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颜术算是学到头了,那就还是乖乖修剑道吧,可这剑都没有,怎么练?
“乖徒儿啊!拿着这个,去镇上把上面的东西都买回来。”张玄策递给墨乘一个清单。
墨乘扫了一眼,“这是铸剑的材料?”
“不错嘛,小孩有点眼力劲儿啊,为师将亲自为你打造一把佩剑,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感不感动?”张玄策得意地朝墨乘眨眨眼。
墨乘暗想:等您真的做出来再说吧。随即摊开手。
“什么。”
“买材料的钱。”墨乘无奈道。
“哟,不是看不起为师用自己魅力容颜换来的观赏费吗?”
“嗯,那是师父您取财的方式,但是小徒我是向师父您要钱,师父养活徒弟天经地义,所以徒弟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墨乘也不知道这一套歪理是怎么从自己嘴里说出口的。
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怕,太可怕了!
张玄策一愣,这小孩的适应能力还挺强,几个月前还是个和小姐姐说几句话就会面红耳赤的薄脸皮,这么快就开始和自己掰歪理了,这样下去,过不来多久,就会反过来骑到自己头上了。
张玄策叹了一口气,不情愿地掏出了银子。
接下来的日子,墨乘修炼打坐、施肥种地、应付来一睹张玄策美颜的老幼妇人们。张玄策则闭门不出,自称是在闭关为墨乘铸剑。
“砰”地一声炸响,张玄策从一阵浓烟中走出,手里握着一柄青色的宝剑。
墨乘闻声从后院跑来,见到宝剑的一瞬又惊又喜。
这宝剑外观精致,剑身长短恰到好处,很适合墨乘少年人的身型,剑鞘上雕刻着朵朵浪花,从剑鞘顶端一直翻卷上剑柄末梢。
“怎么样,为师这次没骗你吧。以后这就是你的佩剑了。”
墨乘接过佩剑,心中欢喜。
“试试?”张玄策道。
“嗯。”墨乘重重点头。
灵力贯穿剑身,用力劈了下去。
这一剑威力大不大暂时不得而知,但劈的是一声巨响,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两人随剑劈下去的方向望去,目光所及之物毫发无伤。
刚刚那巨响从何而来?很快,他们便找到了答案。
墨乘此时手里握着的剑已经断成两截,那声响正是这剑断裂时发出的最后“哀嚎”。
刚一出世就“夭折”了,这剑的“哀嚎”,可不得声势浩大,荡气回肠些?
这剑和他师父一样,是个“绣花枕头”。
一天一夜,张玄策和墨乘没有说过一句话,各做各的事情,像是白天断剑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深夜,墨乘对着一只金灿灿、明晃晃的剑鞘发呆。
距离自己来到百雾岛已近半年,每日都疲于应付张玄策翻出来的新花样,自己也没有闲工夫去想墨峰山和舍羽剑的事。
今日由于试剑,又激起了心中的怅惘。
“睡了吗?”张玄策敲门。
“睡了。”
张玄策推开门,“灯还亮着呢,这衣服都还穿着呢,睡什么睡?”
“想什么呢?”张玄策坐下,端起师父的架势。
“想怎么才能将这个光芒万丈的壳子换掉!”墨乘双手托腮,无力地撑在桌上。
“这壳子如此别致上档次,为什么要换。”张玄策暗叹自己的徒弟没有眼光,“要换也可以,等你找到剑刃了,为师一定给你换个更好看的,怎么样。”
墨乘没搭话,良久,才道:“师父,别白费力气了,无剑何谈修习剑道?没人教授剑道,有了剑也白搭。就这样也挺好的。”
一席话似乎点醒了张玄策,他深黑的眸子泛起光亮:“你说的对,首先得有剑,然后得有会习剑道的老师,等你已经学得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了,就能配得上更好的剑了。”
墨乘自以为张玄策扭曲了自己的意思。
张玄策又道,“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为师想过了,为师我什么都厉害,唯独这剑道嘛,差了那么点意思。所以明日为师就带着你去百雾岛上找修剑道的好老师去。拜师之前,顺便向新老师讨一柄好剑。”
这是什么鬼逻辑,拜老师还附带赠剑的?难道不应该是学生提着礼品拜见老师,求人家收留?
只是,凡事到了张玄策这里都变得不可思议。
当第二日张玄策拖着墨乘来到一位家主面前时,墨乘觉得张玄策承诺的一切真的能成为现实。
因为,这家主是名女修!
比起老是往上清观送物资、送秋波的妇人们,这名家主面上要收敛矜持许多,毕竟是一家之主,岂能失了身份。
“殷家主,昨日向您提的事,不知您考虑的如何了。”明明是来求人家收留自己弟子的,但张玄策却没有半点求人的毕恭毕敬和唯唯诺诺,反而泰然自若,十分风雅。
墨乘心道,虽然人家是女修,但好歹您也装装样子,有点诚意啊。
但令墨乘意外的是,殷家主对这一套却受用得很。
不仅没觉得张玄策傲慢无礼,反而觉得眼前之人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和张玄策一说一笑,聊得十分投机。
少年终究就是少年啊,太嫩,成年人的世界搞不懂。
约莫半个时辰,殷家主才意犹未尽转向墨乘,一副也欲将墨乘收为继子的模样,慈爱道:舞两剑看看。
说罢丢给墨乘一柄铁剑。
师父有师父的处世之策,能不能跟着这位家主修行剑道,也要自己努力争气才行。
墨乘拔剑,扎实的功底便显现出来。
几招过后,张玄策都瞪大了眼,虽然自己不通剑道,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好的剑术自己还是看的出来的。
他意味深长地打量起自己的弟子,那意思仿佛是:没想到自己还捡了个宝贝。
殷家主赞不绝口,本不对张玄策带来的人抱任何希望,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私心,却不曾料到,这小孩如此有剑道天赋。
殷家主立即答应收墨乘为徒,并大气豪爽地将墨乘手里的剑赠予了他。
张玄策笑地合不拢嘴,时不时向墨乘得意眨眼,“那就有劳殷家主了,如若方便,还劳烦殷家主将这孩子向其他诸家多引荐引荐,多学习终归没有坏处。我们师徒二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日后还要仰仗殷家主啊。”
因为墨乘是个好苗子,有修剑道的潜质。自己才会不遗余力地向其他诸家推荐,万万不是被美男所迷惑。
成功为自己洗脑后,殷家主便更加毫无负担、全心全意帮墨乘找“好老师”了。
很快,在殷家主的举荐下,墨乘又拜了好些老师,于是: “墨乘是个好苗子,万万不能毁在他那不学无术的师父手里。”的想法,在百雾岛玄门诸家迅速传开。
不论是惜才也好、怜悯也罢,墨乘便以殷家主为“突破口”成为了百雾岛各家的“走读”学生,开启了学百家剑术、吃百家饭的修习之路。
对于玄门诸家的评价,张玄策毫不在乎,每天心安理得地收着各种馈赠,让别的宗门培养自家的弟子,自己落了个自由自在,轻松惬意。
一个深夜,张玄策被一嘈杂声吵醒。他披起衣服起身查看,是墨乘屋里传出的。
“师父,进来之前能不能先敲门。”墨乘一直埋头做事,长久的相处,已能以足音辨人,况且观里只有他们师徒二人。
“怎么,长大一岁,思想独立了?”
此时,墨乘正在削一块木头,空气中充斥着飞舞的木屑,地板上铺满了摊开的书卷,张玄策进屋差点踩在上面。
“这是在干什么,这么晚了还在做木工?你近日在殷家主那里学的什么?削木头?”张玄策捂住口鼻,瓮声瓮气问。
“做了个剑壳子,再做柄剑。”墨乘淡淡道,朝新削出的缺口吹了口气。
张玄策的视线扫到角落里立着的剑鞘上。
“这这这,我给你做得纯金壳子呢?怎么变成又丑又旧的木头壳子了?”张玄策惊慌失措地指着剑鞘质问墨乘,手指都在哆嗦。
“哦,还真是不小的一块金子呢。”
“废话!金壳子到哪里去了?”
“嗯,让我想想啊,做成了簪子、戒指、项链,分别送给殷家主、万山派的大师姐、揽月千汀的小师妹和平宁观的古夫人了。”
“什么?”
“这不是跟师父您学的吗?我平日里在别人家中蹭吃蹭喝,还学人家的剑术道法,送点礼物给人家女眷,理所应当的。”
张玄策一口气差点没续上,暗自悔恨:这小兔崽子学得倒是挺快,只是可惜了他那沉甸甸的金子啊。
“败家子!都是别人倒贴你师父我,你何时见为师送别人东西了?”
“都一样,都是讨姑娘们欢心。”墨乘触类旁通。
张玄策压了口墨乘桌上不知泡了多久的茶,险些被茶里的木屑呛住。
好吧,既然金子已经被送出,也是丢不起这个脸再讨回来的,但这又丑又旧的烂木壳子是什么审美,自己绝对不允许这么个丑东西取代珠光宝气、贵气十足的纯金外壳!
“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一块朽木的?”张玄策恨不得将这块木头投入炉灶烧成灰烬。
这灵木来头可不小,但墨乘懒得费口舌和这个“以貌取人”的师父掰扯,他淡淡道:“路边上捡的。”
张玄策不瞎,他当然瞧得出这木头非同一般,但就是心中不悦。
他蹲在剑鞘前,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瘪嘴,除了丑暂时也找不出其他问题,但是丑在自己这里便是最大的不可饶恕。
“这壳子做的奇丑无比,还炼化的乱七八糟。你手上削的是剑?”张玄策挑刺。
“嗯。”
“你会做剑?”
“不会,现学。”说罢,墨乘用嘴撸了撸一地书卷。
张玄策随手拿起一本,“铸剑录?”
“这是从万山派借来的。”墨乘继续手上的木活。
张玄策漫不经心地翻看几页,发出了一声带酸味的嘲笑:“这也太低阶了。”
“嗯,但至少,做出来的法器不会立马断掉。”墨乘道。
一段尴尬的记忆涌上张玄策的脑海,他沉默不语,将铸剑录扔回原地,拿起一旁的剑鞘。
“你这剑鞘实在是不堪入目。徒儿啊,师父可以容忍你不学无术、无德无能,但不能忍受你没有审美能力啊!这剑鞘我先拿走,帮你打扮打扮,炼化炼化!”
墨乘欲夺回剑鞘,无果。
“放心,就用这个木壳子,我也没那么多金子再给你败了!”掩住门的同时抱怨道:“真是会给为师找事!”
喂喂喂!我又没有求您,怎么反倒成了我在找事儿了?
“您要把这剑鞘拿去哪里啊?”墨乘大喊。
“就在我屋里,做的这么丑,我怎么好意思带出上清观啊?”张玄策回了屋,点上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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