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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赏赐

第五章

赵峋当然是故意背过身去的。

他心中始终对这貌美的小娘子抱有怀疑,却也想不通她是何目的,干脆主动露出破绽,看她会不会趁自己背身的时候做点什么。

甚至他还将两边的袖子都挽了起来,露出两条光秃秃的胳膊,只为表明自己的无害。

但身后的人什么都没做,听不到脚步声,也没再开口说话,只有一道灼人的目光直勾勾睇来。

那目光不算露骨,但也让人不自在。

赵峋很快点燃了灯,又装作很忙地将桌上摆着的笔墨纸砚和香炉全都翻弄了一遍,身后的视线好像仍没有挪开。

她到底在看什么?

一个背影有什么好看的。

忍了又忍,赵峋终有些按捺不住地回头,却见那小娘子的视线根本没放在他身上,而是黏在了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副侍女抚琴图上。

赵峋微微一滞。

所以,她刚刚其实是在看画?

颐真当然没有看画,而是在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她的时间不多,没耐心等男人对她情根深种,再水到渠成地**一度。

所以她才会让贺礼准备催情/药,但这药什么时候用,也是个问题。

不能耗得太久,也不能毫无铺垫。

否则就算第一次成功了,第二次也难再得手。

还是得让这男人对她生出点心思来才行。

说白了就是要勾引他。

对此,颐真还算有经验。

外祖父去世后,颐真就住到了舅舅陆之随家,舅舅、舅母各有心思,见她美貌,一个想把她送给自己的上峰,一个想把她留给自己的儿子。

为逃脱二人控制,十五岁那年,颐真主动给自己找了个未婚夫——甘州别驾家的三公子,江明宣。

别驾并非高官,江明宣本身的天赋才学也不是最出挑的,尤其他上头还有一文一武两个兄长,都是年少出名,更把他衬得像个没本事的小白脸,在甘州城,一向少有人注意他。

但在一次宴会上,颐真不小心落水,江明宣是在场唯一一个没往她胸口看的男人。

颐真不求夫君将来封候拜相,穿金戴银,但希望他是个性子善良温和的人,能和她平淡、安稳地度过余生。

颐真对江明宣很满意。为了与他定亲,也费了不少心思。

她无父母兄弟可以依仗,只能靠自己来投其所好。

江明宣是个读书读得有些死板的人,日常行、立、坐、卧都严格恪守君子准则,洁身自好,酒色不沾,唯一的喜好就是读书。

但颐真其实没读过几天书。甘州地处边关,尚武风气重,且因孟淮的缘故,她外祖父极其厌恶读书人,所以也不喜颐真读书,只怕把好好的小孙女养成第二个孟淮。

为了能和江明宣有话可聊,颐真那段日子可谓是头悬梁锥刺股,不知道的以为是她要考状元,整日闷在房间不是练字就是看书,夜里做梦都在背诗,就连衣橱里都堆满了江明宣爱看的游记。

后来江明宣母亲的生辰宴上,两人恰好坐得近,期间不知谁说了句什么,颐真轻声细语地接了一句诗,立刻便吸引了江明宣的注意。

后来两人时常在一起谈文论画,有时颐真也会故意说错,只等他温温柔柔地纠正。

如此不到半年,江家的聘礼就送到了陆之随家。若非后来孟淮来横插一杠子,她没准已经和江明宣成婚了。

颐真忽有些遗憾,也有些怅然。

但她也没有伤感太久,毕竟江明宣已是过去的事,日后的好日子还需她主动争取,现在不就是只差一步之遥了么。

这样想着,颐真又生出几分自信来。

这世上的任何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她当初能让江明宣非她不娶,今天还不能勾住区区一个乐工么?

何况,她这次并不需要男人娶她。

-

两人没在藏书阁待太久。

离开前,赵峋还问她,是不是有想看的书,他可以帮她找。

颐真却摇了摇头,坦诚道:“赵大哥不必麻烦了,我其实不认得几个字,看不懂的。”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男人一时有些愣怔。

颐真微微垂下头,小声道:“只是小时候上过几天学,后来就被送进宫当宫女了……”

说着,她故意顿了一下,然后仰起头,和他对视,“但我喜欢看书,若再有机会,赵大哥能教我识字吗?”

想要博得男人的注意,与他拉近关系,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示弱、装可怜。

颐真一向美而自知,极擅此道,那双如春水般潋滟的双瞳仿佛永远都是含娇带怯的,让人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生出探寻之心。

当初对江明宣差不多也是这个招数。

果然,男人只犹豫了一瞬,便点头答应了。

-

颐真离开北苑后,没直接回寝殿,而是先去蒲芳园绕了一圈,确定身份遮掩得还算严谨,这才从园子角门离开,去到了不远处的一处水榭。

那是她和春溪事先约好的地方,走进去春溪果然已经在里面等了,手边还放了一件低调宽大的披风。

为了遮掩身上的宫女衣裳,颐真从寝宫出来时是披着披风的,只是没走多远就脱了,这会儿要回去,还得重新披上。

幸亏现在是丧期,嫔妃也不许带首饰,否则更麻烦。

面对着春溪,颐真没掩饰自己的情绪,轻轻叹了口气。

春溪正给她整理裙角,见此问道:“娘子的计划如何了?”

颐真还算自信,但也没把话说死,“看着不是个死心眼的,应是好接近的,至少没有江明宣当初那么冷淡。”

春溪听了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回到寝殿,颐真本想回房歇一会儿,一进宫门却见阖宫的宫人都在庭院里站着,而堂前阶上,立着一个手持拂尘的瘦个太监。

隔着半个庭院,颐真便觉得他眼熟,仿佛从哪见过,直到那太监听到动静看过来,小跑到颐真跟前来磕头行礼时,颐真才恍然记起他是谁——

许忠。

从前在李舒昀跟前伺候的人。

她刚被赐婚给李舒昀时,许忠曾替李舒昀到孟府送过几回东西。

那他今日来……

颐真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原是许公公,许久未见,险些认不得了。”

许忠躬着腰,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娘娘竟还记得奴婢,实在是奴婢的福分了。”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颐真现在身份不同,也不好与他寒暄太多,于是干脆直白问道:“今日公公来,可是陛下有旨意?”

许忠道:“娘娘怀胎辛苦,俗话说长兄如父,陛下时刻惦记着娘娘……和您腹中的皇子,行宫偏僻又阴冷,陛下特意派奴婢来给您送些东西,以保娘娘能安心养胎。”

这明明是一番冠冕堂皇的奉承话,可不知为何,经许忠那又尖又细的嗓音说出来,莫名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颐真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见廊下堆着七八个黄花梨箱子,另外还有几匹用棉布裹着的绸缎。

颐真顿了顿,当即便要跪下谢赏,可膝盖才刚要弯,就被许忠拦住了。

“来前陛下特意叮嘱过了,说娘娘向来体弱,身子娇贵着呢,陛下特许您不必行跪礼。”

此话一出,就连春溪都觉出不对劲来了,当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颐真。

颐真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她很快敛住,神色如常地叹了一句,“陛下实在是个性情纯孝的人,妾身深受皇恩,得怀皇嗣,日后替先帝念经的时候,也会替陛下祈福的。”

许忠闻言脸色一僵,春溪见此悄悄扯了扯颐真的袖子。

颐真却浑然未觉似的,对许忠道:“本宫今日有些乏了,就不陪公公叙话了。”

她吩咐春溪,“许公公当差辛苦,又难得来行宫一趟,春溪,你叫人沏些好茶给他们喝。”

说完,她也不等许忠的回话,直接便进了内殿,绣桦本来站在一旁,见此很有眼力见地跟上去扶她。

春溪请许忠到西配殿喝茶,许忠忙摆手道:“还得回去复命呢,实在是不敢歇,多谢姑娘了。”

春溪也没再劝,只是亲自将人送出门,又塞过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公公辛苦了。”

许忠脸上的殷勤堆得都要溢出来,“姑娘客气了。”

其实许忠作为御前的大太监,根本没必要对春溪这般态度,可他偏这么客气,弄得春溪也有些不自在。

好容易将人送走,春溪回到正殿,却见绣桦等人都被打发到了外头侯着,内间只有颐真一个人。

她坐在墙边的美人榻上,身旁摆着许忠等人刚送来的几匹缎子。

春溪原以为颐真是在看那几匹布料,走近才发现,上面竟还摊着一封信。

春溪有些惊讶,也有些犹豫,“娘子,这是齐……”

颐真有些头疼地点了点头。

这封信是夹在绸缎里一并送来的,虽无落款,但除了李舒昀,又能是谁。

信很长,洋洋洒洒四五页纸,颐真只看了开头几个字就看不下去了——

李舒昀竟在信中唤她珍娘。

颐真看到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人当初还有婚约的时候,李舒昀都没有这样叫过她,如今两人成了名义上的庶母和儿子,他竟丝毫不顾礼法地唤她闺名,还刻意把“率真”的“真”改成了“珍珠”的“珍”。

颐真根本不必看信,也知道他怀的是什么心思。

她揉着眉心吩咐,“叫人拿个火盆进来罢。”

春溪对颐真是何其了解,只听她的语气便知道她对此事的态度。

可春溪觉得,这是好事。

在春溪心里,她家小娘子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容色艳丽,又那般年轻,实在不该在这幽辟的行宫苦耗年华。那个乐工虽然长得俊,却也配不上她。

还是皇帝陛下好,身份尊贵就不说了,而今连两人间伦理束缚都能不顾,可见是旧情未了,一片真心。

更重要的是,跟了陛下,那是做正经的娘娘。再不必像今日那般偷偷摸摸,为了一个乐工自降身份。

春溪实在不解,忍了又忍,还是把这番话说了出来。

颐真听了并未生气,只反问道:“不说别的,只说我如今的身份,又怀着先帝的遗腹子,如何能入今上的后宫?”

春溪没觉得这事难办,那齐王都当皇帝了,她家小娘子的身份,还不是他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嘛。

何况……

春溪低头看向颐真平坦的小腹,欲言又止。

颐真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提醒:“春溪,你别忘了,假孕可是欺君之罪,你想让我同他坦白么?”

“可……”春溪不明白,“可是,陛下知道真相后,不该高兴么?又怎么会追究……”

“或许他不会追究。”颐真平静地说,“但一定会对我失去信任。”

春溪一怔。

颐真道:“而今他眼中的我,是和他一起被先帝强行拆散的另一只苦命鸳鸯,因此他对我只有珍爱和怜惜。”

“可若他知道了真相,他一定会被我的大胆行径吓到,对我的印象也会彻底改观,或许一时包容,那以后呢?”

“春溪,你别忘了,他现在也是君。”

听到这话,春溪彻底沉默下来。

一个依附夫君,却又不被夫君信任的妻子,会是什么下场?

甚至都不是妻子,颐真再入李舒昀的后宫,只能做妾室。

春溪替自家娘子难过,偏头看到那沓厚厚的信,又有些担心,“可是娘子,您若执意不肯,陛下会不会更生气,恼羞成怒?”

颐真没怎么犹豫地摇了摇头,显然是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如春溪所说,李舒昀现下已经是皇帝了,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若真喜欢她,直接给她改个身份接进宫去就是,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地又送东西又写信。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还不能这么做。

他这皇位得的不算正当,且夺位突然。前朝不见得多稳,后宫的章太后想来也有很多不满。

先太子年幼,当时若是他登基,现下掌权的必是太后。

可李舒昀都快三十岁了,怎么也轮不到太后再来分权。

这等前朝后宫两方夹击的情况,李舒昀估计应付得很吃力,根本腾不出手来解决她的事。

也因此给了颐真一段圆谎的时间。

但无论如何,这时间不会太久,她还是得快点怀孕才成。

看来徐徐图之是不行了。

颐真轻叹一声,问春溪:“贺礼今天送来的药,都装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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