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问：“你删了吗？”
祁祐脸上还带着水洗后的潮湿，走过来理她凌乱的发，说：“没拍。”
池月躲开了，抓她的手腕，声音很急：“我看见了，你快删掉。”
祁祐说：“真的没拍，就比划了下。”
池月不信，抓着她坚持。
祁祐说：“我拿手机给你检查。”
池月松了手。
祁祐拔掉充电插头，面容解锁后，把手机递给池月。
池月低着头去翻相册，包括回收站，云端。
手机里近期储藏的照片很少，两下就能滑到五六个月前的图册，不过池月本心并不是想借机窥探什么，所以只匆匆翻了翻。
祁祐坐在床边，毫不介意她点开一些通讯软件，“看吧，没拍，做个样子跟你玩呢。”
池月把自己能想到的地方都看了一遍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她放下手机，神情却依旧紧绷：“我不觉得好玩。”
祁祐撑着手臂看她。
池月说：“我接受不了……那种，我觉得很恶心。”
祁祐安慰地“嗯”一声。
池月说：“祁祐，我认真的。”
祁祐静静看着她。
祁祐发现池月有种天赋，一种轻易就能让她生出施虐欲的天赋。
池月被她看得抿唇，往后躲了躲。
祁祐歪头，伸手碰了碰她的脖子。
第二天早上，酒店工作人员推早餐上来，说昨晚下了一夜的雪。
祁祐把窗帘拉开，外面果然一片银装，城市在白茫茫的雪中显得宁静至极，视野旷达。
祁祐看了会儿，去露台外抽烟——她最近抽烟有点多了，多到她都能感觉出呼吸道黏膜上勾挂的灰色小颗粒，肺叶张缩时像一个被反复使用后软绵绵的塑料袋，呼哧呼哧的，都是苟延残喘的味儿。
祁祐忍耐着身体里那些细微又庞大的变化。
门开着，里面隐约传来些声音。
台莹上来接池月去片场，台莹问池月她去不去，没听见池月说话，可能说了，只是压低了音量。
过了会儿，里面变得安静。
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
池月在车上营业自己的超话打卡，没上传照片，推荐了一部最近更在重映的电影。
台莹也在玩手机，玩着玩着把手机伸过来给池月看。
池月正编辑文字呢，抬了一眼，发现是个帖子，标题写着：床死是不是不爱的开始？
池月愣了两秒，没好气地把手机给她推回去了。
“你看看嘛，研究研究，说不定真有用，到时候你也不用烦她了，”台莹说：“我发给你。”
池月说：“别给我发。”
台莹看着她，放下手机，嘀咕道：“不发就不发。”
池月烦死了，啪的关掉手机，停了会儿又去包里翻东西，翻半天只翻出来一支护手霜——动作倒是摔摔打打的。
又过一会儿，台莹再把手机递给她看：“慕姐让我问问你，下个月那几个平台晚会你去不去？”
池月没想太久，便说：“不去。”
台莹哦了声，低头回消息，一边玩笑似的说：“晚会媒体曝光率那么高，不去亏死了。你推的这么坚决，不会不想干了吧？”
池月说：“怎么会。”
台莹笑了一声：“那就好，我还想跟着你飞黄腾达呢。”
片场都是人，一片黑色羽绒服，一张口头顶都是白气。
现代题材没有在化妆上浪费太多时间，化妆师用糯米纸给池月做完因天气寒冷干燥而唇裂的效果后就收了盒子。
“别沾上水，会湿掉。”
池月点点头：“好。”
化妆师下了车，池月没下。
她跟祁祐的关系在剧组里都透明了，偶尔还会有没边界感的人调侃，她对此很烦。
演戏也很烦。
许久，台莹才通知她机器那边试光要结束了，池月裹上羽绒服，把桌子上的那沓纸抓在怀里。
车门一开，外面倒灌的风夹着雪沫子嗖嗖的往里冲，冷热空气对流之下，让池月先打个激灵。
房车门槛过高，池月扶了下车门，跳下去时身体猛地一空——就好像意识突然被一只透明的大手抻住，视野里的一切都开始拉长，扭曲，定格，重塑——她懵了下，然后才发现自己周围换了地方。
栅栏，编藤沙发，大肚茶几，被雪覆盖的台面，祁祐，祁祐正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上穿的还是起床时的衣服——这地方是酒店房间外的露台！
怎么回事？
池月下意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抬脚，一样纹丝不动。
像在做梦。
“系统！”池月第一反应就是系统在搞鬼，心中立马默喊：“系统！是你弄得吗？我我怎么在这？”
大脑里一片安静。
池月又叫了两声，同样没有声息。
面前的祁祐却忽然动了下，手伸向茶几，池月这才发现她之前手指间夹的烟，早已经燃尽了，连星火都没了。
她把烟头丢进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里面已经躺了几个烟蒂——池月知道她最近抽烟上瘾。
祁祐丢了烟，像完全意识不到身边多了个人，站起身，走向室内。
池月懵懵懂懂地似是被她牵引，跟着她往里走。
祁祐进了房间，先去洗手，再在料理台那里倒了杯清水，拿在手里喝了一口，又走去客厅桌子旁。
然后，毫无征兆地，吊灯就砸了下来。
池月摔倒在地上。
“哎！”有人在她身旁惊呼。
失重让池月反应迟钝，脑袋恍惚，她转头，视网膜被台莹的面容覆盖，还有远远近近的黑色羽绒服，拍摄机器。
“没事吧？下个车你还摔一跤，”台莹弯下腰拉她，一边问：“磕着没？”
回来了？
祁祐呢？刚才那是什么？那些，那些血……
“池月？”
“祁，”池月张口，却忽然喘了一下，像被窒息了。
台莹吓了一跳，也不敢再用力拉她，“怎么了你？摔哪了？”
池月大脑一片混乱，祁祐满头是血躺在地上的画面不断闪现在她面前，她死了么，她——不，不是，这不是第一次，她之前遇到过，那次车祸！
池月来不及管台莹，从地上爬起来，回到车上，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抓起手机的时候才发觉手一直在抖。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池月都没等那边开口：“祁祐！你别进去！”
“什么？”
池月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下子竟有些脱力，她急忙说：“你在露台不要动，不要进去，不要去客厅，那个吊灯，祁祐，你不要站在灯下面——”
池月说着说着咬紧牙，声线控制不住地变形。
手机那边一时安静。
池月叫：“祁祐？你听到了吗？”
祁祐说：“我在听。”
“你一定，一定不能进客厅，灯，那个吊灯会掉下来……”
停了下，祁祐说：“好。”
池月喘了口气，她用另一只手撑住桌子，转头时看见台莹朝她无声张嘴：“怎么了？”
很疑惑又很正常的一问。
池月愣住。
她这才察出怪异，祁祐那边依旧平静，她都没问怎么了。
“祁，祁祐……”
“嗯？”
池月张了张嘴。
等了两秒，手机里传来声音，问她：“待在露台，就不会死了，是吗？”
池月好半晌才回：“是……”
“好。”
池月盯着手机，一动不动，直到台莹过来催她，说导演喊人了。
池月回神，有些恍惚地下了车。
她其实该回酒店的，出了这样的事，关乎生死，人命，还拍什么戏，她该回去找祁祐，看她是不是真的安全……
但祁祐会问她。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就是看见了，因为，因为系统，她被系统绑定了，系统还给了她任务——
这是坏事吗？应该不是，她明明在救祁祐。
可祁祐，祁祐很，诡异。
她不确定——
复更第一天！
（跪求我自己一定要坚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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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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