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和曲七背对背的站着,眼下局势窘迫,优劣势一目了然。
“这些都是雾气,一劈就散,除了耗费体力,你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曲七问身后的林立,侧过身却一直注视着他怀里的千里海。
“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
“我当然都知道。”曲七本身对林立的意见就大,现在更是听他一句也是烦,又可能因为千里海在这里的缘故,被林立伤的右臂更是犯贱似的开始疼起来。
林立自然也不会忍他,更何况刚才才收回自己一身的血光,骨头里还翻涌着一股劲没地儿撒。
“那我可就不知道其他的了,你的死活对我来说也无关痛痒,我只要带着小玉儿离开就好,至于你。”林立冷哼一声,“要是出去的代价是将你献祭,我现在就已经毫不犹豫的把你杀了。”
就在林立说话之际,好几支箭擦身而过,林立抱着千里海转身躲过,而曲七拔剑挡下,一下子把箭劈成了两截,落地又消失散去。
“我要是被你害死了,千里不会原谅你。”曲七信誓旦旦的说。
“你的命还不至于被惦记到这份上。”林立单手把千里海托起,一只手手持戟沉,把一个还在弯弓搭箭的曲晚晴雾人斩杀,立刻又将试图重新聚拢的人形用剑风散去,挥的它们找不着南北,林立接下来扬起血水,把它们拍打,狠狠压下去,却还是不死心的汇聚起来。
“看样子是杀不死了。”曲七嘲笑他这一股子的蛮劲,“要真是你这法子,我可没听说过晓梦魇都是无雨之地。”
千里樟站在最前端,他一挥手,两袖中裹挟着风,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里刺破屏障而变化出来的竹叶,纷纷化作利器朝他们刺来,曲七就地布阵,画出屏障,可这雾无形,在曲七的保护罩上面一碰而散后,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这一次是屏障里面。
“是假象!”曲七大喊道提醒林立,他们身上里里外外早已经是被雾气贯通,除非用真气将身体里所需要的气全部散去后通过闭息来保证自己不再受雾气侵害,让自己“假死”,可这法子只对内不对外,若是外因还在侵扰,他们干什么都是白费力气。
见曲七没能阻止,林立立刻跪抱着把千里海保护起来,竹叶刺进身体,他和曲七都差点被刺成刺猬,可嵌入的都不深,但是现在身体各个地方都在流血,像是无法被针线缝补好的棉絮,反而是更向外的爆开。
“这是它们的地盘,根本不管用。”曲七拔出一片手背上面的竹叶,竹叶上还散发着雾气,像是有呼吸一般。
林立咬牙切齿,说出的话却像是在对尚还在昏迷的千里海说,“没有别的法子了,要是真出不去了,在这里恐怕也不会立刻死去,只是你还什么都不明不白,届时不安心了,就来找我吧。”
“你说什么?”曲七冲他吼,“你要留在这里就是留下,别扯上千里。”
林立站起来,却把千里海交到了曲七怀里,这下轮到曲七不解的看着他。
“之前你说我非生非死,说我居心不良,我现在先把千里家的小幺交给你,你却故作不解,我是要你护着他,你想到何处?常人的思想你想不到,连我也比不上,只知道撒泼赌气,我也试了一回,勉强算的过赢了你,我们又有什么差异?”
曲七好强,这次却被堵了嘴,抱着千里海,问他,“你是想到什么了?”
林立服气的斜他一眼,“这毒气侵染了体肤内外,你们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我的都是假造的。”林立举起刚才被竹叶刺中的伤口,和普通的伤口一样在流血。
“我的身体是空的,让这些雾气都钻进我的身体,我来将他们存封,可以短暂的开辟一条路来,到时候你就带着小幺走。”
“你和千里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只能告诉你,我也姓千里。”林立看着千里樟,“我能认出这个人。”
曲七的伤口在发烫,抱着千里海的手也在颤抖,不明白这人无名无分为什么会为千里海做到这种地步,更是不相信这世间还有除自己之外肯为千里海做到这地步的人。
“之前是我鲁莽了。只是你说,你的身体是空的?”
“不明白空是什么意思吗?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副空躯罢了。”林立说着,开始运行体内的真气。
千里樟又将掌心向上,置于胸前平行的地方。
林立周身开始产生引力,逐渐形成一个漩涡。
另一个站在曲晚晴身后满身是血的千里乘洋突然飞身起来,手里拿着一只箭,稚嫩的脸上满是戾气朝着林立飞身而去。
曲七眼疾手快,拿出趑趄,放手一搏的扔出去,千里乘洋被打断,一只胳膊掉落在地上。
林立却因此分心,呵斥曲七,“你在干什么?!”
曲七被这又一吼相当的莫名其妙,“你别告诉我你鬼迷心窍了。”
千里乘洋的一只胳膊落地后,却无法再复原,消散的雾气渐渐跑去了林立周围,受了伤的千里乘洋也被影响,从伤口的地方身体在逐渐崩坏。
看来是林立的法子有了作用,可不知什么心理作祟,明明只是魇都的假象,林立却又有了收手的意思。
曲七看出来了,“真正的千里只有一个,你还在犹豫什么!”
千里樟这时又把手放下丹田处,林立周围的气流开始紊乱涌动,变得不规则的四散开,雾气却被像面粉一样糅杂在一起飞扬,妄图重新组成一个整体的时候,一张脸上却有两对眼睛,连嘴巴都是歪歪斜斜摇摇欲坠。
林立见势不妙,卯足了气力,开始动用戟沉。戟沉一出,林立以此为中心,用引流将它们再次回来。
曲七苦苦支撑,他的血液从伤口里逃了出来也被吸走。
周围的房屋快有了轮廓,林立的身体却像是被打上一层绒毛,有几处血红色和水滴一样的露珠挂在了他的鬓角。
“你带小幺走!”
林立体内此刻一股怨气横冲直撞,他的皮肤下蠕动着各种气流,他此刻就是容器,可是一达极限若真是被撑破,也是他四分五裂之时了。
曲七带着千里海刚一抬腿,曲七的脚就被缠住,低头一看,水流下还藏着的蛇个个展露出来。
千里樟的小指被吸走了一半,他面无表情像是被操控的傀儡,却缓缓的闭上了眼。
“阿习。”
林立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就算你没有抓住那只蝴蝶我也不会怪你,让它离开吧,你回来。”
千里樟身后走出来的倩影。
她穿着霓裳,手里拿着一支蘸了红色墨迹的毛笔,指尖的丹蔻,青丝用的是普通的木簪,是临时捡来的木棍绾上去的,杏仁大的眼睛,嘴边停留着一只蝴蝶。
“我给你点一颗朱砂痣如何?”
林立一愣,不知道这魇都还有多少把戏。
曲七召回趑趄,将这些蛇斩杀,一个轻功站上了屋顶,居高而下看向林立,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缘故,周围的气流又逐渐减负,雾霾又要猖獗。
她穿透了千里樟,大大方方站在了林立面前。
看来这天是要变色了,曲七站在高处急切地寻找出路,却看见了熟悉的粉色身影。
玉兰跪在十字交叉的界限,怀里抱着的是——曲七看见了黑色的头发在地上披散——应该是一颗头颅。
她举起毛笔,林立楞楞的看着她,眼看就要在林立眼角落下。
“邶歌?”
玉家的家主,玉鸣看着眼前的景象,身旁的般玥也在仔细帮他分辨真假。
整场魇都之梦的主人抵达,大大小小的幻影消散,唯独剩下了她。
林立刻意停止把自己当做容器的行为,可是怨气存放在了体内,他不受控制的跪下一只腿,半趴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黑血,泼洒在地上的时候还散发着浓重的雾气。
“平思。”玉鸣不敢相信这是魇都会幻化出来的模样,不敢相信他们的相会。
林立再转头时,她手中的毛笔却变成了利刃要朝着林立的脖颈之间刺去。
梦境怎么会自相残杀?玉鸣站在原地没有轻举妄动。
“家主,是一真一假。”般玥提醒自己的主人。
“怎么可能有真的?”玉鸣立刻就反驳了她。怎么可能会有真的。
林立徒手接下利刃,将她的手一扭,骨头一响,刺中了她自己的腹部,这一刀下去却不是虚无,更是有真真切切的实感。
“平思!邶歌你在做什么!”玉鸣眼睛下那青色的眼圈让他疲惫不堪,他一扫刚才笃定的模样。多年梦境的折磨让他神志不清,身边若不是般玥不离不弃,他可能早就是疯疯癫癫了。
“家主!”般玥扯着玉鸣衣角,试图把他拽回来,眼前出现了巨大的围墙,把般玥隔绝了出去。
“家主!这是你的臆想,是魇都的幻境,你快醒醒吧家主!”般玥砍不碎这赌墙,翻越过去更是出现了另一堵。
曲七现在仿若处于外界的视角观测着下面的一切,自从有个女人出现后,曲七所看见的,是下面的人都和石像一般的一动不动了。
“邶歌,你莫要听他们瞎说,好端端的怎会把你处决了?不过是辰如为了气你,你又何必真的去置气。”玉鸣的眼睛黑的深不见底,对着林立更是劝说的语气。
各大家族年少时的恩怨和遗憾再次重现在了眼前,林立眼前的玉家主,他不识。
“你是谁?”林立逞能的站起来,身旁的她捂着伤口,鲜血汩汩的往外流,当真不像梦境一样的存在。
玉鸣靠近几步,妄图触碰他,林立立刻警惕的拿箭在面前挡下,仔细辨认出了他的服饰,毫不犹豫的嘲笑他。
“你是玉家的家主?”
玉鸣反而是喜出望外,“对,邶歌。你还认得我对吗?”
玉鸣的服饰和千里海的舍友玉哑思是一模一样。
“认得你?怎么可能认得你,我只认得你的孩儿还有妻儿。”
玉鸣稍作犹豫的疑惑,“我的夫人和孩儿?邶歌,你在说什么?”
玉鸣认得的是二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的千里家大公子千里习,那时的他还没有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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