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老太太在寝宫里走来走去,好像一只兴奋的老母鸡。
“太好了,这死鬼终于要死了!”
建氏低头不语。
“怎么?你还舍不得他了。”
建氏道:“我没有……”
弥荡道:“皇兄是真的要死了吗?”
浪老太太过去摸了摸他的脸,道:“你看你,就要作皇帝的人了,愁眉不展的干嘛?”
“我觉得这样不好……”
“什么不好,做大事就要心狠手辣。你不作,早晚要被他害死的。你……三叔就在路上了。等你作了皇帝他会帮着你的。”
“他要传位给三叔,大臣不会答应的。”
“那个小杂种是庶出,大臣也不会同意的。要在他咽气之前等你三叔来了,到时候就说是先帝遗诏,传位给你。”
此时弥耻接到密信也启程入京。为了不贻人口实,他这次只带了两千护卫军。既然弥芳已经快死了,亲信也已经被贬谪出京,也没有必要带太多的人。弥耻入京,命长子弥蔑留守封地。
弥耻一行浩浩荡荡奉旨入京,沿途官民皆盛情相迎,不敢有慢待。
芳龄宫里馝泽已经奄奄一息,水米不进,只比死人多一口气了。宫人们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只是整日围着他哭得死去活来。梓棺、衣服已经准备好,全等他一驾崩就收拾。浪老太太也一日几次的亲自去看,干哭一场又回去。
回到宫里第一句都是:“怎么还不死啊!”
弥耻到了国都,弥荡带领百官相迎。馝泽已经昏迷不醒不可能下圣旨,也是浪老太太下的假圣旨。弥耻也不顾及礼法,直接住进禁中。浪老太太十几年没见他,急着要重温旧梦。
“急什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火急火燎。”
浪老太太幻想着重逢之日的缱绻缠绵,没想到他既然这样讲,再不是当年那样温柔。气道:“王爷这是过河拆桥,用不到我了。”
弥耻马上换上一副深情模样,百依百顺的好好哄她。
第二日弥耻也到寝宫见了馝泽,也假哭了一场。他偷偷抬眼见琳因坐在床沿上给馝泽擦汗,俨然娇媚小媳妇,和入宫前冷若冰霜又是另一番风景。
弥耻要随行的王府官员草拟遗诏。立弥荡为君,安王辅政。夜里一行人正点灯熬油的斟酌遗诏的细节,御林军首领求见道:“圣上待御林军有大恩,怕一旦崩世,兵士不服。王爷宜更换禁中守卫,以备万一。”
弥耻听了大喜道:“还是卿谨慎,大事若成,必不忘卿。”
弥耻命随行亲兵派三百人入宫护卫。一日宫人火急火燎进来禀报道:“圣上回光返照,要召几位大臣入宫拟遗诏。”
浪老太太道:“这还得了!”
弥耻忙派兵士包围寝宫,阻止有人出去报信。弥耻到寝宫前见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这才放下心来。刚要进去,只听有人喊道:“安王逼宫,谋害圣上!”
接着只见众多御林军从寝宫里和延荟门冲出来,把弥耻和他的亲兵团团围住。
弥耻道:“大胆!”
只见这时候馝泽从寝宫出来,毫无病色,道:“拿下!”
弥耻大惊失色,大喊道:“你个狼崽子!”
弥耻带领那三百亲兵奋力拼杀,但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捅成了蜂窝煤。御林军提着弥耻的人头到城外军营,跟随弥耻来的那两千兵见安王已死只得缴械归降。
宫中封锁弥耻已死的消息,弥耻事先已经写好令弥蔑入京的信,只是还没有发出。弥芳令人送信到封地,打算骗弥蔑入京。只是没想到弥耻和弥蔑书信有一个习惯,信发之前要用针在弥字右面一点扎一个孔。弥蔑收到的信虽然是弥耻的笔记,却没有针孔,当即觉察大事不妙。弥蔑找借口暂不入京,不知所措起来,他不知道弥耻是死是活,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弥芳见弥蔑的反应,知道他是怀疑了。
“弥蔑不是等闲之辈,现在是打还是观望。”
曹雨桐道:“师出无名,不如等反了再打。”
弥芳道:“现在就要他反。”
弥芳下旨昭告天下,弥耻趁天子病重擅自入京,逼宫篡位,已被正法。传旨令弥蔑入京领罪。
弥蔑杀御史,道:“我父何罪,遭此诬枉。今日之事非我父子欲反,乃逼我反也!”
弥蔑招募封地内二十万正式造反,虽然弥蔑很有才干,但到底不及弥耻的声望地位。弥耻一死,军士也灰了心。弥蔑这边刚起兵向京师进军,官军紧接着攻伐封地。跟随弥蔑的兵士得知大后方失守,趁弥蔑夜间喝醉刺杀了他,副将提着弥蔑的人头投降官军。自此安王叛乱就这样结束了。
浪老太太亲眼看见弥耻被捅成刺猬,当时吓得昏死过去。她和弥荡建氏都知道是大难临头,整日惶惶不可终日。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弥芳并没有处决他们的意思,宫里突然就又恢复了过去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弥芳病重,没有弥耻逼宫,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样。
没多久又到了除夕,弥芳叫来他们一起吃饭。
“尝尝这个。”弥芳把一块糯米藕夹给琳因。只有他们俩自然的吃着饭,其他几个哪里吃得下。
弥芳抬头见弥孚恶狠狠的瞪着他,笑道:“你说我死了你就当皇帝,饶不了谁啊。养了头狼还知道感恩。我养了个什么。”
建氏扑腾的跪下道:“孚儿没有那样说,圣上不要错怪他。”
弥芳道:“说谎话脸都不红。也只有你养的出这样的儿子。跟你一个德行。”
建氏听了捂着嘴呜呜哭起来。
见另外两个都不言语,弥芳道:“怎么了,你们两个难得的安静啊。怎么什么都不说了。成哑巴了。”
浪老太太和弥荡低着头还是不发一言。
“就这点胆量。你们从来吓不到我,只是恶心到我了。”
说完拉起琳因走了。
出来天还早,两人在园子里走走,树梢上挂了好多好看的彩灯。
馝泽摘下一只小白兔,耳朵上围了一圈五彩的花边。
“这个好看,带回去你挂在屋子里。”
琳因笑着点点头。
因为是过年,屋子里点着一盏红纱灯笼,红灯笼比任何颜色的灯笼都有威力,只那么一盏,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鲜红色。帐子里琳因闭着眼,眉头微蹙,嘤嘤娇喘着,似乎有些像新房了。好一会儿云歇雨收,她搂着他的脖子亲起来,然后他把她搂在怀里,她小猫一样蹭着他的胸口撒娇。
两人又彼此搂着,他们好多时候就是这样,什么也不说,就是静静的搂着对方。
琳因道:“明年会是什么样子呢?”
馝泽道:“明年还是这样的。”
琳因望着映进帐子里的红光道:“我这辈子就只过过两个年,都是你和我一起过的。”
“以后我都陪你过。”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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