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地煞侵占的地方越来越多,可供生存躲藏的地方也越来越少,人们开始聚集,宗门、大能、百姓......
“什么一剑斩群魔,障眼法而已,你们还当真了。”
“不看别的,就那魔头,能养出魔头的能是什么好人。”
“绛阙阁少主?司衡在天霁山横行霸道,欺压弟子,都被南相子压下来了。”
“放你娘的狗屁,”将将行至此处的风回雪闻言拧起那名弟子的耳朵,“你师从哪家,师父是谁?师门就是这么教你的啊,满口胡言,人云亦云。收拾不了你了还,给我滚过来,说,师父是谁?”
“你管我师父是谁,”少年格开风回雪的手,打量一番道:“你以为你是天霁山的我就怕你啊,实话告诉你,我师父,华音门祝磊,有本事去见呐,见了正好跟我师父说说你们天霁山的腌臜事。”
风回雪启唇,不待开口,前方来了一弟子,道:“掌门催长老快些,莫让大家久等。”
风回雪迈出步,少年在后昂首,“长老,长老我也不怕。还仙宗第一大派,狗屁,我就说,我偏说。南相子,一代宗师南相子,高高在上的南相子,他是个断袖,断的还是自己徒弟,从小养大的徒弟。”
“走什么啊,我说给你听,他啊,在天霁山滚自己的床不够,还到别人家叫得无所顾忌,要我学给你听吗?主人~啊~主人,主人用力点,主人好棒。啊呸,什么东西。”
这嘴臭的,风回雪猛地转身,她要不收拾他就不叫风回雪!弟子连忙拉住,连拉带拽道:“华音门门主在议事厅,长老气不过可跟他们门主算账,地煞的事拖不得,何况......”
何况祝磊死于晏不归之手,而晏不归因无南相子授言,至今还在天霁山挂着弟子一名。
“宗门在传南长老遇煞即逃,罔顾生民,此言是否属实?”
殿主位无人坐,众人皆落方桌旁,风回雪未入其内先闻其声,钟黎答:“属实。”
“天霁山有规,天霁山弟子当以生民为先,守正辟邪,有违者,逐之。长老知?”贺知章的声音回荡在殿中,有力却无咄咄逼人之势。
钟黎挂着浅淡的笑,道:“知。”
阒然里,风回雪的脚步显得那么重,当年选为内门,迈进这里明明那么轻,什么时候沉了呢?
“九衢外,晏不归第一次杀人,长老替他作保。陌林再戮同门,长老又以事出有因困他在小鹊峰。后来长老离世,死在他手里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我之所言,长老可有异议?”
众人看向钟黎,钟黎依旧笑着,道:“无。”
贺知章说:“依天霁山门规,晏不归当逐出师门,你为他师,担管束不力之责。又有,未与弟子行表率,弃生民不顾,致数城百姓惨死地煞之手,依规,同逐。”
天色阴沉,鸦啼长鸣,无人知钟黎来时天露虹光,喜鹊共欢。他们只知这人是天纵奇才,而今奇才入尘埃,唏嘘吗?众人不知。
风回雪观晦暗中升起的金光,目视晏不归三字消失在南相子之下,又视南相子消失在涂济岚侧旁。南相子......魔域归来,钟黎一战成名,世人皆知南相子,而忘他原叫钟黎。
或许,那刻起,钟黎就不再是钟黎。
她想唤,她看着钟黎转身的背影,唤什么?钟公子?
懋迭起身,“一真饱食终日尚会在瘟疫横行时挺身而出,南相子何以窝窝囊囊,钟黎,我看不起你。”
“上官裕丰能为一句戏言着怪装而不换,是因戏言的人是我敬奉之人。”眼见钟黎将踏门槛,上官裕丰追上步道:“眼下正逢世劫,你当真要弃万民于不顾?钟黎!”
钟黎驻足在门槛前,静少顷,“若要尔等以命来救,救吗?”
“救,”懋迭走到上官裕丰的旁边,朗声道:“王八惜命,是因事有不值,但值世劫,如何能够苟活。”
“少时总想行侠仗义,后来发现自己不过常人,常人便常人,蝼蚁或不能撼象,却可溃堤断木。”苏禾坐椅,端杯,“圆少时一梦,无悔。”
“修行不为仗势欺人,而为有一天能够平不公,师父于拜师那日说与齐言的,齐言铭记于心。”
“那,”钟黎走出门,“祝你们得偿所愿。”
“等等。”贺知章起身。
钟黎回首,贺知章说:“逐出者不得带物离开,问尘和似箭,还请归还月关峰。”
“问尘非天霁山之物,懋迭和上官可为我作证,似箭,”钟黎眼中透出股伤情,顿了顿唤:“似箭。”
似箭骤然感召,飞至殿外不明所以,绕钟黎转了转以后看向殿,看殿时钟黎握上绯红柄,柔抚剑身道:“我与晏迟已不是天霁山弟子,按规,要将你还于月关峰,似箭......”
身上和晏不归缔结的契约随钟黎抚动的手渐渐消失,似箭不愿,它剧烈震动起来,可钟黎的手像一把大钳,紧紧抓着它。
不要,似箭不要,似箭不停地动,其身剑芒倏地爆开,钟黎安抚道:“别闹,乖些。”
似箭才不要乖,主人是似箭选的,凭什么由得旁人做主!
许是逼急了,哑巴似箭突然开口:“格老子的,放开!似箭自己说了算。”
这下莫说众人怔住,钟黎也怔住了,赶至此处的晏不归刚好听到这句,从众地立在原地。
似箭则趁机飞出去,凶巴巴地指着风回雪,“什么就你天霁山的剑,剑上刻你天霁山的名了还是你天霁山打的我,欺负剑不会说话咋地,老子该你的!该你天霁山的!贼喊抓贼,睁开你丑眼仁好好看看,里面有一把剑出自天霁山吗?”
不够似的,它又转而对着贺知章,竖到比贺知章高的位置,直到贺知章仰头看它,方道:
“我是在洞里生智不假,可我吸的是天地灵气,所修亦是自己所悟,和你们有屁的干系!怎么,你们来了山头占了地儿,整个山头就都归你们呗。那我还说我原本待的地方灵气更甚,你们未经我同意把我掳来这里耽误了我修行,赔吧,你们商量商量赔什么能弥补我在修行上多耗的时日。”
“这......”贺知章让它一通话说得哑然,不禁看向门外站着的钟黎。
似箭猛震一下道:“你我间的事看那老不死的干嘛,他就会欺负剑的主人,还是你以为我是他搞的鬼?他要有这本事早把问尘化形了。老子警告你,再管老子的事,老子回洞里喊老子朋友一块儿端了你天霁山。”
钟黎:“我,真的只是解了它和晏迟的契。”
“你闭嘴!”似箭越想越气,咻的窜到钟黎面前,“仗着法力比我高,修为比我深,一天天招呼都不打一个,说召就召。礼貌吗!!!”
“还有你们,给老子听清楚了,”似箭转过去,望众人道:“老子似箭,在这世间没谁能管得了我。”
为证其实力,似箭颤动剑身,在场的没在场的,佩剑俱震。看吓唬得差不多了,似箭滑去晏不归手边,顶着他掌心说:“主人能管似箭,契一个,契一个。”
钟黎:“......”他对天发誓,他是清白的。
晏不归:“......你是天霁山的剑。”
主人是个对老不死言听计从的,老不死脑子不会拐弯,那——
似箭一弯身闪至殿门处,“老子是天霁山的剑吗?”
它没明说,但在场的几人都看出了意思,话到这个份上,再道它归天霁山不免惹人非议,不如大大方方放它离去。贺知章和风回雪对视一眼,风回雪道:“月关峰的剑在我们接手前就已经在那儿了,对其来历我们并不是件件都清。现下你既说明,自不归天霁山所有。”
“听到了吗?”似箭复归晏不归身边,“他们说了,我不是天霁山的,快契快契,老子给你契。”
晏不归啪的给它拍土里,老子老子,它是谁老子,还骂钟黎格老子,老不死,晏不归愤愤。
剑挣了两下没挣出来,钟黎走过去,悠悠然拔起,抖掉土,乐道:“挨打了吧,叫你少惹。”
观月白身影走远了,似箭忙慌追过去,忽而居左忽而居右地告状,“主人,你信似箭,老不死的不是好东西。在客栈的时候他还骗似箭杀他,幸好似箭实力强悍及时住了身,不然跳河里都洗不清。”
“还有啊......”
钟黎扶额,往事可不可以翻篇不提?
“我跟你说啊,你总这么让他欺负不是回事儿,尤其是把你欺负哭了,你要反抗知道吗?哼唧没用,对付他得用强,他怎么欺负的你你就怎么欺负他,治上两回他就不敢了。”
下次得把似箭丢出去。
以防万一,还有问尘。
“似箭,”钟黎说:“你没看见你主人耳根子红了?”
“那是叫你气的!似箭以前不会说话,现在会说话了——”似箭的声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剑身也消失在了原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