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冰冷、颤抖的手终于死死攥住靛蓝账册冰冷坚硬的边角!
手指因剧痛和极度的精神紧绷而青筋暴起,骨节嶙峋得如同枯枝!指尖擦过封面右下角,那处被无数次翻阅、浸透算盘珠印与无形杀意而格外脆弱的纸棱,在巨大的力道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小呻吟!
“姑娘!”铃兰吓得魂飞魄散,死命想护住怀中账册,声音带着哭腔,“您别动!当心身子啊!”
秦卿玥根本听不见!她的全部意志都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凿向了掌心那点被《陶朱公商经》玄力点亮的、冰冷诡异的触感!
空间识海深处!那本被翻开的深蓝冰髓般的《陶朱公商经》骤然光芒大盛!漆黑的墨线如活水般在册页间疯狂奔流!一股远超之前的、极其精微强悍的“审视”力量被瞬间引爆!
这股力量并非作用于纸上的墨迹数字!而是如同无形的天工钜子,刹那间对掌下那冰冷、粗糙、带着浓重墨臭的靛蓝硬纸封面本身进行了亿万次的分解、切割与重组!
纸浆纤维的走向!劣质树胶黏合处的微小气泡!边角处因过度折叠而断裂的纤维束!甚至……那几道极细微、刻意用污浊汗渍反复揉擦过的指印油脂纹路!所有的“材”、“质”、“痕”,在这超越凡俗的“商道”透视下,纤毫毕现!
所有杂质、伪装、干扰,都在那浩瀚无匹的墨色玄光下被瞬间剥离!唯留下——
一个点!在方才翠缕那刻板手指长期握持、指尖无数次精准触碰封面右下角时,在汗水与油脂反复浸染下,留下了一片色泽最浅淡、分布也最“干净”的透明区域!
而在那片被刻意“保护”出来的油脂微痕正中央!一丝绝对不属于靛蓝纸面的、极其微弱的……油光?!
那点油光残留极其微弱,隐在自然形成的指印油脂之下,几乎无法分辨!但《陶朱公商经》的极致透视,却将那点异样油光的来源瞬间放大、解析——
一股极其熟悉的甜腻气味混合着廉价油脂的皂角气息,如同幽灵般从商经册页的玄光中猛地溢出,刺向秦卿玥的心神!
是桂花糖油!和她那夜在街头小摊、在生死洞房里啃过的桂花绿豆饼上那层凝固糖浆的气味……同出一源!却又混合了一种廉价皂角清洗后残留的特殊碱腥!
刹那间,一切贯穿生死!
“松木清漆”——“赵”字印记——账簿封面——翠缕的精准接触——刻意保护的那片区域——残留的桂花糖油皂角味——绿豆饼摊的破旧油纸包装!
所有的线索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猛地串起!在《陶朱公商经》冰冷而精准的推理玄光下,凝聚成一枚指向黑暗真相的、淬毒之箭!
周吉宝!他根本不是什么采办管事!他就是那个小摊角落不起眼的驼背小老头!他用油纸包饼!他的账簿凭证很可能就藏在……那层沾满油污和皂角清洁痕迹的破油纸里!
而这片刻意留下、被“清理”得最干净的封面区域!正是接收那份致命证据后……藏匿之处!这账册封面边缘,必然有夹层!
这个认知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秦卿玥的心脏瞬间沉入无底冰窖!浑身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彻骨的寒意比丹田的剧痛更甚百倍!
一个账房死士!一个藏身市井的密探!一本夹着杀人账簿的致命证据!就这样被“九爷”口谕“送”到了她这个刚刚遇刺重伤、奄奄一息的“新福晋”面前!
这不是账册!这是给她最后的催命符!是那背后之人用冰冷账簿布下的绝杀之局!一旦揭开……无论她发现与否,她这个“身负奇功、侥幸生还”的“异物”,都将立刻死于“窥探府内机密”的罪名之下!尸骨无存!
“唔!”惊恐、绝望、以及被这冰冷算计彻底激怒的狂暴狠戾瞬间在秦卿玥胸中炸开!喉头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强压的剧痛再也无法控制!一大口鲜血猛地喷溅出来!点点腥红如同冬日落梅,凄厉地洒落在冰冷厚重的靛蓝账册封面之上!也溅了铃兰满袖满脸!
“姑娘!!”铃兰的哭喊变成了彻底的绝望悲鸣!她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去擦秦卿玥嘴角涌出的鲜血,身体因极度恐惧而抖如筛糠,几乎瘫软在地!
帐外!一直如暗影般紧贴在卧房门板外的、赵全那沉重如同石磨滚动般的呼吸声猛地一滞!仿佛嗅到了血腥的饿狼被刺激了凶性!那压抑的、带着浓郁杀机的阴鸷气息如同实质的冰锥,再次刺穿了薄薄的门板!
秦卿玥眼前阵阵发黑!灵魂仿佛在这致命的死局与冰冷的杀机中摇摆不定,濒临碎裂的边缘!就在这时——
啪嗒!
一声极细微、几乎湮没在铃兰绝望哭泣中的轻响!
是那本沾染了滚烫鲜血的靛蓝账册!被她脱力的手一松,厚重的书脊向下砸在楠木脚踏那坚硬高起的棱角边缘!封面右下角那处被反复摩挲、此刻又被滚烫血液浸染的脆弱部位——如同紧绷的弦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断!
一小片硬纸板竟被这角度刁钻的撞击硬生生从封面内侧的边缘!断裂翘起!
断裂的缝隙里!
一抹……极其刺目的脏污旧黄色!
秦卿玥染血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铃兰也呆住了!她下意识朝着那裂缝探出了染血的指尖——
“别碰!”秦卿玥如同受伤濒死的母兽,猛地爆发出凄厉的嘶吼!她用尽残存的力气狠命推开铃兰的手!
自己那只颤抖的、染血的手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带着空间玄光赋予的最后一丝锐利,“刷”地刺入那断裂翘起的纸板缝隙之中!
指尖传来冰冷粗糙的硬质触感!
她猛地一抠!一撕!
嗤啦——!
一小片约两指宽、三寸长的、泛着油渍脏污的黄褐色油纸片被她带着一股狠劲,硬生生从那账簿封面夹层的隐秘伤口里撕扯了出来!
油纸边缘撕裂破碎,质地廉劣而坚韧,上面布满了陈年的、渗透了油脂和酱料的深色污渍,以及大量被劣质皂角碱水反复洗刷搓揉留下的灰白色印痕和起毛的纤维。在油纸片正中下方边缘,两个被油污、污渍和强碱侵蚀得几乎难以辨认、却依旧顽强地半保留着墨色的残缺印刷字体隐约显现——
“盛……记”?不!前面似乎还有一点残余笔划!像是……
“合”? “盛”? “合盛”?
《陶朱公商经》那澎湃的墨色玄光瞬间聚焦在这两个残字之上!冰冷的推算之力刹那间运转到极致!
“合盛记”?京城寻常巷弄间的廉价点心铺子?不!绝不止如此!普通的油纸包装绝不会经历如此严苛、近乎毁灭性的清洗!更不会以这种方式藏在致命的账簿夹层中!
这清洗痕迹!这油污与碱痕的交错!这被刻意保留的印记……它在试图摧毁什么?又在试图隐藏什么?是……
密写?!
空间识海中《陶朱公商经》的墨色光芒如同被投入了最猛烈的燃料,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晕!所有的“污”与“痕”在这一刻不再是障碍,反而成了追溯源头、破解密写药剂的天然密码!
而就在这玄光爆开的瞬间——
油纸片背面!一处极其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小点极其微弱的、奇异的油脂反光倏地一闪!
《陶朱公商经》的玄光瞬间如同捕食的猎鹰,死死锁定了那点微光!墨流疯狂地灌入、分析、剥离!将那点油脂的光泽无限放大、提纯!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浓郁的、松脂的辛辣香气混合着一种更深层、更细微的……来自某种特殊深海贝类(鱼鳔)熬制的胶冻粘液气味!瞬间从那玄光的中心释放出来!
松脂!鱼鳔胶冻液!这是制作隐秘密写显影药水的核心配方之一!用以承载……遇热显影的特殊铁质墨水!
秘密账目!周吉宝留下的秘密账目!被密写在这片不起眼的油纸深处!
“呼……呼……”秦卿玥粗重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剧烈的情绪波动和空间的极致榨取让她几乎虚脱!冷汗浸透了额发,湿漉漉地贴在太阳穴上。指尖死死捏着那片如同刚从**油脂堆里捞出来的、散发着松脂腥臊气的油纸残片!仿佛捏着一块刚从火炉里取出的烙铁!
杀局未破!但终于……找到了一丝缝隙!一丝足以燎原的火星!
铃兰瘫坐在脚踏旁,看着姑娘手中那片污浊不堪、散发着怪异气味的破油纸,再看看账册那被暴力撕开的狰狞伤口,巨大的恐惧让她牙齿咯咯作响,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是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压抑着几乎冲破喉咙的呜咽。
门外!
赵全那沉重阴鸷的呼吸彻底消失了。
一片死寂。比之前的威胁更令人窒息。仿佛整座府邸都沉入了黑冰凝结的海底。
秦卿玥惨白的脸在摇曳的烛火下如同冰雕。丹田的空洞剧痛、识海被榨取的晕眩、面对致命杀局的寒意……交织啃噬着她最后的力量。
然而。那根刚刚撕开铁幕缝隙的、被污垢浸透的手指,却如同最坚韧的钢针,异常固执地缓缓抬起——并非藏匿,也非丢弃!
指尖那点沾染的、油腻腥臊的、来自油纸残片和账簿夹层内部的陈年污垢,被她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专注,如同蘸取神坛供奉的琼浆玉露,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在拔步床内侧那光滑冰冷的紫檀木围栏上,一点一点,划开了一道粘稠又粗陋的——
“十” 字!
横平竖直。一个扭曲的、模糊的、散发着松腥和油垢气息的、由污渍描绘的十字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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