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雨的逃避几乎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纪清和站在浅未科技总部的走廊上,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迅速转身,走向了安全通道。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萧时雨在看见她后选择绕道而行。
工作邮件永远通过助理转发,会议永远派下属参加,甚至连每周的高管午餐会,萧时雨都以各种理由请假缺席。
纪清和回到办公室,桌上放着萧时雨刚刚递交的年假申请——整整一个月,理由是要回洛杉矶探望家人和新出生的侄女。
申请表的右下角,陈浅已经签了同意。纪清和盯着那个签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一个月,萧时雨要消失整整一个月。
“她又在你这里喝茶?”陈浅推开林未工作室的门,看见纪清和正坐在窗边的茶海前,面前已经摆了好几泡喝空的茶叶。
林未无奈地耸肩:“这周第四次了。再这样下去,我珍藏的普洱茶都要被她喝光了。”
纪清和头也不抬,继续冲泡着下一泡茶:“我可以付茶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陈浅在她对面坐下,“是你和时雨的问题。你们打算这样躲到什么时候?”
茶香在空气中袅袅升起,纪清和盯着杯中金黄的茶汤,久久不语。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最终,她轻声承认,“那晚之后,一切都变了。”
林未放下手中的乐谱,走过来坐下:“清和,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失去。”纪清和的声音几不可闻,“现在至少我们还能维持工作关系,如果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连这点联系都可能保不住。”
陈浅与林未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谁能想到,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纪清和,在感情上竟然如此怯懦。
“时雨下周就要回美国了。”陈浅提醒道,“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很多事情改变。”
纪清和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洒了出来,在茶海上晕开一片深色。
萧时雨的公寓里,行李箱敞开着放在客厅中央。她机械地折叠着衣物,心思却早已飘远。
纪清和的脸庞总是在不经意间闯入她的脑海——那个在会议室里侃侃而谈的纪清和,那个在路灯下轻声说“我没有后悔”的纪清和,那个在她刻意躲避时眼神黯然的纪清和。
手机响起,是她在洛杉矶的姐姐发来的小侄女的照片。粉嫩的小婴儿在摇篮里安睡,那纯净的笑容让她心中一软。
或许距离真的是最好的解药。一个月的分离,足够让她理清自己对纪清和的感情,也足够让她决定接下来该如何面对。
她拿起手机,订了一张单程机票。
纪清和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员工们早已下班,整层楼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打开抽屉,取出一张照片——那是去年公司年会上,她与萧时雨的合影。照片上的萧时雨微微侧着头,嘴角带着罕见的笑意。那是她们关系尚可的时候,还能自然地站在一起拍照。
“胆小鬼。”她对着照片中的自己轻声道。
在商场上,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出上亿的决策;在谈判桌上,她可以面不改色地与对手周旋。可偏偏在感情上,她怯懦得像个孩子。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未发来的信息:“时雨周二的航班,上午十点。”
纪清和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
周二早晨,机场国际出发大厅里人来人往。萧时雨办理完登机手续,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才登机。
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拿出书来读,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入口处,心中隐隐期待着什么,又害怕那份期待成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广播里开始播放登机通知。萧时雨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入口处,那里依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深吸一口气,拉起行李箱,走向安检口。
就在她排队等待安检时,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等一下!”
萧时雨猛地回头,看见纪清和正朝她跑来,头发有些凌乱,完全失了往日的从容。
“这个...给你。”纪清和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塞到她手里,呼吸还未平复,“路上小心。”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仿佛用尽了所有勇气。
“清和。”萧时雨叫住她。
纪清和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一个月后,”萧时雨轻声说,“我会回来的。”
纪清和的肩膀微微放松,她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通过安检后,萧时雨在候机厅打开了那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银杏叶项链,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会在这里等你。——清和”
萧时雨摩挲着那片金色的银杏叶,眼中泛起温热。她拿出手机,给纪清和发了一条信息:
“一个月后,我们好好谈一谈。”
发送完毕,她关掉手机,望向窗外起落的飞机。一个月的距离,或许真的能让她想明白很多事。
而在地面停车场里,纪清和看着手机上的那条信息,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或许,她们之间,还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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