
李明煜指了指靠门的倒数第二排。
“哦对！”他又补充，“我们在走廊的时候墙上有一堆画，作者全是她，然后有一幅自画像，没眼睛没嘴，还做着这个动作。”
他学了一下画中的动作，原本虔诚祈愿的手势，被他做出来却有种莫名的滑稽。
“就是看见那些画的作者名字，我就知道杜书妍肯定是‘核心’。”
白飞飞停下脚步，看着他，目光幽幽：“开会的时候你又没听，组里昨晚就确定了主要目标。”
“啊，这，是吗？”盯着组长杀人的目光，李明煜干脆果断认错，“错了组长，再也不敢了。”
“再有一次你就别出外勤了。”白飞飞越过他，走到教室的后门，也就是幻境中李明煜两人的座位，这间废弃旧教室唯二有使用痕迹的桌椅附近。
后门的把手上全是灰，看样子有些年头没使用过。
而李明煜描述中杜书妍的座位，也根本没有在近期被使用过。
至于地面……地面因为一行人在教室里的行动，早就没有了信息残留。
“看一下前门是不是锁上的。”白飞飞吩咐靠近前门的组员，得到答案，是锁上的，他们在破门而入的时候直接从门中间破开，此时再检查门锁处依旧是锁上的，只是变了形。
白飞飞点点头，又看了看窗台的痕迹。
有脚印。
她拉过一直跟在她后边的李明煜，左右摆弄检查了一番。
“怎，怎么了？”李明煜问。
“你衣服上没灰。”白飞飞道。
李明煜的衣服上没灰，说明在李明煜陈老板两人误入这间教室前，桌子上就没有灰，那这两张桌子为什么会这么干净？
很明显。
“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杜书妍，原本就有人翻了靠近走廊的窗，进了这间废弃教室，”白飞飞指了指那两张桌子，“而且就在这里活动。”
李明煜“嗯嗯”两声：“原来如此，那这个杜书妍还怪好的，给我和老板坐的都是干净座位。”
白飞飞不轻不重应了声“嗯”，接着说：“跟校方和家属提供的描述不太一样。而且她作为‘核心’没有害人的想法，就是不知道她一直维持着这个拟界到底为了什么。”
“那得找她当面问问了！”李明煜丧气道，“要不是在幻境里失忆了，真把自己当高中生了，我不是当场就能问她了吗，她挺好说话的。”
“再说吧。”白飞飞集合了所有组员，挨个问过了他们的发现，最后道，“这儿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往1号宿舍楼的方向走。”
她数了数人，却发现少了一个。
少了陈老板。
但她环顾四周，怎么都找不到这个人。
“怎么回事？其他人呢？有没有人注意陈老板去哪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没注意到什么时候陈老板忽然就不见了。
藜藜走上前来，微蹙着他细长的眉，担忧道：“可藜藜感觉到掌柜的就在这间教室，并没有离开。”
说罢，藜藜抿了抿唇，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出最想说的，只是轻轻接了句：“应当没有遇到危险。”
那位能感知蜃鬼的姑娘道：“这间教室现在有混乱的能量，但是只比这个拟界的常规能量密度高一点点，不像是蜃鬼影响啊。”
白飞飞按了按太阳穴，万分头疼，马上抓来李明煜问责：“我叫你保护陈老板，你跟着我干嘛？！现在他一个人丢了，还看不见人影，去哪找？”
“但是，”李明煜支支吾吾，说，“是老板他自己要静一静，说想起幻境里自己做的蠢事就难受，让我先跟组长你汇报，他就在角落蹲会啊……我刚刚看还在那边窗户底下呢，突然就不见了……”
“你，他说自己静静你就不看着他了？！出了事你就等着吃处分吧！”白飞飞胸口剧烈起伏，真是被气狠了，她深呼吸几口，冷静下来。
李明煜在她面前委委屈屈地低着头，她闭了闭眼，知道自己这是一气之下口不择言。
“抱歉李明煜，我刚才说话过火了，这件事谁都有责任，但是我的责任最大，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把陈老板找回来。”白飞飞缓和语气道。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陈老板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却只能看着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教室里、教室附近找他，没法阻止。
李明煜是个心大的人，给点阳光就灿烂，现在一副自责内疚的样子。
但这又不是他的错，一行这么多人，别说李明煜了，连藜藜，藜藜他随时能感受到陈老板的大致所在，都没有发现。
他伸手，却只能触碰到一个无形的屏障，让他的声音无法传入同伴耳中，也让他无法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过这种情况下的他心中却并没有恐惧，而是担忧和无奈。
担忧白飞飞李明煜还有他的泥人们，因为他的失踪慌忙行事，要是再遇到什么危险，他大抵会自责到死，无奈又无奈这位将他关起来的蜃鬼，分明没打算伤害谁，但就是不允许他哪怕报个平安。
事实上他已经在这个空间不少时间了，刚才把李明煜赶到一边，因为他刚从白飞飞怀里完好无损地起身，就被幻境中的记忆狠狠击穿，太过尴尬以至于恨不得当场去世。
出社会这么多年了了突然回到高中时期，想起痛苦的高三，那么努力结果根本没去上大学；又想起幻境中遭逢巨变以为自己早都死了是因为执念太深变成地缚灵，不仅害怕得哭了，还气在头上要找杜书妍要个说法——简直疯了。
还有李明煜，难道说这个人就是有当警察的天赋吗？在那种情况下比他冷静了不知道几万倍，还能心态那么好地说笑。
他毕竟在学校门口开店有些时间了，也很喜欢这些青春洋溢的学生，更加羡慕他们在三中这种省重点念书，前途万里无限可能。
又在幻境中和杜书妍待了些时间，醒来后意识到她就是那个从楼上一跃而下可怜孩子，说不上完全不害怕了，但更多的是悲伤怜悯。
所以杜书妍的人影突然出现在窗口，眼里闪着诡异的红光，却又小声哀求着不要告诉其他人的时候他就真听了，还小心翼翼压低着声音，生怕被注意到。
现在想想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悄悄的就能逃出白飞飞等人的法眼，稍微动动脑子都知道是有蜃鬼在捣鬼，有点被自己给蠢到。
他转过身去，面对那扇窗户——正是已经是蜃鬼的杜书妍所在的窗。
“杜书妍，你好歹让我跟警察报一下平安，不然他们着急。”
陈老板在对窗外……准确来说是将身影映在窗上，看起来却像是在窗外的女孩说道。
杜书妍没说话，只是摇头，以示拒绝。
其实陈老板在这里和她待了已经有一会儿了，甚至是在他刚刚因为心情复杂蹲到角落的时候就被窗户上的人影吓了一跳，但是没被吓跑，反而跟她聊上了。
直到刚才白飞飞喊所有人集合，陈老板才发现他被困在这处空间，出不去了。
想告诉白飞飞几人，连声音也传不出去，只能和创造这个空间的蜃鬼商量。
显然被拒绝了。
“那，那你为什么非要抓住我说话？还不让我告诉别人。”陈老板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孤单的话，人更多不是更好吗？”
杜书妍还是摇头，她说：“可是我不想和他们说话，而且，也没有共同话题。”
“但是，共同话题的话，李明煜不是也在幻境吗，他会不会更……我是说，比较能开导你？”陈老板趴在窗边，问她。
“还是不想，”杜书妍道，“他是警察嘛，让他抓到我，肯定要问东问西，我不想添麻烦。”
“但是，但是，现在这样也很麻烦啊，三中都被封锁了，学生都没地方上课，现在我不见了，他们还要到处找我。”陈老板想了想，问，“你真的不能控制这个拟界吗？他们都说你是，是‘核心’。”
杜书妍并未隐瞒，直言道：“这里的我只能控制这间教室，‘本体’可以关掉拟界。”
“那为什么不把它关掉，你不是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吗？你和你的‘本体’难道想法不同吗？”
“我们想法一样的，”杜书妍歪了歪头，“但是我们都不想结束。”
“但是，但是为什么啊？你是还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吗？”陈老板实在不能理解，既然不想添麻烦，又有能力把最大的麻烦解决掉，这样留着这个拟界到底要做什么？
“你，你不会有什么要报复的人吧？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看外面就是警察叔叔，”陈老板指了指就在他面前焦急寻找却根本看不到也感受不到他存在的李明煜，“这个就是，你告诉他，他们肯定会给你个交代。”
杜书妍咬咬唇，仍是摇头，她转移话题道：“你不是大老板吗？为什么说话总是但是但是的，大老板也不能很硬气地说话吗？”
“这，这个，”陈老板的话一下子噎在嘴里，竟不好意思回答了，“他们、他们叫我老板不是因为……不是因为我是什么公司大老板，我那个，我身份证上的名字就是陈老板……姓陈，名老板……真名……”
“哇哦，”杜书妍微微惊讶，“我们班同学都说你是个脾气很好的富二代，来开店体验生活的，他们说有很多西装革履的人叫你老板。”
陈老板觉得这简直就是诽谤，他哪来的富一代让他当富二代？
而且西装革履的人？
他闭了闭眼，挖空了脑袋终于想起自己什么事为什么接触过西装革履的人，想明白了后重重叹了口气：“那他们看到的可能是保险公司的员工。”
“你是他们潜在的大客户？”
“不是，因为我的店经常被闹事，他们来劝我退保。”
陈老板平静地看着她，杜书妍也看了看他，都觉得这种事还是过于抽象了。
聊着聊着，他心里还是有点没谱，虽说暂时似乎没什么危险，但就这么放着外面的白飞飞李明煜急得团团转也不是个事，藜藜……他似乎能感应到些什么？视线若有若无投来。
于是突然，陈老板提议说：“杜书妍，我们把李明煜也拉进来吧？他人特别有趣，我们三个人聊天肯定比两个人有意思。”
杜书妍抗拒道：“我有点怕警察。”
对于这一说法，陈老板刚才可在肚子里面酝酿了许久说辞，这一下终于说了出来：“没事儿，他不是正经的，你看他在幻境里那种样子，哪里像个警察？你也看见了的。”
陈老板说完，明显感到杜书妍有些被说动了，他再接再厉道：“而且他是因为超能力被特招的，根本没受过训练……应该，他要找我居然会在我店外边蹲点，我差点以为自己要被灭口了……而且反正他管的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案件。”
杜书妍还在纠结，她动摇了，只需一点推力就能做出决断。
而后，陈老板使出了他的杀手锏。
“你看他幻境中的成绩，肯定考不上警校！”
一锤定音。
杜书妍赞同地点点头：“有理！”
与此同时，还在窗边凄凄哀哀寻找陈老板的李明煜猛地打了个喷嚏，他吸吸鼻子，抹了两滴泪：“老板不要骂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他刚说完，眼前突然凭空出现半截手臂，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李明煜神色一凛，大步后撤要甩开他，然而那手力气非人般大！他来不及做第二个动作就被拖进了未知的空间！
“李明煜？！”李明煜被凭空出现的手臂抓住的一瞬间，白飞飞就看到了，然而即使她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以快到的能够留下残影的速度，超越了李明煜最近的组员，第一个到达李明煜消失的位置，她也什么都没抓到！
“这到底怎么回事？！”
先是失踪了陈老板，现在李明煜也不见了，就在他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
无法预料，防不胜防！
一时间，剩余的几人头上都笼罩着浓重的阴霾。
直到藜藜打破死寂：“官爷，藜藜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飞飞再次召回了所有人，并决定所有人集体行动，间隔不超过一米：“你说，藜藜。”
藜藜便道：“虽不知究竟为何，可藜藜似乎同掌柜的心绪相连，藜藜方才的感觉……掌柜的非但不害怕，倒是有些欣喜……”
“……什么时候？”
“明煜官爷消失的时候。”
白飞飞头痛欲裂，竟是完全看不懂现在的情况，她设想了无数个场景，最后做出决定。
“就地休整，等李明煜陈老板脱困。”
看见这一幕的陈老板，感动欣慰得快要掉眼泪了：“藜藜，藜藜真好，真有用。”
李明煜嘟嘟囔囔：“我就没用吗？我都进来陪你了。刚才还找了你那么久。”
陈老板笑笑，总之没反驳：“总之事情就是我刚刚说的那样，我们陪书妍说说话，她待会就放我们走了，咱们两个趁这个时候还能多套套话呢！”
“咱们这样大声密谋行吗？她不是还看着吗？”李明煜凑到他耳朵边说。
“没事儿，书妍不介意，是不是？”
杜书妍点点头：“我们聊天，我说我的事，你们说你们的事。”
李明煜神色莫名，语气怪怪的：“老板你倒是厉害，和大BOSS处得这么好。”
“书妍怕你们，所以不敢找你们。”
“嗯，想找朋友。”杜书妍道。
“啊！”李明煜怪叫一声，“这有什么好怕的？杜书妍你看，那个，就那个，我们组长，除了我以外对谁都特别温柔，不信你问老板！”
陈老板没承他的话，倒是反驳他：“得了吧，能让你进来已经是我努力过了，你猜猜我怎么说，书妍才肯让你进来的？”
“怎么说？”
陈老板还没说话，杜书妍先笑了，李明煜就转过头疑惑地看她，她摇摇头不说话。
“啊……我说你成绩太烂，根本考不上警校，不是正经警察。”
“那我确实不是……等一下，什么意思？！”李明煜陷入了被身边人怀疑智商的悲愤中，“什么考不上警校？！我那是没上过高中，不然肯定能试试！”
闻言，杜书妍和陈老板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的神色。
“你，你们什么反应啊？不就是没上过高中吗？有这么难以置信吗？高中又不是义务教育？！”李明煜誓要为自己的学历正名。
“有点震惊，但是不是瞧不起……我以为你至少是个大学生……”陈老板说。
“那我现在就该在大学里面谈恋爱，而不是跑进拟界赚房子首付，我今年才二十岁好不好？”李明煜说。
“二十？！”
陈老板杜书妍两个又对视上了。
“我说你们俩个够了！”李明煜看不下去了，“这不是在孤立我吗？！你们两个把我弄进来就是为了笑话我吧！校园霸凌啊！我要给组长告状！”
“不是，就是很震惊。”陈老板比划着解释，“我以为你大学刚毕业，就是，你和网上描述的大学生有相同的气质，没想到你比我小五岁。”
杜书妍也点点头：“我以为你们都是大学生。”
李明煜哼哼唧唧：“我这是年龄优势，老板那是天生脸嫩，看着就十来岁。”
陈老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我也是年龄优势，我比你们都小。”说着，杜书妍忽然用担忧的语气说，“但是，你如果连高中都没考上的话，妈妈该多难过啊，而且，未来该怎么办啊？”
“什么未来？”李明煜有些没听懂。
“没考上高中，没有学习系统性地高中知识，就考不上好大学了啊？”
“这……”李明煜还是没理解其中关窍，“我就没上大学啊？”
陈老板弱弱举手：“我倒是考上了……专科，学费太贵没上。”
杜书妍瞪大了双眼：“那，那你们怎么办？就只能这么一辈子了吗？！就只能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没有学历没有文凭，到处找找不到工作……”
“嗯嗯嗯？”李明煜更迷惑了，他怀疑他们两个根本没在谈论同一个话题，不然怎么会扯上“一辈子毁了”的话，他又没犯罪“没上就没上了啊，我高中也没上不也这么过来了……而且我现在不是有工作吗？这个工作以前也有工作啊。”
陈老板细想这些话，觉得有一种熟悉感，他打住李明煜的话，说：“这个……我好像有点理解……我还念书的时候也觉得考不上大学天塌了……考上了更塌了，我没钱交学费。”
他说着说着，咂吧咂吧嘴，觉得里面全是苦水。
“那你们怎么过来的？！肯定特别艰难特别辛苦吧……”
陈老板“啧”了声，“有点吧，学校里面就只学习，又否认不了自己确实没天赋，考不上免费的专业，上大学这事就没戏了。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先去一个电子厂打工，辛苦是辛苦了点，但是包食宿，赚的也不少。”
他说着说着甚至起了劲，开始回忆峥嵘岁月了：“但是就是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完蛋了，我当时觉得我可真是个废物，根本没有活着的价值，有一天可能脑子不太清醒，翘班就爬到天台上去了，吹吹风。”
李明煜大受震撼，好像面前的陈老板马上要死在眼前了一样：“老板，你别想不开啊！”
“后面想开了嘛，”陈老板戳了戳他，“李濡李沫沫，兄妹两个你都见过的，他们交钱借住在那儿，说看见我上楼，怕我出事就跟上了，把我劝下来了。他们两个也没什么好命，也找不到什么工作，我们就商量着自己开个店，正好我赚的钱全攒着一分没花，又借了点就真的开起了第一家店。”
说罢，他摊开手：“反正现在什么都好了。”
这件事对于陈老板是陈年旧事，可对于杜书妍而言，却是从未见过的“外面”的世界，她听后又迫不及待地问李明煜：“你呢？你呢？”
这下轮到李明煜说：“我没什么，组长找到我前，我就给麻将馆看场子，他不雇我，让我拿点麻将机钱盒缝里的钱当工资，再就是给人擦玻璃，一套工具的成本，年前忙上半个月，就够一年吃了，剩下的就是小收入了。”
杜书妍露出沉思的表情，又问：“你们的家人呢？就算觉得没考上大学丢脸，也不能不管你们吧？”
这次轮到陈老板和李明煜相视一笑。
“我算是个孤儿吧，只是有好人一直资助我读完了高中。”陈老板道。
“我爸妈初中时候意外没了。”这是李明煜的。
此二人所说的身世暂且按下不提，实在太过少有不具备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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