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同门倒地,剩余两名太阴宫女子眼中厉色一闪,手中长剑如毒蛇吐信,分刺封灵籁左右双肋。
红衣女子得此喘息之机,身形甫一稳住,剑光立时暴涨,挟着先前受挫的羞怒,一招凌厉无匹的横削,直取封灵籁中盘。
三柄长剑,上下交击,寒芒交织。
封灵籁临危不乱,腰猛地向后弯折,几乎贴地,手中长刀闪电般上撩,铮然一声脆响,堪堪架住三股沛然力道。
三剑合击之力何等沉雄,她身形被压得又低了几分,刀脊上传来的巨力震得她虎口发麻。
肖灵音见状,想也未想,抄起白瓷盘便朝红衣女子后心掷去,破空之声尖锐。
红衣女子正全力催动内力压制封灵籁,哪料到背后突袭,仓促间只得拧身急避。
瓷盘擦着她耳畔飞过,带起几缕断发,旋即砸落楼下,哗啦一声脆响,惊碎了街市的喧嚣。
“咦?福鼎楼顶怎地打起来了?”
“刀光剑影的,快!速去禀报唐长老!”楼下行人惊疑不定,已有数人疾步向东奔去。
红衣女子这一避,剑上力道顿消。
电光石火间,封灵籁哪肯放过,她腰身如绷紧的弓弦猛然弹直,内力灌注刀身,长刀向上悍然一挑。
两声震响,架在她刀上的另外两柄长剑被这骤然爆发的刚猛力道震得向外荡开。
封灵籁足尖一点,身形如柳絮飘风,向后疾退数步,瞬间拉开距离,气息微促,眼神却锐利如鹰。
一直冷眼旁观的莫老头,此时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沙哑与威严:“三位姑娘,无名镇自有法度,非尔等逞凶之地。哪里来,便回哪里去罢!”
红衣女子稳住翻腾的气血,目光如冰锥刺向莫老头,强压怒意:“老东西!你是何人?竟敢管太阴宫的闲事!”
莫老头双手负后,缓步上前,覆满诡异白毛的眼球在昏暗光线下更显森然:“老朽的名号,怕说出来惊煞了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无名镇铁律,禁绝私斗!任你天王老子,到了此地,也得守着此地的规矩!”
紫衣女子闻言,柳眉倒竖,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手中长剑直指莫老头咽喉,语带刻毒讥讽:“老不死的腌臜货!凭你三言两语就想吓退太阴宫?我们行事,轮得到你这老棺材瓤子指手画脚?”
眼见紫衣女子对长者如此恶语相向,封灵籁与戚玉嶂眼中寒意骤盛。
封灵籁身法更快,一步已护在莫老头身侧,长刀斜指,刀尖正对紫衣女子剑尖,声音清冷如冰:“尊长在前,口出秽言,太阴宫的教养便是如此?若在你师长面前,你也敢这般放肆?”
戚玉嶂亦沉声道:“名门正派,当知礼义廉耻。姑娘今日行径,传扬出去,只怕有辱师门清誉!”
肖灵音在后连连点头:“正是此理!”
紫衣女子被二人言语刺得脸色阵青阵白,正欲反唇相讥,身后蓦地传来一道清冷如冰泉的声音:“住口!”
这声音不高,却似带着千钧之力。紫衣女子浑身一颤,手中长剑立即垂下,连同红衣、青衣二女,齐齐转身,躬身行礼,姿态恭谨无比:“拜见大师姐!”
来人一袭孔雀蓝长裙,身姿高挑,缓步而来。面容清丽绝伦,眉宇间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目光扫过三人,不怒自威:“在此喧哗动武,视宫规如无物么?”
紫衣女子低下头,声音微颤:“大师姐恕罪,我等只是……”
“只是什么?”孔雀蓝裙女子目光如刀,直刺红衣女子,“她初出茅庐不知深浅,你呢?行走江湖经年,莫非也不知‘无名禁武’的铁律?太阴宫百年清誉,岂容尔等肆意践踏!”
青衣女子见两位师姐受责,忍不住抬头,语带委屈辩道:“大师姐,我们是奉少宫主之命……”
红衣女子厉声打断,声色俱厉,“住口,雨薇!大师姐面前,岂容你僭越顶撞?错便是错,还不认罚!”
青衣女子被这一吼,眼中瞬间蓄满泪水,不敢再言,低头哽咽:“是…雨薇知错,请大师姐责罚。”
孔雀蓝裙女子见三人俯首,面色稍霁,对青衣女子所言“少宫主之命”恍若未闻。她目光转向封灵籁一行,语气转为平和:“两位,师妹们无状,冲撞诸位及这位前辈,我代她们赔罪。”
言罢,对着封灵籁、戚玉嶂及莫老头方向,微微欠身一礼,姿态优雅从容。
封灵籁还刀入鞘,神色淡然,拱手还礼:“姑娘明理,此事揭过。”
戚玉嶂亦拱手:“姑娘深明大义,我等自无异议。”
孔雀蓝裙女子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莫老头身上,更添几分敬重:“前辈,师妹年少无知,口不择言,万望海涵。”
莫老头摆了摆手,眼中白毛微动,似有笑意:“罢了,年轻人火气盛。倒是你这女娃,气度沉凝,难得。”
孔雀蓝裙女子垂眸:“前辈谬赞。”
肖灵音探出头,笑嘻嘻道:“这位美人姐姐讲道理,比她们强多啦!”
孔雀蓝裙女子瞥了她一眼,唇角似有极淡弧度一闪而逝,旋即恢复清冷,对身后三人令道:“还不上前赔礼?”
红衣女子三人不敢违逆,上前一步,齐声道:“方才多有得罪,请诸位海涵。”
莫老头淡然挥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封灵籁与戚玉嶂二人亦微微颔首。
肖灵音心中暗喜,只盼此事就此了结。
孔雀蓝裙女子见状,转向封灵籁与戚玉嶂二人:“今日多谢二位手下容情。他日江湖相逢,再行谢过。”
又对莫老头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孔雀蓝裙女子与其师妹们的身影飘然融入长街暮色,转瞬无踪。
肖灵音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眨眨眼,叹道:“太阴宫竟有如此人物?奇哉,怪哉!”
封灵籁目光仍凝在孔雀蓝裙女子消失的街角,眸色深沉:“她武功,远在临安城那对夫妇之上。”
戚玉嶂低声应和:“回去细说。”
莫老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个懒腰:“老骨头熬不得夜喽,赏月这等风雅事,留给你们年轻人。”
言罢,人已如一片枯叶般从楼顶飘然落下,稳稳立于街心,慢悠悠踱回铺子去了。
肖灵音看得咋舌,心道:这无名镇果然卧虎藏龙!连太阴宫大师姐亦要礼敬三分,难怪能安然立于两国夹缝之中。
天际已透出鱼肚白。
封灵籁收回目光:“回吧。”
*
众人酣眠至午后方醒。
封灵籁与肖灵音梳洗罢,刚推开房门欲下楼用饭,却被守在门口的客栈掌柜拦个正着。
掌柜圆胖的脸上堆着歉意的笑,额角隐有汗迹:“两位姑娘可是要用饭?实在对不住,楼下……被人包下了。烦请二位姑娘移步回房,小的这就差人将饭菜送进去?”
封经开与肖灵音二人对视一眼,俱是疑惑。
肖灵音好奇心起,踮脚便欲从掌柜肩头向楼下张望。
掌柜身形虽胖,动作却异常灵活,肥硕的身子一横,严严实实挡住视线,赔笑道:“姑娘,包下大堂的客人咱们小店实在得罪不起……还请体恤则个,今日饭钱全免,再奉上几样拿手点心,权当赔罪!”
他一边说,一边作势要将二人往房里推。
越是遮掩,越是引人探究。
封灵籁二人眼神一碰,假意顺从。
待行至门边,封灵籁骤然转身,一手如铁钳般扣住掌柜手腕脉门,另一手闪电般按住其后颈。
肖灵音默契地一把推开房门侧身让开。
封灵籁发力一送,掌柜那两百多斤的身子竟不由自主被推进屋内。
肖灵音反手一带,“砰”地将门关上,动作一气呵成。
掌柜跌坐在地,兀自目瞪口呆,全然没料到这两位看似温婉的姑娘行事如此干脆利落,半晌回不过神。
封灵籁二人自不会真去为难掌柜,也未下楼,只悄然伏在二楼围栏后,向下窥探。
只见一楼大堂正中,唯两人对坐。四周一丈开外,赫然围坐着一圈墨色劲装、腰悬长刀的彪形大汉,个个神情肃穆,手按刀柄,气息沉凝,将中央二人拱卫其中,气氛凝重得如同铁桶。
肖灵音目光扫过正中那背对她们的身影,低低“咦”了一声,扯了扯封灵籁衣袖:“你看那个穿蓝衫的……像不像戚公子?”
此时,掌柜终于挣扎着拉开门冲出来,一见二女趴在栏杆上张望,吓得魂飞魄散,压低声音急道:“两位姑奶奶哟……”
话未说完,只见那先前制住他的那位姑娘,竟毫不犹豫地单手一撑栏杆,粉衫飘拂,如一只轻捷的雨燕,直向楼下那重重包围的中心落去。
掌柜眼前一黑,一口气没提上来,肥胖的身躯轰然向后栽倒,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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