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经在云衣事先设了埋伏,烨军急着班师回朝,没有军粮,又饿又冷又怕,当时有两条路。听闻一条驻守的是冠勇将军庞虎裘,一路是祁王兰纶。烨军统帅也认为,黎国应该没有什么兵力,庞虎裘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又喜欢拼命。兰纶还是个小孩子,应该是凑数的,来的时候就是从他的驻下行军,几乎没人抵抗,回去就又从那条路走。那条山路蜿蜒狭窄,黎军从山上行火攻,烨军就进了火焰山,烧死踩踏死无数。焦元天也确实穿个短裤跑的,因为衣服着火了。
他们不会想到,兰纶不是一个人,后面是遣回原籍的帝师文玉。
从云衣死里逃生那一万人,路上又饿死冻死了好多。一行人边走边哭,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夜里睡觉听到一声猫头鹰叫,就惊动全营开拔离开,以为又是黎军打过来了。只要还是在黎国的土地上,他们就觉得自己随时会死。终于离开黎国境内回到烨国,在边境上看到弘国的守军,他们也忘了两国之前打得你死我活,忍不住要倾述自己这南下的悲惨遭遇。弘国守军听说他们的遭遇,也深表同情。见他们饿得鸠形鹄面,也没有衣服,还送了粮食衣服给他们。
大军班师回去,清点人数,十万大军不剩十分之一。焦元天一边痛啃着羊腿一边痛骂黎太子是阴险狡诈的小人。
兰经自从十六岁带兵以来,战后无论胜败,不仅要收本国的骸骨,也要把对方的骸骨收埋。他道:“各为其主,都是战死的忠魂。”
烨国此次伤亡太大,他亲自写了两篇悼词,一篇给本国,一篇给烨国。
焦元天那件黄金铠甲被兵士抢夺分成好些碎块,清点战场的时候还从泥土里清出好些宝石来。兰经要人把那些宝石换成酒肉,祭奠用。
道:“取之于民还之于民。这也算烨君祭奠为烨国捐躯的英魂。”
这话黎国人听没什么,传到烨国,无论百姓还是十死一生回来那几千人,都痛哭流涕,道:“黎太子爱民。我主有宝穿华衣,黎主有宝祭英魂。”
焦元天几乎被气死,自己花了钱,全便宜了别人,自己还挨骂。
烨国自从南下惨败后,开启了巨惨模式。风头正盛的弘国借机来攻。战神赵璕领兵,把弘国被烨国夺走二十余年的鸿氓、陵宁、文颂都夺了回来。襄国、义国和弘国本就同为“三鸾”,同根而生,见弘国中兴,都背弃烨国,同弘国交好。彛国、翎国也见风使舵同弘国交好。黎国本就要拉拢弘国之意。一时间弘国重回霸主之位,风头无限。
虽然上臻失守时兰经就已经正式提出退婚,只是韦家还是观望姿态,毕竟走到这一步他们花了很大心血。这次列国上贺表,兰经趁机又提出退婚,与此同时求联姻公主。弘主并没有表态会不会把女儿嫁给他,但是同意了退亲韦家。要韦家把聘礼退还回黎国。
韦倾国见聘礼一箱一箱的搬出去,忍不住哭起来。季华鬓见了,怒道:“没出息的东西,还怕没人要你。他们上赶着,咱们家也不愿意了。”
韦倾国其实是喜欢兰经的,和其他的对象不一样。当然她都是听她母亲的,喜不喜欢跟嫁给谁没有一点关系。就算她喜欢兰经,如果他作不了皇帝,她也还是不能嫁,谁能作皇帝才嫁谁。
可是满心欢喜以为再等不到两个月,就可以嫁给既能作皇帝又是喜欢的人。那么期待,那么开心,自己的嫁衣首饰都收拾的好好的,一下子热突突说什么都没了。然后匆匆忙忙回家,再也没见过。
韦修平过来安慰道:“没事的,以后爹一定给你找个好女婿。”
季华鬓道:“什么话,找女婿,好像我们家孩子这么没廉耻的。一个大家小姐,要人说想嫁人想疯了。”
韦修平道:“你够了,没事拿孩子杀气。”
赵璕而今如日中天,韦修平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荣宠。季华鬓因此也更加暴怒,整日在家没事找事的打人骂人。
她本来以为只是用计把谪仙这个争宠的弄死,为韦倾国以后开路。没想到国君和她夫君瞒着自己把女婿搬倒了。半路又杀出个赵璕把丈夫又搬倒了。埋怨韦修平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弄垮了楚玉,最后都是给别人做嫁衣裳。”
韦修平赌气转身就回房。
夜里婆子对季华鬓道:“听老爷那边的人讲,恐怕要老爷把国相的位置让给赵璕,这么好?”
季华鬓正在梳妆台前卸妆,听完记得要哭,一把把跟前的茶碗摔得粉碎。
怒道:“都是那个贱人害人精,死了也不让人安生。害人精!!!害人精!!!”
婆子道:“可不是说。那个郁姑娘要是不死,黎国也不会败,咱们家姑娘也作上中宫皇后了。老爷也不会要那个赵璕夺了官位了。真是害人不浅。”
另一个婆子道:“她也够可怜了,听说死的很惨的。”
“闭嘴!”季华鬓劈头盖脸道:“她死了活该!一个又穷又贱的丫头,她死了跟死一只猫一条狗有什么区别。她们这种贱人天生就是我们权贵的奴隶,用得上她是抬举了她。已经给她富贵她还不满足,竟然妄想作正宫皇后。真是贪得无厌,恶毒无耻!我弄死她是替天行道,积德行善。没想到这个畜生作鬼也要兴风作浪,果然是祸害。”
婆子道:“夫人息怒。这么个恶毒老婆,入了阴间阎王爷也嫌她作恶多端不收她,她无处可去作孤魂恶鬼来兴风作浪。找法术高强的高人化解就好了。到时候老爷的官职也保得住了,那个赵璕也要倒霉的。”
季华鬓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邪不压正,就不信这个穷木匠的崽子能闹得起来。当初怎么就要她死得那么干净!”
聘礼送回黎国以后,人向兰经回话道:“韦大姑娘都哭了。”
兰经道:“她是哭她作不成皇后了。”
想起当年,谪仙为了救他差一点死掉。她到跟前来当好人,还不要脸说自己辛苦伺候好的他,谪仙对他不闻不问。
“不要脸!”
一个太监道:“可不是,她们家也好意思。见天盼着攀高枝,把女儿留到七老八十,看谁还能要。”
兰经起身朝卧房走,宫人问道:“主上什么时候用晚膳。”
兰经道:“不吃了。”
大战过后他连前朝也很少去,一副闲士姿态。其实是猫冬在屋子里想对策。中间很谦卑的到尚善府上去过一次,他讲仗打得国库空虚,各地赈灾的钱都不剩了。问尚善能不能帮帮他,想要尚善渐渐对他放松警惕。各地灾荒还在头疼,这一冬京师就还没有下雪。就连尚善都感慨,真是见了鬼,好像自从郁辰死后,天灾**就没断过。
弘国除了韦府愁云惨淡,举国都是喜气洋洋。弘主魏闵窝囊一辈子,总算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去祭祖也有了底气。
彛台里一屋子人正热热闹闹的整理查看列国陆续送来的贺表贺礼。
一个主事道:“君上又要人来问,昭国的贺表送到了没有。”
另一个道:“还没到呢。昭国离的这么远,总要有些日子。从刚有贺表送来君上就问,一天要问好几遍,这昭国的贺表怎么就这么精贵。”
一个道:“大概是咱们君上和昭国打了这么多年,这次总算扬眉吐气,想看昭国贺表里怎么讨好咱们君上呢。”
正说着,外面有人捧进信匣道:“昭国的贺表贺礼到了。”
大伙笑迎道:“可算到了,君上正等着呢。”
思贤宫里魏闵正小睡,隐约听外面道:“昭国的贺表到了。”
他忙起来出去,见太监正捧着信匣,拿过来自己亲自拆,看了一遍又一遍。
一个小太监道:“君上,这贺表上的都是那些官话,这个跟别的有什么不一样,这样仔细的看。”
老太监道:“小孩子不明白,不许乱问。”
魏闵今日难免喜形于色,又亲自拆开贺礼,是一块玉壁画,上面刻的齐桓公任命管仲为相的故事。
魏闵笑容里的成分很复杂,在宫人眼里,那似乎是无奈、欣喜还有些许宠溺。总之,今日的君上好像被人附身一样。有点风骚。尤其见他春风得意的拿着贺表进卧房去了。
第二日童皇后早晨进寝宫,见魏闵怀里抱着一封贺表睡着。在床沿上坐下道:“什么贵重的天书圣旨,这样宝贝。”
魏闵笑道:“这昭国也有给我上贺表的一天。”
皇后无奈又宠溺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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