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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

早春时节,庭院的玉兰悄悄开了。

阮玉竹坐在窗前,托腮懒洋洋的看着窗外的玉兰花,手里的书已许久不曾翻页,显然是心不在焉。

自上元节那日遇袭归来,大夫说需要静养后,父亲便管她管得严了,不让她随意出门。

尤其前几日发现她又一次偷溜去了西关酒楼后,父亲更是生气,干脆直接禁了她的足,连院落门也不让她出了。

为了让父亲消气,阮玉竹这几日是乖乖待在房里,读书写字,弹琴作画,一幅名门闺秀的做派。

可日日对着四四方方的庭院,听着檐角铜铃单调的叮当声,她只觉浑身骨头都快锈住了,按捺不住的想出门。

可父亲那边实在是说不过去,她正叹着气呢,就见翠乔从门外匆匆进来,手里还攥着块半干的帕子,脸上带着几分雀跃:“小姐,沈家姑娘的帖子,下帖的时候人就已经到门外了,这会丫鬟们正引她往花厅去呢。”

“玉婷?”

阮玉竹猛地站起身,手中的书“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却顾不上去捡,欢喜道,“翠乔,来给我梳妆,快一些,别让玉婷等久了。”

她说着话就跑到梳妆台前,对着菱花镜理了理鬓发。

镜中的女子眉眼弯弯,皮肤白皙莹润,只是连日来闷在屋里,脸颊少了几分往日的红润,倒添了几分病后的清减。

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唇,想起自去岁沈玉婷出嫁,随夫君裴照野回乡祭祖,算起来,两人已有大半年未见了。

翠乔轻笑:“晨起时我说要梳妆,小姐还嫌麻烦。哪知道只犯懒了这一日,偏生沈姑娘就来了。”

话虽如此,她手上动作却麻利得很,一边梳妆还一边感叹,“小姐,我听下面的小丫头说,是裴大人亲自送沈姑娘过来的。我瞧着,这裴大人虽然清贫些,待沈姑娘倒是有心了,也不枉沈姑娘等他那么多年。”

阮玉竹皱眉:“玉婷的事,你可别乱嚼舌头。”

虽说是句好话,可若是传到裴照野耳边去了,总归是对玉婷不好。

“知道了,我这不是同小姐说一说嘛。”

翠乔笑着求情,“我知道小姐关心沈姑娘,盼着她过得好呢。”

阮玉竹抿唇笑了笑,不再说话。

她与沈玉婷自幼相识,父亲阮策与沈父沈樾本是同窗,当年也曾一同在京城的小酒馆里喝着劣质的烧酒,畅谈着经世济民的抱负。

后来他们一起参加了同年的科举,又双双中了进士。

那之后,父亲进了翰林院任了一名小小的编修,沈伯父也进了礼部成了无数小书吏的一个。

自那之后,命运开始分叉,父亲一路平步青云,升迁至御史大夫,而沈伯父却时运不济,至今仍只是礼部仪制清吏司下的校书。

父辈的友谊随着官职的变动越来越稀薄,却从未影响她们的交情。

阮玉竹记得,小时候沈玉婷总爱来阮府找她,两人在书房里偷藏着话本,在花园里比赛放风筝,在月下就着一炉熏香弹琴。

沈玉婷的手指纤细,弹起古琴来如行云流水,调起香料来更是一绝,只凭着古书上的几句记载,就能做出连香料铺老板都啧啧称奇的好香。

“玉婷。”

阮玉竹穿过回廊,远远就看见厅门口站着的那抹身影,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啧啧叹道,“半年不见,你变漂亮了许多。”

沈玉婷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花纹,头上斜插一支木簪,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手上还提着一个雕花木盒。

半年不见,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眉眼间多了几分温婉的韵致,虽然素净的没有任何钗环佩饰,竟比从前更添了几分动人。

沈玉婷把手上的雕花木盒交给翠乔,这才亲热的挽起她的手,眼底漾着温柔笑意:“你倒是清减了些,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莫不是夜里没睡好?我特意给你带了新调的熏香,助眠的,好用的很。”

“你都说好用,那我可得试试。”

阮玉竹欢喜的拉着她里走,说说笑笑就进了闺房。

翠乔把雕花木盒放下,又转身端着茶盘进来,给两人各倒了茶,又奉上各色糕点,便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沈玉婷没有喝茶,而是直接打开木盒,招呼道:“玉竹,你来看看,熏香都放在这里了。”

阮玉竹凑过去看,只见盒中并排放着几个精致的小木盒,一把小刀,一根火折子,还有一个银质的小香炉。

沈玉婷拿起其中一个,打开递给她:“玉竹,这就是我刚说的助眠的熏香。”

阮玉竹接过,木盒里是一锭小巧的香饼。

她迫不及待的凑近细嗅,一股极淡的香气漫入鼻尖,像是雨后初晴的兰草,混着些许清冽的草木气,果然让人觉得心神一宁。

她惊喜的抬眼:“这里面竟有兰香?”

“你鼻子果然灵光。”

沈玉婷更惊叹,“这熏香味道淡的很,要燃起来才闻得出呢。”

“你的手艺才好呢。”

阮玉竹毫不掩饰佩服之色,“只凭着古书上的只要片语,就能制出香料铺里都没有的熏香。”

“打发时间罢了。”

沈玉婷抿唇笑笑,取过她手中的香饼,用小刀割了一角,放在银质的小香炉里,“你喜欢兰草香,我就试着调了调,等会你闻闻看喜不喜欢?”

她划亮火折子点上香,看着袅袅青烟升起,忽然话锋一转,“我刚回京,就听说你前段时间为避山匪跌落山林,差点连命都丢了,可把我吓了一大跳,究竟是怎么回事?”

阮玉竹只笑:“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

她不说,沈玉婷也不追问,只是心有余悸的开口,感慨道:“没想到静安寺那边的官道竟也那样不太平,往后你再去进香,可得多带些人。”

“姐姐说的是,”

阮玉竹一本正经的点头,“妹妹记住了。”

见阮玉竹如此反应,沈玉婷反而起了捉弄的心思:“我可听说你家楚三哥从北境回来了,如今可是巡防营指挥使。”

她促狭的眨眨眼,“依我看,不如就去问他借点人?”

阮玉竹可不是任人捉弄的性子,当即伸手捏着她的脸颊反击回去:“不如说说你家裴大人?”

“我可听丫鬟们说了,刚刚是你家裴大人送你过来的吧?你成婚可大半年了,这瞧着怎么还是新婚燕尔的,一刻也分不开。

沈玉婷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轻轻拢了拢鬓发:“他刚好要去拜谒上官,顺路罢了。”

说到这里,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忽然轻了些,“说起来,照野要外放了。”

“外放?”

阮玉竹一愣,“去哪里?”

“是淮州辖下的楠县,做县令,三月初就动身。”

沈玉婷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其实这对照野而言是好事。楠县虽小,可县令是一县之长,真正是掌一方水土,管一方人。”

“做一个好县令,也算是济世安民了,也不枉费他多年苦读。”

楠县,那是阮玉竹从未听过的地方。

她看着沈玉婷故作轻松的模样,心里渐渐沉了下去:“那你呢?要跟着一起去吗?”

“我不去。”

沈玉婷摇了摇头,声音低了几分,“慈姑身子素来不好,严舅又走得早,家里离不开人。”

“楠县路途遥远,我留在这里,也好照应着。只是……”

她抬眼看向阮玉竹,勉强笑了笑,眼中含着歉意,“玉竹,往后我怕是没时间陪你读书弹琴了。”

阮玉竹急了:“你的诗书那样好,就此放下多可惜。”

“女子的诗书再好,也换不来银子。”

沈玉婷轻叹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裴家本就清贫,照野的俸禄也就勉强够上慈姑的药钱。照野此次外放的路费,还是我变卖了大半嫁妆才凑齐的。”

“我要是再不想办法挣钱,以后便真要喝西北风了。”

难怪她身上如此素净,阮玉竹心疼的很:“玉婷,你过得这般清苦,怎么不告诉我?”

她说着话就从梳妆台上取出自己的妆奁盒,“这些首饰你先拿去用,要是还缺钱,你告诉我,我想办法。”

“玉竹,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挣钱,怎么能平白无故拿你的钱?”

沈玉婷按住她的手笑着拒绝,“但你放心,我若是真活不下去了,一定会来找你。”

阮玉竹还是担忧:“可你从小学的就是诗书,从没操心过银钱。挣钱说着容易,可你准备怎么做?”

“你不是说我的手艺好吗?”

沈玉婷指了指木盒里的熏香,“有个香料铺的女老板,说我调的香味道特别,请我去帮她调香,给的工钱虽算不上高,倒也够过日子了。”

她说着话,又拿了几个小木盒出来:“玉竹,你鼻子灵,这是我另外调的几款香,你有时间也帮我看看。”

她打开盒盖一一介绍:“这两款是燃的,白日会客用这款,清淡不扰人;夜里读书就用这款,加了点提神的薄荷,却又不会太冲。这两款倒无需点燃,是用来熏衣的,放在香囊里随身佩戴也行。”

阮玉竹跟着她的介绍一一仔细闻过,最后重新拿起那锭提神的香,放在鼻尖细嗅,眉头微微蹙起:“这薄荷味是不是重了些?把里头的松香都盖过去了,少了点韵味,就显不出特别来。”

她唤翠乔取来新的香炉,亲自点燃试了试,“你也闻闻看,燃起来后薄荷气更显,倒像是药草了。”

“行,我回去再改改方子。”

沈玉婷认真记下,同时将香盒收起。

“玉婷,你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阮玉竹只觉心中酸涩,“你的人生该是诗书,该是弹琴,该是……”

“日子哪有什么该与不该的。”

沈玉婷却笑了,笑容里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从容,“以前我也十指不沾阳春水,认为女子就该琴棋书画,吟风弄月,也钦慕陶公‘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

“可成了家才知道,五斗米太重要了。”

说到这儿,她看向阮玉竹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玉竹,你快要成婚了,有些事,我得跟你说说。”

阮玉竹点点头,静静地听着。

“做女儿和做妻子,是完全不同的。”

沈玉婷叹了口气,“你婚期也近了,得有个准备才好。”

阮玉竹一愣:“什么准备?”

沈玉婷斟酌了许久,也不知具体该如何说,索性拿自己打比方:“我与照野,虽说不上青梅竹马,却也是知根知底。我还未成婚时,每日所想,也不过是他怎么惹我生气,又怎么讨我开心。”

“可成婚以后,一切都不同了。”

阮玉竹又气又怒:“他待你不好?”

“不是。”

沈玉婷摇头,“婚姻不是诗书里的风花雪月,是实实在在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是磕磕绊绊的过日子。”

她笑了笑,语气里带着过来人的通透,“成婚之前,都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可成婚之后,既做了夫妻,又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可若是每次吵架都是对方先低头,那再好的感情也会磨没了。”

“玉竹,”

她握住阮玉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性子娇纵些,受不得委屈。可婚姻里,总得学着互相迁就,日子才能长久。”

互相迁就吗?

阮玉竹望着香炉里缓缓升起的青烟,心里忽然泛起一阵茫然。

沈玉婷见她怔忡,又急忙补充道:“当然,你的楚三哥肯定是不同的。他待你那般好,定是会一直迁就你的。”

阮玉竹勉强笑了笑,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玉婷说的对。

与三哥相识的这十八年里,从来没有互相迁就,永远是三哥迁就她。

三哥从不需要她迁就,一次也没有。

可三哥待她那样好,她从前只觉得理所当然,竟从未想过原因。

如今想来,是因为喜欢吗?还是因为她是他的未婚妻?

阮玉竹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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