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连李明煜都好似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眼神呆愣愣的,聚焦不到实处,渐渐的都不再说什么有价值的话了,一个劲“嗯嗯嗯”地敷衍着,陈老板不得已出声缓和气氛。
“这个……我们两个是特例,你就当听听故事得了。”说着用胳膊撞了撞李明煜,示意他好歹说点什么,李明煜显然没有接收到信号,又是“嗯嗯”两声,陈老板又硬着头皮继续话题,“我听白警官说你家情况挺不错的啊,就算考不上大学,也不至于会让你这么担心吧?”
杜书妍似乎被触及了什么心思,抿起唇,一双细长的眉也蹙了起来:“我……”
她难以启齿自己的真实想法,最后索性只摇摇头。
一时间陈老板竟从她的反应中狠狠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难道是传说中的——糟糕的原生家庭???
也许是情感忽视与冷漠,也许是过度控制与高压,经济控制、偏袒歧视、歪曲现实,甚至是□□,这样似乎更能解释为什么一个在学校里毫无存在感的学生会突然崩溃。
老板想起昨天白飞飞简单介绍事件由来。
资料里面能查到的是,杜书妍这个学生,在学校里几乎没什么朋友,老师也很少想起她,她不担任什么职务也不参与学校的活动,很沉默,倒是没有被霸凌的迹象,连她的同桌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自杀。
毫无特长,成绩在三中也是平平,性格谈不上开朗,总之没有惹出过事,外貌也不是能让人一眼看去能产生好感的类型,与之相比,家庭情况甚至是她身上极为正面的标签了:独生子女,父母双职工且感情要好,父母情绪都很稳定,为人也受身边人称道,家庭的经济条件也十分富足,也很乐意给孩子花钱,高三一开始她妈妈就说要租房子过来陪读照顾孩子起居……
但是没有特长成绩平平相貌也平平的学生多了——或者说普通人不就是这样的吗?为什么独独是她,是杜书妍无法再忍受自己的人生?
再怎样想也是家庭问题的可能性大,别人看这个家庭是什么样,和亲身在家庭中的体会是完全不一样的。
但是……
这件事究竟该不该继续深挖下去?
陈老板产生了这样的思考。
他在心里纠缠,揭人伤疤倒是其次,万一……万一因为这个话题,杜书妍被激怒了该怎么办?如果刚才杜书妍表现平和只是因为没有戳到她的痛点呢?
她已经明确地表达了自己不想谈论的意愿,喋喋不休地追问她,她怎么可能不烦躁?
蜃鬼。
这个词总在某个瞬间顿时重重砸在陈老板心头,带着未知与敬畏。
他没受到过专业培训,分辨不出蜃鬼究竟有多大的破坏力。
但观察其他人对蜃鬼的态度、结合进入拟界后的经历,他至少知道蜃鬼绝对有能力杀死他。
蜃鬼烦躁了,是会杀人的。
可话题已经到这里了,风险的确存在,但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而且,谁说事情不会发展成,杜书妍厌倦了和他的谈话,又不想杀人,就这么把他们放了呢?
这根本就是在赌啊。
但现在能做的努力还能有什么呢?
他看了眼李明煜,李明煜蹙着眉,注意力像是完全不在蜃鬼身上。
到底是敏锐,陈老板只是不安地看了一眼,这一瞬的契机都被李明煜捕获,他立即转头笑了笑,说:“身世比咱们两个还像小说主角的可不多了。”
说罢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疯了,他眨眼干什么?
虽然知道这人的心态好,嘴上胡说就差不多了,眨眼干什么?
没来由的,陈老板就是觉得,李明煜这眼眨的一定不是简单的耍宝,绝对是想示意他做点什么。
他没转移话题,那就是希望继续刚才的话题。
难道是李明煜真的是想激怒……不,不对,不能说激怒,那就是,吸引蜃鬼的注意力。
吸引注意力?
陈老板这才发现,李明煜早已不着痕迹地与杜书妍所在的墙拉开了距离,吊儿郎当地靠在无形的壁垒上。
再去看杜书妍,在李明煜张嘴的一刹那,视线猛地转向他,眼眸红光不见,只黑沉沉的,反倒更像是只凶兽,藏在温良的包装下,被猎物吸引时勾出嗜杀的狩猎的本能,与是在一张人的脸上展现出非人的神情。
糟糕。
陈老板忙道:“也没说过小说主角非得父母双亡吗,要我看,这就是作者磋磨主角的一种方式,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所以先虐一虐。”
他接了李明煜的话,又拉回了杜书妍的注意,让她别再盯着搞小动作的李明煜:“杜书妍你肯定看过很多小说,也知道这种套路对吧?”
杜书妍盯着他,没有说话。
那股突如其来的非人感太过强烈。
陈老板被她盯得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但是更怕她转头去盯李明煜盯出什么问题。
他零零碎碎又提了几个话题,杜书妍却完全没有兴趣,不曾有表情、不曾答话,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像是看坏掉的玩具,不舍得扔,但也不想再拿出来玩。
非人感。
不论说什么,眼前的这个“杜书妍”都不再做出反应,只是盯着自己的猎物,死死地盯着,几分钟过去连一下眼都没眨。
陈老板再也没法将面前的“人”当作是活人看待了,分明数分钟前的杜书妍还那样鲜活,能说会笑的,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一瞬间失去了人的灵魂?!
现在的她,好像完完全全能称得上是一只蜃鬼了。
而蜃鬼对他失去了兴趣,想找另一个人“玩”了。
天杀的,李明煜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慢?!
想也不要想他在用他的能力侵蚀这个空间,但是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陈老板气急,但是急也没用,关键是得掩护住李明煜!
只能做足了心理建设,小心地试探她:“你……你别怕,有什么事放心大胆地跟我们说,警察叔叔都很明事理的,也见多识广,不会觉得你在无病呻吟的……”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杜书妍骤然打断:“可我就是在无病呻吟!”
不会这么巧,第一句话就踩了雷点吧?!
“什……”陈老板想的拐弯抹角的话全被堵回肚子里,“那……那到底……”
杜书妍却别过头去,只说:“这是我最后悔的事。”
这一瞬间,那股非人感又潮水一般退去,不留丝毫痕迹。
眸中红光一闪,又变回那个杜书妍了。
陈老板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去安慰她,可他看见杜书妍,在昨天已经死去了的、现在只是依托于拟界而显现的虚影的杜书妍,侧过身去,装作是理了理头发,实则悄悄抹去了眼泪。
她又变回人了,可以交流的、会难过会开心的人了。
刚才那种非人的状态持续短短几分钟,镜花水月一样消失了。
陈老板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大约是因为先见到了杜书妍人性的一面,所以对蜃鬼产生了误解,以为蜃鬼是能沟通的、听得懂人话的。
恐怕刚才毫无人性的样子才是蜃鬼,真正的蜃鬼。
可笑,没有理智的蜃鬼难道没见过吗?
莫名其妙发出声响的喷泉,二话不说提着刀来的人形蜃鬼,操场上的白雾,走廊里的黑潮,又有哪个是能沟通的?
为什么会觉得蜃鬼会有人性?
但是……面前这个蜃鬼,她真的完完全全像一个活人啊。
不消再作什么思考,他便立刻意识到,比起她为什么还有自己的意识这件事,她还拥有自己意识的时间想必已经不多了才是重点。
“那……那你……你不想再见他们一面吗?”陈老板咽了咽口水,试探道,“我是说,先放我们出去,然后我们去叫叔叔阿姨来再见你一面……有什么话,你们还能当面说,不管好的坏的,你们都还能聊一聊……”
死亡是一道天堑,已经死去的人何尝有这种机会,还能保有自己的意识,还能再同生者见面,再同生者讲话?!
可她却说。
“我不会再见他们了。”
她很坚定地说着,但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即使她已经很努力维持自己的声音,不想有人看出她的脆弱。
“没有必要。我的存在对于他们,就是累赘,纯粹的累赘。她对我越好,越是把一切都寄托在我身上,越是为我付出,我越是痛苦,无法呼吸。”
怎、怎么能这么想?
杜书妍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她的父母并不一定是多么苛待她,反而为她投入了很多,那至少一定是爱她的啊?
但为什么啊?这件事到底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陈老板悲哀地发现,他似乎根本没有途径去安慰她,更没有立场去高高在上地批判她的想法……他没有这样的经历,更无法理解。
她分明还有机会说清楚一切啊,就算是受了委屈,就算是仍有遗憾,就算是爱至极或是恨之切,分明还有这样一个机会说清楚啊?为什么闭口不言。
为什么闭口不言?!
他们一行人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关闭这个拟界,拟界关闭了,她就一定会消失:就算他们还没关掉这个拟界,杜书妍,她的自我已经逐渐被非人之物吞吃,她又还剩多少时间呢?
可没等老板说出下一句话,蜃鬼的态度急转直下,明明上一秒还在自怨自艾,下一刻却狰狞了面容,将自己的不满愤恨宣泄到外人身上。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你凭什么!可恶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为什么要让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为什么?!”
还要再继续问下去吗?
并非是不想再为李明煜打掩护,而是老板他自己有些不忍心了,甚至希望面前的是真正的蜃鬼,而非逝去之人的旧影。
一个后悔死去的人的绝望的灵魂。
她知道了自己愧对了一些人,用她的死亡折磨了注视她的人的同时,连同自己也一起折磨。
没有那种诡异的非人感,这不是蜃鬼的狩猎前兆,只是她自己的最后的怒号。
陈老板心里打起了退堂鼓,甚至产生了不再做尝试的想法。
那种想法只存在了短短一瞬,理智又将他拽了回来。
这种时候难道是圣母心该泛滥的时候吗?!
没见识过蜃鬼,还没听过普法栏目的杀人案件吗?再怎样说蜃鬼的威胁也比单一个杀人犯要大多了,只是杜书妍表现得太过无害……
只是音乐喷泉鬼叫两声都能被吓懵的人竟然在心里同情可怜一只像人的蜃鬼。
有时候陈老板也看不懂自己的胆量究竟是大是小。
但且先不说胆量大与小……
当他开始纠结杀人犯和蜃鬼谁对他的威胁更大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参与拟界相关的工作了。
如果……只是说如果,未来的某一天叫他去杀死一个还未害人的、和活人没什么两样的蜃鬼,他一定会下不去手,就算知道它未来大概率会伤害别人。
陈老板想。
我一向对别人没什么办法,现在连像人的东西也没办法。
不论是藜藜息君,又或是面前的杜书妍。
有那么一瞬间陈老板好像理解了面前人选择死亡的原因,但灵光乍现后又猝然泯灭,回味过去竟连刚刚自己到底想了什么也忘了。
某些时候陈老板当真不如杜书妍,在陈老板他自己还没理清脑子里的思绪的时候,竟是杜书妍先想通。
也不能说是想通,她要是真的能想通,也不至于自杀。
“够了,都够了……”
她只是又平静了下来。
像一个疯了的气球,把自己戳破了也只是爆鸣了一声,只瞬间就偃旗息鼓。
“我已经完成我的愿望了,我不该再任性地留着你们了。”
她说:“我能感觉到的,有什么力量在艰难地维持我的意识,但那力量马上无暇顾及这里的我了,我马上要变成真正的孤魂野鬼了,到那个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说不定会伤到你们。”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维持着这个地方,我明明想一死了之,但现在又不知给自己找了什么借口,不愿消失了……”
“我会放你们走的,再陪陪我吧,再陪我一会儿……”
陪她一会儿吧?
陈老板心里不受控地想。
莫名其妙的感慨还没清晰地成形,下一刻他突然被一股大力猛拽!向后踉跄数步。
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只健壮的臂膀横在他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你被它影响了。”李明煜挡在他身前,“它想把你同化成活伥。”
不知什么时候,李明煜已经悄悄把那堵拦住他们的透明的空间墙壁侵蚀出一个能通过人的洞,他把陈老板从那个洞直接拽了出来。
不仅李明煜挡在他身前,看到他们二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教室,一直在教室待命的众人立即围了上来,将陈老板牢牢护在中间。
大有一副不杀掉其他所有人,就别想碰陈老板一根毫毛的架势。
藜藜更是蹙着他细长的眉,心疼地看着陈老板:“还好掌柜的您没事,方才藜藜察觉到您心绪不定,藜藜都要担心死了。”
可陈老板还懵着。
不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而是李明煜的那句话。
它想把你同化成活伥。
他听得懂这是在说杜书妍在对他的思想或者什么东西在进行潜移默化的改造,但问题在于……
他的想法依旧没有半分变化。
他意识到很多想法并非往常的自己认同认可的,但现在的他却会坚定地认为那就是他自己的想法,即使在有人告诉他这是受到了蜃鬼的影响。
陈老板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差。
他竟然会想不如留下来陪她一起去死,天真地以为自己和她多说说话,她就真的会放自己走。
陈老板一阵后怕,脊背发毛。
现在才意识到刚刚的自己处在一种多么危险的境地!
幸好他说服了蜃鬼放李明煜进来,这一次如果不是李明煜来了,如果不是李明煜丝毫不受蜃鬼谗言的影响,立即着手自救,他真的会就这么被哄着骗着留下来陪蜃鬼。
还会乐颠颠的,觉得自己是做了好事,觉得自己这么做很有价值,觉得这么做太令人感动了!
然后白白搭上性命!
他第一次真真切切认识到什么叫做“思维怪物”,什么叫蜃鬼。
思及此,他想起了先前在蜃鬼空间中冒出的想法:
他这个人,的的确确不适合参与拟界的工作。
乱七八糟的想法有很多,但不论究竟是受了蜃鬼影响还是他本身的思想,这件事却是客观正确,毋庸置疑。
因为在人都在提防猎物被救走的蜃鬼,怕它暴起发难时。
陈老板心中想的却是蜃鬼同他的藜藜息君又有些什么样的差别?能说会笑的蜃鬼在他眼里是半个人,可能说会笑的藜藜息君在他眼里更是整个一个活生生的人。
藜藜息君会不会变成蜃鬼?即便有自己的意识,但灵魂却被污染被蛊惑,不再能控制自己的躯体呢?
这件事结束,他必须好好问问白飞飞李明煜他们有关蜃鬼的事了。
得到的答案将直接决定他未来的去向,究竟是有一份力出一份力,还是一刀两断,索性再不参与主动掺和这档子事,做回他的平头老百姓。
想罢,他抬头去看她,又见蜃鬼什么也没做,甚至没有丝毫愤怒的神色。
非要说的话,那神色更像是……
几分哀伤,几分松快。
蜃鬼面对警惕的众人,非但没有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反倒是轻轻笑了笑。
平心而论,蜃鬼顶着杜书妍的脸,而杜书妍的长相虽然算不上精致,至少也是协调耐看的,这样一张脸,倘若是开心地笑起来,也会是相当有感染力。
就像……就像幻境中那样。
可现在去看,老板只觉得心中瘆得慌,既惊恐于非人之物强装人类的恐惧,又不安于自己不受掌控的内心。
但是好在,现在不需要他一个人面对这种困境,那蜃鬼一笑,白飞飞立马母鸡护崽一般挡住蜃鬼看过来的视线。
“你非盯着我们小老板干什么!”李明煜更是公鸡护崽,雄赳赳气昂昂,直接瞪了回去。
见此,蜃鬼歪了歪头:“他要走,我当然就会放他走。我说话算数的。我要是想对他做什么,早就把他拉进窗子里当替死鬼了。”
而显然,在场的人里大概是没人会信它的话了,不论它是否实话实说,更不会赌它说话算话。
“你们不是要去找本体的我吗?为什么不走呢?就在这里看着我吗?”它咧了咧嘴,“走啊,我想看着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离开,不行吗?”
这唯一的朋友是谁可太明显了,不就是差点被洗脑留下的陈老板吗?和蜃鬼做朋友的代价可真大啊。
在一只蜃鬼的注视下离开?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它?
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吧?别说是受过训练的白飞飞他们,就是陈老板都知道这么做了十有**要被偷袭。
陈老板现在是完完全全起了逆反心理,自从知道自己的想法会被蜃鬼影响后了,他开始在心里反驳蜃鬼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举动,现在也是成功克服了轻信蜃鬼鬼话的不良习惯。
而李明煜个愣头青,听了这话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道:“你先走啊,我也想注视你离开,我不就是你唯一的好朋友吗,光你看着我走了,那不就没人看着你走了,你又没第二个朋友,多可怜。毕竟我朋友多了去了。”
不管怎么说,李明煜真的天生会对付蜃鬼,也是鬼话连篇,他们俩说话没有一点语言障碍。
这一次老板是看出来了,李明煜一方面是护着他,另一方面挑衅蜃鬼。
因为离得近,陈老板敏锐察觉到白飞飞几人在李明煜张嘴的一瞬间就紧绷了身体,随时做好应对准备。
是不想被动地提防蜃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报复,选择主动出击,挑衅蜃鬼在他们注意力最高度集中的时候发难,这样一来既是速战速决,又有更大的赢面。
但面前的蜃鬼没有上当,它的行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准确来说,它先是听完李明煜的话后面容扭曲一瞬,接着又像是嫌恶一般“啧”了一声,道:“我就说我讨厌警察,总是这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好吧,我走就我走吧。”
蜃鬼说完这句话,身影竟真的从窗上淡去了。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它就这么走了?小雨姐,你看一下它有没有藏在哪啊?”李明煜挠头。
他说的小雨姐,便是先前和藜藜商业互吹的那位能感知蜃鬼的女孩。
小雨回摇头:“教室里面的能量还是比别处高多了,但活性确实降下去了。”
一行人只得接受了蜃鬼真的就这么轻易离开了的现实。
白飞飞按了按太阳穴,深呼一口气:“先离开这儿吧。”
他们走出教室,李明煜陈老板忽然看见教室门外有个铁链做成的笼子,里面红红纷纷好像有什么东西。
藜藜:“那是官爷们抓的小鬼,息君帮着收在里头了。”
一听是小鬼,陈老板就知道里面肯定是蜃鬼,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
白飞飞便回答他:“一群没皮的猫,消灭不了,一路上都在骚扰我们,只能抓起来了。”
陈老板点点头,想起自己要问的关于蜃鬼的事,点点头,于是道:“原来如此,那白组长,所有蜃鬼都跟杜书……教室那个一样吗?又像人又不像人的。”
这次不等白飞飞回答,李明煜先抢答道:“当然不是!一般寄生型蜃鬼就经常变成人样来蛊惑进入的人……不过感觉它更像巢穴型?巢穴型的人形蜃鬼感觉很少啊……哦哦好像是寄生巢复合型?有这个类型吧?是不是必背知识点来着?”
陈老板:……
与陈老板的无语相比,白飞飞情绪更加外显,她冷哼一声:“你还敢说出来。”
表达自己对半吊子蜃鬼学家的不屑。
“这不最后还是背了嘛。组长你难道不该夸夸我吗?”李明煜脸皮更胜一筹。
白飞飞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而是继续给陈老板科普:“我们初步认为蜃鬼有四种基础类型,分别是游荡型、巢穴型、掠食型和寄生型,游荡型通常来说没什么威胁,巢穴型只在特定区域内有极强掌控力,掠食型会主动攻击以抹除其他存在,至于寄生型,洗脑控制人类然后把他们变成活伥,保持生理机能但不再有自我意识。”
陈老板听着,不免回忆杜书妍蜃鬼的所有言行举止,可他越是想越觉得分不清,从他这里看,这位杜书妍的蜃鬼真是什么都沾了点。
他不理解,也就这样问了。
白飞飞道:“很少会有真的完全符合基础类型的蜃鬼,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复合型,分不清正常,分类只是为了提供典型例子作为参考。”
那这可太可怕了。
陈老板心道:不会有下一个拟界的工作了,最多,最多问问藜藜他们的意愿,他们要是还想出出力,那就让他们去,我总之是不想参与了。小老百姓的日子虽然没什么出彩的,但总比这种事更适合我。
白飞飞顿了顿,照顾着陈老板的感受,又说:“你不必纠结蜃鬼的事,杜书妍……前天晚上确定死亡了,你看到的那个,只是旧日的影子,死亡本就是非常严肃的命题,即使有拟界这种玄幻的存在,也没人能超脱其外。”
陈老板却不知白警官这番话的用意,他的确对于杜书妍的事心存缺憾,可还没到会为它伤怀的地步,但这不妨他体会话语中的关心。
说话间几人已经从楼梯间下到地面,而现在的问题又回到了白雾上。
怎样穿过白雾,顺利到达公寓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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