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薰和他回了桑蛾。北方还是冰雪世界,到了这边马上暖和起来。虽然这里也是冬天,但是没有那么多的积雪,树木的叶子还是绿色的。惟薰讲过这里的雪不算雪,不只下得小,落在地上马上就化了。
她带着幂篱,一摘下来宫人都惊愕的目瞪口呆,心想她的脸竟然好了。
惟薰和他在老家那两个月还好好的,回到宫里前三天不声不响也还好,到了第四天又变了一个人,像刚走之前一样,再也不许他进屋子,无缘无故的和他发火。过去两人再闹最多是口角,真动起刀剑也就那一两次。这次她气极了对袁悟也开始动手,袁悟不是肿着一张脸,就是乌眼青,脸上脖子上也多了挠痕。
惟薰没有办法接受他竟然忍心用自己交换何良琴,谪仙又死了。两件放在一起她再也扛不住了。这一年多她是怎么过来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袁悟去的时候好似她很平静,实则是刚过了水深火热的平静。她也努力的想从这两件里走出来。在黎国的时候远离螭国,身边又是近人。她再人不人鬼不鬼的天天哭,不吃不喝,下人们跟着难过受怕,她不忍心。可是又回到了这里,袁悟也又成了螭国的袁悟,她控制不住她自己。临走的时候她恨不得杀了他撕了他,那时候她太弱,只能捅了他几刀。去忙谪仙的事情,然后又撕心裂肺的治伤,还要顾及不要爱之伤心。这一股火她到现在还没有爆发出来。
过去都是她们两人闹,这次只有她自己闹,不管她怎么闹袁悟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惟薰想着过去即便是自己有道理,他也还是死要面子没有悔过之心。现在她再怎样无理取闹,他都纵容她。自己为他做了那么多他都没有一丝动容,为了他喜欢的何良琴死过一回,就成了功臣,想怎么样都可以。想到这里她更恨他了。
惟薰闹的动静实在太大,前朝都有风声讲中宫一年多不回来,回来已经疯了。再看上朝的时候袁悟的样子,再怎么遮掩毕竟还是有被打的痕迹。但惟薰到了前朝依旧是往昔风采,和人谈笑风生,杀伐决断。前朝这才人心大安。
前朝虽然安定下来,后宫还是一团乱。惟薰虽然只和袁悟一人闹,可宫人们免不了胆战心惊。何家四妃又开始蠢蠢欲动。
为了掩人耳目四何这次聚在德妃何操琴宫里。贤妃何舒琴道:“圣上再喜欢她如何比得了大姐姐。她现在这样的闹,闹得多了,圣上难免要厌弃她的。夫妻俩最受不了的就是没完没了的闹。三姐姐可要趁这个时候,对圣上更加温柔体贴,哄得圣上回心转意,再也不理她了。”
何品琴不言语,袁悟连她宫里都不去,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了,哪里使温柔体贴。
何品琴冷笑道:“五妹可真是会说话。”
何舒琴讨好道:“三姐,圣上再不去,还可以把大姐姐抬出来。还不是大姐姐的一封信的事。”
何良琴的信使比天书还要灵,只要写了他就会去她宫里。可是也就是去,又有什么用。
何舒琴道:“那女人最吃大姐姐的醋。添油加醋告诉她,她一定一点就着,和圣上闹得更厉害。圣上早晚废了她。”又道:“姐姐若是真的病得不轻,圣上也要来看的,要不然就狠下心来,三姐姐真的闹出场病来。”
何操琴道:“真病的伤了身子这么好,亏你想得出来。”
何舒琴道:“要是不行,七妹妹你弄出场病来,反正圣上来都是咱们姐妹们的福气。”
何操琴道:“你怎么自己不弄出病来。”
何舒琴道:“那也好,这福气我自己来,就不让你们了。”
何品琴不说话,心里也活动起来。这三个庶出的妹妹,不拿她们做鹰犬用谁。
何舒琴道:“她病了,我们要宫女去看看总没有什么。趁着圣上临朝去看,明里好话安抚,暗里把圣上还喜欢大姐姐,两个人的事情露出去。大不了处置了宫女不会说话,还会真的把咱们姐妹怎样。我们可是何家!”
何品琴点点头。
何舒琴又道:“不能一起去,太惹眼,咱们要宫女隔几日再去。我要人去,要是她不闹,七妹妹宫里人去。还不闹,六妹妹宫里去。”
何怡琴道:“说什么啊,我一点都不知道。”
何品琴不耐烦道:“到时候告诉你,笨的要死。”
这一日贤妃宫里来宫女说贤妃亲手做了点心送来。惟薰和四何宫里素无来往,破天荒来人,见了只是几样点心,宫人说了几句问候话就走了。
惟薰诧异道:“她来是干嘛?”
宫人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唱哪一出。
几天以后德妃何操琴宫里又来了人,说了些不痛不痒的问候话,然后道:“圣上当年最喜欢弹双飞琴,娘娘闷了也和圣上弹弹琴。”
惟薰冷笑道:“我倒不知道什么是双飞琴。”
宫女笑道:“就是男女二人一起弹。过去和我们大姑娘常一起弹的。”
然后又故意讲起袁悟当年和何良琴如何琴瑟和鸣的故事。惟薰怒道:“你主子今日来是要找死啊!”
宫女忙吓得跪地讨饶。
“带下去,活活打死!”
宫女连连磕头求饶,很快上来人杀猪一样把那宫女拖出去,打死后扔到德妃宫门口。何操琴见血肉模糊的一个死尸吓得晕了过去。
惟薰昨日才把袁悟打了一顿,今日又有宫女来挑事。好死不死去他书房,藏在暗格里近来何良琴写的信要她看到,里面还有一封他没写完的。惟薰又犯起病来,把书房能砸能撕的全毁的稀巴烂,越是他喜欢的越是砸。宫人忙去前朝禀报袁悟。袁悟回来见书房一地狼藉,别的还可,他父皇母后赐的几件贵重瓷器玉器、还有最珍爱的字画全化作了碎片。惟薰见他来了,当着他的面,把他最珍爱的几件孤品古书上洒了松油。
宫人跪下连连磕头道:“娘娘息怒,这是圣上最喜欢的东西,烧了再也没有补的。”
惟薰拿起火器点火,顷刻烧起来。有几个宫人几乎晕过去。
惟薰向他道:“你喜欢什么,你喜欢什么我毁你什么。”
袁悟道:“你高兴,你爱毁什么就毁什么。”然后近乎恳求道:“身外之物,你若是能消气,割半壁江山又能如何。我只求你不要再这样把怨气郁结于心,最后气坏的是自己的身子。”
惟薰笑道:“我死了又如何,你在乎我的死活吗!”
说着把那桌子上装信的盒子也一把火燎了。此时有宫人来灭火,惟薰喝道:“谁敢动!”
宫人忙觳觫放下水跪下。
袁悟把何良琴送的东西藏在书房的暗格里,他自以为惟薰不知道,其实惟薰早就知道。这次失控,把那些东西都洒上松油,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她留意到袁悟神色的变化,倒是比名贵瓷器字画还要难过。到底是心上人,千金难换。惟薰一把从墙上拿下那把烧桐古琴。这是何良琴出生后家里给制的烧桐琴,她送给他作定情之物,等于把她这个人给了他。两个人一起弹过。那时候他没少挖苦侮辱她不会弹琴。
惟薰把那把琴狠狠摔在地下,顷刻间断成两截。宫人跪下道:“娘娘!!!”
惟薰当着他的面把那琴又烧了。见他目光中无限疼惜,她几乎癫狂的把书房都点燃了,宫人们也顾不得忙去灭火。然后她又走进卧房,把松油洒满了床铺,一根火引子扔过去,整张床烧起来。
袁悟忙抱住她不要她再点了。
“你要怎么样?你都烧了,你把这皇宫也烧了。你要是能消气,你把我烧了!”
惟薰挣脱开他吼道:“好啊。你去死啊,你舍得吗!你舍得死吗!你舍得她死吗!你舍不得,你只舍得我!今日你死在这里,你给我死!!!你不死在这里,这辈子就没个完!!!”
火光中袁悟也绝望了,这些日子他也被折磨的崩溃,现在他真的想一死了之。他走到屋外拔出剑要自裁,宫人们手忙脚乱的忙着灭火,有人见了忙惊慌的去阻拦。其他的见了也顾不上救火,都呼天抢地一齐上来夺他手里的剑。
惟薰笑道:“你敢死吗!你舍得死吗!你不舍得!!你个畜生,你个孬种。懦夫!!不对,你连畜生都不如!!!”
火光里袁悟大哭起来。这辈子他从来没当着别人的面哭过。宫人也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绝望的模样,他也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哭。那一刻他真的想,死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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