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书锦叫你过去一趟。”
某个课间，五班一个女生抱着水瓶来到訾聿座位旁和他如此说道，显然就是去走廊尽头的饮水机打水过程中路过辅导室，被何老师叫来捎个口信的。
訾聿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该来的还是要来。
“谢了。”
他朝人女生点头致意，顺手盖上钢笔帽，把钢笔攥在手里出了教室，往辅导室走。
辅导室就在四个班教室中间，很近，太近了。
“报告。”
訾聿迈进门。
其实班主任的辅导室每天都敞开着门，各种学生进进出出，叽叽喳喳的，总有各种解决不完的问题。
而且现在刚考完试，问问题的，求解析的，等成绩的……应有尽有一大堆。
去年的班主任节纪念大会上，文科重点班的班主任宋老师在“教师代表发言”里就提到：我们——不仅是祖国辛勤的园丁，还是保姆，是消防员，是急救护士，是心理咨询师，是五十多个吱呱乱叫孩子的父母亲。我们，活出了伟大！
台下所有班主任：“……”虽然无语但是很赞同。
台下所有学生哈哈哈哈。
“进来。”
虽然辅导室里乱成一锅粥，但是何书锦还是听到了这声熟悉的报告，五到八班的班主任办公桌自前往后排，也有她坐的离门口近的原因。
何书锦身边还有几个女生过来排队批阅作文的，她讲完了其中一个，摆摆手让她们先等会儿。
“说吧，考试第一天中午你们401发生了什么？”
何书锦拿出一张白花花的扣分条子，轻拍在桌面上，抬起下巴一副审问模样。
訾聿简单地把那天的事前后捋了一遍。
何书锦一点头，交代道：“你身为舍长，又是班长，看着他们一点，平时娱乐放松一下是可以的，但是不要违章违纪。”
“知道了。”訾聿保证道。
“你们也真是的，玩就玩了，还被抓住……”何书锦一脸嫌弃。
訾聿：“……”
在场女生：“……”
“唉，下次开班主任会议我要被批了。”话虽如此，不过她的语气听起来到不怎么在意，像不是什么大事。
就在周围都比较安静没人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哐”的一声，有人蹦进来，还顺手用力地拍了门板。
“何姐！牌是我玩的你别骂班长！”
跳进来嚷嚷像个猴子的是蒙予乐。
所有人：“……”
何书锦也是很服。
“我这都已经骂完了，英雄救美你也太迟了吧。”何书锦手上转着笔。
“要不你再骂我一次？我同担一份，挽一下面子？”蒙予乐凑近笑道，侧蹲下来给何书锦捶腿。
“嗬，你还有面子这种东西？”何书锦拿笔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就你会贫——去拿答题卡过来给我看你作文。”
“好嘞马上，那我们先走了？”
蒙予乐在得到何书锦“跪安吧”的旨意后，跳起来勾了訾聿的脖子，推着他往外走。
出了门便朝他道：“诶班长，你怎么不叫我一起？”
訾聿比他略高一点，被勾着脖子只能稍微侧低着头，他有点不太习惯和人如此肢体接触。
訾聿抬手握住蒙予乐的手腕，绕过后背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拿了下来。
“何老师叫的是我，我还大老远找你搬救兵？”
蒙予乐摸摸鼻子，他一下课就跑下楼去小卖部了，回来刚想问訾聿何书锦有没有找过他，就听说他刚被叫过去，立刻往辅导室奔。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嘛。
“那何姐说什么？”
“没什么大事，就叮嘱了两句以后让我注意点你们。”
“哦行。”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毛晓奇带着蔡安围上来很是好奇，訾聿皱着眉，怎么还要我再说一遍。
蒙予乐就自通其意帮他复述了，而且来者不拒。
再然后，就是半个班都知道他们401考试那天打牌被宿管阿姨抓了……
不过大家都是听着消遣好玩，401其他成员被问到也会直接讲的，乐子当然是一起分享。
舍长很头痛。
“不过何姐居然就没这轻拿轻放了，有一点不可思议。”蒙予乐摸着下巴喃喃道。
“难道你还希望她大发雷霆把我们全都罚一顿啊。”毛晓奇揪着蔡安的袖口晃来晃去。
“啧，”蔡安拍掉他的手，“别拉拉扯扯，神烦。”
“没，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怎么说？”王浩然也好奇上了。
蒙予乐似是回忆了一下，道：“之前我还在九班的时候，我们班语文就是何姐教的，她是隔壁十班班主任来着。”
在三中，除了特殊情况需要代课之外，每个老师一般都会同时担任两个班的科任老师，而且一般都在同一楼层，方便老师解决学生的问题，这大家都知道。
蒙予乐继续道：“高一下的时候吧，我有个十班的球友说，他们在宿舍集体吃泡面被阿姨抓了，吃的有五个，但是被抓到扣分的也刚好三个。
“当时何姐知道了之后挺生气的，罚他们做了一周整个教室的值日，语文课要站到最后面去听。
“再然后……十班后半学期都没人因为违纪被扣分。”
毛晓奇接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吃泡面扣五分，三个就是十五分了，我们没那么多，所以没达到她的怒气值？”
蒙予乐摆了个“这我就不知道了”的表情。
众人想知道的八卦已经知道了，这话题便没继续多久，相互宽心相互劝诫就各自散了。
时间一晃而过，老师们加班加点改完了卷，成绩统计出来了。
何书锦踩着自习课上课的铃声进了教室。
“开学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我待会会找人把各科所有的得分明细贴在后面黑板报上，你们自己看吧。”
她拿着手机在屏幕上戳戳点点。
“说一下这次考试的大致情况，之前没有公开讲过的，这里也一起讲。
“首先我们班和九班是重点——上头还有两个火箭班……额不是，一个文科一个理科，那就算一个。
“火箭班要的是整个高一综合排名的年级前三十，这个你们是知道的。而被分进来五班的各位，也都是年级里两百名以内的优秀学生，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进了五班就觉得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有些同学这次开学考的排名有很明显的下滑趋势，自己心里清楚的反思一下假期都干嘛去了，吃吃喝喝睡觉打王者荣耀的坏习惯和心思都收一收，已经开学了。
“在你们有些人还在飘的时候，我们班有同学已经跑到前面了——蒙予乐，这次年级排名十五，蔡安年排二十九。”
不知道是何书锦前一段话威慑力过大，还是消息过于震惊，班里学生们竟是大气都不敢出。
“都愣着干什么，掌声呢？”何书锦语气提了一下。
又过了两秒，掌声雷动。
“嚯可以啊，我乐哥直接给怼人家中间去了。”
“那不废话，我乐哥不牛逼谁牛逼！”
“蔡少也牛逼，鼓掌鼓掌。”
“请客啊，这两帅哥必须请客。”
男生们大多是跳脱的性子，何书锦也很少在这方面约束他们，一时间又炸开了锅，还有好几个平时就很蹦跶的直接隔着老远就开了麦。
訾聿望过去，见蒙予乐脸上有难得的害羞神色，耳根也有些微红，心里有些惊奇。
惊的是他这排名蹿的很快，也就一个多月的假期，有些人就是能够弯道超车，并且稳居不下。他们宿舍里之前交流过各自的成绩情况，蒙予乐进来的时候处在五班中间的水平。虽然现在说“以后”还早了点，但是訾聿内心对蒙予乐有莫名的肯定。意识到这点后訾聿自己又无奈地暗自牵了牵嘴角，搞得好像很了解人家一样。
奇的是他这副不好意思模样，毕竟这人一直以来表现的都是大大咧咧活泼好动，甚至有时还没心没肺。
“好了，”待安静下来后何书锦继续道，“我们班这次整体考的也还不错，平均分超过九班零点六八。”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鼓掌欢呼。
这回换何书锦无奈地笑了，她其实没那么多严格要求，也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不然当初校方安排她再次带特训火箭班的时候也不会委婉拒绝。她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学得好，学得开心。这个“好”是足以达到自己的目标和理想，那就够了，若是有心追逐更高更广阔的天地，她也会很高兴地给予支持和帮助，但不强求。
她常年带高三毕业班，这回能下来高一并且一路带学生们到高二已经是校方“宽大处理”了。
她肯定自己的水平和实力，但并不觉得就真的像其他同事或者学生说的那样厉害，只是按自己的要求把所有工作做到最满意而已。
“再说一个通知——这周末放假……”
话还没说完，底下就爆发出难以置信的质疑声。
“真的假的何姐？‘南三监狱’有人性了？！”
“OMG我的老天，我竟然能出去了！”
“你们先男生别吵——书锦！什么时候回去？放多久啊。”
补课是签了“保密协定”的集体活动，以自愿为主，因此学校没有给学生们放假，最多每空出周末的两个晚自习时间，把锁在保险柜里的手机放出来给他们消遣放松，高三的学长学姐们更惨，只有周六一个下午。后来补课结束了又连着开学第一周接着上，所以高二高三学子已经三周没有出过校门了。
甚是可怜巴巴。
何书锦笑道：“是真的，让你们回去休息整理一下，周五，也就是明天下午放学就能走，放双休。”
她还特地为这群小崽子们拉长了“双休”的音。
等他们沸腾结束了，再道：“好了好了，这后半节课你们星爷要上，赶紧拿数学资料出来。”
“啊——”
底下又是一片哀嚎。
课表里好不容易有节自习课，又没了。
何书锦前脚走了，数学老师后脚紧跟着进来。
“拿出开学考的试卷，我再讲两道大题。”
“答题卡现在发下去，待会我讲，你们看着自己的解题步骤给自己重新打分。”
“有些同学错漏百出，分刷刷地送给改卷老师，做慈善呢这是？”
“快点儿别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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