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羽的身体恢复些,人却不喜欢说话了。宫人把事情告诉祐安,祐安日夜兼程赶过来,素羽见他风尘仆仆,气急败坏的样子,木然道:“你来干嘛。”
“我来看你啊。”
祐安也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就和他一床而眠,日夜看顾。
“我死不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祐安也突然意识到,他确实没有什么要死的理由。素羽能下地以后,就又启程去捕魂阁。
寒琤很平静也很镇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要死,但是好像这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她不会痛苦,他记得她一辈子,唯一她没有预料到的是他对她的感情太深。
寒琤割脉自尽,大半的血流干了,素羽到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只比死人多一口气。
素羽的医术堪比谪仙,他反而冷静下来,要人过来放他的血换给她。
换血是九死一生的方法,不到万不得已最精湛的医官也不敢尝试,而且选择换血的人也非常重要,能换得上的非常少,这种方式成功几率最大的不是父母子女,反而是夫妻。
素羽的身体还很虚弱,两升的鲜血放出来,已经支撑不住要晕过去。寒琤的脉搏还是很弱,他靠在祐安身上,一只手切着寒琤的脉,一只手放血,道:“再放。”
他带来的医官跪下道:“主上,再放就死了。”
“放!”
医官只得继续放,又一升的血放出去,寒琤的脉搏终于好起来。
素羽望着她,道:“我临死再看你一眼。”
祐安听了人也要晕过去,不等他回过神来,素羽昏死在他怀里。
“快救人!!!”
谪仙赶到,诊了脉忙写了药方要人熬药。
祐安道:“这天杀的老天爷。”
谪仙也不禁悲从中来,心里道:“造化弄人,要弄到几时。”
几天后七叔和爱之也赶来了,三个人日夜不眠不休的抢着两条命。
有一阵素羽要不行了,昏迷中他一只手握着寒琤的手,祐安握住他另一只手,在他耳边道:“兄弟,你活过来,要是她醒了,你不在了怎么办。你这辈子从来没认命过,这次也不能输啊。”
说完扑在他身上泣不成声。
谪仙也想起这些年的过往,她和素羽也是生死之交,忍不住落泪。爱之和素羽相识日浅,却有同命相连之感,见他这样,也悲从中来。又勾起些别的回忆,也哭起来。只有七叔静静的坐着,一语不发。
十几天过去了,两人已经瘦得只剩一身骨头。寒琤总算醒过来,茫然见都是不认得的人,一时失神不知道身在何处。见到素羽在旁边,惊道:“你怎么了!”
谪仙忙要爱之几个男子出去,把事情告诉她。
寒琤不断的落眼泪,就是哽咽的说不出一个字。
谪仙安抚道:“你不要这样,他会好的。经此一劫,以后就都好了。”
寒琤在他耳边道:“你醒过来吧。我求求你了。你醒过来我真的嫁给你。”
夜里素羽真的醒过来了。
他们俩现在非常敏感,离开一刻都不行。一日深夜寒琤要喝水,素羽没叫丫鬟,下去给她倒,她就心神不宁起来。
一天寒琤在床上坐着,一只白茸茸的大毛绒进来,看到她朝着她走过去,抬头朝着她笑起来,对她又蹭又撒娇。
接着两个小孩子也跟进来,一个小姑娘道:“你怎么跑到舅妈这里来了。”
是兰瞳兰眸追着小玉来了。
寒琤听她叫自己舅妈有些诧异。
兰瞳道:“你是羽舅妈吗?我娘说你住在这里。”
寒琤道:“是啊,你们是辰君的孩子吗?”
兰瞳点头道:“舅妈真的好漂亮啊。”
兰眸叫道:“妈妈。”
兰瞳道:“这是舅妈,不是妈妈。”
兰眸又道:“舅妈。”
这时候旁边的素羽也醒了,他一起来小玉也和他撒娇起来。
他笑道:“你们几个来了。”
和三只小家伙玩了一会儿,乳母找过来找把他们带回去了。
几个人一起安抚了他们一阵,见他们没有性命之忧,而且素羽可以自己给自己治病,就启程各回各国了。
谪仙对爱之道:“这两个苦命人,希望他们后半辈子好好的。”
爱之道:“人不要苦一辈子才好。”
黎国这边兰经许久没有的出外亲征,谪仙也不在,留国相文玉监国。这些日子文玉生了病,也不甚管事。谢皇后和兰纪得到兰沁要禅位的事,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虽然实际上兰经才是真正的国君,可到底名份还未正式定下来。如果名份已定,真的就没有希望了。
谢皇后认定这是天意,国中空虚,太傅生病,都赶在一起。谢皇后派人秘密联系兰溪,要里应外合逼兰沁传位给兰纪。
兰溪知道希望渺茫,可是谢皇后以死相逼,他还是又答应了她。兰溪赋闲在家许久,手里没有兵权。兰沁虽然名义上还是国君,手上已经没有任何印玺。他们都处于幽禁状态,想要沟通外臣也不可能。
兰溪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是无机将军冯闯。其人掌管京师南营,是兰纪老师的堂侄,冯家又是四朝重臣,实际上相比兰经,他们更支持兰纪。因为冯家的声势,兰经也一直没有对其下手。
初一深夜,王府里欣珵道:“兰溪,你非要作乱臣贼子不可吗?”
兰溪道:“兰纪是嫡长子……”
话没说完,欣珵啪的一巴掌打过去,道:“她生的那个废物,你要他误国误民吗?为了你一人的儿女私情,你视百姓社稷为儿戏。你对得起先帝的恩情吗?”
兰溪知道他自己都骗不了自己,道:“我……”
“我看不懂你,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一辈子了,跟你我从来没后悔过,可是有时午夜梦回,我又问我自己,我到底看上了个什么人。你可以不爱我,可你能不能挑个好的爱。为了那么个贱人。你要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我想着就算你看女人不带眼睛,至少你是个心怀天下苍生的人,现在看来我真是看错了。”
兰溪道:“你是看错了,我根本配不上你对我这一世。我不配!”
“你难道傻得以为真的有希望吗?”
兰溪不语。
欣珵道:“你也知道不可能的。就是说,为了要她一个欣慰,你心甘情愿去送死。”
兰溪道:“如果为了你,我也可以去死。”
“我不用你替我去死!”
欣珵好强了一辈子,第一次痛哭起来。
欣珵努力平复下情绪,道:“你和我说句实话,你们两个有没有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
兰溪道:“绝没有,我们是清白的。”
欣珵又是一巴掌打过去,大笑起来。
兰溪道:“我说的是真的,绝无苟且之事。”
欣珵笑道:“你可真有出息啊。她睡都没要你睡一次,就要了你的命,要了你千秋万代后的名声。你可真有出息。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兰溪也要她的样子吓怕了。
“他会善待你,我就是去了……”
欣珵道:“你要去就去吧,你我这一世夫妻就当是一场大梦。而今梦醒了,你是你,我是我。”
兰溪听了也心如刀绞,转身的那一刻,他也不懂得,这辈子到底为了什么。
“她们两个我到底爱谁。”他心里又一次问起这个问题。
和欣珵三十年的夫妻,往事历历在目,从年少到这大半生过去了。
临行他回头看了一眼府邸,他们也是白头到老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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