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遥遥领先的依旧是南相子两徒,洛可为半是玩笑道:“整个仙宗加一起找不到能在二人手下过两招的,我看,直接把第一第二给他们得了,还比什么啊,哈哈哈,是不是啊?”
别宗跟着应和,钟黎呷茶不语,涂济岚刚欲开口同他商议安排两人提前对决,下面传来阵喧哗,众人跟着欢呼。
“不归师弟,”司衡出列笑道:“手下留情。”
晏不归一本正经:“嗯。”
“你这小徒弟倒是一点不谦虚。”
阴阳怪气的话钟黎自是听懂了,但那又如何,他侧首笑应道:“不屑虚与委蛇罢了。”
若非场上两人都是他徒,必让人疑心其暗有所指,饶是如此,还是引得旁人注目。可钟黎是谁,他几时在意过这些,只见他望向比试场说:“世间难得赤子心,挺好。”
公平起见,或是真为手下留情,晏不归使了把普通的弟子剑。司衡也没客气,仍然召的本命剑,弟子们又是一阵哗然。
“几招?”晏不归问。
司衡挽个剑花:“不用。”
体内问尘躁动,钟黎端盏至唇边,无声唤它出来。看热闹这种事,问尘谈不上喜与不喜,然司衡不要晏不归让他招式甚为少见,当然得看上一看。
于是众目睽睽下,问尘似人般趴在阑干,瞅着下方比试台。
四方台换做圆形台,结界起后钟黎挥袖又加了一道,现场再度哗然,弟子们立时围观过去,离得远的或御剑或召兽站其上,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先出招的是司衡,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执剑直攻晏不归要害。晏不归面容俊冷,飘身后退的同时反手去挡。
剑气与剑气相碰,余势砰的撞上结界,只一瞬,原有结界化为碎片。问尘没想到两人打得这么认真,愣怔一刹立到阑干。
钟黎唇角上扬,单手结印复加一层结界。
果不其然,第二次交锋威势更甚,骤白光芒刺得目眩,钟黎加的第一道结界随之抖动,跟着如冰裂一样散开。
普通剑招似乎不能满足于二人,场地内,两柄剑同时掷出,司衡和晏不归开始结印,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剑随诀动,凌空相交,白蓝衣被剑气震得呼呼作响。
忽地,剑影重重,祝磊等人不禁站起,司文鹏直接趴到阑干,风回雪一脸震惊道:“他们怎么做到的!!”
没有结印没有念诀,剑却生出无数分身,眨眼间,互相抗衡的剑合而为一。这次他们结印了,嘴角蠕动无声,但——
人呢?!
比试场上的两人消失了!
钟黎悠悠然晃到人群后,能与从未使用过的剑相合,晏不归剑术和修行增进良多,司衡亦令他出乎所料。
看似玩世不恭嘻嘻哈哈,实则有纵观全局运筹帷幄之力,否则以他的实力在晏不归手下定过不到十招,如今莫说十招,百招都有。和剑有几分关系,弟子剑确不如似箭,钟黎哂笑,用似箭是欺负司衡了。
将对上的两柄剑蓦地顿住,钟黎握盏向前一步,法力从他身上散开,司衡和晏不归在消失的地方现身。二人愣了愣同看过来,问尘飞向比试场,钟黎轻抿茶,淡然开口:“一招定胜负。”
他看看周围,“不然我怕保不住这山。”
或是有些大言不惭,在场众人却只敢在心中腹诽:不过俩小儿,用上问尘也不至于毁山灭林吧,况且还有他们在。
当司衡手执问尘,晏不归改换似箭时,他们打鼓了......剑灵随地捡的?一个接一个。再观钟黎,茶盏被他放到阑干,结界由透明变成微微泛紫的波纹,圈内空间越来越大,外围弟子无形中后撤数丈。
中间晏不归不禁蹙眉,怒气十足地反握似箭插入地下,结界内再生结界,看着像银装铠甲,目测也比钟黎那软不拉几的结实多了。
啧,
钟黎暗叹,又惹着了。
好在师兄弟默契不错,知神剑威力和师尊的大病初愈,各自收敛了法力。即便如此,问尘与似箭剑身相触的瞬间还是震得群山微晃,冰对寒,霜覆凌,结界内以剑为中心迅速盖白,白之过处凝实皲裂。
刹那,晏不归施下的结界倒塌,与此同时白消失了。下一刻画面突转,众人未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但见晏不归挥剑劈下,钟黎单膝点地,左手揽住司衡,右手执掌挡住似箭。
司文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絮雪簌簌而下,落在晏不归身上,融化钟黎指间。钟黎看到了晏不归眼中的一点蓝,浅浅的像琉璃,剔透纯净,瞳仁骤然放大,晏不归惊而失色,一张脸吓得煞白。
似箭倏地消失,钟黎面前多了抹身影,身影眉头紧蹙,唇色全褪,魂不附体的样逗乐了钟黎。他伸手揉揉晏不归发顶,轻语:“伤我你还得练练,傻崽。”
用他说,晏不归不知道吗!他担心的是旧疾。不过很显然,他的担心是——对的。
钟黎起身之际胸口忽地一疼,眼前跟着一黑,幸而只是一瞬,恢复清明时他拉起司衡,难得关心句:“还好吗?”
司衡整个挂到钟黎身上,撒起娇:“累,师尊背我呗,走不动了。”
他是真走不动了,与晏不归的比试几乎耗尽了他的法力,现在体力为零。愧疚,晏不归没有,怜惜很多——对他师尊的。
秋风习习,白衣蹲身背起司衡,钟黎带笑跟在一步之遥,衣袂飘飘,虽处凡间却仿若在云端,高贵如神佛,令人顿生可望不可及之感。
“方才......”司文鹏下楼下得急,喘上一息扶住司衡道:“没伤到吧?”
“师弟有分寸,而且有师尊在,怕什么。”
“有什么——”对上钟黎投来的视线,剩余的分寸二字司文鹏咽了回去。论说,司衡跟在钟黎身边更久,可仙宗大比多次钟黎一回没出现。而今若非他去挡那一击,司衡哪能站在这儿,偏他还要护着,传言南相子对小徒宠爱至极,真是一点不虚!
“回去吗?”晏不归说:“下一场在明日。”
钟黎:“嗯。”
没有客套,师徒二人说走就走。呵,司文鹏望着并肩而行的两道白影,连着装都这么像,不知情的还以为晏不归是他私生子呢。
想到此处,他忽然看向司衡,钟黎在十几年前曾闭关数载,其间没人见过,若是......没闭关......只是借着闭关的借口,思绪戛然而止,司文鹏暗自骂了声猪油蒙了心,以钟黎的为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摇头甩去龌龊思想,他道:“要不要送你回去?”
司衡没答话,他的视线落在另一个比试场。场地中间祁川身形灵活地躲避对手攻击,行走间细碎石子自他手中落下,对手有所警觉,边甩符边踢掉石子。
白天陡然变黑夜,雷鸣骤响,闪电直击向那名华音门弟子。弟子未料打乱阵法还能成阵,神情顿时大惊,随即抛出指间符纸。
祁川唇角勾笑,螳臂挡车。
白金闪电穿符纸而过,弟子滚身避开,却见周遭顿起薄雾,雾气越来越浓,不消片刻已然伸手不见五指。再一瞬,雾全散了,映入眼帘的是刺藤形成的笼,笼内困着的正是那名参比弟子。
胜负已定,祁川跳下比试台,未走两步司衡就扑了上来,抱住脖颈道:“川川~师尊和师弟不要我了,呜呜呜,我只剩你了。”
“师尊是想你多陪陪阁主,他......难得见你一次。”祁川说罢掰开司衡双臂,垂首道:“我先回去了。”
“不是吧祁川,你也不要我了。喂——”眼前哪还有祁川的人影,他化作真身一溜烟窜老远。司衡回头,对司文鹏叉腰:“满意了?”
“什么话!”司文鹏道。
“一见祁川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还什么话。你说什么话?好话。”司衡说着召出命剑,站其上:“司城主慢慢看,看仔细,千万别落了什么细节。”
“投机取巧故弄玄虚而已,若非你拜南相子门下它如今还是个狐狸身,也就你拿它当个宝。还为它忤逆自己父亲,早晓今日当初就应该......“司文鹏愤然,话锋一转道:“当初就应该把剩下的都买了。”
“可惜啊,那些早被人吃了。不过师尊说世间有轮回,父亲如果有心,寻上一寻未尝不可,省得整天盯着我家祁川挑刺。”
“司子岳!”
司衡表字子岳,取沉稳之意,观御剑离去的人,很显然,没沉稳在态度上。司文鹏叹息:想他孝贤一世,竟生出这么个逆子。
少离家,大不娶。还我家祁川,不过是只被弃的废狐,资质差长相也不佳,稀罕个什么劲,比它好的灵宠一抓一大把,猪油蒙心的分明是他那争气的儿子。
再入小鹊峰,木屋前晏不归静坐烹茶,钟黎书册盖脸,祁川倚靠脚边,司衡趴桌摆弄黑子,催促道:“师弟,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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