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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雁平丘回到王府,回头看老道跟着下人走远了,才拎着包裹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进了院门,他忍不住往对面周不辞的屋子瞥了几眼,心里堵得厉害。昨夜周不辞哭得翻江倒海的,临了也没给他一句准话,这事就一直堵着他,若真是钟隽那老王八给自己下的钉子,还差点情真意切了,也怪没脸的。左右夹击之下把他堵得满眼绿光,今日朝上差点没忍住想掐死钟隽。

他走进屋,把包裹放在一边,便有丫鬟进来给他卸甲更衣,他貌似随意地问道:“周先生呢?出去了?”

小丫鬟说“在里头呢,早饭送来了没动过,刚才问要不要送午饭过来,也说不用了。”

雁平丘忿忿地想,你这么大一个钉子你还有理了,还绝食?于是端起桌上的一碗热汤,径直向对面走去,也不敲门,直接抬脚把自己让进去了。

“在下不饿的,谢谢姑……”周不辞靠在床上,眼睛肿得厉害,看到进来的是雁平丘,有些怔愣。

雁平丘一时也想不出要说什么,叹了口气,把汤放在床边的矮桌上,走到床对面,搬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周不辞有些局促地拽了一下被角。

雁平丘:“说说吧。”

周不辞垂下眼来,往热汤的方向看了一眼。

“反正你不是只做我的军师了吗?”

“嗯。”周不辞点了点头,还是看了热汤。

“饿了就先吃。”

“不饿。”

“把头抬起来。”雁平丘加重了语气,喝了一声。

周不辞吓了一跳,抬眼望着雁平丘,又说了一遍:“不饿。”

“谁问你这个了!你到底是谁!”雁平丘欺身上前,两手撑在周不辞两侧的床板上,一字一顿地问道。

“掀云阁,沉砚。”

“那真正的周不辞呢?”

“我杀了。”

雁平丘已经猜到了答案,听到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滋味,他嘴里有些苦,也并不全是苦,似乎还浮出了一丝困窘和茫然,他坐回椅子上,盯着对面的人说不出话,他甚至刚刚知道他的名字,原来那个叫周不辞的人早就死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认识过一个叫周不辞的人。

“去念州的路上杀的?”

“嗯。”

“你见过我爹?”

“没有。”

“你的任务是什么?”

“迫使龙牙军出兵,让你回一趟惠都。”

“然后呢?”

“不知道,后面的指令还没收到,可能会冲着你来吧。”

“你既已暴露了,怎么不逃走?还等着杀我?”雁平丘眼里闪过一星悲苦,但还是维持着凶神恶煞的样子。

“我……”

“别说什么要给我做军师这种屁话!”雁平丘咬牙切齿地说。“你觉得我相信你吗?”

“相信?”周不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我配吗?你不必信我。”他低声笑了一下,重新睁开眼睛,眼眶周围已经全都是红晕,连带鼻尖也红了,接着说道:“我既为沉砚,掀云阁用来控制我的药,每年必得吃一粒,如果没有药,明年这个时候我会死,等我死了,你自会信我了。”

“为什么要跟着我?你大可逃走的。”雁平丘喉咙发紧。

“我连阿笋都不剩了。”沉砚攥着拳头。

“对,你现下什么都不剩了。”

听到这话,周不辞没吭声,歪着头狠狠地看着雁平丘,眼泪就刚好从一侧的眼角滑出来,在脸上留下一条光亮的痕迹,很快就风干了,确实什么都不剩了。

“答话!为什么还跟着我?”雁平丘又问了一遍。

“我要让他也像我一样,什么都不能剩。”

雁平丘看着他,眼前的人跟那个黑夜里逆光站在雪地里的人重合在一起,彼时他笑着说,将军,我来做你的军师,但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一个孤魂野鬼吧。“为什么你不叫周不辞?嗯?”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你可真厉害,哈哈哈哈……你说,以后我叫你什么好呢?哈哈哈哈……”雁平丘笑得停不下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就这么笑着走出了房间。

***

疯老道用过了午饭,盘腿坐在地炉边打嗝,歇了一会儿便有下人来传话,说请道爷今夜在这耳房歇下,将军有些要务,让明日再过去回话,说罢出门便给房门落了锁,是雁平丘吩咐的。老道一听这个动静,更舒坦了,这敢情好,横竖屋棚都给烧了,正愁今夜没地方落脚呢,笑着晃起了破蒲扇,从地炉上拿起小茶壶闷了两口。

傍晚的时候,下人经过耳房,听到老道在里头拍门喊饿,看着是落了锁的门,不敢直接送饭,只好先去央告主母,说四舅爷今日在府里拘了个道爷,只说让锁好了,也没吩咐别的话,这会儿道爷在里头喊个不停,怕出什么问题,雁海安才知道这回事,拎了个弹弓往耳房来了。

来到耳房外,便听到疯老道在里头“无量天尊”、“天地好生”、“戒杀放生”……听得雁海安直嘬牙花子,心说这都什么玩意儿,好端端的怎么还把城里那个疯老道给拘来了,谁知道这疯老道真的假的,万一有法术还了得。于是握紧了弹弓,让下人去开门,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自然是不敢动,捅了捅站在一边的小厮,小厮也后退了几步,最后就剩雁海安一个人站在最前面。

雁海安:“你们……真行,让开!钥匙呢!”

老道一听有人来了,连忙喊道:“善信!有包子吗!”

雁海安:“……”

老道:“贫道饿得可都直不起腰啦!”说着又哐哐拍了几下,十分老当益壮。“有酒吗!也给贫道弄一壶吧!茶是好茶,都喝了一下午了,嘴里淡出个鸟!”

雁海安:“?”

老道砸着门,接着道:“我说!善信!听见了吗!明日要见将军呢!别给贫道饿坏喽!”

雁海安听到这里,让小厮去厨房拿吃的,自己走上前去,隔着门问道:“道爷,来我府上有何贵干啊?”

老道一听是个女眷,便不再继续砸门,只说:“我来见龙牙的雁将军!我给他带了好东西!”

“你怎知这里有龙牙的雁将军?”

“嗨,我说你……大街上扫听扫听!不在将军府!可不就在这儿呢嘛!”

“我若开了门,你跑了怎么办?”

“我跑什么我跑……我跑了我今晚住哪儿啊!您这又舒服又暖和的,贫道住得可踏实了!”

“等等,好东西?何物?”

“雁将军已经拿走啦!”

雁海安皱眉,让丫鬟去找雁平丘来,丫鬟去了半晌,回来说四舅爷醉酒,正在屋里吐着呢,这会儿恐怕来不了,雁海安在心里暗自啐了一口,真他妈不省心。

小厮火急火燎拎了个食盒过来,雁海安喊道:“道爷,那我给您开门,您要是想跑,可当心啊!”说着攥紧了弹弓上前开了门。只见疯老道盘腿坐在门前的地上,正在用破蒲扇挠后背,看到是个环佩叮当的贵妇人,连忙站起身来,点头哈腰地说:“请进!啊哈哈……请进啊,您是……?”

小厮把食盒放在桌上,回头对他说:“道爷!这是咱们王妃!”

老道赶紧把蒲扇别在后腰上,一手掐诀,郑重地拜了拜,喊了句“无量天尊!”紧接着低声向小厮问道:“诶,带了什么好吃的啊?”说罢往裤子上擦了擦手心汗,跑去掀食盒的盖子,嘴里嘟嘟囔囔:“诶哟这可好吃!嚯!老没吃着了!这!还有鱼呢!啧……太破费了您这!”说着一撩袖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

雁海安一肚子的疑惑,眼下对着疯老道也问不出什么,只好又大声问道:“您当真不跑?”

老道举着半截鸡腿,头也不回地摆手道:“不跑!不跑!有酒有肉跑什么啊!”

小厮无奈地看向雁海安,“王妃,那咱还落锁吗?”

雁海安一阵风似地冲了出来,往雁平丘的住处走去,老远听到她回了一句“锁上!”

一踏进雁平丘的房间,雁海安就被扑面而来的酒气差点熏了个跟头,丫鬟忙跑去开窗,只见雁平丘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手上还捏着酒壶。雁海安撸起袖子,冲上去就揍,边揍边骂:“你他娘!还学会!酗酒!了啊!”

雁平丘醉眼迷离,想要挥开招呼在身上的拳脚,刚一抬起手臂,就被雁海安拽着往后扔去,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雁平丘:“???”

雁海安用脚把雁平丘吐得一塌糊涂的痰桶挪开些,坐在椅子上,揣起手俯视着弟弟,“你往家里领了个什么人回来?啊?”

雁平丘吃痛躺在地上,听到这话偏过头去闭上了眼,雁海安以为他又要睡着,直接抬脚踹了过去,雁平丘还是不答话,顺着力道滚到了一边,侧身躺在地上背对着家姐。

雁海安:“说话!”

雁平丘:“骗我。”

雁海安听了这话,以为老道在街上坑蒙拐骗,骗到了自家阿弟头上,便接着问道:“你让他给骗了?骗了多少钱?你拿人家东西了?”

“我……我心里记挂……记挂他,对他好!他还骗我!”雁平丘瓮声瓮气醉醺醺地念叨。

“?!”雁海安五雷轰顶,突然把前几天雁平丘抗拒相亲的事情串联到了一起,感觉天塌了,她滑坐在地上,颤声问:“你……记挂他??”

“阿姐,我心……心里堵。你说!好好……好好的人……怎么骗……骗人呢!”雁平丘说着平躺回来,“阿姐!他骗……骗我在先!我不能锁他吗!”

旁边的丫鬟小厮们都傻了,心说四舅爷这癖好真是旷古烁今了,记挂那个疯老道?他图什么呢?雁海安也愣在当场,怪不得那么多惠都千金都入不了阿弟的眼,原来他心仪的对象竟然是个疯老道?他才来惠都几天?这就一见钟情了?

“他既对你不好,打发掉就是了,你锁着人家做什么?”

“不成!”雁平丘瞪圆了红彤彤的眼睛,指着房梁说:“既跟着我!我就偏……要看他……他悔改!”

雁海安气得骑上雁平丘,伸手抓起他的衣领,把他上半身都提了起来,用力地摇晃,说“你这是作的哪门子孽啊!”

雁平丘被压得又想吐,抬手去推姐姐,奈何衣服还被揪着无法活动,干呕了半天,一口吐在了雁海安前襟上,接着被当头一掌,直接昏天黑地地睡倒了过去。

待到第二日雁平丘酒醒,“四舅爷苦恋疯老道而不得”的事情已经在王府家下人里传遍了。进来伺候的丫鬟小厮们都在窃窃私语,时不时抬头看向他这边,雁平丘觉得有些丢脸,以为昨夜吃醉酒被家姐当着下人的面揍了一顿,堂堂龙牙将军在家被姐姐摁在地上打,让他们平白看了笑话,真的抬不起头,也不多言语,红着脸洗漱完毕用了早饭。这才想起昨日关着的那个疯老道,便吩咐个小厮去把疯老道叫来回话。小厮忽地听到这吩咐,抬眼看向雁平丘,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羞涩,问了句:“四舅爷可还有别的要吩咐的?”

雁平丘:“吩咐?你去把人带来便是。”

小厮红着脸说了句“是”,就匆匆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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