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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刺激

天色刚冒个头,正是睡得惺忪间,可听冯府大门里面倏然蹦出几大声响,直接炸醒了沣县百姓的后被窝子。

一整日,从里到外,从外到里。

满大街上无一不飘荡着惊心动魄的咚咚声,不止是冯府内,那架势好像要给沣县内的每个人都扒个干干净净。

封直手段向来以强势为主。这会以他雷厉之风再扫过,本来就有阴影笼罩的沣县,愈加夹紧了尾巴。连平日最敬重的冯县令入狱之事,也无人敢生闹事。

平静,一切进行顺利。

冯府别院内,夜幕临近。光线凝落在整座别院的上空,清晰到每个角落,原本的建筑已经不成样了,当真是拆墙揭瓦,掘地三尺,底下藏得什么秘密都给挖得干干净净。地上铺满了屋脊残骸,一寸寸再一层层堆积,一个个小土包轰然耸立在地面上,残阳俯瞰而下,好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冢。

又冷又阴。

可是应了姜桐所言,这座死人院,不会再有人踏足。

姜桐站在底下,迎面受着风气侵袭,身上传来又冷又疼,绝对而又强烈地冲刷着她的理智。

谈到姜家的没落,那一定是深刻在每个姜家人心中的悲殇。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散,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冯翠河甚至是说轻了,那是连骨头渣渣都找不着痕迹的。

悲殇……

她现在还不能谈悲殇。

意识到冯翠河的身后和豫州前任使君阳尚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之后,姜桐就不能抱着瞧热闹的心态置身事外了。阳尚和姜家的关系,外人不知道全部,但都城顶头那位一定知道。

一根绳子栓两头的人,作为姜家之主的老太公怎么会感受不到呢?摆出老夫人作妥协,那不过是给双方一个好看的台阶罢了。阳尚回旋其中,看似两头不耽误,实则早已紧紧缠住另一头。这一点,从冯翠河口中也能证实下来。

姜桐对此说不上有憎恶,只是一想到这些年从姜家拿走的,她想着,总该要讨回点什么。

阳尚死了之后,州府遇贼人大胆,不小心走了水,该留的东西一件都没留下。唯剩下孀妻弱子,靠着皇恩浩荡,也不是寻常人能碰的。

所以,要取得阳尚的东西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即便是如冯翠河这等亲近,他也拿不出什么。

至于冯翠河献出的所谓名单,能不能成为阳尚的罪行等等,那对姜桐来说不重要。可以在具体一说,无论冯翠河有没有,她都不在意。

因为她真正要的——

是冯翠河。

此人依附于阳尚而立,共生于此,某些意义上难道不也算阳尚留下的“东西”吗?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比那不张嘴的死物要有用太多了!

冯翠河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有多厉害。他一人搅动,上达庙堂之高,下到江湖之远,现在就连中间那些浑水摸鱼者怕是要抱着头提心吊胆。姜家作为阳尚名义上的靠山,首当其冲看似牵连最大,实际上就几根毛的损伤。她不担心有人借机而抹黑姜家之名,因为顶头那位,会比谁都要迫切地铲除这些难听的声音。

天家威严岂容尔等冒犯。

嗬!

姜桐眼眸浮出一抹笑意。如今想要冯翠河的命的人有很多,可是天高皇帝远,新来的年青使君是个强横不知天高地厚的。冯翠河是不能活的,可是这人要怎么个死,那还不是封直说了算!

想必这位封使君烦都要烦死了吧,姜桐眼里笑意更深了。

青年被簇拥在人围之中,左右为首一个是孙县丞,一个是褚行一,那亲近都巴不得贴他脸上来。

封直烦极了。一眼便望见了少女明媚,那笑看着他是有点不怀好意,但却给人一种,自家妹妹向着哥哥调皮撒娇的意味,一点不觉得冒犯。

匪夷所思。

难道听她叫了两句兄长,还真当是妹妹了?

青年困惑,转身向了另一边。

回到小店已是深更,但对三人来说却没有多少困乏之意。本来就心思沉重,姜桐睡不着,透了一圈气,倒是先把褚行一透了出来。

“故事还没讲完,这说话做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行一说得可对,郡主?”来人拖着脸皮,不吝赐教的模样好不真诚。

姜桐轻笑,“不过是一些无聊茶话,褚公子不提我都忘了。这故事我是讲不来的,可看褚公子求知若渴……”她为难地皱起眉头,顿了顿。

“这样吧,昨夜封公子也在场,他是能记事的人,且问他试试。”

少女大言不惭,说完不管不顾地就敲响了中间紧闭的房门。

屋内的男子十分清醒着,封直不想理会外面的声响,可他的一再避让,结果竟让人直接敲上门来了。

怎么能纵容如此!

一边质疑姜家的教导方式,他又一边诚实起身,房门打开。

两双眼珠子蓦然相视。

姜桐不自然地发怔了下,很快扬起笑容,“原来封公子也还没睡,定是白日忧心过多!唉,此绿水青山地,谁也不曾想成了污秽包藏的地方。好在现今能一举给它铲除,接下来的事,封公子就别太伤神了。”

趁着说话的间隙,少女擦过青年的臂侧,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房间。

封直就避开了一下,回眼看,这人已经稳当地坐落下来,非常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姜桐晃了晃手中杯子,再道:“豫州那么大,各处县府进行都有它自己一套法子,封公子初来乍到,若是事事躬亲不让,岂不是让底下难做,反而耽误。”

你才是最大的耽误,巧言令色的小女子!

封直阴着脸,听完差点没忍住。

可观姜桐感受良好,她自认为语重心长,又将驻足门外的褚行一招呼了进来。还不够,既然深夜闯了门,少女干脆放开胆子,刚好肚子空空有点饿,素手一挥,便又让人做了些饭菜送来。

本该寂静的夜晚,现在灯火通明,两堵破围墙,摇身一变成了威武敞亮的堂食之地。

不成体统!

姜家就是这样教导女儿的吗?

封直勾嘴一个鄙视,殊不自知,他的默许纵容才叫少女得寸进尺。

褚行一愉悦地倒满酒杯,“良辰好景,美酒佳肴。”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口闷下,看了看左右男女,褚行一终究没忍住:“昨夜听故事想来,我着实想不太通,这故事里到底如何顺阴阳而行?”

他自言自语,可就看桌面上另外二人慢慢吞吞的,一口接着一口,真当是吃饭来了。

姜桐抬头,“随口一说的胡话,本就没有根据可言,褚公子要是认真了,那我得劝劝你,千万不要钻这个牛角尖。来,我自罚一杯,当是向褚公子赔不是了。”

少女大方起身,取过酒壶,倒满了面前一杯。桌上的碗筷停下,褚行一起身忙要制止,但没拗过姜桐执著,眼看着她横冲直撞地灌了一杯下肚。

褚行一满肚子的话也给瘪了回去。

辛辣上头,姜桐晕乎乎地坐下。对面若有若无的阴风袭来,余光之下,男子眉目冷冽,浑身散发着不高兴的怨气。

姜桐忐忑坐正身子。

“胡话?”封直盯着若有深意,“别心口不一,要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出了事,那才后悔莫及。”

这张嘴里吐出过很多威胁她的狠话,但没有哪次听来比此刻更深刻。

姜桐看着那双黑的发颤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她平静下来倒了杯清水,喝下,“封公子不该谢谢我吗?”

什么?

少女莞尔,瞬间打破了严肃的气氛。

封直眼里透出几分迷蒙。

姜桐说,“阳尚和冯翠河,我可是帮封公子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她亮着眼睛,骄傲的孩子气从里面溢出。

“没有你,照样能行。”封直偏过头,话里倔强不减。

姜桐不然地摇了摇头,“我承认封公子手下能力,难道封公子就不能正视我的付出么?”

“你付出了什么?嘴皮子功夫。”

少女一噎,转头看向了一旁褚行一。

“褚公子说说,若不是有我从中调和,冯翠河指不定血溅高堂!此人可非善茬,封公子的刀剑锋利,你能砍下他的脖子,那你能让他背弃自己,乖乖地听令于你么?此中涉及人命上百条,事关重大,可不是能由着封公子说一不二的性子来。”

姜桐说得一板一眼,封直盯着她,注意力全被那伶俐的口齿吸引了去。

褚行一自斟自饮,笑笑道,“郡主的确帮了大忙。不过,你是何时发现了院中蹊跷?”

冯小公子的别院下隐藏的血腥气,是连封直都没察觉的。

这一点,冯翠河处理的极其隐蔽又大胆。没有那个正常人会将一个病人置身于死人堆里,而那院中无时无刻散发的浓厚苦药味,让人根本想不到还有腐腥掺杂其中。

即便有人察觉出来了,也只会感叹病体将死不远,哪里会想到这一遭来呢!

姜桐一踏进,也只注意到了浓浓药腥。她没有多想,然而她就是太讨厌那种味道了,以至于在她脑中迟迟不散,县府内和冯翠河交谈之际,更加浓烈地涌现出来。

不对劲。

她是从小被药喂大的,不能说闻出药材为何,可对药物的敏感程度那自是要异于常人的。像冯小公子病体所居,根本禁不住什么浓重刺激,而别院内到处散发的药腥,且一反常态的只有浓郁苦药,那就是有心要掩盖住别的味道。

以一种刺激掩盖另一种刺激。

比如一碗掺了精血的大补药,又或者加了髓骨的大补汤。反正都不是正常人能受得了的。

冯翠河收集了那么多奇珍异草,对此以至丧心病狂的地步。沣县内有钱有材的都逃不过被洗劫一空,甚至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到底在哪呢?

姜桐想着有些出神,胃里突然一股翻滚,在酒气的熏陶下,让她恶心的想吐。

褚行一见状忙拿开了桌上辛辣,又贴心地给她倒满水,“算了算了,眼下吃着饭,不提那倒胃口的。”

这事本来就不好说清,闭上嘴最好。

姜桐用手顺了顺胸口,拿起水杯,可没等她喝下,耳边又听来他说:“我常年行走在外,走过来大半个穷山恶水,遇见的凶恶残忍也不过寥寥。可是在这短短几日,见了一桩接一桩,这地方真是邪乎!尤其白日在那死人院里,着实让我大开眼界。人身作料,尸骨为材,放在活人的地方这算什么?活人怎能用这个呢!”

褚行一恶寒地抖了抖,他脸上人皮面具上印出的轮廓是深深不理解。

“这冯家所做太过阴邪,可我想着……”假面摸着下巴话头突然一转:“这股阴邪劲头,怎么是和郡主所说的故事有点相似呢……”他开玩笑似的说道,眼尾精锐地扫过桌上二人。

气氛出现了些凝滞,封直面带冷色嚼动着食物,不善地朝褚行一看了眼。

姜桐沉默了许,“不知道褚公子想法如何,将虚构的故事和现实悲剧牵连到一起,是不是有点,心怀叵测?”

这是很直接地提醒了。

她几次越过这个敏感的话题,明显的就是想淡化掉,一个足以让人掉十次脑袋的故事,为什么非要再三提起?

姜桐不喜这个头戴假面的男子。可有点良心的她,也是不想因她之言而给人招来杀身之祸。

往重了说,褚行一该懂得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整张脸上最顺眼的地方,没有掩饰。褚行一被少女盯得紧了紧喉咙,心下踌躇,但在开口瞬间还是毫不犹豫地做了选择。

“好大的一口黑锅!郡主此言,行一不接受。”

他辞严义正地拍起桌子,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姜桐和封直微微一愣,又见他凑近,“这些话都是从郡主口中说出来的,行一要是心怀叵测,那郡主岂不……”

假面嬉皮笑脸地贴近,姜桐脸色一僵,怎么,拿这些来威胁她了?

眼见女子眉间聚起的愠色,褚行一却也真不敢把人惹怒了,又安抚道:“不担心。在场的只有我和封兄二人,郡主想说什么便说,横竖有人兜着。”

以为说得体谅,但在桌上二人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封直睨他,“你看热闹也看完了,是该离开了吧。”

直接就是赶人,他不会再顾念旧情。

褚行一知晓其底线,明白地点点头,“好歹等天亮了,哪有深更半夜赶人的道理。”看他应得爽快,封直便就不与其计较一时。

眸光扫到对面,封直心头犯难又起,冒用郡主身份太过招摇,看来此女,不能再留此地。

姜桐低头夹着菜,男子毫不避讳的目光将她盯了个遍,她只当是不存在。

那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着,仿佛真是饿坏了。瞧着也是个不成体统的样子,也没有几分闺阁女子该有的斯文矜持,不过有意思的是,这样难得一见的场景,反倒让人有些食欲大开。

坐在对面将一切尽收眼底青年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走偏的思绪。

这样的一顿可遇不可求,褚行一可没想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他往封直身边挪了挪,眼珠子有些醉蒙蒙,“刚知道封兄如今的身份之时,行一也没觉得这入朝臣子有何区别,我只沉浸往昔情分,浑然没意识到你我之差。这两日下来,才幡然醒悟,昨日又闻郡主之言,连姜家都为封兄敞开了大门,看来我和封兄之间……是天壤之别了啊!”

惋惜之情溢于言表,褚行一的表情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他和封直的关系,在年少的一段时间内能说得上是“相依为命”。

要按照二人身份背景,二人这辈子都难说交集。

封直年幼随父远居西北苦寒,条件艰苦是一道,而封云骨子里保守的迂腐酸气,还有他严苛态度和孤僻的性情,使得这个单薄的家庭在偏远地界几乎孤立无援。

褚行一生在塞外边疆,家在陇西一带经商为贾。不大不小也有些个名堂。但这外面的生意难做,随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危险,于是,褚家渐渐就把生意重心转向了中原内地来。褚行一三岁起步,便跟着自家商队东奔西走,马匹上闯荡的生活。他和封直的遇见,来源少年的一场叛逆心事。

一个决心离家出逃的少年遇上了另一个被无情赶出家门的少年。

在褚行一心里,两人这段无处可归相依为命的经历,那是尤显弥足珍贵,更改变了他后来的人生轨迹。

褚行一把这段经历感受牢牢记在心头,以他自己的视角。

但在另一个人的视角上又是大不相同了。

封直有家。有家可回,有心可依,他从没觉得那是一场多么可怜无助的经历。相反,外面富有人气的味道给他带来了另种体验,所以,当褚行一非要跟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也并未抗拒。

总之阴差阳错。

当然,情谊不论深厚,两人曾经一起度过的“患难”时光是不可抹灭的。

封直认真地看了看这熟悉又陌生的假面,他取过酒杯,权当是敬了这场情谊。

天亮之后分道扬镳,也该回到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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