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月,红红日,不知相逢人间需几时,日日赴此约。
至从苏宇汙带周熠墨来到书房,周熠墨就每天窝在那,不论世事变化。而苏宇汙除了被叫去同皇帝谈话后,每天上朝打卡,便回家啥事不做,不过人也不呆在书房,而是练剑。迟固每天就跟在苏宇汙后头,一起比划一下。重复着这样枯燥乏味的生活。
周熠墨静静坐在椅子上,不知怎的,有些恍惚。透过时光阻隔的云烟,缓缓忆起过往经历。
五年前,钰城战争爆发,周太子周燕希带领周国重兵,手握虎符,掌管军事大权。那次混战中,安国派遣众将,结果惨烈。
战争结束后,周熠墨不顾宫中众臣反对,毅然决然奔赴钰城。那夜月黑风高,周熠墨潜逃出京,撤马扬鞭赶路。可是有人比他早一步。茫茫林云间,一位少年,满身鲜血染着浸透白衣,不远处有一把利剑,在红艳的血中反射着微光,几个黑衣刺客零散躺着,或许气咽已决。
周熠墨猛拉马缰绳,然后翻身下马,他先试探了白衣少年有无鼻息后,扒开黑衣人的面布,仔细端详一番后,一无所获。周熠墨没有犹豫,把其中一个黑衣人拽上马,奔跑到十里之外,便把人放在此处。再次纵马奔回事发地,把那白发美人架上马,驰骋着奔向钰城。
战乱是浩劫,而之后便是惨剧。钰城城门大敞,从外面看,就像是血铺满地,夕阳掉落人间钰都。
周熠墨带少年轻车熟路地拐进药房,那面目狰狞扭曲的脸遍地都是,男女老少都倒在地上,直到这时,或许可以说世界是公平的。周熠墨帮苏宇汙上药,毕竟不专业,所以就是管了一些擦伤及止血。
干完一切能干的,周熠墨看了苏宇汙一眼,继而走出了药堂。
周熠墨四处寻觅着周燕希,可没有发现半点踪迹,不过,周熠墨在兄长长带自己玩的地方找到了一件想要的东西。因此,周熠墨就又回到药堂,见那少年无半点要醒来的迹象。夜色像天神泼的浓墨,漆黑一片。
等少年醒来已然是翌日下午,周熠墨喂了马,独自逛了许久的钰城。回到药房时,手里捧着一些吃食,见那白发醒来,把粥递过去,用命令似的口气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宇汙……谢谢你救我。”苏宇汙气息绵长,说话有些无力。
周熠墨目光微动,好像在想什么。
而看着周熠墨的变化的苏宇汙没吭声,他本是来安葬他在这里的阿妈,不幸遇上了刺客,凭借武力,勉强取胜。
刺鼻的腥臭味夹杂了浓浓悲寂。苏宇汙来到了一间偏远的地方,那里远离都府等好地段,孤立于众繁华大道,位于都城冬南边。
苏宇汙不断扒开一具又一具尸体,一双无力的手坚定地翻找着某样东西,鲜血染红指尖,只有脸上才能看出痛苦。一旁的周熠墨无动于衷地观望,是苏宇汙求他带自己到偏远地,他无义务帮助苏宇汙。
“你要找什么?”周熠墨满不在乎地问,就像是这场战争对他没有任何伤害,或是对全城百姓的悲悯。
苏宇汙没有做声,仍旧不停翻找。空城的恶臭已经在炙烤下被诱出,此时照在身上的光早就不在热烈,这许是夕阳落山的前兆。
周熠墨一把拉起苏宇汙:“差不多得了,没什么放不下的!该吃饭了!”
伤口撕裂开的痛提醒了苏宇汙,自己并非一个身体健康的人,自己能力有限。苏宇汙抬头看向周熠墨,眼泪淌过脸颊,携着污垢,眼泪滴落时成了黑色。
苏宇汙望向不远处,那好像是曾经自己最喜欢的煎饼店,带着请求:“我们去那里看一眼吧!我想吃阿妈买的煎饼。”
周熠墨看着苏宇汙无神的双眸,顺着方向看去,暗红的血为招牌增添一点瞩目,上面写着‘老林烧饼’。
缓缓走进破败门店,周熠墨四处望去,把苏宇汙丢在了一小块空地上。
苏宇汙忽得像狗一样,猛扑向一具尸身,把她搂紧在怀里。
那是一具女尸,脸上布满着皱纹,如苏宇汙一般无二,紧抱着怀中的东西。虽人已逝几日,面目宛若白纸,映衬下的眉眼尽显疲劳,一道道时间打磨出深浅不一的线条,眼泪早已化为血,那唯扬的唇,想是温柔无比。
苏宇汙缓撩开老人脸上的发,却把那本就散落的弄得更加不堪入目。
寂静的四周,时不时传出低语。
“娘~你醒醒,我害怕,你不要我了吗?”
“阿娘,别怕。我带你回家,你和我一起回家,好吗?”
“阿娘不是说要看着我一辈子吗?我不捣乱,不调皮,好好陪你,我们俩一起生活?”
“别怕,阿娘。等我们回家,你就不用这么累,我长大了,我可以照顾…照顾你?”
“娘,我带你去看郎中,他们一定可以可以让你醒过来,让我们一起回家……”
说着,苏宇汙猛的把人抱起,可正欲走动一步,尸身脱手,苏宇汙绝望地看着阿娘,想站起,却浑身使不上劲。眼泪干涸,长发狼狈地散落,缓缓遮住眼睛,直到苏宇汙的眼前再无色泽。
周熠墨把人架起,看着那尸体,缓缓绕开,回到了南门边的药店。周熠墨看了一下苏宇汙的伤势,帮人换药。看着擦洗后的惨白脸色,周熠墨把热毛巾敷在苏宇汙的额头。夜色已渐深,周熠墨临行时,看一眼苏宇汙,就走入了暮色中。
烈马奔腾,踏着尸身血海,缓缓停在‘老林煎饼’的招牌附近。借着月光,周熠墨找到了那尸体,正当他拉起亡人,那老者手中的东西滑落。拾起细看,原是一封信和一袋烧饼。
周熠墨把尸骨带到苏宇汙身处的屋中,寻另一间房把人放在床上。遥望着月,真干净成了周熠墨对此的唯一评价。
几日后,苏宇汙醒来,与周熠墨一同安葬了尸身渐腐的人,立墓碑,刻吾之亲——许娘。
好可笑啊!苏宇汙不经感慨,自己连名字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总听他人唤阿娘一声“许娘”。
周熠墨看着那坟墓,在旁边堆了个小土堆。
寂静环境下是不需要被人打破,那或许是人对事件的另一种想象的开始。
这应是第一次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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