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雾束缚在裸露的地面，令它无法进入建筑物。
白飞飞刚刚带领一行人来到一楼，雾是一定要进的，因为这是唯一的出路。
但什么时候进、从哪里进，还需要多加考虑。
关于白雾的事，白飞飞他们显然了解的更多。
李明煜陈老板二人总共被白雾吞噬过两次，一次为了躲掠食型人形蜃鬼，另一次为了躲走廊里的黑潮，每一次进入白雾就立刻被传送到了新的地方。
白飞飞他们的经历也类似，不过他们因为解决问题的综合能力较高，且探索得极有目的性，每次都迅速解决了眼前的问题然后前往下一个地方，以至于在李明煜二人倒了两个地的功夫，他们总共已经过了五六个地儿了。
问他们都见过什么了？
老槐树底下爬出来个扭曲的蜃鬼，结果爬了一半被众人合力踩回去。
厕所里永远上锁的那个隔间，梆梆梆被猛烈地撞击，门缝里一看丢着双沾了红色染料的旧鞋，但就是没东西出来，就没人再管它，只是个吓人的游荡型。
岁数和学校一样大的老水井，盖井的石板被掀开躺在一边，井里的水鬼趁他们不注意三两下爬出水井偷袭，给他们添了好大的麻烦。
种种种种。
有的离目的地宿舍楼近，有的离得远，也有重复走过的地方，说明雾里的确空间错乱，但并非受蜃鬼操控，否则他们根本没机会去离目的地近的地点。
哦对，还有一直跟在人身后，动不动跳出来吓人的那些无皮猫，这些小型蜃鬼很弱，但源源不断，打杀了没多久又凝聚成型，是白飞飞的组员们碰见的最烦人蜃鬼之一。
思索间，一道轻细声音忽然出现在陈老板耳畔。
【猫……把它们给我吧……它们……可怜……】
这声音……怎么会如此熟悉？再细一听，他刚刚不就听过，不正是杜书妍的声音？！
他在这拟界里可没少听这个声音，不过乍一听没听出来却也怪不了他，毕竟在教室里那个“杜书妍”的影响下，他从没想过会有另一个“杜书妍”用这种雏鸟啾鸣似的声音说话。
陈老板猛地扭头，环顾四周，企图找到它的身影。
只有面前浓稠的白雾，身后昏暗的走廊与教室，以及左右不知在沉思什么的白飞飞几人。
沉思？！
他忽然发现了不对之处。
“白警官你们……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白飞飞思绪收拢，皱眉道：“什么？！”
寂静无声。
她于是明白了什么，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尽是无奈：“所以……又有什么蜃鬼单独找你了？”
陈老板点头：“还是杜书妍……”
“又是它？！”李明煜满脸疑惑，“小老板你这么招蜃鬼喜欢吗？？简直天赋异禀！”
陈老板撇了撇嘴：“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它说什么了？”李明煜又问，“这次又打算怎么骗你呀？”
“我又没那么傻，还能回回被骗不成。”陈老板不想跟他谈论这个，转头对白组长道，“它说把猫给它。”
“猫？”李明煜一扭头，指了指息君拎着的看着就很重的铁链笼子，“那里面的？”
这蜃鬼又想干什么？
正当这时，那声音再一次出现。
【你……带它们来……来雾里……你一个人……好吗……】
陈老板整个人一激灵，心里恼道，这蜃鬼又来装可怜博取同情了。
他神色一变，其他人当然第一时间注意到，这次不用他们开口问，陈老板便自己愤愤地说出来：“它又想骗我进小黑屋，让我一个人把猫送进去！”
接着陈老板就看到了白飞飞等人魔术一般的眼神交流。
白飞飞转头，用眼神询问李明煜。
李明煜挑了挑眉，又摇了摇头，白飞飞接收到信息，似乎有些不解，一个人思索片刻，又将目光转向藜藜。
这目光中究竟包含什么意味，陈老板完全没看懂，但藜藜却立刻一副悟了的样子，很是赞同地点点头，而后用眼神示意拎着笼子的息君。
好了，这场默剧演到这里已经没什么悬念了，因为息君本来就不怎么说话。
不出所料，息君读懂其中意，嗤笑一声，便把笼子顺着铁链往上一提，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至于陈老板……陈老板他看着藜藜息君跟“别人”眉来眼去，感受到了上学时没体会过的校园冷暴力。
既然息君认为可行，白飞飞便打了打手势。
这个陈老板认出来了，这手势的意思是全员警戒，先前李明煜出声挑衅蜃鬼的时候，白飞飞也做过这个手势。
果不其然，组员们立即后退几步，顺带着把陈老板也往后扯了扯，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的人和雾。
白飞飞李明煜还有息君三人并未后退，而息君在他二人身侧，握着他的大铁链子前后一甩，将那笼子向前抛去。
笼子里的猫被惊醒，爆发出凄厉的尖叫。
而那笼子丁零当啷滚进了浓雾。
李明煜冲雾里喊道：“给！猫还你了！猫能给，小老板不行的昂！”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两分钟……无事发生。
李明煜“嘶”一声：“好有定力的蜃鬼，这样也没生气？”
陈老板也摇摇头，蜃鬼的声音再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真是奇了怪了！
难道是蜃鬼放弃了吗？怎么可能。
更大概率是在安安静静地作妖，指定没憋什么好屁。
也就是说，对于陈老板来说，白雾覆盖的地方是高危地区，随时可能被藏在雾里的蜃鬼抢走。
但一直待在楼里也不见得安全，白飞飞势必会带人出去找前往目的地的契机，总不能一直留着好几个人在这里保护陈老板吗？更何况这楼里本身就有蜃鬼。
且先不说单纯的力量分散问题，就算所有人都留下保护陈老板，又真的能护得住吗？
如果教室里那个蜃鬼贼心不死又想来偷陈老板呢？
他们中没一个人能反制得了，就算是李明煜，除非他现在力量已经成长到足够覆盖全部空间，还要配合着藜藜给出的大致方位，否则依然没办法快速救出陈老板。
白飞飞如今十分后悔，早知道这次出任务前应该找神父去要个预言的，她若是提前知道了这个拟界活性会激增，她绝对不可能带陈老板进来，就算她所带领的团队勉强有能力处理这个拟界。
如此两难的局面，陈老板也察觉到了白飞飞的纠结。
于是道：“白警官……要不要让我试试？跟它说两句话？”
白飞飞道：“有意识的蜃鬼都是非常自我的东西，没人能说服它们……你试试吧，暂时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了。”
陈老板想，依照白飞飞的经验，蜃鬼这种极为自我的东西，显然听不进去人说的话。
但这以杜书妍为蓝本描摹出的蜃鬼却对他有极大的兴趣，也许也会听进去他的话。
更何况他并未打算改变蜃鬼的想法。
陈老板上前两步，正打算说话，一旁的李明煜就不着痕迹地又把他扒拉后去。
陈老板看他，他也看陈老板。
李明煜道：“你靠太近被雾给吃进去了怎么办？”
这事也不是没发生过，上次是剩下了他们两个。
很合理的担忧，所以陈老板就停在了安全范围内，向雾里的蜃鬼喊话。
“书妍！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无人应答。
“你生气了吗？因为我不肯一个人去找你吗？”
依旧寂静。
难道它已经离开了？陈老板问了问那位能感知蜃鬼的小雨，小雨却说，她一直没感受到过蜃鬼的存在，白雾隐藏了它的气息。
白飞飞自然看出了他没有得到回应的现实，但陈老板总还是想再试最后一次。
“至少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一个人去找你吧？不然我当然不敢去啊！”
这一次终于有了回音。
【帮帮我……请……求你帮我……】
仍是仅仅出现在陈老板耳边、不能被其他人听到的声音。
但是……帮忙？他一个普通人，能帮一只蜃鬼什么？！
他甚至想提议，找人帮忙不如找警察，眼前这么多活生生的警察，倘若是一个人很难解决的大事，那当然靠自己不如靠好人，求好人不如求警察啊。
然而想起蜃鬼在教室里说的话，它不喜欢接触警察，只能按下不表，先顺着它说。
陈老板定了定神，问：“这个事情一定要我帮忙的话，至少得告诉我要做什么吧！”
他得到了蜃鬼的回应，现在正在和蜃鬼沟通，李明煜几人听不见蜃鬼的话，却也全神贯注看着陈老板，仔细思索他说的每一句话，企图反推蜃鬼说了什么。
【帮……帮我……请帮我取一个东西……然后……】
“然后什么？”陈老板追问，却迟迟没有应答。
【……】
“然后什么呀？”陈老板有些焦急。
【先答应我……请……答应我……】
这蜃鬼怎么还这么谨慎！
答应它难道是什么巫术诅咒吗？会不会言出法随，应了它就一定要帮它做这件事？
陈老板转头就将问题抛给蜃鬼万事通白警官。
白警官说：“做不做取决于你。”
那就是能出尔反尔了。
在陈老板问的时候，那蜃鬼还在他耳边说着：
【不要告诉他们……不要……请……不要说出去……】
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躁。
陈老板赶忙应道：“不说不说，我就问问，我怕你给我下降头嘛。”
【……不会的……】
“但是，就算我答应了，你怎么保证我一定会守信？”
【我知道的……教室里的我……告诉我，你会答应的……会帮我的……】
“教室里的你？！”陈老板惊讶道，“什么意思？你跟教室里那个不是同一个？”
难怪语气和教室里那个差别那么大！
“那，到底还有多少个你？”
【……教室里的我，黑色的我，本体的我……还有雾里的我，就是我……】
黑色的我……不会是走廊里那个黑潮吧？！然而现在看来，大概率是了！
陈老板倒吸一口凉气，突然觉得自己好是个人物，几个“杜书妍”里就差本体没见过了。
这边陈老板神色有异，那边李明煜马上凑到跟前来：“怎么了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陈老板摇摇头，说：“我没事，就是有点……‘受宠若惊’。”
而后对蜃鬼道：“好吧我确实是那样的人，同情心很泛滥的圣母，如果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你这样求我，我就是会帮你。”
……才怪，谁再信蜃鬼的鬼话谁就是蠢猪。
【不会伤害任何人……不会……为了……不伤害任何人……】
这话就有说法了，什么叫做“为了不伤害任何人”？
当然在蜃鬼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前，陈老板是想不到怎么个“为了不伤害任何人”法的。
他当即应了下来：“好，那我答应你会为你做这件事，但我也有要求。”
【请……说……】
陈老板大手一挥，点兵点将：“所有人一起进雾里，这样我安心，然后我偷偷帮你的忙。”
【……】
蜃鬼犹豫了。
但也只犹豫了片刻，就和教室里的蜃鬼在听到陈老板要李明煜一起时一样，很快就接受了提议。
过程顺利到陈老板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招蜃鬼爱的被动天赋，别的蜃鬼不知道，反正这个拟界里跟“杜书妍”长的一样的蜃鬼们看来是都很爱了。
【请……跟我来……】
陈老板还疑惑呢，交流这么长时间，根本没见过这位蜃鬼露面，上哪跟它去？
就见面前白雾，摩西分海似的，从中间分出一条清晰无雾的通道，就这一条路，不需要指明方向就能让人知道该怎么走。
白飞飞冲他点点头，道：“这个方向是去公寓楼的。”
既然大方向没问题，那顺势跟蜃鬼走也是很好的选择了。
一行人踏入白雾中空出的通道向目的地走去。
陈老板原以为这一路上会有“杜书妍”这个蜃鬼在旁边说些什么，没成想一路上安安静静，方才跟他对话的蜃鬼忽然人间蒸发了，再没有音信，哪怕他喊它，蜃鬼也依旧没有出现。
即便告诉了其他人这个异常，也没有人能解他的惑，最后也只能想着见招拆招，一群人就这么带着疑惑来到了白雾分出的道路的尽头。
并非公寓楼，而是公寓楼侧方的树林。
陈老板不认识这个地方，他从前进学校最多也只是走到了操场，自然没见过这个地方，没有任何感触。
可白飞飞他们却不同，他们虽然也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却在别的地方见过这里的景色。
那就是杜书妍的死亡报告。
仔细比对过记忆中的照片，他们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个地方，就是杜书妍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白飞飞猛地走上前去，果然在不高的草丛中看到一条蜿蜒的深色，那是血液渗入土壤后凝固所形成的。
因为杜书妍跳楼自杀没有当场死亡，她从自摔落的地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爬到了这里，一个更可能让她获救的地方。
她摔断了骨头，而骨头又刺入内脏、甚至刺穿皮肤，而地面上即便是一脚就能踩折的细小植物，也足够在她身上造成大大小小的伤痕，或是划破了肌肤，或是贯穿了血肉，令血液挣脱皮肉的束缚，浇灌在泥土。
如此形成了那道深色的痕迹。
她或许是后悔了，后悔自杀，或者是后悔用这样的方式自杀，她或许期待过有人在沉沉的黑夜里踏着星光而来，发现挣扎着向外爬的重伤的她，尖叫一声后报了警，又为她打了急救电话，又害怕又着急，时间好似拉长了一般，警察和医生迟迟不来，最终还是不敢一个人离开，强忍着恐惧陪着她，看她的情况，在她气息奄奄的时候说，不要睡，你不要睡……
李明煜告诉了陈老板死亡报告上的内容。
陈老板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地方就好像活见了鬼，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地上深色的痕迹仿佛火一样灼烧他的眼，让他不敢再看。
知道一个人死去了，或是知道这个地方曾死去过人，和知道一个人就在昨天死在了眼前的地方，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无端升起愧疚，明知她的死亡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但就是痛心不已；又好像只是因为看了一眼，就被什么冤魂缠上了一样，心中惶惶，只想离开这种是非之地。
李明煜抚着他的背安抚，他眼中的惊惶太过明显，连李明煜都一眼看出。
好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陈老板的心理素质相较进入拟界前已经强过太多，就算思绪翻涌，他也迅速调整好了自己。
这一片树林没有雾，而雾中的“杜书妍”也许久没给过他回应，只能先问白飞飞对此情景是否有头绪。
白飞飞皱眉道：“本来以为它在公寓楼顶，现在看就在这里……蜃鬼要你帮什么忙？还是不能说吗？”
陈老板茫然地摇头：“它……它还没告诉我。”
又是一头雾水。
白飞飞别无他法，只能说：“算了，先看看这周围还有什么，昨天的同事很可能是漏了什么东西，这个案件很可能有别的疑点。”
正当她说出此话，沉寂许久的蜃鬼终于出声。
“请不要乱动！”
陈老板正想转述蜃鬼的话，转头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
这才意识到这次的声音不是仅仅出现在他耳边的。
很好，蜃鬼不再只盯着他一个人了！被蜃鬼时时刻刻关注的感觉真的太不好受了！
他窃喜还没两秒钟，手心里就被塞了个什么东西。
放眼前来一看，是个小纸条。
奇怪，有什么话当面说不行吗？还非得传个小纸条，是李明煜？还是藜藜的恶作剧？
展开来看：
【谢谢你肯帮我，不要惊动警察叔叔，我用小纸条和你交流。】
完了，是蜃鬼。
陈老板两眼一黑。
惊动是一定要惊动的，再来一次人间蒸发，白警官要被吓出心脏病了。
他刚想完，心里话就出现在了纸条上，被蜃鬼读去了。
反复试了试，发现只有看着纸条在心里想的时候，纸条才会显示他的心里话。
陈老板：……这是什么蜃鬼高科技。
而蜃鬼回了他一个“……”。
趁这个时间，陈老板三两句说明了情况。
李明煜看他的眼神更不对了。
他们在声音发出的地方找了半天蜃鬼，影子都没看到一点，回头就发现蜃鬼在和小老板传小纸条。
连白飞飞都开始怀疑陈老板是不是和杜书妍有旧了。
现在更是难说带他进拟界是是好是坏，毕竟关键信息几乎都是从陈老板这里获取的，因为蜃鬼自己非要告诉陈老板，倒显得他们毫无贡献全程摸鱼。
【不要说】
那晚了，老板他早就说了。
就是怕被拒绝才说得那么快的嘛。
【……】
【好吧……我不介意，你答应过我的，对吧】
对对对的，当然，不是什么坏事当然没问题，都是为了早点关闭拟界。
陈老板如是想。
【好，你到墙边去】
陈老板听话地后退到墙边。
其他人也跟在他后边。
期间李明煜好奇地探过头去看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然而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片空白。
看来是只有陈老板能看见的了。
白飞飞眼疾手快，立马揪住李明煜的衣领给拽了回去，让所有人保持在离陈老板两步的距离上。
【沿墙走】
陈老板走，其他人也跟着。
【再走】
走了有十几二十米，离报告上的死亡地点有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停】
陈老板马上停下，但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墙缝】
墙缝？陈老板定睛一看，确实有一个不小的墙缝，他扒着墙想看里面有什么，太黑了看不到，又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里面除了灰尘和蜘蛛网什么也没有。
疑惑地再看一眼纸条。
上面紧跟着墙缝出现了下一句话：
【不是大的不是大的，大的缝左边两个砖的那条】
陈老板往左两个砖，看见一条极细的缝。
【里面……有我的遗书，帮我毁掉它，不要给警察叔叔】
手里的小纸条突然就变成了烫手山芋。
毁掉遗书这种重要证物还不能给警察！？
要毁怎么不自己毁啊！也没见蜃鬼不能碰东西的啊？！
小纸条再次浮现字迹：
【我……没办法来这里，我最多只能在那里走动】
陈老板还正想那里是哪里呢，一抬头魂都要吓飞了，五米外“杜书妍”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然后直勾勾地看他。
老天啊吓死个人了要！恐怖片就是这么跳脸的啊！
搞得人心里怂怂的。
行，行吧，先拿出来，再看怎么处理。
陈老板一边从墙缝里抠那张纸，一边心里吐槽，塞这么紧、藏这么深干什么！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遗书写出来不就是给别人看的吗！大大方方拿出来不就行了？藏这种地方，难怪警方第一次勘探没发现。
抠了半天总算的抠出来了。
拿到纸的一瞬间条件反射想打开看两眼，幸好理智马上制止了手上的动作。
现在遗书是在陈老板手上的，但他心底还是想，这东西应该交给警察当证据。
蜃鬼此时已经不必再借助纸条悄悄的告诉他做什么了。
它说：“烧了它！”
陈老板马上转向白飞飞寻求帮助。
李明煜朝他摊了摊手，指了指脚下。
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疯长的藤蔓死死缠住了在场除了陈老板外所有人的脚，令他们动弹不得。
又见李明煜张嘴，看起来像是在喊话，然而陈老板什么都听不到。
好一个“不介意”，虽然不介意有人跟着，但是可以偷偷做手脚。
陈老板真想一头撞死，这样他就不用做任何选择了。
烧掉吗？
不太好吧？
“我手头没有打火机……要不我撕碎了吧？”
“杜书妍”眸光闪烁：“别以为我不知道，撕碎了也能复原吧？”
“那……那你要怎样？”
“吃了。你把它吃了。”蜃鬼如是叫嚷道。
陈老板下意识看了一眼手里的烫手遗书。
纸质好像不是很好。
吃了更不太好吧？
不对不对，这是考虑吃不吃的时候吗？
陈老板恼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
但这遗书看来是很难送到白警官手里了。
想起李明煜的特殊能力，又在心里存着点念头。
谁知李明煜交头接耳一番，从一个组员的裤兜掏出了打火机，做出一个抛掷的动作，就把那打火机丢到了陈老板脚下。
扔罢还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看来是同意烧掉遗书。
总比吃掉好。陈老板弱弱地想。
烧掉遗书前的最后一刻，陈老板看到了遗书的外皮上突然出现一句话：
【如果我死了，你会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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