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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噤若寒蝉

封灵籁对这些目光和议论置若罔闻。

她脊背挺直如孤松,目光平视前方人潮,却又似穿透一切,落在虚无深处。

阳光勾勒她瘦削而挺拔的侧影,唯有搭在腰间粗布刀囊上的右手,指节微蜷。

远处喧闹模糊,衬得这方寸之地愈发诡谲。

一个醉醺醺的泼皮拨开人群,敞着毛茸茸的胸膛,脸上横肉抖动,带着街面惯有的无赖气。

他乜斜着醉眼,扫过木牌,又上下打量封灵籁单薄的身板,咧嘴喷出酒气:“哟呵!三百文杀一人?小娘皮,口气倒大!爷爷倒要瞧瞧,你这三百文,买得动爷爷一根汗毛不?”

话音未落,抬脚便朝木牌狠狠踹去。

风声骤起!

封灵籁动了,身形一闪,刀未出鞘,亦无呼喝。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寒冬腊月骤然洞开的冰窟窿门,以她为中心轰然炸开,瞬间攫住泼皮周身三尺之地。

泼皮脸上的狞笑与醉意瞬间冻结。踹出的脚硬生生僵在半空,似踢上无形冰墙。

汗毛倒竖,血液凝滞。

他猛地对上封灵籁转来的视线,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尸山血海的幻影,冰冷、漠然,清晰地倒映出他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如同在看一具路边的腐尸。

“嗬……嗬……”泼皮喉咙里发出抽气声,僵在半空的腿筛糠般剧抖,裆下迅速漫开一片深色湿痕。

浓重的尿臊混着酒气散开。

所有嚣张气焰灰飞烟灭。

他脸色由红转青白,怪叫一声,连滚带爬撞开人群,丧家犬般逃窜而去,只留下蜿蜒的水迹和一片死寂。

这一次,所有看客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泼皮踢出的脚悬在脑海,下一刻便成了失禁逃窜的狼狈。

无人看清封灵籁如何动作,但那瞬间降临又收敛、令人窒息的冰冷杀意,绝非虚张声势!

恐惧如冰水浇头,熄灭了所有看戏的心思。

先前靠近者皆白着脸,悄然后挪,眼神躲闪,再不敢与场中那靛蓝身影对视。

封灵籁目光缓缓扫过噤若寒蝉的人群,脸上依旧无波无澜。

她弯腰,将被劲风带歪的木牌扶正,指腹拂过冰冷的墨迹。

阳光重新洒落,照在“三百文,杀一人”六个墨色淋漓的字上,刺得人眼睛发痛。

人群在死寂中缓缓流动起来,却都默契地绕开了这个角落。

喧闹的市声似乎又回来了,但经过这个角落时,声音总会不自觉地压低几分。

封灵籁重新站定,像一尊沉默的石像。她微微垂下眼睑,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

阳光斜斜地切过屋檐,在封灵籁脚边投下一道清晰的明暗分界。

空气里还残留着泼皮留下的尿臊与恐惧,人群的窃语低如蚊蚋,却又固执地黏在燥热的空气里,嗡嗡作响。

“喂。”

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精准穿透了刻意压低的喧嚣。

封灵籁眼睫微抬,视线寻声平平递出。

人群自动裂开一道缝隙。

缝隙那头,站着一个中年汉子。

他穿着浆洗得发硬、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粗布短打,袖口挽到肘部,露出虬结的小臂肌肉和几道深浅不一的旧疤。

脸上沟壑纵横,刻满风霜,唯有一双眼睛,翻腾着近乎绝望的急切与孤注一掷的狠厉。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封灵籁身前的木牌上,如同抓住溺毙前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你杀人……真的只需要三百文?”

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血气。

周遭瞬间落针可闻,连远处模糊的市声都像被掐断了。

无数道目光,惊疑、好奇、恐惧,再次聚焦在封灵籁身上,也落在那汉子身上,众人暗自在心里揣测着。

封灵籁的目光在汉子脸上停留了一息。随后,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细微的杂音,“只值三百文的人,我杀。”

汉子瞳孔猛地一缩,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脸上肌肉抽搐,绝望的急切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猛地向前一步,又硬生生刹住,粗糙的大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节捏得死白。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不再看旁人,只死死盯着封灵籁,“跟我来!”

言罢,猛地转身,拨开挡路者,大步流星朝集市边缘一条狭窄、污秽、堆满杂物的背巷走去。

背影绷直如拉满的硬弓,每一步都踏得尘土微扬。

人群的嗡鸣声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真有人……买凶?三百文?这女子……真敢接?

封灵籁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她弯腰,拔起那块沉甸甸的木牌。靛蓝布裙下,腰背线条流畅,隐伏力量。

她将木牌夹在臂下,粗布包裹的“斩万难”刀囊紧贴腰侧,迈开步伐。

脚步不疾不徐,沉稳异常。

每一步落下,都将周遭的喧嚣、惊疑、窥探,无声踩在脚下。

她径直穿过那道裂开又合拢的人墙缝隙,目光只锁定前方那决绝的背影,踏入那条昏暗、散发着霉烂气味的背巷。

阳光被高耸的屋脊切割,只在巷口投下一线微光。

封灵籁靛蓝的身影没入那片阴影,如同墨滴投入深潭,转瞬被巷子深处的幽暗吞噬。

身后只余下市集上骤然爆发、更加混乱惊惧的议论声浪。

巷子深处,唯有汉子粗重的喘息,与封灵籁沉稳得近乎冷酷的足音,在两侧斑驳土墙间,空洞地回荡。

霉烂与**菜叶的气味沉淀在污浊的空气里,头顶仅存一线惨白的天光。

汉子在一排散发着浓重血腥与油腻污垢的大缸旁停步——这是他屠宰摊位的后巷。

他猛地转身,胸膛剧烈起伏,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攫住封灵籁,如同濒死的困兽,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磨出血沫:“姓张,屠夫。姑娘唤我张屠夫便是。”

他牙关紧咬,腮帮绷出铁硬的棱线,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滔天的悲愤压成低吼:“请姑娘杀一人!西街赌档放印子钱的钱瘸子!他…他逼死了我娘!就为五两银子的利滚利…悬了梁啊!”

他一拳狠狠砸在斑驳土墙上,簌簌落下陈年灰土,指关节瞬间绽裂,渗出血珠。

巷口市集的喧嚣模糊传来,衬得此地死寂如坟。

唯有张屠夫粗重压抑的喘息,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在污浊中回荡。

封灵籁静立,靛蓝裙裾沾了墙根湿泥。

张屠夫字字泣血,于她不过穿巷微风。

吝啬的阳光在她半边脸颊投下微芒,映得病后残存的苍白愈发刺目。搭在刀囊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叩了一下粗布包裹的冰冷刀柄。

“三百文,先给钱。”声音不高,却如冰片刮过石板,瞬间割裂了张屠夫的悲愤。

张屠夫猛地抬头,眼中血丝爆裂,难以置信。

三百文?一条血债累累的性命?

他嘴唇哆嗦,想质问,却在触及封灵籁那双锐如寒星的眸子时,所有言语冻结。

难以言喻的寒意混杂着病态的解脱,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不是玩笑,更非疯癫。眼前这苍白女子,是真能杀人!

他不再犹豫,痉挛般从怀中掏出一个浸透牲口血气、油腻发黑的粗布钱袋。

粗糙颤抖的手指在里面摸索、抠索,铜钱碰撞细响。

一小堆沾着暗红油污、甚至嵌着细小碎骨渣的铜钱,被他抖落在旁边一个相对干净的石墩上。

不多不少,三百文。

每一枚都浸透血汗、绝望与此刻的孤注一掷。

“都…都在这儿了!”张屠夫嘶声道,目光如钩钉在封灵籁脸上,“钱瘸子这会儿就在西街赌档!”

封灵籁的目光从那堆沾着血污油垢的铜钱上掠过,没有丝毫停留。她指尖一扫,铜钱尽入囊中,动作快得只余残影。视线落回张屠夫脸上,声音依旧清冷:“名字、长相、年纪。”

张屠夫一愣,随即眼中爆出刻骨恨毒,从牙缝挤出:“钱德发!右脚瘸,左眼上一大块青黑胎记,三十出头。”

封灵籁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夹紧臂下那块写着“三百文,杀一人”的粗粝木牌,转身便走。

靛蓝身影无声没入巷口那线惨白天光,朝着西街赌档方向,步履沉凝,决然而去。

*

西街赌档。

低矮门楣悬着两盏油腻昏黄的灯笼,即便白日,门内也泄出浑浊光线。

喧嚣声浪汹涌而出:骰子在破碗里狂跳的脆响、赢家的狂笑与输徒的咒骂嘶吼、庄家冰冷高亢的吆喝、铜钱银角叮当碰撞……混合着劣质烟草、汗臭与陈木霉烂的气息,织成一张滚烫油腻的网。

封灵籁出现在门口,未引多少注目。

赌档鱼龙混杂,一个靛蓝布裙、脸色苍白、身形单薄的女子,只换来几道输红眼的浑浊扫视,便迅速被赌桌上的狂热吞噬。

她目光平静扫过乌烟瘴气的大堂。

烟气缭绕,人影晃动,一张张被贪婪与绝望扭曲的脸在昏光下光怪陆离。

很快,视线定格在一张靠里的牌九桌主位。

一个绸衫敞怀的男人歪坐着,跷着二郎腿,右脚那只鞋明显厚出一截,不自然地歪斜。

左手捏着骨牌,右手擎杯,脸上是居高临下、掌控生死的得意。

左眼上那块覆盖半张眼皮的青黑胎记,如同甩不掉的污秽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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