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年前生一个,年末又生一个,连做两个月子闷坏了。
“等你生完这个我们出去玩,想去哪就去哪。”
话是这样说,可是孩子刚生下来还是不放心扔下他自己出去玩,就只能在青阳城里走走。
最近看天象要有大雨,她是最喜欢听雨声的。
一日她站在屋檐先看天空,道:“过几天可能有大雨,就是庄家怎么办呢?”
“是吗?”兰经只是淡淡的道。
夜里他们刚躺下,大猫就悄悄靠近,在她耳边小声道:“明天我们去山上住几天吧。”
“好啊。”
她最喜欢在山里听雨。
第二天车子行到山里谪仙觉得不是去行宫的路。
“这不是以前的地方。”
兰经道:“我建了一座新的。”
“啊!”谪仙惊道:“你怎么没和我说呢?”
兰经道:“给你个惊喜。”然后小声道:“国库预支的钱,记得要补上。”
“喵~不许乱花钱。”
“我知道,不过偶尔一次。”
到了地方谪仙见到最高的山上一座好高好高的木塔,都是红松木建的,淡淡的深红色,没有用漆,就是木头原本的颜色。
“好漂亮。好像在哪里见过。”
兰经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的。你一本画册里画过。”
谪仙想了好久,这才想起来在没离开青阳的时候画过这样一座塔。旁边自己还题一句:暖居松塔烹松蕈。
她很喜欢吃红松蘑,这种蘑菇吃起来有肉的质感,味道也很好。它的颜色和它长在上面的红松一样的颜色。
他们在最顶的那一层住下,屋子里席地而眠,只有简单的衣柜和茶桌,地上铺着软软的大白褥子,插着白荷花,一角的花案上摆着一盆垂丝白杜鹃,好像一条瀑布,流下一群一群的白蝴蝶。
下一层有这几天的足够的粮食。两人吃完饭就坐在窗口等下雨。第一天平静度过,不过夜里可以听见狼叫的声音。
谪仙道:“把小玉带来它一定忍不住和它们一起叫了。”
小玉一直很听话很会替她们着想,但是有些天性着实克制不了,就是听到同类的叫声它会忍不住一起狼嚎。谪仙有时候也深受感染,喜欢和它一起叫。
他们在等雨的日子里也带来了攒了半年的传奇画本,全等着一起看。谪仙做了好些不怕凉的菜和点心,两人喝了浓茶彻夜的看。也不管白天黑天,日夜颠倒的看传奇和画本,累了就睡,醒过来也不管是什么时候,再吃吃喝喝的看。第二天仍旧还是没有下雨。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困了睡下,后半夜谪仙惦记着自己发的面,提着灯到楼下见到面发好了,点起灯剁馅包包子,大包子蒸好天还没有亮。
她把兰经推醒道:“吃包子吧,刚蒸好的。”
兰经迷迷糊糊起来,见身边一竹筐好大冒着热气的包子,纯肉馅的、辣豆腐馅的、芹菜的、茴香的。两人开心的大吃起来。一边咬着包子谪仙一边往外看道:“怎么还不下雨呢。”
第三天还是没有下雨,两人已经看完一半的画本传奇。就算不下雨他们也非常的高兴,在软软的舒服的被褥里,看着传奇画本吃着零食点心,住在这里面可以闻到淡淡的木头的香味。难得可以这样什么都不用管,有几天空闲日子,没日没夜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累了就睡,饿了就吃,什么都不用管。
谪仙枕在他身上道:“我过去就想山里有一座这样的大房子,自己的大房子,没有别人,只有花草树木和动物。随心所欲的做什么,在屋子里听风声雨声下雪声。”
兰经道:“那多了一个我会不会烦。”
“没有办法,只能勉为其难的收留你了。”
“那我和小玉是一样的吗?”
“我对你比对小玉好多了。小玉都不能在床上睡。”
“那我是不是你最宠爱的宠物。”
“嗯~”
他们正说着话,听到外面有雷鸣,接着有雨点落下来。他们到窗子前,见下起了小雨。
谪仙道:“好小的雨啊。不知道会不会下大雨,不过不大也好。”
谪仙喜欢大雨,但是又怕伤了庄家,每次下大雨都是又开心又担心。
他们等到天黑小雨下下停停还是没有大雨。谪仙去做炸肉丸和炸蘑菇,两人又看了一会儿画本,这三天没日没夜的玩太累了,吃完最后的鱼丸汤两人就睡了养神。
深夜两人正沉沉睡着,谪仙被雷声叫醒,她拉开帘子,外面正下着大雨。谪仙把兰经叫起来道:“看,下雨了!”
他们坐在窗前看外面的雨,一道闪电劈下山来,他们惊道:“龙!”
他们看到两条龙,一条黑色的和一条青色的。两人看着那对龙在风雨雷电中嬉戏打闹,然后渐渐的游远了。
谪仙兴奋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它们在一起。”
兰经道:“我也是。他们俩的神兽见面了。”
谪仙头靠在兰经肩膀上,突然想起好些年没有见到那条玫红色的了。
她望着外面的雨道:“你见过玫红色的龙吗?非常的好看。”
“还有那个颜色的龙吗?”
“那是惟薰的神兽。有一年在深山采薰,也是这么大的雨。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龙。”
兰经道:“哪天你见到了,她也回来了。”
谪仙道:“你说,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兰经道:“你又胡思乱想了。”又笑道:“好在惟薰不是男子,要不然是不是没有我什么事了。”
谪仙笑道:“我若是真的像对你那样,她是女人又有什么妨碍。你没看见我六叔和六叔父吗?我们蘅芜从来不在意那些的。”
兰经道:“那你会喜欢女人吗?”
谪仙道:“我自然是喜欢男人的,女子再美也没有那种感觉。不过这种事好像也不全是天生的。就像我六叔和六叔父,他们当初也都是喜欢女子的,遇到了就电光火石分不开了。”
兰经道:“那对我是吗?”
谪仙道:“要不是我回来就灭了你的国。”
兰经拉着她的爪子道:“其实……我当年……对你……也是一样的。”
“你坏~”谪仙握着他的爪子道:“如果惟薰是男子也不会,我们还是知己密友,不可能是爱侣的。”
他们坐在窗口看了一夜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谪仙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他把她抱进被子里,两人又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雨还下着,他们又继续看剩下的画本传奇,开心的做饭吃。
谪仙拿着饭勺子望着窗外担忧道:“庄家会不会长不好呢?”
兰经道:“是你喜欢看雨,就不要这样。下不下雨是天意,不要总是这样操心了。”
谪仙这样一想也想通了,继续做饭。他们在山上呆了五天,看完了这半年的传奇画本,听了三天的雨。雨停了心旷神怡开心的回宫去了。
几天后兰经对谪仙道:“有个地方我想带你去看看。”
“什么地方。”看他的神色似乎不是去玩。
兰经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马车行了很远很远,在郊外的深山里停下来。
兰经拉着她的手走进去,路上他几乎没有说话,谪仙也没有问。
远远的谪仙看到有池塘,里面开着白色的荷花,是一片野生的荷塘。
再走近些,见到一棵很大的红蔷薇树。现在是夏天,蔷薇花过了花期,树上只剩下伶仃的几朵。即便如此谪仙一眼就能认出是初子。这深山里怎么会有这种花。谪仙知道这里有一片非常好看的野生荷花。
走进见树下一座白石碑,上面刻着:长相思。三个字。下面一横小字:黎安二年十二月吾妻死之年所立。石碑前好多棵白色兰花,现在开得正盛,荷塘里的荷花也正开得很美。
她离开那一年,兰经亲手刻了这石碑,又亲手埋葬了从乱坟岗取走的那一把清灰。除了他谁也不知道这里,这里也都是他自己收拾。难过的要命的时候过来大哭一场,只要有工夫他就会来看看。直到今天他还是常会想起自己在深夜孤灯下刻着石碑的情形。
兰经把这里的来历告诉她。又道:“有一年我再来,见这里种了这棵蔷薇花,是花园里那种。你说这花是惟薰培植的,外人不会有。我猜一定是她种的,只是奇怪,她怎么会知道这里的。”
谪仙想了想道:“我和她讲过这里,也许她记得,到这里见到这碑,知道这里是你给我建的。”
谪仙见树上用红绸挂着几块蔷薇花的白玉珮,只是那红绸已经褪色很严重,好久没有新的红绸挂上去了。
回去的路上兰经道:“我倒是想能见到她,和她说说你的事。我想要是她见到我一定饶不了我。”
谪仙道:“你以为她见不到你就会饶过你了吗?以她的性子要是以为是你害了我,早替我报仇了。她是知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才没有对付你的。”谪仙靠在他肩膀上道:“过去我想来这里看荷花,你说山路封了。为什么不要我来。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可能已经不在了。”
兰经道:“这也不能说什么。”
谪仙落下泪道:“我也想还能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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