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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虽然家下人已经很努力地憋着,但是惊世骇俗的事情就出在自己眼前,多少都有些忍不住。自疯老道被带进门,大家都掐紧了衣角,努力平复呼吸,个个憋得面红耳赤。雁平丘看这一群人都像闹了疯病似的,烦躁地掐着眉心,刚要开口,疯老道突然大喝一声“无量天尊!”

雁平丘宿醉未醒,头疼得厉害,一听老道又开始了,忙说:“……行了别尊了,来人,看座。”

老道不坐,两眼放光,凑近了雁平丘,用破蒲扇柄轻轻磕碰了一下雁平丘的手肘,说“将军!您看了吗!是不是好东西!”

雁平丘从桌上拿起那个脏兮兮的布包裹,问道:“你还未曾说,这是何物?你又是何人?”

老道:“这是!这……”老道看看左右,下人们看他俩凑这么近,激动得都开始原地踩碎步了,雁平丘不耐烦地一挥手,说“都下去吧。”

老道看人都退下了,低声说,“这是……玄武大神埋骨西北时龙首所枕之物哇!”

雁平丘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就玄武大神?老道看他不解,拖过椅子,凑在雁平丘旁边,接着说道:“四圣之一的玄武大神嘛!排在四圣最末,可是最厉害的!”

“神?还埋骨?”雁平丘有些后悔昨日没有问清楚就把人带进门了,这分明就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当下也不想再多说,伸手去扯开了脏包裹皮,只见里面有一块似铁似石的硬物,四四方方,通体赤红,上面布满了似瞳仁形状的黑色纹路,他举起来对着光照了照,光从黑色纹路的缝隙中透出,仿佛是无数的眼睛在看向他。

雁平丘:“这是……?”

老道当即俯身下跪,对着石头磕了个头,半晌再抬起头来,已经是老泪纵横了。雁平丘更困惑了,将石头放在旁边,伸手去把老道拉了起来。

雁海安用过早饭,听下人回报,四舅爷把疯老道叫去了,没有留人伺候,现下俩人在房里一个多时辰了。一口茶没喝下去呛了半盏出来,问道:“然后呢?”丫鬟摇摇头,说:“就听老道在里头哭哭啼啼的,其余也听不清。”雁海安眼前发黑,心下凄凉起来。娘走时,她已经嫁入逸王府,不在近前。小弟从小是被爹在军营里带大的,怕是也没见过什么可心的姑娘,这次入朝,是他接任龙牙大将军后第一次进惠都,本来盼着他娶个贵女回去,且不论世道如何,好歹有个暖心人,不是孤零零地守在念州。谁成想,这个犊子跑来惠都搞宗教信仰来了。

雁海安硬是咽下一口茶,对丫鬟说,“让人去舅爷门口盯着,随时给我回报。”

又过了半个时辰,丫鬟跑来回雁海安,舅爷吩咐把午饭端过去,要跟老道一同用饭了。雁海安如坐针毡,抓着丫鬟说:“小玉,你说!啊!你说说!舅爷跟那个……他不合适!是吧!他这不造孽呢嘛!”

小玉心说多新鲜啊您这话问得,那我们一个下人还跑去给人家大将军棒打鸳鸯么,我们多少个头够砍啊?只得小心翼翼回着:“您说得对。”

雁海安来回踱着步子,想着要么干脆踹了门冲进去,一棍子打晕雁平丘连夜把他扔回念州,省得他在这儿玷污宗教,转念一想不行,以阿弟的行动力,要真是想要这个人,别说打晕了,打残废了他也能连夜爬回来,这事情不能这么没头没尾,得让他断了念想,了结了才好。

正这时,雁平征从门前经过,抛着个荷包吊儿郎当的,雁海安心里正没盘算,看到这个弟弟也这么不靠谱,大喝一声:“老三!给我滚进来!”雁平征被吓得手一哆嗦,抛起来的荷包就没接住,掉在了地上,他连忙捡起来,看家姐脸色不好,进门坐在一边的小凳上,问:“姐,你这脸色,出什么事了?”

雁海安四下张望了一下,跑去把门关严实,对雁平征说:“你知道无名山的那个疯老道吗?”

雁平征这种整日不着家的人,自然是见过的,说“知道啊,怎的?”

雁海安:“他现下就在咱们府上!”

雁平征:“啊?”

雁海安又急切地捏了捏手,说:“老四那个混账,也不知是看上那老道什么了!你说这不是作孽么!”

雁平征差点从小凳上摔下来,说:“姐,你说的看上,是哪种看上?”

雁海安:“还有哪种看上!他说人家骗他,昨夜喝个烂醉,把那疯老道拘在西面耳房里一整夜!”

雁平征心想我听的戏也够多了,这一出是真没人演过,于是问道:“然后呢?”

雁海安:“然后这不今日一早就叫去他屋子里了,俩人关着门到现在都没出来!”

雁平征感觉精神上被打了一闷棍,想着是不是家姐误会了什么,阿弟看着挺清醒一个人,不至于啊?便决定问个清楚,雁海安看他不信,把昨夜自己怎么发现疯老道,雁平丘怎么发酒疯,自己怎么揍了他一顿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待雁海安都说完了,本来是她一个人发愁,现在变成两个人面对面发愁了。雁平征思索了一会儿,说:“姐!干脆!把老四打晕了扔回念州去吧!连夜就走!”

雁海安:“我他妈现在想把你打晕,说点儿有用的!”

雁平征:“要不我先去看看,他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雁海安一听这个,说:“好好!你快去!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就给我当场打晕!”

雁平征出了房门,在院子里寻了半晌,抄起一根碗口粗细的棍子,向弟弟的住处走去。谁知刚行至回廊,就听到了雁平丘的声音,雁平征急忙侧身躲进廊柱的阴影里。

雁平丘:“道爷不再多留一晚……”

疯老道:“贫道四海为家,不留啦!”

雁平丘:“道爷今后可有去处?”

疯老道:“不必问啦。”

雁平丘:“如此……”

疯老道:“将军留步,贫道告辞!”

说罢疯老道由下人引着,往大门的方向去了,经过回廊,疯老道回头看向阴影里的雁平征,目光对上的一瞬间,疯老道冲了他挤了挤眼,大摇大摆地走了。

老道出了府门,抬头看向上天,如释重负地笑出声来。初春的风很冷,也很刺骨。他在惠都住了些年,把师兄托付给他的龙眼石找了个无人的荒山埋起来,又怕人偷走,在上面盖了个小屋棚,他没有什么高深莫测的法术,因为贪玩,剑术也不好,没什么本事,只能用这种傻办法守着这东西。老道笑着哭,哭着笑,晃晃悠悠走出了城门,从此惠都的人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许多年前,疯老道还不老,也不疯。

师兄把他捡回道观的时候,他还没师兄使的剑高。师兄教他三清剑,他就只想着捉蛐蛐,师兄也不恼,最多用未开锋的剑追着抽他屁股。后来听说山下的世道变了,掌门师父带着大伙儿去救百姓,打贼寇,他也跟着救了好多人,当时师兄总说,等到换了日月,见了光,我们又能关起门来修行的时候,还是得好好教你三清剑,你这使的是个什么玩意儿,跟猴子耍大刀似的。再后来,掌门师父和一众同门浴血奋战,可都接连战死了,只剩师兄和他,师兄带着掌门托付的龙眼石,跟他一路北上去,相依为命,也治病救人。他问过师兄,咱们什么时候回道观去呢?师兄却说不回,世道不好,要负剑救苍生,但咱俩人单力薄也救不了什么大苍生,总归是要救一些的,能救多少救多少。他觉得也对,反正跟着师兄,去哪儿都一样。

他就这么跟着师兄走过了好多地方,可总也遇不上太平盛世。直到他与师兄一起掩护一个村子的老弱妇孺躲去山里的路上,师兄被贼寇抓了,慌乱中把龙眼石抛给他,师兄喊:“清云!龙之无眼如世间无道,去找能开盛世太平的人,把四圣龙眼交给他,就是你的道!”怕贼寇找到他们的方向,师兄并没有冲着他喊,他捂着嘴眼睁睁看师兄被当胸捅出个大窟窿,脚也被马蹄踩断了,他当时想,怎么都这样了,还等不到盛世太平呢?

躲进山洞的村民们看着这个年轻的小道士坐在山洞口,也不敢上来道谢,因为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是疯了,还有人说,要是真疯了,得赶紧把他赶走,他还有剑呢,别半夜发疯把咱们都杀了。于是村民们合计了一下,趁他没看到,把他打晕,半夜扔出了山洞。

他在山下躺了两天,醒了以后去山里找到师兄的骸骨,跟自己的剑一并埋了,但是始终堪不破自己的道,师兄说他的道是给世道找个开太平的人,可三千世界,怎么找呢?于是他就这样疯疯癫癫地在世上又独自走了许多年。

雁平征拿着棍子,从阴影里走出来,看看老道的背影,又回头看看站在门口的阿弟,表情很复杂。雁平丘看他拿着棍子杵在那,走上前问:“三哥?你这是……锻炼?”

雁平征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顺口“嗯”了一声,拎着棍子走了。没想到雁平丘也跟了上来,说:“三哥,我明日就启程回念州。”

雁平征问道:“这么急?”

雁平丘:“嗯,只是有件事想求三哥帮忙。”

雁平征停下脚步,问道“何事?”

雁平丘低声说:“三哥之前说的那个掀云阁,可否帮我继续查一查,我这两日探听到了个消息……”说着,兄弟二人钻进道边的丫鬟洞,雁平丘继续说道:“据说掀云阁的人,都被一种药控制,得一年吃一次。”

雁平征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雁平丘摆了摆手,“三哥别问,只是帮我查一查这消息的真假便可。”

雁平征点了点头,两人又从丫鬟洞挤了出来,雁平征有点不放心,问道:“那老道是走了?”

雁平丘抬眼,有些新奇地说:“是啊?你也认识?”

雁平征把棍子杵在地上,两手交叠往上一搭,问:“姐说你锁了那老道一夜,怎么回事?”

雁平丘:“嗐,无事的,一场误会。”

雁平征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吞吞吐吐地说:“那你……那你日后还……还见他吗?”

雁平丘一愣,不太懂雁平征这份扭捏是从何而来,问:“日后?见得到就见啊,怎的?”

雁平征问:“能不见吗?”

雁平丘有点茫然,问:“为何不见?”

雁平征:“看见我手上这根棍子了吗?”

雁平丘看了看,说:“是啊,你不拿它正锻炼呢嘛?”

雁平征说:“对,你要是再见他,我就用这棍子锻炼你。”

雁平丘心说怎么今日阖府上下全都神神叨叨的,挠着头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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