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等会儿你就跟紧我,不要冲动,我是来求人的,遇事能忍则忍。有大伯的关系在,胡爷总归要给我几分颜面,借给谁不是借,我们礼数周全些,想来不会有太大问题。”
苏晚拉着芸娘,边走边说。
二人刚走到台阶处,就听到上方谄媚的声音。
“李爷,李爷,我那丫头都给您了,您高抬贵手再给个机会,我下一局就赢了,真的快赢了。”
“你那丫头值几个钱?滚!拿了银子再来!”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男人咕噜噜滚下来,浑身光溜溜的仅穿了条里裤,头下脚上一头栽倒在苏晚脚前。
引起阵阵哄笑。
男人也不在意,晃晃头站起身,拍拍屁股只冲周围人乐,“看什么看,爷爷我还有个婆娘,等爷爷回家取了银子,翻身就在下次。”
他转身要走,忽的瞥见帷帽下的女子身影,登时啐了一口,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恶意,
“呸,晦气!女人家就该在家老实带着,这地方也是你能进的?”
苏晚拉住愤怒的芸娘,微微摇头。
和赌徒没什么好说的,今天的重点是和胡爷见面,不易节外生枝。
苏晚的退让反而激起男人的兴趣,他踉跄着晃到苏晚面前,眯起眼睛勾起淫邪的笑,刚要开口,就被人一把推到一旁,看清是谁后,硬生生把到嘴的咒骂咽了回去。
李爷竟带着打手们下了台阶,凶悍的横肉硬是挤出了十分恭敬,冲着苏晚的方向深深作揖,
“不知贵客驾临,小的们失礼,让您见效了。”
苏晚愣了一瞬。
李爷是流金坊管事,手下几十个打手,平日里在滑城也算一号人物,何曾有过此等恭敬时候?
男人更是惊惧不已。
这女人是谁?坏了,她不会记仇吧,现在道歉来得及吗?
男人还在犹豫,苏晚已调整好心态,虽然这优待有些出乎意料,但想到这种人惯常会做表面功夫,又想到裴凛川备受县令器重,或许,也算正常?
无论如何,总算是个好的开始。
苏晚正要回礼,就感觉身边芸娘轻轻拉她衣袖,“东家,后面,后面。”
苏晚愕然侧目,就见一队人正在她们身后肃立。
流金坊门前的这点热闹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可这些人竟无一人侧目,俱是神色平静目视前方,领头之人气度沉稳,直到苏晚下意识让开道路,方才目不斜视带队登梯。
一行人从头至尾,无一人言语。
“东家,”身边的芸娘忍不住低声抱怨,“这些人真是的,怎的也不言语一声?”
苏晚没有回答,这些人,有些过于礼貌了。
这样的队伍,这样的一群人,领头之人非富即贵,却愿意等她这样一个平民主动让开。
是不屑,还是过分有教养,或是,其他?
滑城何时有了这样一号人物?
苏晚还在猜测,队列末尾一个耳垂缀金的青年猝然转身,看也不看苏晚,只将冰冷目光盯在正欲爬起的男人身上。
下一刻,他飞起一脚,狠狠踹在男人胸口。
“啊——”男人惨嚎着再次滚到在地。
那青年面无表情收回脚,紧贴着苏晚身边走过,衣袂带起一阵冷风。
帷帽之下,苏晚的目光紧锁其背影,这人,她分明是不认识的,也不该认识,可为何,总觉得熟悉?
压下心头的惊疑,她攥紧芸娘的手,低声吩咐,“我们进去。”
进入大门,香味,汗味,声浪,拥挤在一起,扑面而来,让人窒息。
这场面超出芸娘的想象力,她紧紧贴着苏晚,浑身僵硬。所幸大厅的人都沉溺在自己的事情上,没有多少人注意到突然出现的两个女人。
李爷已经安顿好刚才那队贵客,正在朝她们走来。
苏晚暗松了口气,看来胡爷早有安排,事情应该会比她想象中顺利。她轻拍芸娘手臂,小声安抚,“没事,跟紧我。”
“苏娘子来的倒准时。”李爷已经来到苏晚面前,拱手行礼。
“劳烦李爷带路。”苏晚屈膝。
三人一前一后往里行走,穿过大厅吵闹的人群,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眼看着便要上楼,一个端盆的伙计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来,猛地撞向苏晚二人,满盆的水兜头泼来。
苏晚只下意识将芸娘挡在身后,便被那水浇了满身。
这不是普通的水。
胭脂的红混着莫名的黏腻,在帷幔上划出暧昧的痕迹。
芸娘瞪大眼睛,将惊叫死死压在喉咙。
不能叫,大厅里多是男人,若惹得他们注意,东家的名声,脸面,便全毁了。
苏晚也想赶快离开这里。她的帷幔很长,遮挡了全身,水湿了帷幔却没多少沾染在衣裙上。只要离开大厅,将帷幔取了,再见胡爷,也不至于太狼狈。
事情,还能谈。
“李爷饶命,李爷饶命!”
伙计声音尖锐,不住的磕头,砰砰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不是他的声音够大,而是全场的人都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坦胸红眼的男人们都看向那个被脏水泼了一身的女人,眯着眼睛,勾起嘴角,有人吹了声口哨,然后便是不怀好意不加掩饰的点评。
苏晚按下芸娘,也没有去管周围的目光,只是看着不断磕头的伙计,余光撇到大声责骂伙计的李爷,身体逐渐冰冷。
故意的,他们是故意的。
可,为什么?让自己难堪,他们又图什么?裴凛川好歹是一个捕头,纵使不想讨好,又何必做这样结仇的事情?
“图什么?”
大厅二楼,一个锦衣男人半靠在椅子上,随手在怀里女人的脸上捏了一把。
“女人嘛,就该像你这样乖乖的,让做什么做什么。谈事,笑话,她也配?”
“胡爷说的是。”
周边的打手们纷纷谄笑着附和,更有那懂事的撸起袖子便要下楼,
“小的这就下去把人撵走,免的脏了胡爷的眼。”
“这倒不必,我流金坊开门迎四方客,哪有把人往外撵的道理?”胡爷推开女人,信步走到窗边,透过窗缝看向楼下的那个女人,“站的真直啊,这样的女人,跪下来才好看呢。”
盯着苏晚的,还有一人。
也是二楼,却是另一个包间。
谢铮捏碎了手中的茶盏,金色耳饰闪着微光,
“这就是你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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