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内容节选自徐寒祁副总队长私人加密日记,编号:ZFQ-Diary-Enc-03】
日期:20XX年7月15日
天气:晴,黄昏的光线金子一样,透过窗户洒进来,暖得让人心头发软。难得的宁静。
地点:海都市公安局,旧办公楼顶楼闲置训练房
正文:
今天难得准时下了个班,没案子催,没会议磨。老了,熬不动了。本想回办公室眯一会儿,鬼使神差溜达到了顶楼那间快被遗忘的训练房。门没锁,里面传来年轻人叽叽喳喳的笑闹声,还有拳头砸在沙袋上的闷响。
是那三个小的。林晚,周正,还有我家那闷葫芦疏桐。
我没进去,就靠在门外斑驳的墙壁边,点了根烟,透过门缝悄悄看着。夕阳把整个房间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灰尘在光柱里跳舞。空气里有汗水、旧皮革和年轻人特有的、仿佛用不完的蓬勃生气混合的味道。
这三个孩子,真是我看着长大的。从高中时惹是生非其实主要是周正和林晚带着,疏桐多半是被迫望风然后一脸“我不认识这俩傻子”的表情,到一起憋着劲考上警校,再一起分到市局。缘分这东西,真是奇妙。
瞧瞧他们现在这模样。
周正那小子,猴精猴精的,这会儿正跟个活猴似的绕着速度球蹦跶,嘴里还不闲着:“女魔头!你这拳软绵绵的,没吃饭啊?晚上食堂鸡腿归我了!”他那条腿还好好的,灵活得很,就是嘴太欠。
林晚则对着一个沉重的沙袋猛攻,动作干净利落,马尾辫在空中甩动,汗珠顺着发梢飞出去,在夕阳下亮晶晶的。她闻言一个凌厉的回旋踢,“砰”一声踹得沙袋剧烈晃荡,没好气地回骂:“周猴子你闭嘴!打赢我再说!疏桐!给他记上!这个月他欠我第三顿鸡腿了!”
而被点名的那位,我的宝贝疙瘩疏桐,正抱着个厚厚的法医病理学笔记,蜷在角落一个破旧的体操垫上,看得入神。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训练T恤,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听到林晚喊她,她才抬起头,推了推有点滑落的眼镜,眉头微微蹙着,好像刚从复杂的案例里拔出来,还没搞清状况。那副认真的小模样,看得我又想笑又心疼。这孩子,天生就是干法医的料,沉得下心,较得了真,就是…太静了,静得让人担心她把什么都憋在心里。
“听见没疏桐!给我作证!”林晚停下动作,喘着气走过来,一屁股坐在疏桐旁边,很自然地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汗津津的脸就往疏桐颈窝蹭。
“哎呀!脏死了!林晚你起开!”疏桐像是被烫到一样,手忙脚乱地推她,耳朵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笔记本都差点掉地上。那点故作嫌弃的冰冷底下,是藏不住的羞涩和纵容。这世上,大概也只有林晚能这么轻易地破开她的壳。
周正也凑过来,毫无形象地瘫在垫子另一头,拿起地上的矿泉水猛灌半瓶,然后长出一口气:“爽!哎,我说,等以后咱仨都成了警界传奇,破案无数,是不是得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啊?像什么海都三剑客?铁三角?听着就霸气!”
林晚白他一眼,手臂还赖在疏桐肩上没拿走:“幼不幼稚啊你周正?还三剑客,土不土?”她嘴上嫌弃,眼睛却亮晶晶的,明显来了兴致,歪头看向身边努力想把注意力放回书本上的疏桐,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不过嘛…名号倒是可以有一个。我看,就叫‘梧桐树’怎么样?”
“梧桐树?”周正一脸嫌弃,“这什么名儿?文绉绉的,一点杀气都没有!”
疏桐也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点疑惑。
林晚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手指悄悄勾住疏桐的一缕头发绕啊绕,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柔软的认真:“因为桐桐你啊,就是我和周猴子的…嗯…中心嘛。”她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词,“你看,梧桐树,树干笔直,枝叶繁茂,能挡风遮雨。就像你,看着安安静静的,心里比谁都正,比谁都韧。我和周正这俩泼猴…呃,至少周正是猴…反正就得围着你转才行。没了你这棵梧桐树,我俩就得散架!”
“噗——”周正一口水喷出来,咳得惊天动地,“咳咳…林晚你…你肉麻死我了!还中心…你直接说她是咱俩的定海神针不得了?不过…”他缓过气,抹抹嘴,居然也认真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疏桐是比咱俩靠谱多了。行吧行吧,‘梧桐树’就‘梧桐树’,总比女魔头叫得好听。”
疏桐的脸彻底红透了,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粉色。她猛地合上书,伸手就去拧林晚靠在她肩上的那只耳朵,声音又急又羞又恼,完全没了平时的清冷:“林晚!周正!你俩有病啊!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说八道调戏我!什么中心什么树的!难听死了!”
“哎哟哟疼疼疼!桐桐松手!耳朵要掉了!”林晚夸张地嚎叫,却笑得见牙不见眼,根本没半点躲的意思,反而更往她身上蹭,“我说真的嘛!你就是最重要的!”
周正也在旁边煽风点火:“就是就是,疏桐你轻点,女魔头虽然欠揍,但这话没毛病…嘶…不过你手劲是真大啊柳法医,以后出现场搬尸体肯定一把好手…”
“周正你闭嘴!”疏桐气得又想去够周正,被林晚笑着拦腰抱住。三个人顿时在垫子上笑闹作一团,青春的气息几乎要冲破这间旧训练房的屋顶。疏桐那强撑的恼怒终于绷不住,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虽然很快又板起脸,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藏不住。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交织在一起,暖融融的。
我看着他们,心里也跟着软成一片。多久没见疏桐这样笑过了?好像自从她离开柳家那个泥潭,跟着我生活后,就很少这样轻松放肆地笑过。是林晚和周正这两个活宝,一点点把她从冰冷的壳里拽出来的。
闹够了,三个人并排躺在垫子上,看着天花板上老旧的电风扇慢悠悠地转。喘息渐渐平复。
周正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晃着脚尖,忽然叹了口气,声音里少了些玩笑,多了点难得的正经:“说真的,以后…真想一直这样。咱们仨,一直在一起破案子,抓坏人,保护该保护的人。等到哪天干不动了,就找个地方晒太阳,吹牛逼,说说当年咱们‘梧桐树’组合有多威风。”
林晚侧过身,支着脑袋看着疏桐的侧脸,夕阳给她长长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边。她看得有些出神,下意识地喃喃接话:“哎,周猴子,你说…等以后,要是…要是疏桐真成了我老婆…”她话没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耳朵尖也红了,但很快又梗着脖子,一副“老子就说了怎么着”的痞样。
“噗——!”周正再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地坐起来,指着林晚,笑得捶地,“哈哈哈哈!女魔头你做梦呢!就你?还想娶疏桐?徐老头第一个拿枪崩了你信不信!哈哈哈!”他笑够了,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却又摸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不过嘛…要是真有那天,小爷我肯定得当司仪!必须是我!好好沾沾你俩的喜气!哈哈哈哈!”
疏桐早就把整个脸埋进了笔记本里,露出来的耳朵红得滴血,闷声闷气地骂:“你们两个…神经病!谁要嫁给她!谁要你当司仪!再胡说八道我就…我就拿福尔马林泡你们!”
林晚却嘿嘿傻笑起来,凑过去扒拉疏桐挡脸的笔记本,声音软乎乎的:“泡我也行,泡我一辈子都行…桐桐…”
“滚啊!”
看着他们笑闹,看着疏桐羞恼却鲜活的脸庞,看着林晚眼里几乎要溢出来的、自己都未必完全明白的炽热,看着周正没心没肺却真心为朋友高兴的笑容…
那一刻,黄昏那么好,未来那么长。仿佛所有的黑暗都远在天边,所有的伤痛都不会降临。他们拥有的,是仿佛永远也用不完的青春、热血和彼此。
我心里也跟着暖洋洋的,甚至有一瞬间荒谬地想,要是林晚那野丫头真能…好像也不错?至少能把疏桐照顾得很好…
烟烧到了尽头,烫到了手指。我才猛地回过神。
里面的笑闹声渐渐低下去,变成了低声的讨论,关于刚接触的一个小案子,关于某个难啃的理论知识点。
我没有进去打扰他们。悄悄掐灭烟头,转身离开。
就让他们再多享受一会儿吧,这偷来的、金子般的黄昏。这风暴来临前,最后宁静温暖的时光。
谁知道明天会怎样呢?
只希望很多年后,无论发生什么,他们至少还能记得,在这个夕阳温暖的黄昏,在这间破旧的训练房里,他们曾毫无阴霾地笑过,闹过,并真心相信着彼此和未来。
“梧桐树”…
真是个傻气又温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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