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晨，郑小千开着车稳稳停在曹思甜家楼下。
车窗降下，曹思甜拉开车门的瞬间，目光在副驾的于寻舟和驾驶座的郑小千之间来回打转——于寻舟自然地抱着纸袋，袋口露出温热的豆浆杯，而郑小千正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接过对方递来的鸡蛋。
“哟，这是什么时候培养的默契？”曹思甜坐进后座，故意拉长语调，“于律师连早餐都包办两份了？”
郑小千的手顿在半空。于寻舟却神色如常，将另一份早餐放在她腿上：“酒店早餐种类多，顺手带的。”
曹思甜眼尖地瞥见郑小千咬了一半的白煮鸡蛋，突然笑出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谁是以前看到白煮蛋就要跑到三公里外躲起来的？”
“怎么了？”郑小千腮帮子鼓鼓囊囊，耳尖通红地反驳，“律师说有营养，律师说的都对！”
她慌忙发动车子，差点忘了系安全带，被于寻舟提醒后，替她接过来伸手拽住扣上。
*
炭火在烤架下噼啪作响，五花肉的油脂滴入火堆，腾起阵阵带着焦香的白烟。
郑小千蹲在烤架前，专注地翻转着串好的鸡翅，金黄的油汁顺着翅尖滴落，在炭火上炸开细小的火花。
于寻舟倚着树站在一旁，手里握着两罐冰镇饮料，目光不时扫过郑小千认真的侧脸。
"尝尝？"郑小千将刷好酱料的鸡翅递过来，锡纸包裹的部分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外焦里嫩，绝对不输烧烤店。"
于寻舟咬下一口，鲜嫩的鸡肉混合着孜然和酱料的香气在舌尖散开，忍不住挑眉："没想到郑老板还有这手艺？"
几人你来我往间，烤架上的食材很快被瓜分一空。
周家凯揉着肚子瘫倒在草坪上，不一会儿就传来轻微的鼾声。
李同意和曹思甜铺开野餐垫，开始整理剩下的零食。收拾好之后，随着郑小千和于寻舟则走到河堤边坐下。
河水在脚下潺潺流淌，泛起细碎的银光。
李同意拧开饮料瓶盖，突然踢了踢郑小千的鞋："我说，你怎么光给寻舟烤？也太偏心了吧！"
郑小千手里的饮料差点洒出来，"谁、谁偏心了！于律师第一次弄这个，我怕她烫着！"
"行行行，知道你热心肠！"李同意仰头灌了口饮料，水珠顺着嘴角滑落，"下次也教教我呗？我上次在家烤鸡翅，差点把厨房点了。"
曹思甜看着两人拌嘴，笑着转移话题。
四人的笑声混着河水声，在午后的阳光下渐渐飘远。偶尔惊起几只停在草坪上的蝴蝶。
李同意将喝完的饮料罐捏扁，听着金属变形的脆响，忽然没头没脑地开口：“你们说，人的梦想是不是特别现实？”
曹思甜往嘴里塞了颗草莓，含混不清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李同意捡起块石子，用力掷向河面，惊起几只白鹭，“我只是想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我就想有个自己的家——不用多大，有我的位置就行。”
她说话时盯着远处的山峦，望着眼前这条昌州的母亲河，“我哥比我大十岁，小时候爸妈去城里打工，把我扔在老家。后来要上学我只能寄居在姑姑家。长大了他们和我哥一起打工买了房，一百二十平的大房子，但是要分房间给我哥的孩子们，我只能赞助在一间放得下单人床的储物间。”
郑小千攥紧了易拉罐，冰凉的金属外壳沁出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她想起李同意分享过的一张照片，她的工位收拾得温馨，桌上摆着褪色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女孩扎着歪歪扭扭的辫子，身后是灰扑扑的砖瓦房。
李同意声音发闷，“我的表妹表弟们，要么一家三口一家五口，都住在一起，从小到大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有时候寒暑假去玩，我真的好羡慕。”
“所以我拼命攒钱，就想买套小两居，有一个我可以真正称之为我家的房子。”她突然笑了，笑声却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你们说，我的梦想是不是特别现实。你们呢，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于寻舟无声地将纸巾盒推过去，李同意抽纸的动作带得野餐垫微微晃动，惊得水面的倒影碎成点点光斑。
“我想组个乐队，站在Livehouse的舞台上唱自己写的歌！”曹思甜突然举起易拉罐当话筒，墨镜滑到鼻尖也浑然不觉，她夸张的动作惹得众人发笑，郑小千却注意到她眼底藏不住的炽热。
“小千，你呢？”李同意肘了肘身旁的人。
郑小千向后躺倒在草坪上，望着飘絮的云朵发怔，风掀起她衬衫的衣角。
过了良久，久到李同意以为郑小千睡着了。
“躺平算梦想吗？”她顿了顿，声音混着蝉鸣飘来，“硬要说的话……或许想做律师？来钱快。”
“得了吧！你说这话谁信？真正的律师还在这呢！”李同意踢了踢她的鞋，众人哄笑中，话题转向了始终安静的于寻舟。
“于律师肯定是想成为大律所合伙人！”曹思甜起哄。
于寻舟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郑小千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我的梦想啊，可能是想当小卖部老板娘。”
短暂的寂静后，李同意笑出了眼泪：“于律师也太给面子了！这是要和小千抢生意啊？”
郑小千猛地坐起身，却撞见于寻舟眼中的笑意——像春日暖阳，轻轻落在她发烫的脸颊上。
*
远处的农房升起寥寥炊烟，众人开始收拾野餐残局。
周家凯打着哈欠往车上搬烧烤架，李同意和曹思甜正把垃圾袋扎紧。
郑小千望着远处山坡上爬满青藤的老屋，突然拽了拽于寻舟的袖口。
"想看星星吗？"她指着后山的方向，"这里的星空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于寻舟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可她们明天不是要上班？待太晚会不会不方便。"
*
郑小千将车拐进小区停车场时，后视镜上挂着的平安符牌叮当作响。
于寻舟解开安全带，瞥见墙角蒙着防尘布的银灰色摩托车。
郑小千掀开摩托车防尘布。金属车身在灯光下泛着白。
"戴上。"她抛来头盔，自己利落地跨上车，发动的瞬间，排气管喷出的热气惊飞了墙角的蟋蟀。
摩托车轰鸣着驶向山道，于寻舟紧紧环住郑小千的腰，感受到对方加速时紧绷的腰线。
夜风裹挟着草木清香掠过鼻尖，远处的灯火在身后缩成星点，而头顶的银河正随着海拔升高愈发清晰。
当废弃的水电站出现在视野尽头，郑小千的声音混着引擎声传来："到了——这里的星星，最好看。"
银色摩托车安静地停在山路弯道处。郑小千从后备箱翻出几包皱巴巴的零食，虾条包装袋上印着咧嘴笑的卡通龙虾。
"于律师，"她晃了晃零食袋，眼睛亮晶晶的，"网上都说拿点小零碎绑根草，就能998卖给沪城人，你吃过这种'天价垃圾食品'没？"
于寻舟眼尾微微上挑："郑老板这是地域偏见，"她伸手抽走一包虾条，包装袋发出清脆的沙沙声，"沪城小学生也是有人权的，至少得配朵真花才够'天价'。"
郑小千被逗得笑出声，撕开虾条包装咬下一大口，些许粉末沾在唇角："你们沪城是不是大得离谱？"
她含糊不清地说，"在我们这儿，开车两小时能绕着城转三圈，你会不会觉得待着特无聊？"
"两小时，刚好够坐地铁从上海连郊区到市区"于寻舟指尖捏着虾条，望着远处幽暗的山林，"有时候看着导航上密密麻麻的路线，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顿了顿，目光有些悠远，"明明在那待了这么久，去一个地方还是离不开导航。"
郑小千拧开矿泉水递给她，瓶盖碰撞声清脆："可那边天天都有新鲜玩意儿啊！"
她指着远处的房屋，零星的灯火亮起，"我们老街哪家店卖什么，闭着眼都能说出来。上个月新开家烤肉店，全城人排队三天，队伍能从街头排到我家小卖部。"
于寻舟轻笑出声，侧头时发丝飞扬："或许正因为小，才记得住每一点变化。"
她凑近，指尖点了点郑小千沾着粉末的嘴角，"比如有人在告示栏写'老板相亲'，整条街都要热闹好几天。"
郑小千慌乱地用手背擦嘴："于寻舟！翻旧账是吧！"
她别过脸，望着在山峦间时隐时现的星宿，语气却软了下来，"其实小时候更夸张。十年前县城就一家电影院，《变形金刚4》上映那会儿，我和爸妈兴冲冲跑去买票，结果到了才发现，人多得连过道都站满了，当天票早就卖光了。"
她声音里带着怀念的笑意，"后来我们就学乖了，每次都提前打电话预订。"
空气陷入短暂的安静，于寻舟摩挲着零食包装袋，忽然开口："我小时候玩过一个游戏，"她的声音轻柔，像是怕惊碎回忆，"鼹鼠世界里有农场、牧场，城堡、森林和海滩，还有消防署、警察局。"
她望着郑小千，眼中泛起温柔的光，"整个地图就那么大，大家约见面说'海滩边'，就能准确到达。不像现在，发个定位都要反复确认，有时候见完一面，反而觉得离得更远了。"
郑小千突然噗嗤一笑，眉眼弯成月牙："那我们这个地方于律师肯定很不喜欢了，"她故意夸张地叹气，"我们这儿走到海边要走上十万八千里呢。"
话音未落，于寻舟随手拈起一条虾条进她嘴里，动作带着几分嗔怪，“吃点东西堵住你的嘴吧！”
郑小千条件反射地闭嘴，却不料轻轻咬到了对方指尖。
柑橘味护手霜的清香混着虾条的咸香窜入鼻腔，她心脏猛地漏跳一拍，仿佛有酸甜的汁水在胸腔炸开，惊得她瞳孔微缩。
于寻舟默不作声，只是迅速抽回手指。她的眼神平静，只是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
郑小千正想开口道歉，却见于寻舟又捻起一条虾条悬在她眼前，睫毛低垂着掩住眼底的情绪："看起来不太够吃？"
这次，郑小千只敢小心翼翼地抿住虾条边缘，唇尖几乎不敢碰到对方的手指。
山里空气骤然升温，混着两人不规律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酿成某种微妙的甜。
夜风掠过耳畔，郑小千下意识抬头——银河如打翻的牛奶瓶，在头顶倾泻出流动的璀璨。
"看！"她拽着于寻舟的手腕，指尖几乎要碰到天际，"那是我的老朋友。"睫毛在星光下轻颤，"小时候考了年级第一，外婆带我来这儿，它就这么亮堂堂地挂在天上。后来我发现只有在我很不错的时候，它才会出现。"
于寻舟仰头望着漫天星河，眼中泛起细碎的光。
柑橘味护手霜的气息被山风揉碎，混着郑小千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
"说起来我都好久没见到它了，没想到今天出现了。"
郑小千偏头撞进她含笑的目光，心跳漏了半拍。
"这是于寻舟，"她故意板着脸，"上海来的大律师，放着写字楼不待，非要当小卖部老板娘。"
山风卷起于寻舟的发丝，她突然哼起一段旋律。
清越的嗓音裹着星辉坠落，听到"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时，郑小千感觉银河中的星星化成星流从她的全身穿流而过。
返程路上，车载蓝牙流淌着熟悉的旋律。郑小千通过后视镜瞥见身后上的人闭眼轻和。
路灯掠过，将于寻舟的侧影切割成跳动的光斑，像极了方才星河里明灭的光点。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夜色中，她听见自己说："下次...还想带你看星星。"
City of stars
星光之城啊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你是否只愿为我闪耀
City of stars
星光之城啊
There's so much that Ican't see
世间有太多不可明了
Who knows?
谁又能明了
I felt it from the first embraceI shared with you
我感觉到自你我初次拥抱时
That nowour dreams
所怀有的那些梦想
They've finally come true
都已一一实现
City of stars
噢星光之城
Just one thing everybody wants
每个人翘首以盼的
There in the bars
就是那热闹的酒吧中
And through the smoke screen of the crowded restaurants
以及雾气袅袅的嘈杂餐馆里
It's love
名叫爱的东西
Yes,all we're looking for is love from someone else
是的人人都想从某个同样孤单的灵魂里找到爱
A rush
也许是匆匆擦肩的某一刻
A glance
或某个抬眼的一瞬间
A touch
也许是不经意的轻轻触碰
A dance
激荡起的雀跃欣喜的灵魂
To look in somebody's eyes
从某个人眼中看到的光
To light up the skies
足以将夜空都点亮
To open the world and send them reeling
足以打开世界的新篇章不复悲伤过往
A voice that says,I'll be here
好像有某个声音总在对我说我会等你
And you'll be alright
请你放心
I don't care if Iknow
所以我不会在意自己是否清楚
Just where I will go
将要到达的目的地
'Cause all that I need's this crazy feeling
我只愿能感受这奋不顾身的疯狂爱意
Arat-tat-tat on my heart…
以及我胸腔怦怦跳动的心
Think I want it to stay
希望这爱意能永驻我心
City of stars
星光之城啊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你是否只愿为我闪耀
City of stars
星光之城啊
You never shined so brightly
我感受到了你从未有过的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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