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突然伸进一只小手,目标明确地捏住狐狸耳朵尖,拽拽拧拧讨厌死了。祁川龇出牙,企图吓走要他命的人,不想“小人”将另一只胳膊也伸进了笼,紧抓长嘴,学他的凶样儿:“呲——”
对峙片刻,祁川认输了,嘴酸。反正都会死,与其死前遭份罪,不如任他摸两下算了。
谁知“小人”隔笼把他往外面拽,拉着嘴往外拽,可怜一张狐狸嘴半卡在木条间,疼得祁川直咧嘴,结果嘴压根咧不开。
“我帮小公子取出来可好?”弟子在旁出声。
祁川两只前爪正抵在木条上拼命向后挣,“小人”蓦然松开手,他咚的撞上笼,未及站起,又被御兽宗弟子提了出去。
平静赴死祁川没能做到,他踢踹两条腿,毛发天女散花似的飘落各处。
“小人”清脆道:“给我,我要。”
一旁男人一脸嫌弃,摆摆手示意弟子把狐关回笼子,道:“要它做甚,爹爹带你去御兽宗选个品相更佳灵智更高的。”
“公子原是要去御兽......”
弟子话说一半,“小人”已蹦起身,展双手从他手里抢下了狐狸。见狐狸还在挣扎,弟子连忙弯身说:“畜生性子烈,莫把小公子伤了。”
小公子聪明得很,他在拽狐狸入怀时就用宽袖袍缠住了狐狸腿,为防万一,他还把压在狐狸后颈的手压得分外用力。
闷死狐了,祁川拱着长嘴不满地哼唧。
“师兄他——”晏不归道:“要捂死祁川。”
男人正是司文鹏,五官比之现在年轻很多,发色全黑,瞧着精神气十足。小司衡此时尚未拜入钟黎门下,钟黎观而笑之:“他力气是挺大。”
“要选选只好的,选这么只杂毛狐狸有什么用,若是遇到危险,你还得分神去护它。”司文鹏伸手去提狐狸,司衡避开后司文鹏动手去抢,道:“没用的东西要来作甚?还回去,快点。”
护?祁川抓住重点。他说护!“小人”不杀狐狸!!
祁川顿时停了挣扎,安安静静待在司衡怀里。司衡察觉狐狸变乖了慢慢松开手,垂首,圆眸覆水,眼睫卷卷......祁川适时“叽”了声,声音软糯惹人怜。
司衡勒着狐狸,昂起头,掷地有声:“我就要它,必须是它,非它不可。”
“我是少主我说了算,”司衡转而问御兽宗弟子:“就它了,几个钱?”
弟子竖个一,司衡略颔首,还价道:“出门在外交个朋友,这样,搭个整,一千两如何?”
“一、一千两?!”弟子被司衡的报价吓一跳,忙说:“不用这么多,一百,一百两就够了。”
司文鹏立马道:“一百?你怎么不去抢,一百我能在你们御兽宗买个好样了。”
“什么一百,我司衡的灵兽价值连城!”司衡仰鼻道:“你付不付?不付我自己给可就一万了。”
司衡兜里真有万两银票,还不止一张,思及此,司文鹏剜了眼杂毛狐,掏出千两银票递过去,“花一千两买只卖来吃肉的狐狸,司衡你真行。”
“谁说卖来吃肉的?他这儿写了吗?”司衡问弟子:“你规定了在这里卖的只能杀来作食不能当灵兽?”
明面是没人这么说,但摊摆在卖肉的区域可不就卖去吃的吗?弟子窥向司文鹏,装束来辨绛阙阁无疑,孩子自称少主,他灵机一动,答道:“也有很多公子小姐买回去当宠作伴。”
自抬高价的,您是第一位。
对此,祁川满腹狐疑,莫不是遇到个有钱的傻大个?困惑在进入绛阙阁获得解答。
但见等在门旁的管家上前接过司衡抱着的狐狸,跟后问道:“少主想怎么吃?红烧还是清炖?阁中刚好新来了位——”
厨子没及出,司文鹏转头凶道:“我花一千两买的,吃什么吃,养着,我倒要看看能养出什么花来!”
一千两灵兽或不可多得,一千两吃肉的狐狸可就千年难见了。作为后者,祁川很能认清自己的位置,他高抬尾巴,昂首挺胸,脸上写满了:老子一千两。
司文鹏看得牙痒痒,司衡加柴添火,学祁川,抬起下巴鼻孔朝天,背手走向院。祁川随主,大摇大摆地跟在司衡脚后,一条大尾巴甩得得意极了。
过楼至别院,大片黄菊花开正盛,花苞沉甸甸地立于茎叶顶端,彩蝶或停在花瓣处,或自这一株飞到那一株。祁川有些愣住,上次见蝶爹娘尚在,兄弟姐妹们欢聚草野......
司衡对里面修花的女子唤了声:“娘。”
祁川木木地抬起头,女子貌美胜蝶,眉眼很像司衡,笑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一条缝,跟他娘亲一样。他还因为此事掰开它的眼皮,啊哈哈笑它。
“这便是你挑的灵兽?”女子放下花剪,冲祁川招招手,柔声道:“过来。”
走廊费时,且狐狸喜欢跳着走,于是祁川选择跃上阑干,再从阑干跃到对面。观女子身形细挑难承其重,他果断地将落脚点放在花凳,不料花凳空间窄小,一个没踩稳摔了个狐吃泥。
“真笨,”女子毫不留情道:“怎么选了只笨狐狸?”
司衡抱起祁川,抹着泥:“我喜欢,娘亲说了选喜欢的就行。”
“是,选喜欢的就行。小狐狸,我叫祁行雪,你叫什么?“祁行雪说着拿出绣帕,擦净被司衡越抹越脏的狐狸脸。
老五,爹娘常唤他老五。祁川无法言语,低头看爪,数量刚好,遂露笑举起。
爪脏极了,祁行雪用手托住,擦了擦,“倒是只爱干净的狐狸,既没有名字,不如随我姓祁,唤......川。川行万里不忘始终,如何?”
祁川点点头。
司衡待祁川很好,祁行雪待祁川也好,唯司文鹏一见祁川就吹胡子瞪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恰祁川是个调皮的,每每遇到司文鹏都要摆出他一千两的气质。搞得司文鹏常常甩袖惯脸,又无可奈何,连绛阙阁弟子都笑称其:真狐假虎威。
寒来暑往,居绛阙阁的数载里,祁川和司衡吃住同行,形影不离。期间,祁川最喜酥豆,司衡最喜喂他食鸡,原话:“戏文总讲狐狸偷鸡,准是爱极了鸡。”
祁川多次反驳,急得狐狸想要开口道人话,偏修行不够,只能叽叽叽地乱转。
不吃就是了?不不不,小司衡会夹住祁川,掰嘴强喂。
顶开?小司衡立马化身僧客,在耳旁喋喋不休,灌输各种必食的理由,最后祁川只有投降的份。
要说转机,出现在一天的午后。睡醒午觉的司衡抱祁川到茶楼,说书人醒木刚拍,居台中道:“那日魔域大门一开,魔族众人蜂拥而出,天地为之色变,天下即将再陷水深火热中。”
“诶,就在此时,一道白光落在魔域大门前。只见一名男子手持利剑,背手于后,神情凛然,俨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说书人喝上口茶站起身,并指一指,“他道:‘群魔见得本尊还不速速回域!’魔族历经万年方才得此时机,岂肯听他所言,当下集结魔众攻向这人。”
“我知道我知道,这人便是天霁山长老南相子。”底下听客出声打断道:“听闻当年魔域之战是他以一人一剑守住了出口,这才有的太平盛世。”
“你之所言不假,今日我要讲的正是南相子。话说那日魔气覆野,方圆百里草木俱枯,凡生灵入内必死无疑。唯南相子不顾众人劝阻只身御剑进其中,执神剑问尘斩杀魔众千万。”
“据旁观者述,问尘剑光骤亮,硬是于冲天黑暗中斩出一角。天光所照,白衣轻盈速度奇快,”说书人握上折扇,左右挥动,“唰唰几下,无人看清其招式,魔族近身者已化作青烟见了地府阎罗。然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不多时,南相子就负了伤。”
司衡听得认真,不禁站离座位。
“其滴下的血落地生花,竟具化腐物再生之能。再说所化之处金光四射,随金光照到南相子的身上,伤处又可不治而愈。”
“......月余,宗门各家终于合力补上了封印法阵。再见南相子,他衣袍扬在清风里,挽剑于手,脚下走过的地方复现生机,郁郁比之从前更甚。”
椅“砰”的绊倒在地,茶楼众人纷纷侧目,他们的司少主跑了出去,一路叫嚷着要拜南相子为师,杂毛狐狸跃动身躯紧随其后。
“司封城内能人异士不少,绛阙阁更是雄才良多,你身为司封城少城主,绛阙阁少阁主,跑去当天霁山弟子让为父怎么抬得起头?衡儿啊,给爹留几分颜面,成吗?”
祁川跳到院阑干,舞动大尾巴。咦,大大个竟然没看它,也没有暴跳如雷。他蹲在司衡面前,一会儿挑眉一会儿皱眉,嘴里道:
“说书的乃是道听途说,添油加醋后写出的话本当不得真。就打你是真想习剑将来当个剑客,爹爹也能给你找个剑师回来授你剑术,爹跟你保证,找的师父定不比那南相子差。”
“我不,”司衡脚踩凳,站到桌上叉腰道:“我司衡只当南相子的徒弟,其他阿猫阿狗算得什么,除了阳奉阴违,连南相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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