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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07 像水浸透棉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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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阮书遥把生日当天的事情告诉了乔叶子。

“叶子姐,你知道那种感觉吗?”阮书遥说,“我看见他时像是被水淹了一样,胸口总感觉闷。”

乔叶子碎碎地点头,时不时出个声。

“昨天晚上,他居然对我说,他很感谢我的存在。”

阮书遥有些懊恼,“他到底什么意思?”

乔叶子剥开糖衣,把糖塞进她嘴里。

她脸颊鼓鼓囊囊,继续问:“他到底想要感谢我什么?”

阮书遥同样感谢程允深,无论是她在幼时能够躲在高大的程允深身后,借此狐假虎威避免很多欺侮,还是长大以后因为程允深消解很多道不明的孤单情绪。

乔叶子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梳子,帮她整理碎发,反问如果不提感谢,程允深的存在对你意味着什么?

阮书遥托着下巴开始想答案。

她跟程允深在起生活的时间太久,久到程允深变成她手边的温开水,或者床上的床单被罩,夜空中本来就存在的月亮。

他像水浸透棉布一样逐渐融入她的生活。

乔叶子说:“好傻啊,这问题哪有答案,你喜欢他,离不开他,为什么还要执着询问喜欢他离不开他的原因呢?”

阮书遥依稀听见琴弦断裂的声音,抬起眼睛,不太确定,那么她是不是也不用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用追问程允深口中的感谢包括什么情感。

“感情呢,是瞬间发生的,”乔叶子学她的样子,托着下巴看她,“也是瞬间存在的。”

“哪怕只发生零点几秒种,它在当时也会永恒存续。”

乔叶子笑眯眯地拨弄拨弄她的头发,又跟往常一样,十分开心地问她今天可不可以陪她去吃西瓜冰沙。

阮书遥抱着一碗西瓜冰沙回到家,程允深已经下班回来,正弯腰盯着餐桌上一块黄色蛋糕凝神思考。

阮书遥靠在门边,看见他弯腰时绷起的腰背,在宽松的棉布睡衣下隐隐暴露出身体的形状,直到脖颈后方传来一阵痒意,她收起目光,敲了下门进去。

程允深很快扭头,看到阮书遥时眉头舒展,立刻绽开笑,“你回来啦。”

阮书遥将西瓜冰沙递给他,“在干什么?”

程允深指着那块黄色的蛋糕,“在帮它取名字。”

阮书遥看了一眼,幻视某种黄色海绵状的生物,再一抬头,一抹芝士蜂蜜绵绵的气味飘进鼻子里,随之脖颈处传来触电般的感觉,她伸手捂了一下。

程允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她这么近,他戳了戳她后脖颈的蚊子包,“我看到你这里被咬了,帮你涂点药膏?”

阮书遥原本想要拒绝,但是想到乔叶子傍晚跟她说的那些话,点点头。

程允深给阮书遥抹止痒驱蚊的药膏,用棉签刮出来一点后抹在她脖子后面,突然很严肃地问:“阮书遥,你想要一座房子吗?”

阮书遥手掌下面压着一本书,还是出差之前程允深拿给她的,她读书缺少耐心,到现在也没有读完。

她看着书上面黑色的小虫子,犯困的瞌睡虫被赶走一半,缓缓打个哈欠之后还是回他现在还不想要。

程允深从背后探出一颗脑袋,柔软的头发蹭到阮书遥的侧脸,眼睛里是亮亮的疑惑,“为什么不想要?”

阮书遥挠了下脸,稍微偏头,“在攒钱,”她活动肩膀,问他怎么想起问这个。

程允深把脑袋缩回去,“糖糖姐今天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打算安稳下来。”

阮书遥抬眼看见镜子里面的两个人,低下头把书丢到一边,用手指卷自己的发尾,“你什么打算。”

从外面刮进来一阵风,窗帘上的贝壳装饰品碰撞发出声响与阮书遥的声音混在一起。

程允深眯着眼睛,抹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歪过头问:“你说什么?”

阮书遥摇摇头,问他抹好了没有,棉签刮得她后脖颈很痒。

程允深看着她脖子后的小红点,用指腹抹匀药膏,呼了呼气,“马上就好。”

阮书遥缩了下脖子,突然开口问程允深还想不想去塔希堤岛。

程允深很早之前便跟她讲过这个地方,说有生之年很想要看一看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她永远忘不了程允深跟她说话时的眼神,当时他们还很小,他问家人是不是在天堂等着他,如果在他生日当天到达那个地方,是不是见到妈妈的概率最大。

阮书遥对亲人没有任何概念,在她的记忆里并不存在这类词语,也因此很难理解程允深对亲人的想念。

她没有想念过谁,对于院长给她一个生存的机会,她更多的只是感激,但这份感激与亲人没有关系。她经常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程允深感情漠然,在她看来,真正有情感障碍或者情感淡漠的人应该是她。

程允深是那种人,只要别人真正对他好,他会回报更多。她自己呢,跟耳朵里有道屏障一样,她也用屏障圈住自己,懒得与其他人建立亲密联系。

阮书遥看到客厅穿衣镜里面的程允深,在他听完这句话以后笑得开心,“想,但在去那里之前,我也想先攒攒钱。”

“阮书遥,到明年,我想离开这里,先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他的笑容太灿烂,太阳光直射眼球的那种灿烂。

阮书遥顿顿地看书上的虫形文字,文字跟毛毛虫一样,在她心上拱起笨拙肥胖的身子。

程允深又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很认真地观察她。

阮书遥的眼眶猝不及防就湿了,程允深觉得那里很像两片下过雨的草地,草丛根部湿润,风扇吹过来,似乎有一阵水汽吹进他的眼睛里,于是他眼睛上的两片草地也要变得湿润,这种感觉太像他独自一人走在清晨的浓雾里,他分明没有淋雨,可浑身上下都冒着潮气,像一块在回南天里晒不干的抹布。

那股雨水流进心脏的情绪又要出现,程允深小心翼翼地伸出胳膊,问:“你现在需要抱抱自己吗?”

“抱一下吧,我也很想抱抱我自己。”

因为刚才在上药,阮书遥整个人背对着程允深,她只能从竖立在一边的穿衣镜里看见伸出手臂的人。

在她承认自己的喜欢以后,明白程允深的确不太懂男女情爱,而现在她又多出一种疑问,程允深对未来充满热情的期待里,有没有将她纳入其中,或者说,她在程允深心里排在第几个选项。

她不得不坦白,从认识程允深开始,自己就一直担心被丢下,担心福利院两扇大门再次在她面前关闭。

程允深的手臂环住她,他们像之前很多次拥抱,安静呼吸,偶尔在镜子里对视一眼,那彷佛是两面湖水的相触,他们各自开出一道豁口,不同颜色的湖水相互渗入。

阮书遥忍受不了这份安静,终于开口:“你想说点什么吗?现在安静得有些暧昧。”

比如她要不要跟他一起,比如她一个人生活会不会觉得孤单,怎么不问她这种问题?

程允深是笨蛋吗?

“你是笨蛋吗?”

阮书遥闷闷开口。

程允深眼睛睁得很大,反问:“我哪里笨蛋了?我承认不太会做饭,也不会扎蝴蝶结,刚才帮你涂药膏动作很慢......”

“我要讲的不是这个。”

阮书遥打断他。

程允深紧急闭嘴。

“我想问你以后还会回到这里吗?”阮书遥开口询问,“还会吗?”

阮书遥感觉到身后的人明显僵住。

在她硬邦邦讲完那句话之后,她没敢抬起眼睛看镜子里的人。

如果说程允深讲话像直达山顶的索道,她的直白就很像一个僵硬且冰冷的箭头。

程允深松开手臂,阮书遥身上的温度散开,连同她心脏也跟着松散下来。

程允深垂眼就能看见她白皙脖颈上被咬的红肿蚊子包,像几片掉在雪地上的红梅花瓣,她肩膀微微抖动的时候,肩胛骨也跟着动,一只轻轻颤动翅膀的白蝴蝶似乎要从他眼前飞走。

异样的感觉随着柑橘的味道又袭击他,他真的不太明白阮书遥是什么意思,好像越来越听不懂她的话。

一团缠在一起的数据线,滚落在地上的卷筒卫生纸,程允深直觉她迫切地要告诉自己什么,同时他也迫切想要给予对方回应,但他们现在太像两趟相向而行的高铁列车。

红色的花瓣以及白色的翅膀被屋里的风扇吹动,程允深晕晕的,很不舒服地心想,过几天就要把破风扇换掉,买一台不怎么吹风的空调。

好像有很多只小猫的爪子挠他的心脏,越是心痒,他越是着急,恨不得捏住小猫的爪子,让小猫不要再挠他,所以他立刻做出表示。

他两只手扶在阮书遥肩头,稍微用力把她别过身,眉间有一团解不开的疑团,他问阮书遥为什么要说这么冷冰冰的话。

他控诉阮书遥,告诉她这种话真的很伤人,他现在无比难过,难过得好像有无数只小猫用利爪挠他,他心口又痒又疼,问阮书遥他该怎么办。

阮书遥几乎要被他肚子里的苦水淹掉,在他控诉几分钟以后,她不得不喊停,皱眉不解:“你在讲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程允深有段时间没有剪头发,前面的头发乖顺地软下来,遮住一些他的眉眼,阮书遥一愣,意识到他的眼睛似乎有些忧郁,缓和语气,说她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因为他提到明年要离开这里,她有些感伤。

程允深可能被这句话打击到,有些气急败坏,用额头撞了下她的额头,说话的语气让阮书遥想起流浪小狗垂下去的尾巴。

“我没有想要跟你分开啊,”程允深坦言,“我一直把你当成亲人的。”

“是亲人的话怎么会分开……”

阮书遥看见他努力压住难过的沉静眼神,与他十二岁那年泡在金色阳光里的呆滞如出一辙。

她顿时有些懊悔。

程允深摸摸鼻子,抠抠手指上的倒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阮书遥,在两个人对视的时候,那股难过似乎再也压不住。

他无措地重复那句话,“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人,”语气很小心地问,“你……”

他音量渐低,低到阮书遥听不清他的声音。

但是通过他微张的嘴唇,汉字有气无力地滑出来,阮书遥拼接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大脑轰鸣,遥远湖水里的明信片碎片被风疯狂吹到夜空,拼凑一张完整的明信片,上面的童谣似乎就从程允深口中跑出来。

程允深问她是不是没把他当成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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