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真的很热闹,闲聊的,玩闹的,讲题的,背诵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学生们在人声鼎沸中一个个慢慢向前挪,队伍悄悄变短,再悄悄变长。
也许是被一下没了三分打击到了,蒙予乐后面持续五分钟没再开口,訾聿带着松了一口气的心理开始看错题。
期间他明显感觉到队伍前进的速度加快了,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加了一个阿姨,再认真观察隔壁的隔壁,如他所言有一个阿姨拿铲子的手一直在抖,有点胖的那个。
这是真的。
訾聿:“……”
很快就排到他俩了。
蒙予乐扬声道:“阿姨我要二两饭,要那个冬瓜炒肉和木耳鸡!”
阿姨也很热情:“哟是你啊!要淋点菜汁吗?”
蒙予乐忙道:“不了不了,阿姨不用。”
阿姨回:“好嘞,拿好,这里是八块五。”
蒙予乐:“好的谢谢阿姨!”
訾聿第一次注意到,这男生逢人说话末尾语调都是稍微往上走的,听起来很舒服,让对话的人感觉你的性质是高涨的,心情是愉悦的,顺延到你这个人挺随和,很好相处。
所以胡嘉佳才叫他开心果吧。
予乐……给予欢乐吗?
挺好的。
两人吃饭的速度算快的了。
中途路过的好几个人,看见蒙予乐后都停下来和他打招呼,闲聊几句再走,有些及其开朗大方的,顺带连訾聿都搭聊了几句。
“朋友?不介绍认识一下。”
“果然帅哥的朋友也是帅哥啊。”
“你好,九班班长程喆,幸会。”
一个个都还挺酷的。
这样叽叽喳喳的环境对訾聿来说算不上厌烦,只是有些不习惯,性子使然,他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走,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宿舍,很少和谁结伴。虽然从没主动问过谁,但如果遇上邀请,没有急事的话他多半都会答应的。
——就像那晚蔡安叫他“一起回宿舍”,他答应了。
——就像今天蒙予乐邀他“一块去吃饭”,他也答应了。
他不排斥,却也没兴致,属于我都ok那一类,然而若是他真的感受到了麻烦或是不方便,也会直接和对方说的。
不矫情,也不委屈自己。
因饭点开始得早,吃完午饭回到宿舍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平日里,回去早的几位一般都会打打闹闹到午休铃响,今天因着考试应该会收敛些,看书复习备考。
事实证明,这是不可能的……
他俩一前一后推门进宿舍,看见那四个快成精了的家伙把两张席子铺在地上,全部坐在上边。如果不是中间散乱了一堆黄黄红红绿绿的纸牌,如果不是胡轩和毛晓奇两个人你伸胳膊我绊腿地“扭打”在一起,而蔡安和王浩然兴致勃勃地“观战”,他们简直就像野餐一样其乐融融。
才怪咧。
一推开门,所有人屏息,面面相觑。
画面静止了。
全部:“……”
毛晓奇率先打破诡异的气氛,一把推开胡轩,大喘一口气,嚷道:“吓死我了,还以为阿姨来查房了。”
“是啊我的妈呀,”胡轩拍拍胸脯,“魂都要没了。”
“哈哈哈,”蒙予乐换了鞋也走过去坐下,“那我下回来给你们露两手。”
訾聿:?
你这么自觉地过去干嘛?
“诶我见老王也被吓住了,蔡少你……怎么这么淡定?”蒙予乐看着蔡安一脸平静,好奇道。
“我?我早就听见你声了,再说了,如果阿姨真的来了,那我立刻就把毛晓奇推出去,反正牌是他玩的。”蔡安说完后做了个经典的蔡氏摊手。
蒙予乐:“……”
蒙予乐:“佩服。”
接下来他把散乱一地的纸牌收拢到一起,开始整理和重新洗牌。
毛晓奇立马会意,“来继续!乐哥要加入,必须奉陪啊!”
訾聿虽然已经习惯了这帮活宝平时吵吵闹闹,但现在还是有点头大。
随他们去吧,热热闹闹的也不错,有人气。
那边牌局过了三四轮,这边訾聿和蔡安讨论起错题来了,加个旁听的王浩然,一眼就可以看出学习区和娱乐区泾渭分明楚河汉界。
两边都兴致高涨,各自投入氛围中,所以没人注意到钥匙和锁扣咬合转动,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大门一开。
“哟都在干嘛呢!”
所有人当场傻在原地。
阿姨突然来了。
“挺嗨啊——谁的牌?”
阿姨语气不善,但摆出了一身“这种小场面我见多了”的胸有成竹的气势。
“你们三个,报床号和名字。”
显而易见,要扣分了。
“4床毛晓奇。”
“5床胡轩。”
“6床蒙予乐。”
三人倒是反应都很快,没有半秒的挣扎。
不过这是正确的做法,本来就是我们违反规章制度有错在先,要是一昧地狡辩、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不服从管理,那后果会更严重的,而且登记后也就每人扣两分,离停宿回家的十分上线还远着呢。
只是需要想清楚怎么和何书锦交代了,也不知道她的怒气值如何。
宿管阿姨摁下按动笔,开始对着门上贴着的名单抄抄写写,完事儿后扫视了一圈,手一伸:“牌拿来,没收了。”
打牌三人组悻悻地收收捡捡,凑齐后交给她。
阿姨最后警告道:“要是再被发现……严肃处理!”
说完带上门转身走了。
蒙予乐搓了搓脸,叹道:“完蛋了,何姐会很生气的。”
被扣了分,大家伙都有些情绪低落。
“一个两分,三个六分,也……不算太多吧?”毛晓奇第一次出声这么虚弱。
“是不算多,”蒙予乐解释道,“但是何姐最讨厌不遵纪守法和不把规矩放心上的人。”
“我们也没不放心上,就……初犯?如果被找去喝茶了,承认错误积极点,态度诚恳,应该也没大事吧?”胡轩自我抢救。
众人:“……”
“啊烦!”蒙予乐鼓着腮帮子。
王浩然安慰道:“没事的,以后不玩就行了,两分也不多,何姐不会罚得太狠的。”
蔡安也开口了:“你们也是该。”
众人再次:“……”
蔡安看向訾聿:“班长,你觉得?”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訾聿其实在阿姨要扣分的时候心里就有个想法,他刚刚自己又细细琢磨了会,觉得成真的可能性很大。
他酝酿了会,说:“我觉得何老师会找我喝茶。”
大家这下不知道怎么接了。
蒙予乐道:“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我觉得很有可能。”
毛晓奇:“……臣附议。”
“别想那么多了,”訾聿打算结束这个话题,“下午还要考数学,都早点休息。”
舍长发话了,舍员们当然是纷纷收拾残局。
毛晓奇把他的席子搬上床,一拍脑门道:“诶不对啊,现在几点?还没打铃吧。”
“没,现在十二点五十五。”蒙予乐回他。
“那阿姨今天怎么这么早查房?!”
“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考试想让我们睡早点?”
“……我真是谢谢她了。”
语气中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今天下午要去吃果奶屋阿叔炸的鸡米花!”毛晓奇开始咏叹调,“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幼小心灵。”
听起来还快哭了。
“可得了吧你。”蔡安逢毛作必拆台。
“哼。”
毛晓奇扬声道:“有哪位要代购的吗?”
“我我我!给我也捎一份!”蒙予乐立刻举手。
“还有我,必须得来。”胡轩紧随其后。
“我也想要,带个我吧。”王浩然也加入了。
刚才扣分小插曲带来的郁闷氛围被一扫而空了,少年人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轻易过不去的。如果有,那就是一份鸡米花不够,需要来两份三份。
考试一场接着一场,眨眼两天就过去了。
接着就是教师阅卷与成绩汇统的时间,也是大多数学生比较难熬的一段时间,当然还得看各自对这场考试的在意程度和自我定义。
考完试即会出现一种常见的“放松效应”,即不论大考小考,不管考得如何,结束后都会有一种“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的自我安慰心理。因此,何书锦在班上课上明里暗里地敲打过五班好几次,为了让这帮兔崽子们改掉这个坏习惯,联合各科任老师“施压”——增加作业量,五班学子苦不堪言。
“救命啊,怎么还有化学作业,今天不是没课吗?”
蒙予乐好不容易拼完数学搞完物理,一抬头,仔细辨认白板上满满的“今日作业具体安排”,还有什么漏掉的没写,立刻开始哀嚎,然后趴在桌上装死。
谢语然在旁边奋笔疾书,也叹了口气,“我还有理解性默写的罚抄没抄完呢,我还没哭,乐乐别丧气啊。”
谢语然和蒙予乐相处下来熟悉之后,对这个弟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姐姐情谊,感觉他就像个倒不完的糖豆罐子,每天都有新奇的快乐点,整个人被带着开朗很多,不像当初那样腼腆害羞了。
“那行吧,语然也加油!”
蒙予乐秒变回斗志昂扬的样子,拿出化学练习册继续奋战。
胡嘉佳就坐在旁边想不注意这边的动静都难,更何况蒙予乐是个气氛蔓延大师。她现在是有一种“我的好朋友和另一个好朋友成为了好朋友”的欣慰感,与“我的两个好朋友一起玩好像不怎么带我”的小小纠结交织在一起的神奇感觉,已经开始晕头转向。
不过好在嘉姐什么难事都能自己解决了,所以自己缓过来之后还能带着旁边的訾聿一起分享蒙予乐的新快乐点。
只不过班长大人并不是次次都愿意一起领略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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