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存醒在皇陵之中。
法阵的余光早已熄灭,唯有残留的灵纹,如同旧年残雪,浮动在封闭的空间之中。
那百年前的过往,像一段旧梦。
方存睁眼不过一刻,耳边便传来一声冷厉的呵斥。
皇陵重地,铁甲森森。为首的皇子面色不善,显然,是‘守’了他一段时间了。
方存眯了眯眼,抬头,打量四周。
他抬了抬下巴,语气懒散,杀气轻挑:“确认要打么?这里地气崩溃,榻的是你家祖坟啊。”
面前的皇子目光沉冷,并不多言:“你自可一试。”
方存顿上一下,倏尔发现脚下的地气被封了。
这下真成网中之鱼了。
方存改了话锋:“我帮你们解决了问题,你该谢我才是。”
秦疏不答,只道:“合作吧,你有什么,你要什么。”
方存不假思索:“帮我杀一个人,我帮你救肖景渊,我告诉你发生的一切。”
秦疏:“给我个名字。”
方存摊手:“不知道,所以你借个人给我好了,任玄的联络方式给我。”
秦疏不多言:“可以。”
方存亦未多言,青年声线沉稳而清冷:“此非异变,乃是循环”
他目光深邃,缓缓道:“如衔尾之蛇,首尾相吞,我所为并非更改过往,而是旧史的一环。我将溯生交予方卫安,时间自此闭环。”
方存轻顿一瞬,神色微凝:“南疆的时空异相马上会结束,赶快准备调兵吧。”
言罢,方存脚下阵纹再起。灵光卷地如潮,他轻松侵入肖景渊的魂识。这回,就总是货真价实的入识了。
片刻之后,方存再度睁眼,一点白芒跃入他掌心。
方存将其封入一盏古拙幽黯的魂器之中,声音淡然:“他识海中的外来魂识,我已剥离,他需静养两日,便可醒转。”
远处急步而至一人,裴既明快步来到秦疏身旁,低声:“殿下,世子已离开黄阁城。”
秦疏声色不动:“肖景休恢复了?”
裴既明颔首:“是。”
秦疏未再问,右手一抬,一枚树叶模样的匠器由袖中轻掷而出,于空中折光瞬转,由翠转黄。
只见落叶一旋,地气顿生,四野如潮复苏。
秦疏看向裴既明,语气寡淡:“此地交予你。此人,老实合作,可用。超出控制,可杀。等肖景渊醒了,让他立刻联络南疆。”
裴既明拱手领命:“卑职明白。”
秦疏点了点头,又问:“知道溪云去哪里了?”
···
这厢,任玄前脚刚从龙脉出来,裴既明后脚,就问到了他头上。
任玄也是服气。
他对着通影阵中的裴既明,就是一通抱怨:”不是,老裴,我也刚从阵里出来呢。我又没跟陆溪云,你问肖景休去啊。“
对此,裴既明也是无奈:”我找他做什么?那厮天天冷着个脸,对你们几个还好点。对我这号外人,直接就是视而不见。“
任玄听的好乐,不由打趣:”别,他这人就这样,对我们几个,也没好多少。“
不过,话说回来,肖景休对着外人,态度确实更……
像裴既明这样的,八成全是‘已读不回’。
任玄无奈叹上口气:“算了算了,我给你问。”
他打开雁书。
搞死狗皇帝:「老肖,你们人在哪?」
独木难成林:「毁掉南疆方家,世子会平安无事。」
任玄眉眼狠狠一跳:?!!
还没等任玄回过味来,雁书群里,已经有人先一步打出了问号。
医不自医:「?」
顷刻之间,便是乱作一团。
望月归人:「卧槽,老肖,你搞什么?!」
没反应过来的,一扫一片。
大乾第一孤忠:「肖景休,你想搞南府想疯了?!你特么的别乱来!」
任玄整个人,就差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任玄就收到了温从仁的私人传询。
就听那边的温从仁,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任玄,什么情况,他肖景休疯了吗?!!”
任玄已经想骂娘了:“我特么也是刚知道!”
温从仁额角青筋直跳:“南疆在打仗呢!先想办法稳住他!”
任玄深吸一口气。
搞死狗皇帝:「老肖,什么事好好说,异族北犯,现在不是时候。过几年,南府也不是不能打。」
肖景休就像喝了什么假酒。
独木难成林:「我现在就要方家的人死。」
大乾第一孤忠:「肖景休,当年谁救的你?你敢背叛殿下?!你良心叫狗吃了!!」
温从仁看着人都麻了,青年继续着:“我前几日写信给溪云,让他来我这里,溪云确实没到。肖景休找过秦疏没有?”
任玄一口否定:“绝对没有!”
秦疏要是知道,能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温从仁低眉,一针见血:”那就不对,他都敢劫陆溪云了,他没胆子和秦疏说?!“
任玄瞬间了然:”你想说他只是在放狠话?!等着,我去试他!“
搞死狗皇帝:「这种事,你发这里跟我们讲什么?你有种?!你直接跟殿下说啊!!!」
独木难成林:「……你们确定想我直接和殿下说。」
医不自医:「肖将军您三思,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秦疏最恨的就是叛徒。」
独木难成林:「一死而已。」
任玄甚至觉得有些荒谬,肖景休死心塌地跟了秦疏两世人,现在为了一个方家,要和秦疏翻脸?!
那边,温从仁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任将军,这样太被动了,肖景休有什么好拿捏得软肋没有?“
任玄哽上一下:”肖景休,举目结仇,上一世,除了报复方家,这厮什么都不在意。“
任玄突然一顿:”你等等!!“
他突然想到一个更为靠谱的可能。
搞死狗皇帝:「肖景休,你是不是被那背后灵威胁了?!!他是不是拿肖景渊在威胁你?!!」
搞死狗皇帝:「他跟你说什么了?!!你特么连秦疏也要叛?!!」
搞死狗皇帝:「殿下跑到皇城帮你救人,你特么的劫陆溪云,你他妈的是畜生吗?!」
独木难成林:「此事,我一人所为,一人负责。和肖景渊没有关系。」
温从仁望一眼任玄,若有所思:”继续,反驳的太快,他有问题。“
任玄点头:”成,你唱红脸,我唱白的。“
搞死狗皇帝:「秦疏什么样的人,你特么的没点数吗?!只要老子讲一句,你因为肖景渊绑陆溪云,秦疏能活剐了他!」
医不自医:「这件事,给秦疏知道,你哥最好的下场,是现在就死了。」
医不自医:「肖将军,你若真不在乎,就按任将军说的做,我来找个由头拿你哥开刀,方家不会坐视他死,到时我们顺理成章和南府开战。你要求的,也能满足。这件事,不必上报秦疏,我们自己内部压下去,甚至能保下你。」
医不自医:「将军。从长计议,若是一念之差,铸成大错,悔之晚矣。」
任玄看的感慨,温从仁这厮,脑子是真的快啊。
肖景休看着有点破防了。
独木难成林:「世子和往常一样……卫队的行程已我已经给出去了,我若死在这里,温大人,麻烦不要牵扯。」
温从仁差异望了任玄一眼:“和往常一样?”
任玄则是立刻反应过来:“那就是不在卫队。陆溪云那特立独行的性子,肯定是一个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温从仁对上任玄的视线:”肖景休肯定被什么威胁了,他在雁书里都不敢说清楚。肖景休把陆溪云的行程给了外人,可陆溪云不在队伍里。若是卫队遇伏,也只会死肖景休一人。他在用自己的命去抵什么。“
任玄低眉。
搞死狗皇帝:「你现在在哪里?你别怕他!你哥死不了!他吓吓你,你还当真了?!」
这下裴既明反应的快。
此间过客:「肖将军,我在皇陵,玄阵已解。前些日,情况确实危险,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此间过客:「肖将军,我和您无缘无故,没有必要骗你。」
搞死狗皇帝:「老肖,您到底要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幽灵,还是我们这么多人?」
肖景休的脑子转的还是快的。
他都把陆溪云不在的消息,隐晦的传出去了,任玄没必要骗他。
肖景休的反应也是快的。
独木难成林:「苍铭驿西五十里,再北一百里是龙耀城,要援军。」
医不自医:「太和卫在附近,谁现在能调兵?!」
大乾第一孤忠:「太和卫必须殿下直调!!」
搞死狗皇帝:「我去找秦疏,还有谁在附近?!!」
独木难成林:「我会死战,其他的,别告诉殿下。」
望月归人:「老肖你说什么胡话,我比太和卫远一点,我带人去,你撑住!!」
大乾第一孤忠:「艹了!实在打不赢,你就先投了!老子带人封禁龙耀一带,肯定捞你出来!!」
任玄骂上一声。
他转身去开秦疏的云影,他语速极快:“殿下,世子的卫队,在龙耀一带被盯上了,需要马上调兵。”
秦疏望向他的目光一凌。
秦疏既不问为什么如此严格保密的线路会被盯上,也不问要怎么调兵,而是直接启了将符,联系太和卫。
那值夜的讯兵语气为难:“任将军,这么晚了,我家将军都睡下了,要是不是急事,您要不明天再说?”
任玄骂上一声:“马上让他滚起来!苍铭驿西五十里,龙耀城以南一百里,陆世子的卫队被围了,让他马上带兵去援。告诉他,出什么事,他这个将军,就不用当了!!”
那讯兵一个激灵,还想要说些什么,被任玄直接打断:”没时间了,别废话,去做事!!“
一直等任玄布置完了一切,秦疏才隔着光影重新投来目光,青年声音低沉冷冽:“为什么被盯上,被谁盯上,你如何知道被盯上?”
致命问题,一下就三个。
任玄不敢说谎,只省略该省略的:“幕后八成还是那个夺舍肖景渊的人,肖景休可能因此受到影响。方才,肖景休意识到不对求援。”
他顿了顿,出口安抚眼前的人:”殿下不必着急,世子并不在卫队中。他们敢玩火,就叫他们烧了自己。“
秦疏脸色并未缓和,显然,冲着陆溪云的卫队动手,在他眼中,和冲着陆溪云去并无两样。
秦疏只更明确道:”打溪云的注意,他想要什么?那夺舍肖景渊的人,明显是对方家怀仇,为什么要冲溪云去?“
任玄愣上一下,他接话:”那人就是想要云中出兵,剿灭南府。“
秦疏语气轻淡:”出不了。“
他转向墙上的地图,将南边草原一系列的调兵、部署,逐一在地图上点给任玄:”草原在大规模聚兵,秦宣才和我讨论过,要继续调援兵南下。“
任玄蹙眉,一姓之仇,突然连上了举国战事。外敌虎视,自相操戈,遗祸千古。
局面越发的复杂了。
任玄犹豫片刻,他开口:“殿下,若是世子……您会答应他的条件,只为世子一人,弃国事,起内衅,灭南府吗?”
秦疏抬眸望他,却是久久未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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