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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病人

皖陶医馆外,孙言礼刚走就又折了回来,前后不到半个时辰。

陆骁,脸皮奇厚无比,赶也赶不走,这会儿还赖在人堆里站着。听见马车的响声,他眯起眼,看见孙言礼喜滋滋地跳下车,手上又拎了一个崭新的食盒。

“……”

陆骁很无语。

这一会儿一个的,不知道是把屋里那人当什么奇珍的生灵给投喂了。

那少爷看着十七八岁的年纪,不算大,应该是情窦初开吧?

年轻人嘛,自然偏爱折腾,风风火火,一往情深,不撞南墙不回头,多少也能理解些。

陆骁这么想着,不禁笑了笑,浑然不觉自己还是位没过情史的孤家寡人,然而刚低下头,心里又迅速回过几丝奇怪的滋味。

他转念一想,小声嘟囔:“不对劲儿啊。”

——确实不太对劲。

孙言礼就算了,沈济棠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也任由着他折腾了。

脾气呢,她那阴晴不定的驴脾气哪去了?

老大爷听见陆骁低声的嘀咕,只以为是他时不时就要瞎指点两句的贱毛病又犯了,把棋子撂下,立刻驴唇不对马嘴地怼回去:“怎么了,怎么又不对了!”

“……”

陆骁:“没怎么,挺好,妙,就这么下吧。”

这话听着却心不在焉的,很是敷衍。

老大爷瞥了陆骁一眼,见他正盯着孙言礼绕去医馆后门的背影看,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也没管,随口提起道:“林姑娘病了。”

这话让陆骁愣了一下,回过神:“病了?”

他有点半信半疑,去梧州城的那天,她不还挺神气活现的,能杀人能骂人能打人还能救人,怎么刚转眼就病了。

“好像是患了风寒,你也别得瑟,梧州今年可是个寒冬,多穿点儿。”

“好,好嘞。”

陆骁含糊着应下。

接着话茬,老大爷继续讲道:“前几天,林姑娘进城替我家那位买药,原本约好了第二天去医馆取的,结果门关着,还是敲门一问才知道的。”

陆骁:“……这样啊。”

只是风寒啊。

那想必是没什么大碍,小毛小病的,也怪不得孙言礼今天几次三番地跑来献殷勤,不过她这等大夫也能让自己染上风寒吗?

陆骁没再说话,继续低头看老头儿们下棋。

然而,一直沉默了好久,却突然又开口了:“老叔,再跟你打听个事儿。”

不愧是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走狗,这会儿倒是识趣,不再叫人家“老头儿”了,老大爷诧异地抬起头,见陆骁的眼眸清亮,笑着问道:“咱们镇上,有好吃的点心卖吗?”

天色渐晚,夜风薄凉。

沈济棠锁好了后院的小门,就着晚饭喝了半碗热茶,觉得身上的病症已经好了不少,本打算早早合衣入睡,空旷的屋子里却传来叩门声。

她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看那扇门,烛火晃了晃,在纸上投下光影。

屋外的人没放弃,还在敲门。

门上挂了歇业的牌子,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这个时辰来敲门,也许是急症,沈济棠起身,然而刚把门推开一个缝隙,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就探了进来,扒在门板上。

沈济棠瞬间警觉起来。

眉头刚蹙起,马上就听见门外那男人出声说话,声音很熟悉,尾音上扬,很是轻快。

“是我。”

说完,陆骁的指尖勾起,又叩了叩门。

都快入夜了,他跑过来干什么?

沈济棠不禁有些烦躁,隐隐约约觉得头又疼起来了,皱着眉头问:“你过来干什么?”

陆骁倒是很坦然,笑着说:“来看看你啊。”

“有什么好看的?”

沈济棠不解其意,神色依旧冷淡,甚至把门往里拉回了一点:“把手收回去,我要关门了。”

陆骁说:“你不是病了吗。”

听到这话,沈济棠眉头一挑,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就接受了陆骁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的事实,没再打算追问他消息的来源。

“再说最后一遍,我要关门了。”

沈济棠说:“当然,如果不是很想留下你那只手的话,自便。”

无情无义的话音落下,陆骁仍然不为所动。

沈济棠却说到做到,直接用力将门合上,紧接着就听到陆骁抽痛了一声:“不是!你来真的啊?”

屋里的女人一声不吭,冷眼看着男人指节上的那道红痕。

陆骁也沉默了,只闷声不响地站在门外喘气,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好像真的断了,把门打开吧,帮我看一下骨头。”

声音听着比刚才沉闷了许多。

沈济棠:“……”

她当然清楚自己的力度,那点儿力道顶多皮外伤,除非门外站着的不是什么乌衣卫副使,而是个一巴掌就能扇碎的纸人。

不过,如果是真的伤到了呢?

沈济棠这个人行事向来极端,轻则无声揭过,重则赶尽杀绝,所以无论什么事情,在她眼里都没有争执到伤筋动骨的必要,只有死和活的差别。

将信将疑着,她轻轻推开了面前的门。

见到面前的门真的打开了,陆骁还是不免愣了一下,抬眼望去,敞开的那道缝隙里,露出了沈济棠静谧而狐疑的眼睛。

两个人四目相对。

下一秒,陆骁就迅速侧着身子钻了进去,赶在自己被对方一脚踹出去之前登堂入室,还不忘甩了甩被夹得生疼的那只手。

“还是心软了吧?”

“……”

“今日第一课,永远都不要太相信男人的小把戏。”

沈济棠本就食欲不振,这下更是有点犯恶心,冷笑一声,纠正道:“是贱人的小把戏吧。”

“给你的,刚出锅的白米糕。”

陆骁丝毫不生气,脸上反而笑眯眯的,自己转移了话题。他把热腾腾的纸包提起来,在沈济棠眼前晃了晃:“我也不知道你的喜好,就买了我喜欢的,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米糕的甜香渐渐盖过药草的辛涩,填满了整间屋子。

沈济棠抱着手臂,狠厉的目光把男人的全身上下扫了个来回,最后还是落在他右手拎着的纸包上,纸间印着“苏荷记”的字号,听孙言礼念叨过,这是桐花镇一家有名的点心铺子。

沈济棠没再正眼瞧他,转身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下,继续翻书。

“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吧。”

“我能有什么事,不都说了来看你的吗。”

陆骁不解。

沈济棠倒是比他还要不解,不过也无心问个明白,坦然地摊开双手,手上空无一物。

“看吧,看出什么了?”

“......看出姑娘的不解风情了。”

陆骁叹气,把点心放在桌子上,细心地帮沈济棠把纸封打开,自顾自地喋喋不休道:“我这当然是关心你啊,你病了,相识一场,我不过来才是不应该吧。也多亏你是病了,不是跑了,这几日都没见着你的影子,若不是今天看见孙家那少爷进进出出的,我不知道又得追出去多少里地找人了,累得很。”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把沈济棠听得又皱起眉头,什么叫多亏她病了?

陆骁看了一眼女人不悦的脸色,故作忧愁:“怎么,我可是一片真心,你竟然这么不欢迎我?”

沈济棠:“看见门口的牌匾了吗,我这里是医馆,只欢迎病人。”

陆骁并不认同,反驳道:“那孙言礼也是病人?凭什么他能一天过来好几趟,门口的路都要快被他踏平了。”

“他是客人。”

沈济棠一时无语,缓了口气,而后认真解释道:“他的大嫂董夫人有孕在身,孙家付了我溢价的诊金。”

说完,她看着他,眼里满是嘲讽的意味,眉头挑了一下。

“不过,这种事情,你应该不会打听不到吧?”

“啊,自然是知道的,诊金都被你拿来兑了这处落脚的地方嘛。”

陆骁也笑了笑,并不隐瞒,而后不怎么客气地坐到了沈济棠的面前:“既然这样,沈姑娘看起来并不需要我的关心啊,那不如就把这点心当作谢礼好了。”

“谢礼。”

沈济棠仔细掂量了一下这个词:“谢什么?”

陆骁思考了一下:“唔,谢谢那一日,沈姑娘对我的不杀之恩吧。”

沈济棠的目光淡漠,低头翻书,看起来仍未领情。

她想起那夜陆骁在陈记绣庄门前不动声色的举动,不禁在心中冷笑,分明是自己该“谢谢”他才对。

陆骁只以为沈济棠没曾注意过他的小动作,也看不明白她的颜外之意,当下无事可做,他反而安静地坐在那儿,就着长烛的火光,默默凝望起女人读书时的面容来。

不提恩怨,其实她是能称得上一声美人的。

只是像满地的落雪,寒风无声而过,皮骨标致,但眉眼无情,美得不太生动。

“看起来病得不太重啊,都没怎么瘦。”

陆骁笑着揶揄她。

沈济棠:“是啊,正是病了,才更会多吃一点,毕竟我绝对不会亏待我自己,在任何事情上。”

在任何事情上,这几个字,沈济棠说得极为清晰,一字不差地落进陆骁的耳朵里。烛火明灭之间,他突然就觉得这个人的模样生动了一些,深黑的眼睛里划过波澜。

“是啊,这一点倒是早就看出来了。”

陆骁笑着应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再尝尝我带给你的点心呢?”

沈济棠实话实说:“今日吃过甜的了,上午,孙二公子也从家里带了新蒸的糕点。”

“什么糕点?”

“山药枣泥糕,这有什么可问的。”

“不一定有我做的好哦。”

陆骁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我手艺还不错,若是哪日闲下来,请你品鉴。”

还挺大言不惭的,沈济棠哼笑了一声,再抬头瞥向陆骁,却见他神色认真,不太像是在随口说诨话。

“没骗你。”

陆骁看出沈济棠眼中的怀疑之色,说道:“小的时候孤苦无依,遇见过一位很好心的夫人,她把我带回家里照看,平日里,她给家里的小女儿做糕点的时候,我就在灶房看着,久而久之就学会了,再后来到了乌衣署,难得没营生干的时候,偶尔也会犒劳一下嘴馋的同僚们。”

沈济棠没有接话,心想,陆骁口中那位好心的夫人,应该就是林琅的母亲吧。

“我没什么能闲下来的日子。”

她转移了话题:“明天,我会去一趟西山,我猜想那里或许就是张佘曾经待过的地方。”

“明天?你的病还没好利索吧。”

陆骁愣了一下:“身体可以吗,那里离桐花镇可有一段路。”

既然有了线索,那还是早些插手为好,以免夜长梦多,沈济棠摇了摇头,并无所谓:“风寒而已,况且我是大夫,自然心中有数。”

“是吗?看来大夫一定不老不死,还比别人多颗脑袋吧,真是厉害。”

陆骁有些无语,本想说得再过分一点,忍住了。

对于面前男人的莫名其妙的气话,沈济棠不仅不在乎,反而从恶如流,她轻扬唇角,幽幽道:“你忘了,我可是沈妖师啊,说不定真的不老不死呢。”

“……”

陆骁心里生出一阵恶寒,又压下去,继续说:“你若执意明日动身,我们就傍晚出行,趁夜里过去吧,白天人多眼杂。”

沈济棠像是在确认什么:“我们?”

陆骁叹气,笑了笑:“不然呢?有些事,若是沈妖师不想我过问,大可从一开始就只字不提。”

“那便如你所言。”

沈济棠说:“原本,我确实没有告诉你的打算,但是想了想,无论你是虚情还是假意,到底是滚刀肉一块,赶也赶不走的,与其坐以待毙地等你万事俱备,把我抓到皇帝面前认罪,还不如快一点找到真相,远离你们朝廷的是是非非。”

“那可不是虚情假意呀。”

陆骁辩解道,但未得到沈济棠的理睬,想到时辰已晚,碍了病人休憩,也不好再多逗留,然而起身推开门,刚准备走进夜色里,却又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

“病了的话,明日就别再骑马了吧。”

沈济棠疑惑抬眼,随即听见男人认真嘱咐道:“我去借辆马车,好歹能遮一下风雪。”

次日傍晚,陆骁如约而至。

沈济棠站在医馆的门前,听见“吱呀”一声轻响,抬眼望向陆骁借来的那辆马车。

一辆千疮百孔的马车,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粗布的车篷,顶部的竹篾已经开裂了,用茅草绳捆了一下。目光下移,车轮的辐条也有几道细缝,不过用铁片卡上了,看着还算牢靠。

陆骁催促:“行了行了,别看了。”

沈济棠给大门落锁,没说一句话,也没觉得有太大的问题,倒是陆骁突然回想起往日孙言礼停在这里的芙蓉金车,自觉煞风景。他坐在前面,随性地支着一条腿,低头玩马鞭的穗子:“该修的地方我都修补过了,摔不着,放八百个心。”

“山路不好走,不必赶路。”

沈济棠提醒道。

正月未出,夜里风冷,更何况是要去山上。

她扫了一眼陆骁单薄的衣衫,脑子下意识闪过多问一句的念头,但很快便掐灭了,毕竟在这个人面前,实在没什么给他好脸色的必要。

陆骁点点头:“好。”

他一边哼着调子,伸手替沈济棠掀开车帘,有些愉悦的气氛,像是要去踏青似的。

好像从最初遇见时就是这样,何时何地,都可以谈笑风生,不知他是真的面对生死游刃有余,还是从来就是这样一副孑然一身的性子。

不过,无论他是怎样的人,一旦过了今夜,倒是也全然无所谓了。

“又在那儿站着想什么呢,怎么还不上来?”

见沈济棠迟迟未上车,陆骁有点奇怪,回头问道。

思绪被打断,沈济棠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乌云蔽月,她收回目光,转过身,重新打开门锁。

在屋中取了一把伞,再一次准备出门的时候路过衣箱,沈济棠脚步微顿,到底还是又从里面取了一件自己的披风,走出门,面无表情,也没说一句话,随手将衣物给陆骁递了过去。

沈济棠的步子很快,所以也并没有看见男人眸色惊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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