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王府南苑,那是更是鸡飞狗跳了。
方小王爷,显然比秦疏更懂,什么叫反客为主。
“你们两个还好意思骂我!!”
方澈脸都还是哭花的,嗓门却比谁都大:“我就知道!你骗我!你们全都骗我!!!”
方辞干咳一声,把一肚子训他胡来的话,又咽会了肚子。
她只得硬生生把满腹的“要不是陆溪云武学天赋高,你那一把命火差点把南疆烧成灰”的怒火咽了下去,换上语重心长的语气,试图找补:
“阿澈呀,是这样。你看,景渊伤得这么重,我不封锁消息,万一蛮族寻仇杀来,再伤到他怎么办?”
小王爷虽然平日不学无术了点,但也不是傻的:“那你瞒我做什么?!蛮族真杀来了,第一个能护着他的不就是我?!”
方辞干咳一声,被问到卡壳,她递给肖景渊个视线:我没招了,你来哄吧。
肖景渊:“……”
他寻思,这事,他也没参与啊。甚至还能算半个受害者……怎么这会儿,就跟方辞的同党一样了。
肖景渊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认命似地开口:“小王爷,此事……是我们做得欠考量。下次——”
“你还敢有下次!!”方澈简直跳脚:“你再这样一次,我就不要你了!!!”
小王爷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向方辞,这么些天,头一回敢再提那南疆之事:“还有阿姐你!景渊都不是武者,你居然让他去跟两个外人去南疆?!”
方辞语气软下来:“是是是……王爷说得对,阿姐不该,我回去马上反省。”
她望向肖景渊,祸水东引:“还有你!好好反省反省,都不是武者,居然敢跟着两个外人跑南疆!”
肖景渊无奈叹上口气:“臣知错了。”
方澈抱住肖景渊,一下子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好好反省……再敢死,我真不要你了……真的……以后阿姐再找萧无咎鬼混!我都不帮你管了!!”
肖景渊:“……”
他沉默片刻,终是低声开口:“王爷……现在也可以不用管的。”
我真的没有要当你姐夫。
方澈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那怎么行呢?!你们不在一起,王府不交给你,我难道要要给萧无咎吗?!”
方辞给他呛到:“阿澈,你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王府,是父王交给你的,日后,是你交给你儿子的。”
方小王爷头摇得像拨浪鼓,语气笃定得吓人,自我认知格外清晰:“不行的!没有景渊,我肯定不行的!!”
“……臭小子。”方辞皮笑肉不笑:“把你姐当联姻工具是吧?!”
方澈一个机灵,青年硬着头皮:“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他们都说你俩天生一对!有什么不好的!!”
肖景渊神色微妙,他讳莫如深,低声开口:“王爷……有时候,太熟了,反而……嗯,总之……你懂的。”
方澈秒懂,朝他投去一个“我懂,为难你了”的眼神,语气软软地劝:“景渊,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好歹试一试嘛。还有阿姐,你的性子也要改一改,说不定人家景渊就能答应和你在一起了!”
方辞忍无可忍,她脱口而出:“你们两个,给老娘收敛一点!!照你这么说,你们俩也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说不定他更喜欢你呢,那干脆你俩凑一对算了!!”
肖景渊:“?!”
“完了——”方澈转头望向肖景渊:“景渊你快劝劝她,阿姐开始说胡话了……”
方辞气得两只手一左一右全锤了过去:“老娘是没人要了吗?老娘稀罕你们?!”
方澈抱头躲闪,呼痛连连:“……阿姐我都是为你好啊,那萧无咎不清不楚的,那有景渊知根知底!”
被无辜牵连的肖景渊一边躲,一边低声抗议:“郡主,臣是无辜的……还有王爷,您就别再扯上我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忽有亲卫快步入内,低声禀报:“郡主,肖景休押了一个偃师去见襄王殿下,听说,还是关于肖大人和邪兵的事情。”
方辞沉眉::“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方辞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半晌,方澈小声问:“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阿姐?”
肖景渊:“不考虑。”
方澈面露沉痛之色,像是为着王府未来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所以……你真的更喜欢我一点?”
“……王爷请自重。”
···
王府北苑。
肖景休将人带入屋中,先是给了任玄一个眼色
虽说这事,是肖景休干的不地道。但远近亲疏,任玄分得清楚。
一头是并肩过多少年的生死兄弟,一头是天天琢磨着要掀他祖坟的方家。帮理还是帮亲,对任玄来说,是明摆着的事情。
任玄压低声音,不动声色道:“趁现在,他心情还算不错。”
他补充暗示的有够明显:“殿下现在需要的,是那个秉公断案。别掺你自个的私货,明白?”
他明示:“我刚和方辞通过气了,你俩各退一步,把这事了了。你不攀扯你哥,方辞就认你是在正经查案,全是方澈自己应激了。”
肖景休神情仍旧冷淡沉郁,但仍是点了头,末了还道了声谢,才继续进入。
正如任玄所说,屋内的气氛还算轻松。
方辞正在收拾弟弟的烂摊子。
她坐在塌旁,一边替陆溪云检查气脉,一边语速极快地辩解:“世子,你别听阿澈胡说八道。他那法相,练了好几年才撑起来,你才练了几天,怎么可能烧到命元?”
她信誓旦旦:“你下手快,血染没进神识,代价不大。反噬这种事是累计出来的,不用太担心,短期内别用第二次,不会有事的。”
陆溪云将信将疑:“那你拦方澈做什么?”
方辞还未来得及回答,门口传来脚步声。
她转头一看,神色立马收了起来,语气转淡,极为简短道:“出手帮别人,那就不一样了。”
她答着陆溪云,目光却盯在肖景休身上,这二人,还未开口,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息便已在屋中蔓延。
屋内,唯一能调停的秦疏视而不见,他手中动作没停,自顾自取来一碗药,递到榻上青年的面前。
陆世子心不甘情不愿,但终究还是败给了一句’温从仁说了,不喝明日加倍。’
秦疏欣慰的看着眼前的家伙仰起头一饮而尽,他顺势将一碟蜜饯也推了过去:“甜的。”
肖景休被晾得有些发毛,他抱拳俯身,低声唤了句:“殿下。”
秦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淡:“肖将军,讲讲吧。你是如何奉的我的命?”
话音落下,反倒是陆溪云先侧过了头,目光意味不明地朝他看了过来。
一下子,肖景休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任玄方才那句“殿下需要你秉公办案”的的言下之意。
秦疏不在正堂谈事情,反而放他们进到这内室,不是平白无故。此事,不是他给秦疏解释,是秦疏给陆溪云解释。
秦疏需要他有一个占理占据的立场,以彻彻底底当着陆溪云的面,和这破事——划清关系。
肖景休毫不犹豫,立刻抱拳‘秉公’道:“殿下明鉴,卑职只为清查邪兵,绝无胁迫小王爷、为世子燃血之意。”
他义正词严:“凡是邪兵,必查源头,这是共识。”
一旁的方辞一个白眼快翻到天上,就差当场‘呵’上一声。
秦疏却未置一词,只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肖景休稍稍松了口气,语调一沉,缓声道:“事情原委,臣已彻查清楚。南疆的邪兵,源自偃师。”
肖景休顿上一下,他恶狠狠盯了方辞一眼,终究还是迫于‘殿下的大局’,极不情愿的让步道:“并非南府私自铸造。”
秦疏闻言,只抬了抬眼:“既是误会,那正好郡主也在。二位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今日不妨将话说清楚,化销干戈,如何?”
秦疏都发话了,那当然只能‘化干戈为玉帛’。
方辞一笑,语气阴阳:“岂敢。肖将军身怀大义,不顾其亲,实乃吾等楷模。”
听得肖景休牙根发酸,几乎将整口牙咬碎,最后还是低头抱拳,生生憋出一句:“卑职办案,有失分寸,郡主见谅。”
方辞皮笑肉不笑的扶起他:“将军严重了。”
眼看着,屋中二人的曲目就要演到‘将相和’了。
一派“和睦”之中,肖景休不讲武德,冷不防又补了一句:“但南疆私下擅用凶器,亦属违规,难免罪责。”
方辞也是服了,说好了各退一步。我退了,你个‘无耻小人’搞偷袭是吧?!
好在,作为受害者和当事人,陆世子的重点只在那偃师。
肖景休话未说完,陆溪云就已经投来了目光:“那偃师人呢?!”
那害的他大概、可能要少活几年的始作俑者,陆世子的火气咻咻的往上窜。
肖景休应声,不敢怠慢,立刻吩咐左右将人押来。
不多时,两名兵士一左一右,押着一人踉跄而入。
那偃师身形瘦削,枷锁缠身,被推搡着跪在屋中,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尽管如此,那偃师的求生欲还是很强。
见着秦疏,那是倒头便拜:“您就是襄王殿下吧!殿下饶命!在下愿意为您马首是瞻,南疆的偃师全是我人,我能帮您!”
秦疏眯眼,笑了笑:“哦?你能帮我什么?”
“方存!”那偃师语出惊人:“您在暗兵悬赏千金杀他对吧!我知道他的下落,我能带你杀他!”
那偃师像在抓救命稻草,话音拔高,恨不得拍着地板起誓:“殿下,您与我合作,我帮你杀他!”
秦疏低眉,当初银枢城那场乱局平定之后,有那么一阵子,陆溪云的情绪一直低沉得厉害。他便遣人在暗榜上报了价,想着把那什么方存的脑袋拿回来,陆溪云的心情说不准会好些。
可惜偃师向来行踪不定,数千两黄金的报价,至今没有下文。
秦疏下意识去看陆溪云,谢凌烟的死,一直是这家伙的一个心结,这偃师再提方存,秦疏生怕陆溪云又想起什么不好的东西。
秦疏的视线一顿,几乎是瞬间,他就察觉到了陆溪云的不对劲。
青年原本撑在塌沿的手微微蜷紧,指节泛白,整个人神色空茫,像是在失神。
秦疏俯下身,与对方平视:“你怎么了?”
青年没回答,只是忽然伸手,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袖。
陆溪云像是自己也没搞清楚原因,只是凭着本能的驱使,条件反射般的厌恶、排斥着眼前的偃师。
青年低声开口,语气极轻:“……别和他合作。”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