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镇的秋日晨光总带着点软乎乎的暖意,文科一班的教室里,《夜半乐·冻云黯淡天气》的诵读声飘在阳光里。籽羊捧着A4打印纸,右手捏着圆头笔,笔尾在纸上轻轻画着圈,读得格外投入,“冻云黯淡天气,扁舟一叶,乘兴离江渚。渡万壑千岩,越溪深处。”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少年人的雀跃,像河滩上蹦跳的麻雀。
余小聒坐在旁边,指尖轻轻搭在课本边缘——课本扉页贴着片压干的芦竹叶,是上次和表姐去河滩采的。她接上下一段,声音清透得像秋日的溪水,“怒涛渐息,樵风乍起,更闻商旅相呼。片帆高举。泛画鹢、翩翩过南浦。”节奏缓急刚好,连窗外的老槐树叶都好像停住了晃动,跟着听。
“‘残日下,渔人鸣榔归去’和‘渡万壑千岩,越溪深处’,我真的爱到骨子里了!”籽羊放下笔,眼睛亮闪闪的,像映了阳光的芦竹露,“你说这两句怎么就能写得这么美?好像真能看见渔人划着船回家,两岸的山藏在云里。”
余小聒忍不住笑,歪着头看她:“我也喜欢‘怒涛渐息,樵风乍起’这两句——徐芳老师说,‘樵风’是能带来好运的风,说不定我们这次‘国韵少年星诗诵’,就能靠这阵风拿奖呢。”
“对哦!我们都练一个多星期了,现在不仅能脱稿,还能带着感情读!”籽羊晃了晃脑袋,故意挺起胸脯,“我可是气场不输彼得潘的人,到时候肯定能打败‘胡可船长’,拿个好名次!”
余小聒笑着点头,指尖蹭过扉页的芦竹叶:“先沉住气,不紧张就赢了一半。再说,就算没拿奖,我们能一起读这么美的词,也很开心呀。”
中午的食堂飘着饭菜香,余小聒和籽羊刚走到窗口,就看见安昱远和陈故站在旁边。陈故探着身子看窗口里的菜,撇了撇嘴:“这也太素了吧?跟兔子菜似的,刚上完体育课,不多吃点肉怎么行?”他一副“长辈操心晚辈”的样子,惹得籽羊忍不住笑。
安昱远没接话,目光悄悄落在余小聒身上——她今天穿了件浅青色的卫衣,领口别着个小小的芦竹编胸针,是上次李爷爷送的。他赶紧给陈故使了个眼色,胳膊轻轻碰了碰他的背,示意他别乱说。
“我们跟籽羊约好要改善饮食习惯呀,”余小聒笑着解释,手里接过餐盘,“肉吃适量就好,多吃蔬菜健康——你看这胡萝卜丝,还是食堂张叔特意用南木镇的酱油炒的,可香了。”
籽羊端着餐盘,又刷了两杯橙汁,扭头对余小聒说:“我把餐盘放对角第三排的桌子,你拿着橙汁跟我来。”她脚步轻快,像踩着风,卫衣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点细碎的阳光。
“昱远同学,我们先过去了。”余小聒朝安昱远笑了笑,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回头补充,“你们也快点吃呀,今天的鱼丸是张叔早上刚做的,冷了就不好吃了。”
安昱远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坐在桌前才收回目光。陈故凑过来,小声打趣:“喂,看什么呢?眼睛都快粘人家身上了。”
“别瞎说。”安昱远拿起筷子,夹了个鱼丸,却没立刻吃——他想起上次在“小馋观”,余小聒也爱吃鱼丸,每次都要多加两颗,还说“张叔做的鱼丸比别家的嫩”。
籽羊和余小聒坐在桌前,大口往嘴里扒饭。余小聒吸了口橙汁,突然想起明天的数学考试,戳了戳籽羊的胳膊:“明天晚上帮我补补课呗?我好多公式都记混了。”
“没问题!”籽羊咽下嘴里的饭,拍了拍胸脯,“主要是把公式记牢,再把书里的定义理清楚,审题的时候别慌——你看上次的数学卷子,你就是因为看错了题干,才丢了分。”
“对哦,”余小聒点点头,又想起下周四的体测,故意挑了挑眉,“下周四体测,你要是过了,我请你去‘甘回’吃葡萄酥;要是没过,我就陪你一起练,直到你过了为止。”
籽羊叹了口气,却还是笑了:“放心吧!我肯定能过!虽然我不算瘦,但我灵活呀——上次在河滩跳格子,你还没我跳得快呢。”
旁边的陈故听见了,凑过来插了句嘴:“籽羊你肯定行!只要坚持减肥,肯定能瘦下来——到时候体测绝对没问题!”
安昱远赶紧拉了拉陈故的胳膊,朝后桌努了努嘴:“宋陌在那边,我们去后桌坐。”
“坐这儿挺好的呀,”陈故不情不愿,“文科班和理科班的‘会晤’,多难得。”
“快走吧。”安昱远没再多说,拉着陈故往后面走——他怕陈故再乱说,也怕自己盯着余小聒看太久,被她发现。
余小聒和籽羊很快就吃完了,收拾餐盘时,余小聒朝安昱远挥了挥手:“我们先走啦,有时间‘小馋观’见。”
“嗯,慢走。”安昱远的声音比平时低了点,目光跟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出食堂门口才收回。
陈故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你这也太明显了吧?谁看不出来你喜欢余小聒啊。”
“吃你的饭。”安昱远夹了个鱼丸,使劲嚼着,却觉得没什么味道——刚才余小聒笑的时候,眼里的光比鱼丸还甜。
“对了,”陈故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我给你留了个轮船拼图!是睿思Ravensburger的,木纹材质,还有三色烫金工艺,拼好跟语文课本差不多大。”
安昱远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从小就喜欢拼图,尤其是轮船的。“真的?你从哪弄来的?”他放下筷子,语气里满是惊喜,“你不是一直喜欢机甲战车吗?怎么会给我留这个?”
“我爸同事从国外带回来的,我看你喜欢,就给你留着了。”陈故支着下巴,故意卖关子,“不过,我想要你那本陈星若送的书。”
“哪本书?”安昱远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说《哥伦比亚的倒影》?”
“对!就是这本!”陈故赶紧点头,“我看你上次翻了好几遍,还以为你很喜欢呢。”
安昱远犹豫了一下——那本书是陈星若上次借他的,里面还夹着片芦竹叶,不过他更想要拼图。“行,我明天给你带来。”他伸出手,笑得很开心,“一言为定。”
陈故握住他的手,心里却有点慌——他刚才其实想说的是另一本书,结果被安昱远带偏了。等安昱远转身走了,他才拍了拍脑袋,小声嘀咕:“完了,被这姓安的带沟里了!早知道就直接说要《年理科经典题库》了,那本才有用啊!”
下午第二节课一结束,籽羊就把课本垒得高高的,像个小堡垒。她偷偷摸出一个黑皮白边的小圆镜,靠在书上,左手拿着梳子,右手捏着小剪刀,对着镜子比划着剪刘海。
余小聒撑着桌子,探着脖子看她:“你小心点,别剪到头发以外的地方。”
“放心吧!我上次给自己剪过,剪得可好看了!”籽羊头也不抬,梳子在头发上梳出整齐的线条,“等我剪完,保证比于洋的齐耳短发还好看!”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蒋本的声音:“小聒!我们来啦!”余小聒抬头一看,蒋本身后跟着陈星若和于洋,三个人都背着羽毛球拍,满头大汗,显然是逃了半节体育课。
余小聒没打扰籽羊,从教室后门绕出去,走到走廊上。蒋本一把抱住她,语气里满是想念:“好久没见你了!分班以后,我们都没怎么一起玩过。”
于洋也凑过来,晃了晃手腕上的红色手环:“我们特意来看看你和籽羊,顺便跟你说个事——旼昶街十字路口的‘老洪秘酱烧烤店’转让了,开了家‘驹寻有信奶茶店’,听说店长是吉林来的,还带了个闺蜜一起做。”
“真的?”陈星若眼睛一亮,赶紧问,“店长是男是女?有没有去喝过?味道怎么样?”
“是个年轻姐姐,我还没去试过,”蒋本揉了揉酸疼的膝盖,“不过听‘福记’的老板说,她们家的奶茶加了南木镇的蜂蜜,可甜了。”
余小聒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听她们聊天,阳光落在身上,暖得让人有点懒。她突然想起安昱远——上次在操场,他跳高时的样子还清晰地在眼前,他助跑、起跳、落地,动作流畅得像风,她当时忍不住和周围的人一起欢呼,心跳得比平时快了好多。
“对了!路果老师今天上课可逗了!”于洋突然转了个圈,指着余小聒,“她用河南话读了杜甫的《登高》,口音可可爱了,还出了个谜语让我们猜,打一食品。”
“路老师本来就是‘段子手’,现在又会猜谜语了,”陈星若笑着看向蒋本,“蒋本,你要不要试试?”
“试试可以,但别叫我蒋妹儿,我不习惯。”蒋本故意做出浑身发抖的样子,惹得大家都笑了。
于洋伸出三根手指,清了清嗓子:“听好了啊!土豆要去跟包子决斗,可是前面有一条河,他过不去,打一吃的,三个字。”
“粘豆包?”余小聒脱口而出,眼睛亮晶晶的。
“错啦!”于洋摇摇头,笑得眼睛都弯了。
陈星若凑过来,小声提示:“前面有条河,过不去,‘河’和‘荷’同音哦。”
“我知道了!是荷兰豆!”蒋本拍了下手,兴奋地说,“土豆过不去河,就是‘荷兰(河拦)豆’!”
“回答正确!”于洋鼓起掌,张开胳膊,“奖励你一个‘于大戏精’的深情拥抱!”
余小聒和蒋本相视一笑,一起抱住于洋,走廊里满是她们的笑声,像风吹过芦竹丛,清脆又温暖。
陈星若突然想起手机里的段子,掏出手机递给她们:“我在网上看到几个语文默写的段子,可逗了,你们看看。”
“‘只要干过奥特曼,天下谁人不识君’?这也太有才了吧!”蒋本笑着摇头,“正解明明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于洋往下滑了滑屏幕,笑得直不起腰:“这个更绝!‘天生我材必有用,老鼠儿子会打洞’——这想象力,我服了!”
“还有这个!‘清水出芙蓉,乱世出英雄’!”陈星若也忍不住笑,“虽然对得还挺顺口,但正解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呀。”
上课铃声很快响了,余小聒看着她们,心里暖暖的:“快回去吧,别迟到了。我们有时间也会去看你们的。”
“好!那我们走啦!”于洋和陈星若挥挥手,转身要跑,却撞见刚走出教室的陈故。
“哟,你们也来啦?”陈故笑着打招呼,手里还攥着本数学练习册,“我来请教曾斓晓数学题——我这数学成绩,再不补就真的要挂科了。”
“你上次综合考试数学才三十几分,是该补补了,”陈星若点点头,“庞老师没少找你谈话吧?”
“可不是嘛!”陈故叹了口气,正了正头上的鼠灰鸭舌帽,“我英语还得找安昱远补,他说用李爷爷教的‘芦竹记单词法’,记得可快了。”
“那你可得认真学!”蒋本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我们相信你肯定能进步的!”
上课铃声又响了一遍,于洋和陈星若赶紧往教室跑:“我们先走啦!下次见!”
“小心台阶!”余小聒朝她们喊,看着她们的背影,忍不住笑,“陈故,你也快点,别迟到了——你跑起来倒是挺快,跟于洋有的一拼。”
陈故嘿嘿笑了两声,抱着练习册往曾斓晓的座位跑:“知道啦!我可不想再被庞老师叫去办公室‘喝茶’!”
余小聒站在走廊上,看着他们的背影,阳光落在身上,心里满是暖意。她想起刚才安昱远在食堂的样子,想起《夜半乐》里的“樵风乍起”,突然觉得,南木镇的秋天,好像真的有一阵能带来好运的风,吹过老槐树,吹过芦竹丛,也吹进了她心里,带着点甜甜的、软软的欢喜。
余小聒转身回教室时,籽羊已经剪完了刘海,正对着小圆镜左看右看,嘴角藏不住笑意。“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好看多了?”籽羊凑过来,献宝似的仰起脸,额前的碎发整整齐齐,还带着点剪刀修剪后的毛躁感,像刚冒头的芦竹芽。
“好看!”余小聒笑着点头,伸手帮她拂掉肩上的碎发,“不过下次剪的时候记得叫我,我帮你拿镜子,免得你又剪歪了——上次你把刘海剪得一边长一边短,还跟我说‘这是不对称时尚’。”
籽羊脸一红,赶紧把镜子塞回抽屉,“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现在手艺可好了。”她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小本子,“对了,明天晚上补课,我把数学公式都整理在这个本子上了,还标了重点,你先拿去看看,有不懂的地方我们明天再讲。”
余小聒接过本子,封面是籽羊自己画的芦竹丛,笔尖的蓝墨水还带着点晕染,看得出来画得很用心。“谢谢你,籽羊。”她指尖蹭过封面的芦竹,心里暖暖的——有这样的朋友,好像再难的数学题,也没那么可怕了。
上课铃响了,是徐芳老师的语文课。徐芳老师走进教室,手里抱着一摞作文本,发梢的流苏红石榴簪子轻轻晃着,“今天我们讲评作文,上次让大家写《南木镇的秋天》,很多同学都写得很用心,尤其是余小聒和籽羊的作文,我给大家读两段。”
徐芳老师翻开余小聒的作文本,声音温柔得像秋日的风:“‘南木镇的秋天,藏在河滩的芦竹丛里。清晨的露水沾在叶片上,阳光一照,像撒了把碎钻。表姐说,芦竹要等秋天才长得最直,就像我们,要等经历过一些事,才会慢慢长大。’”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徐芳老师的声音和窗外风吹槐树叶的“沙沙”声。余小聒坐在座位上,指尖轻轻捏着衣角——她写这篇作文时,想起了表姐在河滩种芦竹的样子,想起了安昱远帮她折芦竹的瞬间,心里满是柔软。
“还有籽羊的作文,”徐芳老师翻到籽羊的本子,笑着念,“‘南木镇的秋天,是‘甘回’蛋糕店的葡萄酥香,是‘小馋观’筒骨汤里的芦竹芽鲜,是和小聒一起在老槐树下背诗的时光。我想把这些时光都装在芦竹编的篮子里,永远都不丢掉。’”
籽羊听得脸都红了,却忍不住偷偷笑——她写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和余小聒一起的日子,那些平凡又温暖的瞬间,比任何风景都珍贵。
徐芳老师念完,合起作文本:“同学们,南木镇的秋天,不只是风景,更是藏在我们身边的人和事。就像余小聒写的芦竹,籽羊写的葡萄酥,这些都是我们独有的记忆。希望大家以后都能多观察身边的小事,把南木镇的温暖,都写进作文里。”
下课铃响后,徐芳老师把余小聒叫到办公室,递给她一本《柳永词选》:“你上次说喜欢《夜半乐》,这本书里有很多柳永的词,还有解析,你拿去看看,对你参加‘国韵少年星诗诵’有帮助。”
余小聒接过书,封面是浅褐色的,上面印着几株芦竹,和她课本扉页的芦竹叶很像。“谢谢徐老师!”她抱着书,心里满是感激——徐老师总是这样,记得她的喜好,给她最贴心的帮助。
走出办公室时,余小聒看见安昱远正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本英语书,好像在等什么人。他看见余小聒,愣了一下,然后朝她笑了笑,“你也来办公室?”
“嗯,徐老师给了我一本词选。”余小聒举了举手里的书,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像被风吹乱的芦竹丛。
“柳永的词?”安昱远凑过来,目光落在书封面上的芦竹图案上,“我也挺喜欢柳永的词,尤其是《雨霖铃》。”
“真的吗?”余小聒眼睛一亮,“我最喜欢《夜半乐》,里面写的‘樵风乍起’,徐老师说‘樵风’是能带来好运的风。”
“对,”安昱远点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书封上的芦竹,“我以前跟我奶奶去过河滩,她告诉我,芦竹在樵风里长得最快,就像我们在顺境里,也能慢慢变得更好。”
余小聒看着他,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泛着浅金的光。她突然想起上次在食堂,他说“有时间‘小馋观’见”,心里忍不住泛起甜意,“那……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讨论柳永的词吗?”
安昱远的耳尖一下子红了,像晒透的芦竹芽,他赶紧点头:“好啊!我周末经常去‘星火文具店’,李爷爷那里有很多古诗词的书,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真的?”余小聒的心跳更快了,“那周末我们约好,在‘星火文具店’门口见?”
“嗯!”安昱远笑着点头,眼睛里的光比阳光还亮,“我会提前到的,还可以帮你占个位置,李爷爷那里有个靠窗的座位,能看见河滩的芦竹丛。”
上课铃响了,余小聒赶紧朝教室跑,跑了两步又回头,朝安昱远挥了挥手:“周末见!”
安昱远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他等这一天,等了好久。手里的英语书还摊开着,却一个单词也看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余小聒的笑脸,和书封上的芦竹图案。
南木镇的秋天,果然有一阵能带来好运的樵风。它吹过老槐树,吹过芦竹丛,也吹进了两个少年的心里,带着点甜甜的、软软的欢喜,像刚采的芦竹芽,清新鲜美,让人舍不得忘。
回到教室,籽羊赶紧凑过来:“你刚才跟安昱远在走廊上说什么呢?我看见你们聊了好久,他还对你笑了!”
余小聒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坐下来,假装翻书:“没什么呀,就是聊了聊柳永的词,我们还约好周末一起去‘星火文具店’看书。”
“哇!”籽羊眼睛一亮,凑得更近了,“你俩这是要‘约会’呀!不行,周末我也要去,我要帮你‘把关’!”
余小聒笑着点头,心里却满是期待——她好像已经能想象到周末的场景了:在“星火文具店”靠窗的座位上,她和安昱远一起看柳永的词,李爷爷在旁边编芦竹篮子,窗外是河滩的芦竹丛,风吹过,带来阵阵清香。
原来,南木镇的秋天,不只是有《夜半乐》里的樵风,还有藏在心里的,小小的欢喜。这些欢喜,像芦竹芽一样,在时光里慢慢生长,长成最珍贵的模样。
余小聒把《柳永词选》压在课本下,指尖还在发烫——刚才和安昱远约好周末去“星火文具店”的画面,像电影片段似的在脑子里打转。籽羊凑在旁边,眼睛亮晶晶的,追问了好几遍“你们具体约的几点”“要不要带点零食去”,直到上课铃响才不情愿地坐回座位。
这节是物理课,老师在讲台上讲“机械能守恒”,黑板上画满了复杂的受力分析图。余小聒却有点走神,目光时不时飘向窗外——操场边的老槐树又落了几片叶子,风一吹,像蝴蝶似的飘向河滩的方向。她想起安昱远说的“靠窗座位能看见芦竹丛”,忍不住想象周末的场景:李爷爷的文具店里飘着芦竹编篮子的清香,她和安昱远凑在一张桌子上看词选,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书页上,连字里行间的“樵风”都好像有了温度。
“余小聒,这道题你来分析一下。”物理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余小聒猛地回神,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籽羊在旁边偷偷比了个“受力方向”的手势,她才勉强理清思路,磕磕绊绊地说完解题过程。
坐下时,她的脸还在发烫,却瞥见斜前方的叶柘正朝她笑——叶柘是班里的物理课代表,上次月考物理考了年级第一。“下课我帮你补这部分吧,”叶柘转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机械能守恒其实不难,就像你背的《夜半乐》,找到规律就好记了。”
余小聒点点头,心里暖暖的——南木镇的同学,总像秋天的阳光一样,温和又贴心。
下课铃一响,叶柘就拿着物理练习册走过来,从书包里掏出个小本子:“我把常考的题型都整理在这了,还标了易错点,你先拿去看,有不懂的随时问我。”本子封面是叶柘自己画的物理公式,旁边还画了片小小的芦竹叶,“上次看见你课本上贴了芦竹,我就也画了一片,希望能帮你记住公式。”
“太谢谢你了!”余小聒接过本子,指尖蹭过芦竹叶的线条,突然觉得物理好像没那么难了。
这时,蒋本突然从后门探进头:“小聒!籽羊!快出来,有好消息!”余小聒和籽羊对视一眼,赶紧跟着蒋本往走廊跑——蒋本手里拿着张宣传单,上面印着“南木镇秋日芦竹文化节”的字样,还有一行小字:“10月20日,河滩芦竹丛旁举办芦竹编艺展、笛曲演奏会,欢迎全镇居民参加。”
“你看!”蒋本指着宣传单上的笛曲演奏会,“上面说会有叶定页老笛师的学生来演奏《鹭草谣》,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看吧!说不定还能看见你表姐呢!”
籽羊眼睛一亮,赶紧抢过宣传单:“还有芦竹编艺展!我早就想跟李爷爷学编芦竹篮子了,这次正好能去看看!”
余小聒看着宣传单上的芦竹丛图案,心里突然想起安昱远——他说过要给她做芦竹笛,要是去了笛曲演奏会,说不定能请教老笛师的学生,怎么才能做出好的芦竹笛。她掏出手机,犹豫了两秒,还是给安昱远发了条消息:“你看到芦竹文化节的宣传单了吗?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呀?”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安昱远就回复了:“看到了!我正想找你说呢,我奶奶说那天会去编艺展帮忙,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笛曲演奏会,还能跟老笛师学吹《鹭草谣》。”
余小聒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连籽羊在旁边打趣“你笑得跟吃了蜜似的”都没在意——原来,喜欢一个人,连收到他的消息,都像喝了“甘回”的葡萄羹,甜得让人心里发暖。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余小聒拿出叶柘给的物理本子,认真地看了起来。籽羊在旁边写数学作业,时不时问她一道题,两人头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解题思路。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本子上,把物理公式和数学题都晒得暖暖的,连空气里都飘着纸墨和芦竹的清香。
突然,余小聒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安昱远发来的消息:“周末去文具店,我带《柳永词选》的解析本,我们可以一起分析‘樵风乍起’的意境,李爷爷说他有本老版的《柳永词注》,里面还有关于‘樵风’的典故。”
余小聒赶紧回复:“好呀!我也带徐老师给我的词选,我们可以对比着看。”
刚发完消息,籽羊就凑过来,假装生气地说:“又跟安昱远聊天呢?周末带我一起去,我要帮你‘考察’一下他的人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懂柳永的词!”
余小聒笑着点头,心里却满是期待——周末的文具店、秋日的芦竹文化节、和安昱远一起讨论词的时光,好像南木镇的秋天,突然被装满了甜甜的期待,像河滩的芦竹丛,在秋风里慢慢生长,充满了生机。
放学时,余小聒和籽羊一起往家走,路过“星火文具店”时,李爷爷正在门口挂灯笼,灯笼穗子是用芦竹纤维编的,风一吹,“哗啦”响。“小聒,籽羊,过来尝尝刚煮的芦竹芽茶!”李爷爷笑着朝她们招手,手里端着两个小茶杯,茶水清澈,还飘着片新鲜的芦竹芽。
余小聒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清甜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点芦竹的清香。“李爷爷,周末我们来您这儿看书,行吗?”余小聒鼓起勇气问,心里有点紧张——她怕李爷爷会笑话她是为了见安昱远才来的。
“当然行!”李爷爷笑着点头,从店里拿出本老版的《柳永词注》,“我早就把这本书找出来了,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这些,到时候我给你们留着靠窗的座位,还能看见河滩的芦竹丛。”
余小聒和籽羊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南木镇的人,总是这样,把每个人的小心思都记在心里,用最温柔的方式,守护着这些小小的欢喜。
走在回家的路上,籽羊突然说:“小聒,我觉得安昱远挺好的,他记得你喜欢柳永的词,还特意带解析本,不像有些男生,连女生的喜好都记不住。”
余小聒点点头,心里像装了南木镇的秋天,暖得满满的。她想起安昱远在食堂的样子、在走廊上聊词的样子、发消息时的语气,突然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像背一首喜欢的词,每一个细节,都值得细细品味,每一次想起,都心里发甜。
回到家时,表姐正在院子里晒芦竹芽,看见余小聒,笑着递过来一把新鲜的芦竹芽:“明天给你煮芦竹芽粥,补补身子,下周就要体测了,可不能掉链子。”
余小聒接过芦竹芽,指尖碰到叶片上的露水,凉丝丝的却很舒服。“表姐,月底有芦竹文化节,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她抱着表姐的胳膊,撒着娇,“还有笛曲演奏会,会有人吹《鹭草谣》呢!”
表姐笑着点头,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说不定我还能跟老笛师学吹两句《鹭草谣》,等我能握笛了,就吹给你听。”
余小聒靠在表姐怀里,看着院子里的芦竹芽在阳光下慢慢晒干,心里突然觉得,南木镇的秋天,真好。有喜欢的词,有贴心的朋友,有期待的见面,还有身边的亲人,像河滩的芦竹丛,在秋风里轻轻摇晃,带着满满的温暖和欢喜。
她掏出手机,给安昱远发了条消息:“李爷爷说周末给我们留靠窗的座位,还准备了老版的《柳永词注》,我们到时候早点去,还能帮李爷爷整理芦竹编的小玩意儿。”
没一会儿,安昱远就回复了:“好!我早上七点去‘甘回’买刚烤的葡萄酥,我们带着去文具店,跟李爷爷一起吃。”
余小聒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原来,最好的秋天,就是有喜欢的人,有期待的事,有南木镇的芦竹香,还有藏在心里的,甜甜的小心思,像《夜半乐》里的樵风,轻轻吹过,带来满世界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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