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天......锁灵,”司衡十指相触,指间不断变化,轻语:“魇,开!”
铜板沿袖袍边缘滚出,接住司衡阖目而落的泪撞到阵,弹回到司衡脚边。司府钟黎脸色一变,揽上晏不归就不见了踪影。
“诶——”司文鹏尾音被一声“咦”取代,跟着入目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还有一鼻子狐狸气,晏不归打了个大大地喷嚏。
“啊哈哈~”杂毛狐狸不知在笑什么,一边笑,一边伸爪子拍向晏不归未及抬起的头。
晏不归讨厌狐狸,尤其讨厌眼瞎的狐狸。然爪子穿过他头,直接拍到了地上,又来?晏不归猛地站起身,睨向一旁坐在狐狸堆的钟黎,没憋住笑。
钟黎比他倒霉几分,不但遭几只狐狸“拳打脚踢”,还“卡”在墙角,闻声道:“司衡施了魇术。”
晏不归的笑僵住了。
此时祁川尚小,小小一只,趴在一群狐狸的最前面。再往前,一只成年狐抬起前爪学人走路,时而抬爪作轻咳状,时而晃荡着身左摇右摆。
咿咿呀呀的晏不归没听懂,他问钟黎,钟黎说他也没听懂,估摸跟茶楼说书差不多,因为一窝小狐狸听得聚精会神,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其中又属祁川最为夸张,听着听着竟爬去了成年狐那边,狐一眼没瞧见将它踩个正着。
这下戏文成真,祁川哭惨了。
外面的狐听到里面传来哭声,四肢一跃便进了洞。钟黎还坐在干草堆,望过去道:“感情祁小梦只有头上那擢白毛随了他爹。”
进来的狐体型更大,周身雪白,皮毛又亮又滑,就连一对狐狸耳看着都比祁川漂亮很多。反观踩了自己孩的狐,皮毛杂乱不说,还黄白交错在一起,配上一双与祁川极为相似的眼,相当的——憨。
狐爹挨挨祁川,舔舔毛凝向祁川娘,祁川娘眨眨眼,嘴角一咧露个大大的笑。狐爹大概是拿它没辙,用白脑袋去蹭黄脑袋,祁川见了踮高脚,其他狐争相过来蹭作一堆。
相亲相爱的日子没过多久,洞外响起一声口哨,狐爹顿时炸开毛,龇牙对着入侵者。
入侵者并不进来,他们在外面燃起浓烟,烟入内不大会儿狐爹就倒在了地上。钟黎已然猜到后事,遂牵晏不归出洞,但到外时晏不归驻了足。
为首男子穿绣虎白衫服,旁侧几个同款白衫,上绣鸟兽不一,乃御兽宗统一服饰。可御兽宗声称他们所用兽族是本宗繁衍得来,非外面的飞禽走兽,那如今他们在做什么?
愣神的间隙,御兽宗已用特制的锁笼关上了祁川一家,为免狐爹发狂,他们额外给那个笼施了法。
正当晏不归以为到此为止的时候,穿虎服的男子提起笼中白狐,叹道:“这狐狸毛不错,扒了给吾儿做件裘服刚好。”
男子说着话从腰间取出匕首,直直捅进狐的颈项。狐爹受痛,不禁抖动四肢,疯狂踹踢起来,哀鸣哽在喉间,于伤处形成一圈又一圈密集的血泡,再在夜风里呼哧作响。
祁川娘被骤起的动静惊醒,忙蹬后腿撞上笼,弟子猝不及防让它得了逞。奈何出笼的刹那,一尾羽箭破空而至,男子慢悠悠走来道:“这种成色留着无用,不如杀了给大家伙打个牙祭。”
许是祁川的缘故,又或别的什么,晏不归心里堵得慌,鼻子泛酸的同时双眸变了色,晦暗深处混沌涌动,将溢出时钟黎伸手盖了上去。
“牲畜与兽本就是人的口中物,小崽儿,万物存之有道,克之有道,勿庸人自扰。”
“他杀祁川家人,我见之不平,何尝不是克之道?”晏不归瘪瘪嘴说:“他们杀狐种因,我惩他们断果。”
“行~你惩他们断果,那,晏大侠,咱们商量下出去断行吗?这会儿你师兄忙着救祁川。”钟黎靠近晏不归耳畔,轻轻道:“听话。”
晏不归听话了,眸色一时半会儿没能变回来,钟黎斜身在他面前,凝着灰眸看来看去,半晌道:“没了眼仁还能视物当真神奇。”
晏不归突起坏心思,混沌受他所控立时在眼眶转起圈。钟黎离得更近了,一双眼睛柔得似水,紧盯双目不放,颇有种要把眼底这汪水注进晏不归眼里的意思。
“再看,我就把你吞了。”晏不归阴恻恻地说。
钟黎闻言站得板正,问得格外认真,“当真?现在?”
“???嗯。”晏不归加重了眼中的混沌之力,眼冒黑烟,衬得肤色雪白似纸,为配合效果,他特意装出弑杀模样。
不想钟黎一句话就让他破了功,钟黎放大脸上的笑,说:“在这儿,不合适吧?”
方才未散的混沌散了个干净,眸重归正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人,须臾,晏不归道:“滚。”
钟黎追问:“不吃了?”
晏不归一点儿都不想理他。
“方才还说……”
“闭嘴。”
几只昏迷的小狐在笼子里晃荡,狐爹皮肉分离,祁川娘腹中插箭没了气息。御兽宗此行算得上收获满满,尤其是后来男子烤得一手好狐,味道唇齿留香,令同行的几人称赞不绝。
入御兽宗,他们对狐进行了初步的测试,祁川灵智最差,速度也最差,故而被关去一个阴暗潮湿的小隔间。
隔间里除祁川还有一只体型巨大的熊,熊之大,一爪可抵俩祁川。
祁川害怕,他颤着身体不敢进去半分,提他的人可不管他怕不怕,手一扔就把他丢了过去。
会被吃掉吧?祁川于空中已经预见了他将狐死熊口,但一对柔软的爪垫夹住了他。人在外嘲讽:“废物,送进口的狐狸都不知道吃。”
隔间上方有个透光小孔,光线通过小孔照在祁川身上,熊就盯着祁川看。祁川不敢动,他仰望熊的大嘴,微微分开的两唇间,牙齿锋利如刀,太吓狐了。
熊好像没看出祁川在害怕,它倒下身,地面跟着一震。祁川被它抱在怀里,护在两臂间,紧紧贴在胸口。
待头顶发出酣响,祁川方才重新进行呼吸。熊的毛发不似狐的柔软,特别刺挠,扎得祁川狐狸身疼而生痒,他不能动,只能忍。
“熊不吃死物,祁川很聪明。”钟黎挨墙坐着,久居这处,他想,他也会爱上唯一的这抹光。
晏不归不知其想,举步站到光下,仰起头,“祁川什么时候能遇到师兄?”
钟黎道:“御兽宗不留无用的灵兽,祁川灵智不够,如果通过训练还是不能达到要求的话,会被带到集市进行售卖。你师兄,便是在集市买的他。”
“那,应该快了。”晏不归挨坐在钟黎身边,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快了其实并不快。
彻夜未眠的次日,男子进来隔间把祁川提了出来,说是训练,却是放猛兽于结界,跑得慢的遭其啃食,跑得快得一日多活。
祁川拼尽全力地跑,跑到精疲力竭,死不再用装,真真快死了。饿到前胸贴后背这天,祁川进隔间发现熊不在了,第二天,第三天......直到一年后。
那天祁川没能通过训练,他被身后的虎压住腿,虎齿紧随其后咬上身,关键时刻,一只狐从结界外扑了进去。
褪去黄毛的狐和狐爹一样通体雪白,它救下祁川后告诉他,人说它们的爹娘是被恶妖所杀,它与几个兄弟姐妹是人在恶妖手里救下的,为报恩,它们留在了御兽宗。
狐问祁川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被送来惩戒场?
原来,训练场又叫惩戒场。
祁川说:“自是严重的错,你别犯。”
负责这片的弟子没让他们多聊,他们带走了祁川,给吃给喝地养上段时间,待伤势好个七八分便关笼装车。车至热闹集市,行人开始问价,祁川方知熊去了哪里。
他想逃,可身上有禁制,他跑不了。
恰这时摊前来了名男子,长相秀气,举止儒雅。男子蹲身在祁川旁边的笼前,凝视趴而不动的兽问:“这只瞧着不错,多少钱?”
弟子开笼提兽,在男子面前展示一圈,道:“您别看它瘦,肉可紧实,跑起来飞快,一般人想追都追不上。看您真心想要,这个价,不能再低了。”
男子看了眼弟子竖起的手指,命一旁随侍给钱。
能遇这么大气的主家,祁川替同来的灵兽感到开心。忽闻男子道:“杀了吧,家母见不得血腥。”
杀、杀了?
祁川一屁股坐到笼里。
笼因他动作过大晃了下,弟子不悦,一脚踢上去。随后换上笑,当着祁川面用细长刀刃割破兽的喉。血滋啦一下洒上祁川的笼,腥气瞬间冲进鼻腔,毛发湿了,眼睫红了,祁川彻底怔住。
可是这还不算完,秉着做事做全的原则,弟子又将杀了的兽丢进开水里搅动数下,拔毛剖腹去除不可食的内脏过后,边把兽的尸体递给男子,边道:“公子慢走,满意再来啊。”
街市人声鼎沸,祁川依旧听到了男子对随侍说:娘亲念佛着实辛苦,嘱厨房炖成汤给她补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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