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李常絮被开除学籍,并受到法律的制裁。
王睿和唐杰等人因恶意造谣刘梦宜被学校记大过。
真相水落石出,坏人被绳之以法。
长达三年的平白无故的骚扰由此结束,刘梦宜终于得以自由。
王睿手肘推推唐杰,让他先说。
蒙羞的唐杰被推到刘梦宜桌前,卖笑道:“刘梦宜实在是对不起,都怪我有眼无珠,不分青红皂白,经过这么一遭我们深刻反省过了,你就卖我们一个面子原谅我们。”
王睿连连道:“对对对对对,之前的事,我们确实对不住你,你要觉得还不够解气,我俩任你打任你骂,发誓保证不还手。”
唐杰卖笑道:“保准发誓不还手!”
愈合的伤即便长出新的血肉也不会恢复如初,它只会化作一道封存伤害的疤。
刘梦宜的背一直挺得笔直,像棵百折不挠的松柏,不曾懈怠。看向面前的两个卑躬屈膝的男生,她说:“你们之前的事情我不会追究,但我不接受道歉。”
那两人围在刘梦宜座位旁,懊悔不已,道歉连连。
“俞、佳、念?”男生的声音清澈明亮,说话时面带笑容。
俞佳念循声抬头望向身侧站着的人。
关希不正经地套近乎道:“或者,我能像杨心悦那样叫你佳念吗?”
面对男生直白的眼神,俞佳念毫无波澜不带任何情绪,嘴角挂着不失礼貌的笑,嘴上却无情道:“不能。”
关希俯身靠近了几分,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兜圈子,直言:“你有男朋友吗?”
辰锦忘右手一紧,笔尖重重地扎进试卷里,墨水晕成带刺的小黑点。
俞佳念背靠向椅背,退回适当的距离,不答反问:“怎么,你想追我啊?”
聊八卦的时候俞佳念听柳江月说过有关关希的八卦——感情史相当丰富,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
他的那双看什么都深情眼,笑起来更是让女孩春心荡漾。
不仅如此,他的那张随时能逗女孩子满心欢喜的巧嘴,像颗迷雾弹,总会让人忽略他多情又放浪的本性。
关希注意到俞佳念身后那双阴冷的目光,正眼中钉肉中刺地死死盯着自己。
他故意坏心眼地将两只手分别搭在俞佳念的桌子和椅背上,故意靠近俞佳念,语气散漫中带着蛊惑道:“不可以吗?”
说完又趁俞佳念不注意的功夫,用挑衅般的眼神投向辰锦忘。
俞佳念忍无可忍,抵触地推开关希,“你有病就去治病。”
辰锦忘生怕珍宝被骗走似的叫她的名字。
俞佳念回头看他:“啊?”
辰锦忘将自己写到一半的数学试卷放到两张桌子的中间,更多地偏向俞佳念,指着最后一道解答题说:“这道数学题我不会,可以教我吗?”
答案已经算出了,并且老师打上了红色的勾。
可能是忘了吧……
“可以啊。”俞佳念没多想,翻出自己压在课本下的草稿纸,开始给辰锦忘讲题。
关希一眼看破辰锦忘的目的,他挑了挑眉,语气轻佻道:“俞佳念,你是不是忘了旁边还有个我?”
俞佳念故作大悟的样子道:“呀,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原来你还站在这呢。”
“那你可要好好记住我的名字,不要忘了。”关希顺着她的台阶就是大步流星往上贴。
俞佳念拿笔抵住关希的靠近,警告道:“我不太喜欢没有分寸感的人,相信你也不想脸皮厚到惹人生厌吧。”
“嗯,你说得有道理。”关希停了下来,站直身子,“确实操之过急了些,我为之前的失礼向你道歉。”
他又自信满满地继续说:“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喜欢上我。”
“这边友情提示,霸总文看多了容易得霸总病。”
上课铃打了。
“有点意思。”关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俞佳念之后转身走了,后背不自觉感到凉飕飕的。
辰锦忘收回眼,面色如常地听俞佳念继续讲题。
还没讲多老师来了。
俞佳念道:“先上课吧,下课我再给你讲后面的。”
“好。”
午饭时间,关希又屁颠屁颠过来:“佳念,愿不愿意跟本少爷进午餐?”
“请带上我的姓。”俞佳念坐着说,本来后面想补充一句谢谢但——厚脸皮需要吗?厚脸皮不需要。
“行吧。”他一字一顿,语气暧昧道:“俞、佳、念。”
俞佳念还没怼回去被辰锦忘拉住衣摆,注意力转移。
只见辰锦忘蹙眉,另一只手捂着肚子,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出于对同桌的关心,俞佳念转过身弯腰询问:“你怎么了?”
辰锦忘脸上表情疼痛难忍,手紧紧抓着腹部,校服在他的手里褶皱不堪,“胃疼。”
俞佳念以前吃饭不规律,胃痛过几天,她清楚那滋味有多不好受,半俯着身询问:“需要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吗?”
辰锦忘另只手拉住佳念的衣摆不松开,眉头耷拉下来,泛着红的眼抬头看她,生怕被嫌弃的同时又渴望得到关心,他抿了抿唇才鼓起勇气开口:“可以吗?”
关希看不下去了,直接冷嘲热讽,拆台道:“辰锦忘,你这胃病来得倒真是时候。”
“闭嘴吧你。”俞佳念怼完一边站着光说风凉话的关希后,她又微微弯腰去扶辰锦忘,问道:“辰锦忘,你还能站得起来吗?”
关系走向最后一排,绕到他们中间,“男生总归要比女生力气大,还是我来扶这个病号比较合适。”
辰锦忘不喜欢被别人触碰,他迅速避开关希的手,撑着桌子缓缓起身,冷道:“不用。”
关希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哟,现在怎么不见你胃痛?”
两人互相凝视对方,平静的教室内,暗流涌动,僵持不下。
俞佳念莫名觉得后背发凉,缓和气氛道:“打住打住哈,现在看病最重要,先去医务室。”
门口站着四五个人,其中一个等不及的男生道:“关少爷,咱们再不走一会儿保安巡逻,我们可翻不了墙出校了。”
终于有合理的借口化解现在尴尬的气氛,俞佳念连忙道:“叫你呢,关少爷,你快走吧。”
关希直接拿辰锦忘当空气,问俞佳念:“你真不一起去?”
俞佳念干脆道:“不去。”
“行,我试图理解你的选择。”关希漫不经心地点头,没再纠缠,跟着外面的几个朋友溜走了。
撒谎会受到相应惩罚,胃真的开始痛了,绞痛袭来,辰锦忘的脸肉眼可见地发白,额头冒着细汗,身形不稳。
俞佳念把辰锦忘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伸手扶住颤颤巍巍的他。
肌肤传来温热的触感,离得好近,辰锦忘的手立马紧绷起来握成拳头悬空,不敢碰女孩的肩膀,也不敢大幅度呼吸。
一路上,他余光时不时瞥向扶着自己往前走的俞佳念,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来到医务室。
学校医务室的设备有限,辰锦忘的病情严重到需要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医务室老师将他的病情告知班主任老雷。
好人做到底,俞佳念坐在医务室外的长椅陪辰锦忘等老雷。
“你要走了吗?”辰锦忘嘴上这么问着,手却牢牢抓住对方的衣角,不像在询问对方,更像是在恳求对方能不能不要离开。
“没有啊。”俞佳念解释:“水烧好了,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喝。”
“我不渴。”辰锦忘依旧不肯松手,生怕眼前的人走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生病难受,渴望得到关心,俞佳念理解,她耐着性子道:“你放心,我做事有始有终,在老雷没来之前我是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显然不起效果,辰锦忘依然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印象当中的辰锦忘可是冷面冰山,现在怎么感觉他像个没有安全感小朋友似的,俞佳念左看看他,右看看他,暗自想“难道是生病的原因?”
俞佳念忍住想戳人家脸的念头,开玩笑道:“不相信我啊?”
辰锦忘:“相信。”
“那不就对了。”俞佳念抬了抬眼示意他松手。
辰锦忘只好缓缓松开手。
俞佳念进医务室之前丢下一句话:“我很快会回来。”
辰锦忘坐在对面,透过窗户看着里拿纸杯接水的女孩,内心的喜悦盖过了身体上的疼痛,竟萌生出想一直就这样病下去的不健康想法。
俞佳念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杯身烫到无法拿在手里更别说喝了,她又向医务室老师借了本册子,拿来扇扇,打算冷些后再让辰锦忘喝。
“同、同学你生病了吗?”女生的脸染上羞怯的红,说话小声带着颤音。
辰锦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俞佳念,一时没察觉旁边的人。
女生因为没得到回应更显尴尬,硬着头皮,拔高声音道:“同学!你需要帮助吗?”
俞佳念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她望向窗外。
果不其然,辰锦忘被搭讪了。
俞佳念抿嘴抑制嘴角的笑,往上看眼背对着她站的女生,又往下看眼坐在长椅上的辰锦忘,手撑在桌子上靠着,一副吃瓜的表情。
辰锦忘见俞佳念的目光投来,才注意到面前的女生在跟他说话。
前一秒他眉眼微微上抬留有温存,下一秒恢复生人勿近的模样,面若冰霜道:“请问有事吗?”
他浑身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仿佛世界之巅的山峰,高不可攀,让人望而生畏。
搭讪前鼓足的勇气一下泄了,女生顿时紧张到手足无措,连忙摆手道:“没没…没事…”
她害羞地低下头,不敢再看辰锦忘,脸红得快熟透了,想走又不甘心。
辰锦忘误以为女生想坐长椅上休息,他起身,“你要坐吗?”
远处传来脚步声。
女生定睛一看是老师,大脑出现红色预警。
她双手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想要搭讪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连连说:“不不不不用了。”说完立马掉头跑了。
俞佳念看着落荒而逃的女生,自言自语打趣道:“姑娘道行还是浅了点,搭讪帅哥脸皮子薄,胆子小可不行哦。”
已经站起身的辰锦忘,礼貌道:“老师。”
老雷的地中海发型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长方形无框眼镜,挺着啤酒肚,背着手。
见辰锦忘脸上血色全退,老雷担忧又心疼道:“你现在还病着,就先别站着了,坐下说坐下说。”
辰锦忘没再说话,顺势而坐。
扇得差不多了,开水应该到了可以入口的程度,俞佳念走出医务室,递给辰锦忘热水,同老雷打招呼:“老班好。”
辰锦忘接过热水,露出很浅很淡的笑:“谢谢。”
“嗯。”老雷点点头回应完俞佳念,关注点又放回辰锦忘身上,无奈道:“辰锦忘,你的情况老师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家长。”老雷欲言又止道:“你父母他们……”
俞佳念好奇地看了一眼辰锦忘。
辰锦忘了然自己在父母心目中的地位,他习以为常道:“老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老雷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学生,对你负责是老师的义务,哪有麻不麻烦一说。”
目前是没俞佳念什么事,她就不在这碍眼了,趁两人没说话的间隙,见缝插针道:“老班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上课了。”
得到老班同意,俞佳念才离开。
突然辰锦忘叫住她:“俞佳念。”
俞佳念停下,回过头。
看着俞佳念的眼睛,过了两秒,辰锦忘才开口说:“再见。”
俞佳念笑着回应:“再见啦。”
老雷见辰锦忘笑了,以为看错了,他取下眼镜,揉了把眼睛,再次戴上确认,脸上还挂着笑,来自长者的欣慰,“不错不错,就是这样,要笑着面对生活。”
辰锦忘成天一副冰块脸,老雷见一次教育一次。
“年轻人啊,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样子。”老雷看俞佳念的眼神,像老父亲自己女儿,“你看看俞佳念,整天朝气蓬勃,积极乐观,天天笑着长脸,多好啊。”
老雷的教学风格,先育人,再教书。
一个粗鄙无礼,三观扭曲,道德缺失的人,纵使他成绩名列,排名和学位再高,仍无以成大器。
开学第一节是老雷的课,他有一句话俞佳念记得尤为深刻。
“学习对你们来说必然重要,但是,你们的身体与心理健康必然更重要。”
因为老雷的这一句话,俞佳念很喜欢这位不落俗套的老师。
从乡村小学转学到江北念初中,由于贪玩的心性加上学习难度的大大提升,促使她心思全然不在学习上,基础非常差劲,书上的知识她完全看不懂,考试几乎个位数,成绩垫底已是家常便饭。
因为班主任年轻,资历浅薄,遭受大批家长的投诉,上初二后班主任被换掉了。
新班主任是从高中部调过来的,他习惯用教高中生的那套方法教初中生。
以“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教学理念,让学生疯狂背书、刷题、考试。
每周一小考,每月一大考。
错一道题罚抄十遍,默写错一个字,抄十遍,没达到预期的成绩,抄十遍试卷。
今天课文没背出,抄十遍。
总之就是你一旦出错,惩罚必然紧跟其后,如若下次再犯累计翻倍。
在严酷到没有喘息的学习环境下,俞佳念没打退堂鼓,靠自己的毅力和本身的努力,咬牙坚持下来了。
成绩扶摇直上,从年级垫底一跃飞升年级前一百,最终中考考进一中。
过程虽然艰辛,好在结局是如意的。
“辰锦忘,你看看你,老师刚想夸完你,你这脸又板回去了。”老雷变回平日教书育人的老师样,苦口婆心道:“你这样是不行的,老师跟你说过很多次,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样子……”
话还是那套话,换汤不换药。
俞佳念刚下一层楼梯,迎面走上来五六名女生,最中间的女生左手捧着自己鲜血直流的右手,边走边急得哇哇大哭:“我都看到里面的骨头了,如是我右手不能写字,我下个月的书法比赛该怎么办啊,我该以后怎么办啊。”
她的食指和中指有两道被门夹过的口子,指内的肉暴露在外,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流出滴在台阶上。
鲜红的血液化作朵朵红花绽放在她们来时的路上。
大哭的女生旁边围着五六名女生,看起来像她的好朋友。
站在她左边的一位短发女生抱着她的肩膀,安慰道:“诗诗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你的手只是破了两个口子,很快就会好的,不要自己吓自己啦。”
另一边的女生手里握着一团纸巾,时不时擦她哭花的脸,“是啊是啊,我们快到了,医务室就在上面,马上就不会疼了。”她帮忙托着她受伤的手。
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女生为她们开路,焦急道:“前面的同学麻烦让让,我们这里有同学受伤了需要赶着去医务室。”
俞佳念自觉背贴墙,腾出空间让她们走。
待她们走后才继续往楼下走。
到一楼,她看见两名女生站在阳光之下,一人手里揣着一大包纸巾,走几步路蹲下来擦拭几下地上的血迹,动作反反复复,无怨无悔。
俞佳念跟她们擦肩而过之际,接连礼貌性地打招呼:“同学你好。”
“同学你好。”
俞佳念礼貌地一一回应:“你们好啊,你们好啊。”
离开医务楼,走进林荫小道,冷清渐渐转为喧闹。
一路上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谈笑风生。
现在食堂已经关门了,午饭是没得吃,俞佳念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教学楼下,她懒得再折返回学校超市买东西了,“算了,反正少吃两顿饿不死。”
走进熠熠生辉的教学楼。
露天长廊相互连接,建筑布局井然有序。
俞佳念走在长廊内,穿过教室内低头解题的同学,又与步履匆匆的学姐擦肩而过。
金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试卷上,黎明的曙光由笔尖书写。
回到教室俞佳念困得趴桌上眯了一会。
老师来后,她生无可恋地坐起来,眼帘半睁,呆呆地望向讲台。
柳江月转过来道:“你睡醒了?”
俞佳念眼睛半睁着没什么精神,“如果可以,我还想睡一万年。”
她打了一个哈欠,看见自己桌上多了一大袋东西,她问:“这是谁的?”
柳江月看眼讲台,见化学老师背对着写板书,她折回来说:“噢,辰锦忘给你带的,他看你在睡觉就没吵醒你,让我提醒你吃点东西。”
俞佳念提着那大袋子,避免发出声响地放在腿上,低头看里面的全是吃食。
一个三明治、一盒饭团、一盒寿司、一个紫米面包、一个肉松面包、一瓶酸奶、一瓶纯牛奶还有两条青柠味的薄荷糖。
都是学校超市里卖的。
柳江月追问:“诶,俞佳念,辰锦忘咋了?怎么没来,还给你带吃的?”
“他生病去医院了。”俞佳念解释:“可能是看在我帮忙扶他去医务室又正好没吃午饭的份上顺便带的。”
化学老师拍讲台,点名:“柳江月,现在是上课时间,集中注意力,不要开小差。”
柳江月缩着脖子,转回来,面向黑板。
俞佳念将吃食放入抽屉,看向黑板,心情不错道:“原来乐于助人是这种感觉,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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