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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东风破

一盏离愁 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一壶漂泊 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

水向东流 时间怎么偷

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

——周杰伦《东风破》

地点:周镇

人物:程清舅妈

午后阳光慵懒,缓慢地将斑驳的光影镀上周镇老屋的土黄色墙垣,如同融化的琥珀在缓缓流淌。四点刚过,程清正倚在外婆吱呀作响的竹椅旁,专注地听着几位老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一阵刺耳却熟悉的手机和弦铃声猛地撕裂了这静谧。

“喂,小清啊!”电话那头,舅妈的语速像踩了风火轮,背景音是尖锐的纸箱拖地声和胶带撕裂的“刺啦——哧!”的声响,“我这批货急得火烧眉毛,实在腾不开手去接你弟了,你待会帮我去学校门口接哈!”

“好的,舅妈,你放心去忙~”程清连忙应道~

“他们班是四点五十这波放学!人不多,你记得在……”话音未落,忙音便骤然响起,只剩下一串忙音,仿佛被汹涌的物流浪潮瞬间卷走。

随着物流的崛起,乡村的农产品也可以发往全国各地。舅妈就和舅舅一起办起了周镇的物流转运中心,附带着销售周镇的土特产,打出了周镇的品牌,也让小部分人不用再去外面世界打拼,他们的孩子不再是留守儿童。这点比没有任何产业的新镇好很多。

程清放下手机,转向外婆,声音放轻了些:“外婆,舅妈那边货催得急,我去接下表弟。”

外婆布满沟壑的脸上漾开理解的笑意,轻轻拍了拍膝盖:“好,那两口子就是闲不住的陀螺,连接孩子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旁边剥花生的王婶笑着插话:“可不是嘛老嫂子,你家儿媳妇能干,镇上谁不念叨,愣是把几包土货折腾成了品牌。”

摘新鲜青豆的李姐也搭腔:“就是哩!多亏了有他们带动的这个点儿活计,娃们放学回家就能喊上声‘妈’,比咱过去强多了!”言语间满是邻里质朴的感激。

“那是他们肯吃苦。”外婆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着,像秋风吹皱的湖面,每一道细纹都荡漾着满足。

“外婆,我先去了。”程清轻声告辞。外婆含笑点头,目光粘在她身上,直至她跨出院门。

表弟现在正在周镇小学上二年级,之前政府整改,原程清上学时候的周镇初中,现在被改造成周镇幼儿园和周镇小学。从外婆家到学校,自行车耗时14分钟30秒,不多也不少,那是少女时代刻在骨子里的刻度,是程清三年每天四趟往返于学校与外婆家测出来的。而如今,电瓶车风驰电掣,不到十分钟,校门已在眼前。下午四点半的风裹挟着夏日的燥热拂过面颊。

镇子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新旧混合体,像是时间的叠影。那曾浸透了书声与汗水的初中校园,早已面目全非:校门上面的招牌字由“周镇初级中学”的凹痕变成了“周镇中心小学”的浮凸字;红砖墙的旧楼被推平,取而代之的是簇新却失却韵味的水泥色三层楼房和几间低矮的所谓“多功能活动室”;紧邻着校门的那个卖劣质零食、香烟、小人书,也曾藏着女孩们羞涩秘密的小杂货店,踪迹全无;唯有那道饱经风霜、锈迹斑驳的铁艺大门骨架依旧倔强地矗立着,粗砺的漆皮剥落得如同老人开裂的手背,唯有门柱上“周镇初级中学”那力透骨韵的隶书水泥阳刻,隐约在烈阳下反射自己老旧的光芒。连门卫的制服也由过去老朱那身灰蓝洗得发白的工作装,换成了统一的反光背心和制式帽檐,面孔陌生,眼神带着一丝例行公事的警惕。

村镇的初中,若要拼出一点升学率,大抵是靠一个“熬”字,将时间压榨到极致。程清的初中便是如此。清晨七点,天光尚在朦胧中挣扎时,校园里已充斥着机械的读书声。日影从东墙爬至西墙,直至疲惫不堪地隐没,学生们才得以释放。到了初三,黑夜便成了自习室里沉默的伴侣,冷清的校园直至十点的钟声嘶哑响起,才涌出一个个疲惫不堪、眼神呆滞的身影。

冬日的清晨,天色是冻僵了的靛蓝,仿佛凝固的墨汁。冷风,是那种带着狞笑的寒刀,总能穿透骨髓,毫不留情地撕扯着衣物。程清总是将身体死死伏在冰冷的车把上,双腿蹬着那辆沉重的自行车,车轮碾过结霜的路,发出沉闷的沙沙声。那风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透过加厚的线手套,精准地扎向每一根指关节,痛感尖锐而顽固。每一次,在那锥心刺骨的冰冷痛苦中,少女胸腔深处便会无声地呐喊,带着一股狠绝的韧劲,如同烧红的烙铁刻在骨头上:“程清,今日所有挨过的冷和痛,都将成为未来不再回头的理由——若不能咬牙往上走,又怎能对得起此刻啃噬身体的每一寸寒冰?”

后来无数个埋头苦读或心力交瘁的瞬间,这句无声的誓言总会猝不及防地从记忆深处铮然响起,滚烫地烫着懈怠的心绪。世间或许真有天之骄子般轻易登顶的人,但那绝非程清的路径。她早已在反复的跌撞中领悟:她的天资,不过是沙海中最寻常的一粒细砂。要想闪出一点微光,唯有付出远超常人的十倍、百倍努力,一遍又一遍地磨砺自身。

程清的初中时代,正是国家裹挟着巨大轰鸣疾驰的时刻,城乡壁垒如同烈日下的冰块般在悄悄融化。即使是周镇这样的小小角落,也被来自遥远“外面世界”的波浪反复冲刷。顶着如孔雀开屏般鲜艳爆炸发型的“杀马特”们招摇过市;大喇叭里涌出的流行音乐像充满诱惑的热带风暴,灌满了狭窄曲折的小巷;复读机和一卷卷盗版磁带,成了小镇少年男女们通往“时髦”最隐秘也最炫耀的通行证。

教室里更会趁着各种课间的间隙,反复播放《老鼠爱大米》的甜腻、《两只蝴蝶》的缠绵、《东风破》的惆怅,还有《笨小孩》带着点自嘲的励志。女孩们珍藏着硬壳封面的密码本的封面贴着港台明星或卡通贴纸,扉页里,工工整整、一笔一画地誊下那些滚瓜烂熟的歌词。那些密密的字迹,不仅是旋律的记录,更像是一个个羞于启齿的心事密码。

初一初二的日子,流淌着悠然慵懒的气息。琼瑶阿姨编织的泪水长河流淌进少女的心湖,酝酿出一汪懵懂而缠绵的愁绪。课桌下传阅的杂志、放学路上勾着肩膀的私语,核心永远是“谁的目光又在追随谁”,“谁和谁放学后又一起走了那条没灯的长长河堤”。

“情窦初开”这个词,裹挟着兴奋与羞涩,在窃窃私语中不断发酵。那时的程清,像一株悄然抽条的青竹,身形纤细,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清浅的甘甜。偶尔,大胆些的男孩,会偷偷在书桌里塞进几枚塑料发卡、几个卡通挂件,或是漂亮的玻璃纸糖果盒。第一次发现时,程清心头确实会掠过一丝隐秘的、带着茫然的喜悦。

直到那个脸颊爆红、如同熟透番茄的男生,在课间拦住她的去路,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用蚊子般的声音结结巴巴说出“我喜欢你”时,程清才像被滚水烫到一般惊跳起来,慌乱地摇头拒绝。从此,那些小小的物件便成了一种烫手的存在,再也不敢轻易触碰。

然而,少年的愁绪,像初夏短暂的过**,来得汹涌去得干脆。放学铃一响,书包在门槛边丢出一道弧线,人便像断了线的纸鸢,扑棱棱地融入了巷子里疯跑的孩子堆。程清上学早,同龄玩伴大多还在小学高墙内。于是放学后的光景,便由舅舅家的表弟表妹,以及邻里间年龄相仿的小学生填满。

夕阳将最后一片金箔熔铸在低矮的瓦檐上时,李途家或者李达家小小的客厅便成了据点,几张挤在一起的小脑袋,眼睛瞪得溜圆,专注地盯着彩色电视里《猫和老鼠》的你追我赶,不时地被逗得前仰后合,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或者,随着一声呼哨,一群小兽呼啦啦冲出院子,以整个村落为游乐场——田埂是冲锋的壕沟,晒谷场是厮杀的擂台,溪水边是探险的秘境。空旷的田野、泥泞的小路、清凉的溪水,以一种原始而宽厚的姿态,贪婪地吮吸着孩子们无穷无尽的精力,又馈赠以野草般蓬勃的欢乐。

当夜色如凉丝绒般滑落,漫天星斗低垂闪烁,晶亮稠密得仿佛随时会倾泻而下,其光辉温暖而亲近,远比多年后她在城市里见到的要璀璨密集,也更亲切温暖。昔日追逐的游戏细节早已模糊成一团混沌的光影,唯独那种毫无羁绊、被晚风和放肆笑声层层包裹的轻盈与纯粹的欢乐感,却如同窖藏的美酒,在时光深处愈发醇厚,每当夜深人静便悄然浮起,暖流回荡——那是她单薄成长历程里,一份迟来却无比灿烂的馈赠。毕竟,成年后的程清,反复回溯记忆的隧道,童年乃至小学的大片光阴都像是被橡皮擦抹去,灰白模糊,或许是真的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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