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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枯骨鸣冤案【一】

回到阙都之后,喻卿舟和亓官沂便如同被投入漩涡的两片叶子,迅速被大大小小、层出不穷的事务淹没。文书堆叠如山,陈年旧案待审,新发案件待查,整个天宪司都弥漫着一种紧绷而忙碌的气息。至于逆秽宗那桩悬案,虽如鲠在喉,但因线索彻底中断,追查无门,最终也只能暂时搁置,成为卷宗库里又一个蒙尘的未解之谜。每每想起那诡异莫测的宗门,喻卿舟心头便笼上一层阴霾,总觉得那沉寂只是暂时的风暴眼。

连绵的秋雨笼罩着阙都,细密的雨丝敲打着屋檐窗棂,发出单调而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天宪司衙署内光线晦暗,喻卿舟坐在案牍之后,手中握着一份墨迹未干的卷宗,目光却投向窗外迷蒙的雨幕。雨水顺着青瓦沟槽汇成细流,滴滴答答落在石阶上,溅起冰冷的水花。他的眉宇间凝结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仿佛被这阴沉的天气浸透了心绪。

亓官沂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他拿着一份刚送来的急报,步履沉稳地走到喻卿舟案前,神色凝重,“昨夜戌时三刻,退隐多年的前兵部侍郎周正清,被发现死于自家书房之内。”... “初步勘察,死状极其惨烈。”亓官沂将急报递给喻卿舟,声音低沉,“关键在于,书房门窗皆由内紧锁,门栓完好无损。两名忠心耿耿的护卫彻夜守在书房唯一的门外,寸步未离。案发前后,他们声称未听到任何明显的打斗或呼救声,也未见到任何人出入。这情形……插翅难入。”

喻卿舟接过卷宗,指尖划过冰冷的纸张,上面简略地记录着死亡时间和现场初步描述。他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雨天的湿冷与心中的压抑:“周正清……当年在兵部以‘铁面判官’著称,行事狠辣果决,更兼贪吝之名,所过之处雁过拔毛。他得罪的人,怕是从朝堂排到江湖,仇家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他顿了顿,目光停留在卷宗上关于死状的寥寥数语,眉头锁得更紧,“但卷宗所言……‘死状异常血腥骇人’……这‘异常’二字,恐怕非比寻常。能让天宪司记录者用上这种措辞,绝非寻常仇杀。”... 亓官沂颔首:“正是。报信之人语焉不详,只道现场惨不忍睹,守卫面无人色。看来,我们必须亲临其境了。”

阴雨依旧缠绵,喻卿舟和亓官沂披着油衣,策马穿过被雨水洗刷得清冷的阙都长街。马蹄踏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抵达周府时,府邸上下已是一片愁云惨雾。压抑的哭泣声、悲切的哀嚎声混杂在淅沥的雨声中,从内院断断续续地传来,更添几分凄惶。周夫人被几个丫鬟搀扶着,几乎哭晕过去,悲恸欲绝。周家的子侄辈们也是个个面如死灰,或低声啜泣,或失魂落魄地呆立一旁。府中弥漫着恐惧与悲伤交织的气息,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沉重。两人在引路管事的带领下,径直穿过悲声阵阵的庭院,走向那间散发着死亡气息的书房。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陈旧书卷和墨汁的气息扑面而来。喻卿舟踏入房间,目光瞬间被那太师椅上的景象攫住。饶是他办案多年,见惯各种惨烈死状,眼前的景象也让他胃里一阵翻腾,生理性地猛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那股强烈的眩晕感。亓官沂紧随其后,脸色也是一沉,眉头紧紧锁起。

周正清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被固定在他惯常坐着的太师椅上。那支他曾经用来签署无数铁血命令、象征其权势的精钢判官笔,此刻成为了最残酷的凶器——它从周正清的下颌骨下方狠狠刺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贯穿口腔、鼻腔,最终从颅顶破骨而出,将他整个人像一件恐怖的标本般,牢牢钉死在宽大的椅背上。鲜血如同粘稠的油漆,浸透了他身前的紫檀木书案,将案上摊开的古籍、卷宗、笔墨纸砚悉数染成刺目的暗红色,有些地方甚至积成了小小的血洼。然而,最令人头皮发麻、心底发寒的,是周正清那因剧痛和死亡而大张到极限的嘴巴里,赫然被塞入了一根约莫七寸长的短笛。笛子做工异常精良,表面光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种不自然的惨白光泽,与周遭喷溅的、流淌的、凝固的猩红形成了极其诡异恐怖的对比。

喻卿舟强忍着不适,戴上随身携带的薄皮手套,小心翼翼地捏住那根暴露在外的笛尾。笛身被血和唾液浸染,触手冰凉滑腻。他屏住呼吸,手腕发力,极其谨慎地将短笛从死者僵硬的口腔中缓缓拔了出来。随着笛子的抽出,带出些许暗红的血块和破碎的组织。他走到窗边光线稍亮处,仔细端详。笛身洁白,质地致密坚硬,绝非竹木或玉石,其纹理和重量感……喻卿舟的心猛地一沉。他用指腹摩挲着笛身表面,又凑近细看其细微的孔洞结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镜臣……这笛子的材质……触感纹理,绝非寻常兽骨。这密度、这色泽……我疑心……是人的臂骨,成年男子的臂骨,经过极其精细的打磨和钻孔制成。” 他将短笛微微倾斜,让亓官沂也能看清。笛子制作得堪称精妙,音孔位置精准,孔壁光滑。在靠近吹孔下方的笛身上,清晰地阴刻着一小段工整却陌生的乐谱符号。只是此刻,这原本应吹奏出清音的器物,通体都沾染着斑驳的、令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血迹。

喻卿舟转向书房门口,那个一直守在那里,面如金纸、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年轻守卫。他正是第一个发现惨案的人。“你仔细看看,”喻卿舟将沾血的骨笛递到守卫面前,但保持了一定距离,避免过度刺激对方,“此物,可是周大人生前收藏之物?或是府中所有?”

守卫眼神惊恐地瞥了一眼那森白的笛子,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不祥的东西,立刻又低下头,声音发颤:“回……回大人话……周大人……周大人酷爱音律,尤其喜欢收集各种乐器。府中库房里,光是笛子,长的短的,玉的竹的,少说也有二三十支……小人……小人平日只在外院当值,实在……实在认不全啊……” 他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涔涔。

喻卿舟收回短笛,换了个问题:“昨夜你值守时,可曾听见书房内,或附近,传出过任何异常的声音?比如……笛声?”

“笛声?”守卫猛地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随即努力回忆起来,“声……声音……好像……好像是有一点!”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就在……就在下半夜,具体时辰记不清了,小的当时也有些犯困……忽然听到一声……很短促的一声……那声音……”守卫脸上露出极度不适的表情,“尖!非常尖!就像是……就像是拿铁片在琉璃上狠狠地刮过去!又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夜枭最后那一下惨叫!刺得人耳朵生疼,心里发慌!但那声音就响了一下,短得不能再短,小的当时一个激灵,还以为是风吹过什么缝隙的怪响,或者是……是夜猫子叫岔了气……太短了,又太怪了,小的就没敢往别处想……现在想来……”守卫说不下去了,脸上充满了后怕和懊悔。

喻卿舟将骨笛小心地放入证物袋,交给一旁的司吏记录封存。他再次回到尸体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专注的验尸状态。他仔细检查死者被强行撑开的口腔内部。情况远比想象的更糟。借助工具撑开下颌,可以看到口腔内壁、牙龈、舌根乃至咽喉深处,布满了严重的撕裂伤和挫伤,一些细小的骨头碎片混杂在血肉模糊之中。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触摸到死者下颌骨和部分上颌骨存在明显的骨裂,甚至粉碎性骨折的迹象。这些创伤的形态和范围……喻卿舟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他仔细比划着,排除了骨笛强行插入造成如此广泛破坏的可能性(骨笛虽粗,但表面光滑,插入造成的损伤应更集中)。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疑和困惑,对亓官沂低声道:“镜臣,你看……这口咽部的大范围撕裂和骨裂……绝不像是这根笛子塞入时造成的。倒像是……像是有某种极其强大的力量,瞬间在极近的距离内爆发,由内而外地……震碎了这些部位?比如……难以想象的巨大声响?”

亓官沂则在书房内进行细致的勘察。他检查了门窗的锁具和门栓,确认完好无损且是从内部闩上的。地面、书案、书架周围都干干净净,没有拖拽、搏斗留下的痕迹,物品摆放也基本有序,除了被喷溅的血液沾染。他尤其仔细地检查了那几扇紧闭的雕花木窗。窗户同样从内部插好。他用特制的薄刃和放大镜片,在窗棂与窗框的细微缝隙间,极其小心地刮取到一些几乎肉眼难辨的、微黄透明的碎屑,凑近细闻,带着极淡的蜡味。“蜡痕……非常细微,嵌在窗缝里。”亓官沂沉声道。他退后几步,目光再次投向那把将死者钉在椅子上的判官笔。笔身深深嵌入颅骨和椅背,笔尖透出的部分寒光闪闪。他目测着笔杆的角度和贯穿的轨迹,脸色愈发凝重:“这笔刺入的角度……从下颚直贯天灵……力道之大,轨迹之直……绝非寻常高手运力所能达到。更像是……被某种精准而强大的机括之力,瞬间激发所致。”

“这案子……”喻卿舟扶额,看上去很是疲惫。

正当两人被书房内诡异凶案的重重迷雾所困扰,试图理清那骨笛、蜡痕、非人力量与巨大声响之间的诡异联系时,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书房的死寂。一名身着天宪司制服的年轻司吏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书房门口,他显然是一路快马加鞭、冒雨赶来,身上的油衣还在往下滴水,脸色因为奔跑而涨红,胸口剧烈起伏。“喻……喻公子!亓……亓官公子!”他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不好了!城……城西朱府……也出事了!刚……刚报来急案!”

亓官沂眉头紧锁,看着眼前周正清惨不忍睹的尸体和尚未理清的线索,沉声道:“我们这里案情重大,尚未勘验完毕。朱府的案子,按规程先由其他同僚处置。”

那司吏连忙摆手,喘着粗气解释:“不……不是的!亓官公子!朱府……朱府的案子……那死状……那现场……跟……跟周大人这里……太像了!邪门得很!上面……上面已经派了江懿郗公子和沈崎公子赶过去了!但……但指挥使大人有令,说两案恐有关联,非同小可,命四位公子务必联手,尽快查明真相!”

朱府温泉别院。

朱府的温泉别院建在府邸后山,引天然温泉水而成,此刻却被血腥和死亡的气息彻底玷污。别院内水汽氤氲,但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却挥之不去。巨大的汉白玉温泉池内,温热的泉水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粘稠的暗红色。朱四海那肥胖臃肿的身躯就浸泡在这血水之中,只穿着一条亵裤。他的头颅以一个绝不可能自然形成的、近乎折断的诡异角度,被死死地卡在池边一个装饰性的、张口咆哮的龙首石雕口中。那龙首雕刻得栩栩如生,龙牙恰好深深嵌入朱四海脖颈两侧的皮肉里,将他牢牢固定住,如同献祭给龙神的牺牲。而在池边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一颗暗红色的、仍在微微渗出粘稠液体的心脏,被随意地丢弃在那里。心脏上方,端端正正地压着一个约莫拳头大小、形状浑圆的陶埙。那埙的颜色灰白中透着一种骨质的诡异光泽,表面拼接的纹路清晰可见,在蒸腾的水汽和血泊的映衬下,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邪异感。

江懿郗面色冷峻,戴上手套,俯身小心翼翼地移开那颗尚有余温的心脏,然后拿起了那个压在其上的埙。入手沉重,质地坚硬冰冷,绝非寻常陶土烧制。他凑近细看,在别院明亮的灯火下,埙体表面的细节暴露无遗——它是由数块形状大小不一、但边缘打磨得极其光滑平整的骨片,以一种近乎天衣无缝的方式拼接粘合而成,接缝处处理得异常精细。骨片的颜色灰白,纹理致密,透着一股属于人体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他用指腹摩挲着埙体表面,感受着那骨质的独特触感,又仔细检查了埙的音孔和吹孔,目光最终落在埙腹处阴刻的一小段工整乐谱上。江懿郗的瞳孔微微收缩,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寒意:“这埙……是用人的盆骨碎片拼接打磨而成……工艺极其精湛……简直是疯子所为。”

沈崎在一旁检查着池边,闻言接口道:“朱四海,靠垄断漕运、囤积居奇、欺行霸市起家,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为富不仁。这些年明里暗里被他逼得家破人亡的不计其数,仇家遍地都是。有人找他寻仇,情理之中。”他环视着这守卫森严的别院,眉头紧锁,“但问题就在于,这温泉别院是朱老贼最看重的享乐之地,也是他自认为最安全的堡垒之一。院墙高耸,明哨暗卡遍布,日夜都有他重金聘请的、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硬手轮班护卫。别说大活人,就是只训练有素的飞鸟想无声无息地潜入都难如登天。凶手是如何突破这铜墙铁壁,在守卫眼皮底下,用如此……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杀了他?”

江懿郗将骨埙交给司吏收好,目光锐利地投向那个卡住朱四海头颅的龙首石雕。他蹲下身,不顾池边血水浸染衣摆,仔细检查龙口内部。龙口中空,连接着温泉的循环水道。他取出一根细长的探针,小心翼翼地伸入龙喉深处,轻轻刮擦内壁。抽出探针时,针尖上沾着一些极其细微的、崭新的石屑。更关键的是,在探针末端和龙喉内壁不易察觉的凹陷处,他借助工具刮取到了几点微小的、半透明的、质地与周府窗缝中发现的极为相似的黄白色蜡状残留物。“龙喉出水口内壁,”江懿郗站起身,声音冷冽,“有新鲜的利器刮擦痕迹,还有……少量蜂蜡残留。”

沈崎用特制的窥镜仔细检查了死者的耳道。片刻后,他抬起头,脸色凝重:“双耳鼓膜……均呈新鲜破裂状,边缘不整,有少量出血。和周正清口内的伤一样,这是极近距离遭受巨大音波冲击的典型损伤!”

江懿郗和沈崎立刻将昨夜值守别院的护卫全部召集询问。面对两位天宪司公子冷峻的目光和朱四海的惨死,护卫们个个面色惶恐。

“怪异的声音?”一个护卫头目努力回忆,“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小的好像……好像是听到了一声……”他脸上露出痛苦和恶心的表情,“那声音……没法形容!又沉又闷,像是……像是地底下有头巨兽在打嗝!又像是……闷在厚牛皮鼓里敲了一下重槌!声音不长,就一下……但响起来的时候……”他心有余悸地按着胸口,“小的当时就感觉心口像被大锤砸了一下,闷得喘不上气,五脏六腑都跟着翻腾,差点就吐出来!”

旁边另一个护卫连连点头,脸色发白:“对对对!就是那一下!我当时正靠在柱子上,那声音一响,感觉整个地面、连带着柱子都在嗡嗡震!耳朵里‘嗡’的一声,脑瓜子都懵了,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第三个护卫补充道:“小的当时离得稍远些,也听见了,那声音……听着让人说不出的难受,心慌得厉害,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乐器自然不会自己发声,但……现在好像就是如此。

沈崎忍不住低声对江懿郗道:“用人的骨头做乐器,杀人前还要吹响它……留下乐谱……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破守卫,用这种……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取人性命……盛宁,这案子……邪门得紧啊!”

比构思情节更困难的是取名字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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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枯骨鸣冤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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