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了课。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涌向后面黑板报。
身为课代表的毛晓奇被星爷一句“我刚刚和你们何姐要了数学的得分明细你下课后贴出来,那正好顺便把其他科目一起贴了”安排的明明白白,瞬间就淹没在人群堆里。
“别急,也别挤,马上贴马上贴——有没有个人帮我一下啊?”毛晓奇在人堆里挣扎,“就你两了,蔡安蒙予乐你两快过来帮忙,反正你们已经知道年排了,快点儿别磨蹭!”
听他语气熟悉无比的最后一句,蒙予乐和蔡安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来了——”
场面混乱却有朝气。
訾聿手里还抓着自己的数学卷子看错题。他之前大课间——高一军训还没结束,所以大课间的集体跑操练习往后推了,他在今天的大课间被何书锦叫过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成绩了。
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退步了。
分班的时候他是五班第一,年级里排三十二,而这次开学考,他年排掉到了六十开外,班排十八。
情况看起来有些严峻,但没到让他焦虑的地步。想想自己这个暑假,该写的作业都写了,考前也有复习,那……
訾聿虽然对自己学业上是要求严格的,但也允许自己有一定范围内的起伏波动。
可是结果已经出来了,因着不满意,郁闷心理在所难免,就看自己如何调节与何时能排解完了。
一场考试,会受到很多不确定因素的影响,一场考试失利总会有或外在或内在的原因,如果外部条件一切正常顺利,那就只能从自身找出问题所在。所以訾聿在细细地对照得分情况看自己的答案,打算后面写个简单的“反思提纲”,总结整理经验。
考试就像学生的义务,它同时也是权利,学生通过它对自己和别人有一个大概清晰的定位和了解,然后有权选择接下来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怎样的人,最后也是因着考试决定能去什么地方,遇到什么样的另一半,过什么样的生活。
当然,考试是大多数孩子成长方向的掌舵人,但不全是那些“怎样”“什么样”的判决书,它更像一杆秤,一杆本就不平衡却是世间唯一发着公平之光的秤。
不过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訾聿深呼吸,继续看起题来。
一场小的开学考,是对暑期学习情况的检验,是一个新的数据参照,也是一次提醒。
少年们各怀心事平静又喧闹着度日。
一晃周五就到了,大多数人蠢蠢欲动,按捺不住,回家心切。
这不,大中午的全没睡,一个两个都在收拾东西。
“哎呀,终于可以回家了!”毛晓奇收拾到一半便开始美滋滋起来,站在床前张开双臂,仰躺着倒下去。
他叹道:“我开始担心下午的物化生还能不能听得进去……”
后面语调越发含糊,毛晓奇自个儿演起内心戏,在床上翻来滚去。坐在上面叠衣服的蔡安不堪其扰,扔了个抱枕下去,正中脑袋。
“哎哟!”
“别摇来摇去,再摇起开!”
“安少你讲点道理,怎么说这也是我的床。”
但毛晓奇还是被他凌厉的眼神逼退。
“好好好,我不烦你。”
接着毛晓奇开始“巡视”,从蹲在柜子前整理行李箱的胡轩那里晃到全宿舍最闲的訾聿那里,还爬上一床围观王浩然赶作业。
“班长啊,你这周真不回去?”
訾聿轻答了个“嗯”。
“为什么啊,你不憋的慌吗,反正我这三周都快疯了。”
訾聿没答。
“回家了我就有空调吹,有西瓜吃,果奶屋的老板这几天都不开门!对了还有一堆番要补。
“不回去其实也行,可以出去逛逛,如果我无聊了叫你一起去玩啊。
“你不回去是因为家远吗,还是家里没人?”
訾聿全程没抬头。
好在毛晓奇功力深厚,对尴尬二字浑然不觉,发完牢骚就利索地爬上去找王浩然了。
訾聿合上书刚想回句“爸妈都出差”,才发现床边坐着的人没了,上面的床栏倒是悬着一双腿。
訾聿:“……”
管他呢,继续看我的。
没过多久王浩然也把他赶走了,毛晓奇从上铺下来,又晃到蒙予乐那边去,这是打定主意所有人都要造访一遍。
“嘿老铁,干嘛呢!”
毛晓奇抽掉蒙予乐的数学书,看到他手指快速动作,战得正酣——蒙予乐在用智能手机打游戏。
“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居然自己偷偷摸摸开黑?过分!”
毛晓奇立刻凑过去看。
“不过我没想到你有啊,我以为就我和轩哥有呢。”
蒙予乐分心回了句:“没啊,老王也有。”
就这么毫不犹豫地把舍友卖了?虽说也是卖给舍友。
“是吗?”毛晓奇惊了,隔空叫王浩然,“诶然哥,你真的有啊,我怎么没见你拿出来过?”
王浩然带了耳机,许是没听见。
蒙予乐替他答了,“老王带着只用来搜题而已。”
这句放出又多了胡轩和蔡安加入群聊。
“还真看不出来……”
“我作为咸鱼,很是佩服。”
大家都惊奇,因为王浩然看着很“老实”,不过冲他平时学习的劲儿,也说得过去。
毛晓奇这下兴奋了,他忍不住扬声问道:“班长你有带吗?”
其实所有人都好奇。
南城三中作为全日制寄宿学校,在管理方面很严格,如果在宿舍违规使用手机被宿管阿姨抓到,将会被登记停宿一周,并且记过处理一次,一年内不允许参与任何名誉性质的得奖评选,比如三好学生、优秀团员这类的。光是记过这一点,就让很多规则不清的学生哭爹喊娘。而南三校方坚决要让学习生活期间“断网”这一制度贯彻落实下去,查的很严。
訾聿当然是没带的。
他这次回神较快,答道:“没带,但我有电话卡。”
各年级教学楼下和宿舍楼下都有几台电话机,插卡就可以外拨,用以平衡收了手机不能与家人联系的不便,隔几周就会有与学校有合作的通讯公司进校提供办卡服务,话费也很体谅学生。
訾聿的卡不怎么常用,但他每次去都能见到宿舍楼下有好多和外校对象煲电话粥、扒着电话久久不舍得放手的,别问怎么知道的,问就是无意间听到八卦对话内容。经验总结下来就是必须去得早,不然等不到机子用。
众人都料到是这个结果,但又有一点微妙的遗憾,也许身兼“官职”的人同样一只脚踩红线会带来更多刺激与新鲜感吧。
“那正好,班长以后我可以借你电话卡吗?”蒙予乐眼睛依旧黏在屏幕上。
訾聿应声:“可以。”
这一问一答的来回里竟然没有人觉得有哪里不对。
訾聿觉出了奇怪,蒙予乐自己有手机啊,借我卡干什么?但是他没再问。
他其实对蒙予乐也私藏手机是有些出乎意料的,经过两三周的相处,訾聿感觉这人虽然有时候皮了一点,但并非会明目张胆地挑衅规则,不过大多数偷偷带手机的学生都无法抵制住诱惑,而且普遍存在侥幸心理,我小心一点不被抓到不就得了?
訾聿想了想,沉声道:“你们带了的自己小心点,平时不要随便拿出来,被抓到会很麻烦。”
他的语气有些严肃,大伙儿的“嗯哦知道了”都有点儿悻悻的小声。
401里又恢复了安静。
没过多久,想起了微弱的敲门声,一下两下,音量呈递增趋势,节奏也越来越快。
訾聿的床位靠近门,他听到了,正准备询问一声,就见毛晓奇扑腾着跑去开门了。
门打开,来人是隔壁宿舍的刘卓。
“快进来,什么事?”
毛晓奇侧身让人家进来。
“我来找蒙予乐的,乐哥干嘛呢?”刘卓走过去,“玩得这么嗨,不愧是我乐哥!”
“啥事?”蒙予乐手上未停,抬眼看了来人半秒,做了个简单的自认为的礼貌性“打招呼”。
“你说我听着。”
刘卓道:“我刚才看到程喆给我发消息,说下周一下午放学社团招新,叫你去撑场子。”
程喆是蒙予乐原班九班的班长,也是这届音乐社的社长,兼Shine乐队的队长、主唱,分班前后都在九班,和蒙予乐关系很铁。
訾聿从舍友们的日常聊天中多多少少了解这个人,之前和蒙予乐一起去食堂时也见过。
由于分科且择优的缘故,五班和九班都拆了重组过,既有其他班进来的,也有留在本班的,像蒙予乐这样平行调过来的比较少,两个特训班的整体学生水平不相上下。
蒙予乐结束一局,收了手机,疑惑道:“他怎么还找你传话,不直接找我,而且不很快就放学了吗?”
刘卓:“……”
刘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给他回了个‘行’就过来找你了。”
蒙予乐:“那行吧,谢谢你,我自己找他吧。”
刘卓:“没事我先回去了,拜拜。”
一众人和他说拜拜。
“社团招新啦,今年怎么这么早?”毛晓奇问道。
“对啊是早了点,高一昨天刚军训回来,去年开学三周了才发的宣传。”蒙予乐也疑惑,不过他不是高层,也不清楚。
胡轩收拾好了,把他的行李箱立起来推到门旁边,等着下午带走。他解释道:“开学考完那天下午就开了社联的大会,今年团委书记新换了个音乐老师,她想让社团这边和学生会一起招新。”
胡轩是摄影协会的会长,社团联盟开会肯定有他的份。
“那我估计来不及,太赶了,他们应该是想早点安排学生会的工作,才把社团提前的。”发表此意见的是毛晓奇。
“嗯,有道理。”蒙予乐问:“音乐老师……路子旻还是黄然?”
胡轩答:“不记得名儿了,是个女老师。”
“哦,那就是路子旻,黄老师男的。”蒙予乐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对哦,只能是子旻姐,黄老师去美国读研究生了。”
“开会还说了什么?我都忘了去。”久不出声的王浩然来这么一句。
“浩然你也是社团高层?你哪个社的?”胡轩有些吃惊道。
“我魔方社副社,”王浩然道,“虽然好像也没什么用。”
“那我以后开会顺便叫你,缺席超过三次会被撤职的。我还是副主席呢,迟到缺席更严重。”
两人达成共识,众人又挑了其他一些问题问,时间一下子就很晚了,再不睡下午上课会犯困,訾聿便出声让大家赶紧休息。
訾聿没参加任何社团,以前他们还是高一的时候,招新他甚至没去,除了不怎么感兴趣以外,他也担心会很忙,占用太多时间。
之前听蒙予乐的意思是,每周都去功能室参加社团活动稍微耽误到学业,所以他退出了音乐社,但有高校音乐节交流活动的时候,他还是会去帮学校的乐队演出。
各有各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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