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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04 月亮洗过澡,湿亮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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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允深自作主张给自己拥抱这件事,阮书遥并不知情。在程允深给出拥抱之后,他便像没电的机器人,电量显示不足地闭上眼睛。

入睡以后,阮书遥浑身的感触集中在嗅觉以及触觉上,当那阵黑色潮水再次席卷她身体的时候,她再次闻到一股热烘烘的柑橘味道,有毛茸茸的小狗把她拱醒,她发现再次睡过去的程允深,自己的食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反握住。

阮书遥心里悬空一片寂静的旷野,清晨灰蓝色的光线透过玻璃,有种寒天兵器的冰凉感。

其实他们少年时期的很多个夜晚都是这样度过的,只是那些夜晚太宁静,草种还未破土而出,阮书遥尚未萌发青翠的欢喜,只是将程允深看成盟友关系,深沉的夜晚还有产生于夜晚微末的清晨蓝,充当他们少年时期的活动背景,程允深站在她跟前,用高大身影笼罩她,滔滔不绝讲起一些遥远的山脉和河流时,阮书遥并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悄悄蒙上一层被水雾浸泡过的湿亮。

程允深有次盯着她的眼睛,惊讶道:“哇,你的眼睛好像洗过澡的月亮啊。”

阮书遥心里的青翠瞬间就变得柔软,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在她心里滚来滚去,滚了一身蒲公英的絮絮。

程允深看她的眼神从来都是鲜亮的,因此他的眼神不会有这种改变,他至多会想,以前就喜欢阮书遥,现在还是喜欢阮书遥,他一直喜欢阮书遥,哪里发生改变了?

他的敏锐并不适用人类社会,他对很多情感体验似乎都后知后觉。

林大淮同样说阮书遥也属于敏锐的那类人,与此同时,他也表明阮书遥的敏锐太尖利,由此会多出一些痛苦。

他提起姐姐乔叶子,认为她就是之前过得太痛苦,精神已经承受不住过多的压力。她大多时候精神是正常的,偶尔精神失常,像是回到四五岁的时候。

林大淮几年前将她从老家带来这边,她的病情一直控制得很好。

他说这话时乔叶子就坐在他们面前,她手里拿着一根棒冰,吃高兴了,开心地跺跺脚,看到阮书遥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让阮书遥挑一个喜欢的颜色吃。

林大淮看见她们聊得热火朝天,起身离开给她们腾地方。

阮书遥早上被柑橘味道烘得几乎上火,她身上是热的,脸是热的,心也是热的,橘子瓣被烤成橘子干。她没忍住把对程允深的喜欢告诉了乔叶子,乔叶子捂住自己的嘴巴,伸出手指发誓不会透露给任何人,并且很开心地问程允深长什么模样。

阮书遥就翻出手机相册,给她看偷拍的照片。

乔叶子指着屏幕:“他长得好正啊!”

阮书遥:“还行吧。”

乔叶子月牙眼,笑起来眼睛弯弯,抱住阮书遥,在她耳边轻轻说:“你可以多跟我讲讲你们的事情,我一定会保密。”

阮书遥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想了想,跟乔叶子说他们小时候的秘密基地,程允深喜欢蓝色,所以一直想去海边看看,他很少对别人笑,别人总是误会他性格太凶,他虽然很会做面包,但是做饭很难吃,每次吃饭她都假装捧场,又说他实在太笨,一点都看出自己喜欢他。

她慢吞吞说出一堆,乔叶子又撕开一根棒冰,塞进嘴里问:“那么你呢,我也很想听你说说自己。”

阮书遥被沁爽的棒冰味道扑了一脸,她揉揉脸,半晌也没说话。

乔叶子安静吃完棒冰,丢掉小木棍,朝她凑近了些,摸摸她手臂上的伤疤,鼓起脸颊呼呼气。

“以后都不会疼啦,”她并捋起袖子给阮书遥看,“我也有,但现在都没什么感觉了。”

她胳膊上的是陈旧伤疤,颜色暗沉,在白皙皮肤上分外扎眼。

林大淮跟阮书遥说过乔叶子有自残得经历,最严重的一次是她用小刀划到手腕上的血管,林大淮赶回家以后发现地板上的血迹,再也不敢把人单独放在家里。

阮书遥学她,吹吹她胳膊上的伤疤,“姐姐以后也不会再疼了。”

乔叶子咧开嘴笑,摇摇头:“哇,真的不疼了。”

她拉过阮书遥,碎碎地说她以往的恋爱经历,虽然两个人没能走到最后,但过程还算美好,他们分开也是因为她突发疾病,男孩家里死活不愿意,他扛不住家族压力只好分手。

“那么多年过去,我早就不怪他了,”乔叶子剥了一块糖塞进阮书遥嘴里,“都有难处,他也迫不得已。”

“如果换成他生病,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始终如一。”

嘴里有清爽的西瓜味道,阮书遥点点头。

乔叶子扯扯她的脸,笑着问:“你是不是在想两个人如果真的相爱,为什么非要分开?”

阮书遥跟林大淮去过一些婚礼现场,新郎新娘面对面,发誓不管生老病死都会不离不弃。这样说的话,誓言只有在婚后才会起作用,还是说婚后需要誓言做约束?

阮书遥问乔叶子在恋爱期间有没有说过“我会永远爱你”这种话。

“当然说过啦,”乔叶子说,“但感情不就是那一瞬间发生,又一瞬间消失的嘛?”

“别太在意以后。”

两个人坐在小木凳上,乔叶子给阮书遥编麻花辫,阮书遥在西瓜味里陷入那一瞬间的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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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书遥尚未从这点沉思出来,便跟林大淮出差拍摄一组关于婚礼题材的宣传片。

阮书遥出差那天下着小雨,黏湿的空气黏住呼吸,犹如胶水黏住两页纸。

因为听障,阮书遥说话咬字比较奇怪,声调会不受控制地跑到别处,很多人会在听到这些奇怪的音节时无意识露出惊诧的眼神,那些眼神是一个个的“聋”字。

程允深不经意说过一句话,阮书遥说话时很像在唱歌,天生自带独一无二的音调。如果是旁人,阮书遥会认为这话阴阳怪气,但是这话出自程允深,她没有怀疑这句话里的真心。

但她依然很少说话,不怎么与人交流,觉得跟别人讲话太麻烦。

她是安静的,拍出来的东西也是安静的。

同行的人委婉表达不满,阮书遥不与客户交流,又如何能拍出对方想要的东西。

公司的人或多或少能感觉林大淮对阮书遥的特殊照顾,起初他们以为林大淮对她有意,后来得知她身体状况,又觉得林大淮只是在行好事。关系稍近的朋友劝林大淮,如果真的很喜欢,就直接表露心意未尝不可,毕竟林大淮年龄不小,又经常将结婚挂在嘴边,乔叶子也特别喜欢阮书遥。

林大淮会急,说他只把阮书遥当成妹妹看待,让他们不要乱嚼舌根。为此,他还特意询问过阮书遥的意见,问她愿不愿意给他和乔叶子当妹妹,以后都是一家人。

他口中的妹妹并非日常交往中的称呼用语,阮书遥听得懂他吊儿郎当语气中的认真。

阮书遥没答应。

阮书遥出差第三天,程允深问她聊天的时候能不能打视频。

他说,“现在你离我这么远,我想看着你的眼睛说话,不然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像一支蜡烛,蜡烛需要火才能被点燃。”

程允深话音落下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就立刻询问:“我有没有讲清楚我的想法呀?”

火是什么呢,蜡烛又是什么呢?

阮书遥没有深想。

她时常盘不清楚程允深脑子里的逻辑,也无法跟他讲明白人类规定的男女关系,只好接道:“男女单独视频通话会很奇怪,就算是朋友的关系也会很奇怪。”

她没有使用“暧昧”这个词语,因为在她看来,这两个字本身就相当耐人寻味。

当然,她能这样说,其实也并非无心,她自动屏蔽掉自己的有意引导。

程允深一定要她说出原因,为什么会奇怪?

阮书遥在想这要怎么说,怎么能避免太直白又能准确传达她的意思。

他们之间太熟悉,不带任何目的地相处,所以他们现在亲人不算亲人,恋人不算恋人。

也没有这样相处的朋友。

目光所及之处有一本书,是程允深硬塞给她的睡前读物。

程允深觉得阮书遥出远门,难免孤单寂寞,这本书由十四个故事组成,如果每天看一个故事,差不多能看半个月。但是他希望阮书遥不要读完,因为他不想离开她这么久。

其实阮书遥压根没看。

除去一本深蓝色的书之外,程允深还在她的托特包里偷偷放了一罐黄油饼干。她吃饭随便,程允深为此没少批评她。

他这次做的是陆地动物形状的饼干,饼干罐上有条手写便利贴,一块块圆滚滚的字:请阮书遥小朋友找出陆地上跑得最快的动物

因为字体太大,一张便利贴不够他发挥,特意在右下角标注翻页箭头。

背面写的是:并且乖乖吃掉。

阮书遥举起饼干盒,看见里面全是猎豹。

她第一次离程允深这么远,不仅身体上水土不服,她的呼吸和所有感知力也都水土不服。

太想念程允深,又需要跟他暂时保持距离,以便她能好好理清楚两个人当前的关系,并能想一想两个人的后续发展。

她并不想单方面跟程允深暧昧。

程允深的消息蹦蹦跳跳,一直在追问。

“到底哪里奇怪?”

阮书遥用指甲抠抠深蓝色的书壳,觉得他有些聒噪,想要在他声带上打上一个大大的红叉,或者在喉结处装上消音装备。

他是什么动物,五六点跳到晨光里的小鸟,叽叽喳喳吵闹不停。

又过去几分钟,程允深发来消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跟她说晚安,并让她调好手环振动模式,明天不要睡过头。

阮书遥很想骂他一声笨蛋,带有怒气地打字给他,不知道抱有什么心态,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如果不知道可以等她出差回家后再详谈。

出差之前,她问过乔叶子什么是喜欢,她没有恋爱经验,也不太信任自己的感觉。

乔叶子便问她跟他分开的时候会不会很想他。

得到肯定答案以后,阮书遥像拿到开启未来大门的钥匙,久远记忆里福利院的两扇铁门徐徐打开,她看到外面茂盛绿的原野,还有在程允深身后跳舞的蓝调颜色。

她那句话无异于在向程允深告白,她从山脚弯弯绕绕,拐了一些弯道走到山顶才表露喜欢,相比于她的迂回话术,程允深的话更像直升索道,无疑能直接给出她想要的回答。

“我当然是喜欢你的,阮书遥你为什么有这种疑问?”

又不是她想要的回答。

她还要怎么说呢,我喜欢你啊,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你懂不懂,是爱情,是爱情啊笨蛋程允深!

阮书遥锤了两下枕头,打算直接道晚安睡觉。

十分钟过去,在阮书遥几乎睡着的时候,屏幕亮起,上面有一行文字:你怎么不说也喜欢?

如果不是熟知程允深为人,阮书遥真的会认为他是很会嘲讽人的绿茶男。但还是那句话,因为这是程允深。

拥抱是两个人相互对视才能发生的事情。

喜欢也是如此,喜欢要有回应。

阮书遥之前教过程允深如何灵活应对不同交际场所,糖糖姐没有直接同意,那就是不同意,客人没有直接说面包好吃,那就是不太好吃,需要继续改良。

把公式套到这里,如果没有直接说喜欢,程允深有些慌乱,那不就是讨厌吗?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并非讨厌程允深,阮书遥只好同意他想要视频通话的请求,免得他频繁发消息要一个结果。

他的话太密,真像一件织得很扎实的毛衣,严实得连风都进不去。

糖糖姐同意让他的黑魔法药水上架销售,只是它卖相称不上好看,所以销量惨淡,糖糖姐表示再给他两天的时间,如果销量依旧如此,这款新品就要他自己消化。

他在屏幕里对阮书遥说,今天我去师傅家吃饭,糖糖姐把今天卖剩下的黑魔法药水带回来,我们三个人把它们消灭掉,吃完以后牙齿黑黑的,师傅跟糖糖姐辩论,他好像不太认可我的面包手艺。

这边还在下雨,从你走后,家里的雨水没有停过。

阮书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感觉这场雨下太久了。

阮书遥很困,盯着他张张合合的嘴唇,听不清他讲话,如果她不佩戴助听器,只能勉强分辨一些汉字,猜出程允深话中的含义,意识模糊陷入深海,再被手腕上的闹钟震醒。

伴着西部地区不明亮的天空,阮书遥等待起床气自己消失期间,她回想头天晚上同程允深的视频。

她长时间习惯独自待在那片雾气弥漫的原野上,故意感受脉搏的跳动,由此更加理解程允深口中流动的河水以及不断融化的雪山。

她的世界荒芜寂静,脉搏跳动时远处的河水正在流动,潮水涨起再落回海面,一滴青翠的雨水落在土壤中,种子接受滋养,她同这个世界存在万千联系。

阮书遥距离程允深有一千二百多公里,缠绕他们的柑橘味道在她坐上车时就开始淡化,那股味道更像一口从肺部吐出来的烟雾,在雨中缓缓散开。

青蓝色的烟雾在昏黄路灯下面化掉,烟雾散去,阮书遥便能更加看清楚湖蓝色镜子中的明明白白的心意。

阮书遥不擅长自欺欺人,很会藏事情,但如果事情触及她内心最深处的湖水表面,水面势必有一些波动,事情像羽毛一样,浮动的水面也轻飘飘,要是像一块石头,水花往上,激荡起来的声音也难以隐藏。

回忆起程允深跟她讲持续太久的雨水,她那天上午拿起手机,给程允深发过去一条文字消息。

[程允深,你昨天有没有说过下雨?如果说过,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是你在想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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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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