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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兰草边的旧茶盏

老宅后院的竹影在青石板上轻轻晃。赵玉青跟着陆泽珩穿过月亮门时,能闻到股淡淡的兰香,像被阳光晒暖的清水,混着竹节的清苦,漫在初冬的空气里。

“上周刚栽的,”陆泽珩的声音在竹影里显得格外轻,他指了指石桌旁的青瓷盆,里面栽着几株兰草,叶片细长,像被风吹弯的丝带,“福伯说这是‘素心兰’,我母亲以前最喜欢的品种。”

赵玉青蹲下身时,指尖差点碰到兰叶——叶片上还带着点晨露,折射着阳光,像撒了把碎钻。他想起母亲绣在旧帕上的兰,针脚虽然粗糙,却和这盆兰一样,透着股“不争”的劲。“兰要三分湿,七分干,”他轻声说,指腹悬在盆土上方,“根不能泡着水,不然容易烂。”

陆泽珩站在他身后,没说话。赵玉青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发顶,像阳光落下来的重量,暖得人后颈发麻。他想起晚宴那天陆泽珩递给他的袖扣,此刻正躺在画室的抽屉里,和母亲缝补过的西装袖口放在一起,像两个被小心收好的秘密。

“你怎么知道这些?”陆泽珩突然问,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像怕惊散了兰香。

“我父亲种过。”赵玉青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指缝里还沾着点湿润的泥,“他说兰比竹难养,竹要狠劲,兰要耐心,急了就不肯开花。”他笑了笑,“我小时候总偷偷给兰浇水,结果烂了根,被他罚着抄《兰谱》。”

陆泽珩的指尖在石桌边缘轻轻划了下。石桌上的“青”字被竹影遮了大半,只剩个模糊的轮廓,像块没被阳光晒透的玉。“我母亲也抄过《兰谱》,”他看着青瓷盆里的兰草,目光软得像团云,“她的字比我好,抄在宣纸上,连父亲都夸‘有兰气’。”

赵玉青没接话。他注意到石桌上摆着套旧茶具,紫砂茶壶的壶嘴缺了个小口,茶杯边缘有圈淡淡的茶渍,像用了很多年的老物件。福伯端着热水进来时,看到茶具,笑着说:“先生特意让我把老夫人的茶具找出来了,说赵先生懂茶,该用合心意的器具。”

热水注入茶壶时,发出“咕嘟”的轻响。陆泽珩拿起茶壶时,赵玉青发现他的指尖在微微用力——是不太熟练的样子,壶盖差点没拿稳,他赶紧用另一只手扶住,指腹蹭过壶身的刻纹,那里刻着极小的“云”字,和他送给赵玉青的狼毫笔尾端的字一样。

“我母亲以前用这个壶泡龙井,”陆泽珩把茶汤倒进茶杯,动作慢得像在数茶沫,“她说水温不能太高,不然会烫坏兰香。”他把茶杯推过来时,指尖没碰杯沿,只捏着杯底,“你尝尝,是今年的新茶。”

茶香漫开时,赵玉青闻到了股熟悉的清冽——和他在画室喝的粗茶不同,是带着点兰草香的润,像春天下过雨的竹林。他抿了口茶,舌尖先是微苦,慢慢化出点甘,像陆泽珩这个人,看着冷,却藏着层没说尽的暖。

“福伯说,先生上周在院里待了一下午,”福伯在远处收拾工具,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带着点刻意的模糊,“对着空花盆看,谁说话都不理,原来是在等兰草栽进来。”

陆泽珩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指尖在“云”字刻纹上又蹭了蹭:“福伯年纪大了,爱念叨。”

赵玉青看着他的侧脸,竹影在他下颌线上移来移去,把冷硬的轮廓磨得柔和了些。他突然想起晚宴那天,陆泽珩在水晶灯下的样子——像幅被装裱得太规整的画,只有回到这里,在竹下、兰边,才露出点没被规训过的底色,像块浸在水里的玉,终于能透口气。

“你母亲……一定很温柔。”赵玉青轻声说,目光落在青瓷盆里的兰草,“能把兰养得这么好的人,心都软。”

陆泽珩的喉结动了动。他从西装内袋里摸出那枚竹纹玉佩,放在石桌上,玉面的竹纹在阳光下看得很清楚,和兰草的叶片交叠在一起,像幅没画完的画。“她走那年,我才十二岁,”他的声音很轻,像怕被竹影听见,“那天也是这样的晴天,她让福伯把兰草搬到院里晒,说‘等泽珩放学回来,兰该开花了’。”

赵玉青的指尖蜷了蜷。他想起父亲走的那天,也是初冬,老院的竹被雪压弯了腰,母亲抱着他说:“你爸种的竹没折,他就没走,还在看着咱们呢。”原来失去亲人的疼,不管是在豪门大院还是老城区的小院,都是一样的,像根藏在肉里的刺,碰不着,却总在某个瞬间隐隐发疼。

“兰会开的。”他拿起那枚竹纹玉佩,玉面冰凉,却带着种温润的质感,像块浸在清泉里的石头,“只要根扎得深,明年春天就会开。”

陆泽珩看着他指尖的玉佩,忽然说:“这玉佩,给你吧。”

赵玉青愣住了,慌忙把玉佩放回石桌:“这是您母亲的遗物,太贵重了。”

“放在你那,或许能画出更好的兰。”陆泽珩的指尖敲了敲石桌,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我母亲喜欢懂画的人,她看到你画的兰,会高兴的。”

竹影在两人之间晃了晃,像道没说出口的帘。赵玉青看着玉佩上的竹纹,又看了看青瓷盆里的兰草,突然觉得,有些东西的传承,不一定非要握在手里——像父亲的竹椅,母亲的旧帕,陆泽珩母亲的玉佩,只要心里记着,就能在画里、在日子里,慢慢活过来。

“我先替您收着。”他最终还是把玉佩放进贴身的口袋,贴着胸口的位置,能感觉到玉面的凉透过布料渗进来,像块小小的冰,却烫得人心头发紧,“等兰开花了,我画幅《兰石图》,把玉佩的竹纹画进去,再还给您。”

陆泽珩没说话,只是又倒了杯茶。阳光透过竹叶落在他的手腕上,那道浅疤在光里像片淡色的月牙,赵玉青突然想起陈舟说的“爬树救猫”——原来冷硬的人,也有过那样鲜活的少年时,只是被后来的责任盖了层灰,要在这样的竹下、兰边,才能露出点痕迹。

“晚宴那天,”赵玉青没头没尾地说,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的茶渍,“苏小姐……看着很配您。”

陆泽珩倒茶的动作顿了顿,茶汤在杯沿晃了晃,没洒出来。“苏晚晴是苏董的女儿,”他把茶杯推回原位,指尖在桌面画了个模糊的圈,“我们是商业伙伴,仅此而已。”

“陆老夫人好像很喜欢她。”

“老太太喜欢的是苏家能帮陆氏渡过难关。”陆泽珩的声音冷了些,像被风吹散的茶烟,“在陆家,‘喜欢’从来排在‘有用’后面。”他抬眼看过来时,赵玉青在他眼里看到了点极淡的自嘲,“包括我。”

赵玉青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攥了下。他想起晚宴上陆泽珩挺直的背影,想起他对着陆老夫人时那极淡的笑,原来那不是从容,是被规训过的“得体”,像株被绳子捆着的竹,看着直,根却在土里较劲。

“我师父说,画要先取悦自己,再取悦别人。”他拿起茶杯,抿了口已经凉了的茶,“人也一样,总憋着,会累的。”

陆泽珩的指尖在石桌上停了停。他看着青瓷盆里的兰草,叶片被风吹得轻轻晃,像在点头。“以前在老宅,我总在竹林里藏画具,”他忽然说,像在讲别人的事,“母亲知道了,没告诉父亲,只给我缝了个布套,说‘藏好点,别被发现’。”

赵玉青笑了。他能想象出那个场景——小小的陆泽珩抱着画具躲在竹后,母亲悄悄给他塞点心,布套上绣着兰草,像个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原来再严苛的环境里,也能长出这样柔软的角落,像石缝里的兰,只要有口气,就能扎下根。

福伯端着盘桂花糕过来时,两人正对着兰草发呆。老太太把糕点放在石桌上,笑着说:“张奶奶昨天托人送的,说玉青爱吃这个。先生今早特意让我热了,说配茶正好。”

桂花糕的甜香漫过来,盖过了兰香和茶香。赵玉青拿起一块时,看到糕上的桂花撒得很匀,像张奶奶的手艺——她总说“桂花要多撒点,才够甜”。他咬了口糕,甜糯的口感在舌尖散开,和茶的甘苦融在一起,像老城区的日子,琐碎,却扎实。

“张奶奶说,你母亲出院后,总在院里晒你画的稿。”陆泽珩拿起一块糕,却没吃,只是捏在手里,指尖蹭过糕上的桂花,“她说你画的竹,比老院那丛还精神。”

“我母亲总怕我饿肚子,”赵玉青的指尖沾了点糕屑,“她总跟邻居说‘我儿子画的画能换钱’,其实是怕别人说我‘不务正业’。”他笑了笑,眼底却有点湿,“就像她昨天非要给我缝西装袖口,说‘别让人看出是租的’。”

陆泽珩看着他的眼睛,那里盛着阳光和竹影,像汪没被搅浑的水。“你母亲说得对,”他突然说,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你的画不仅能换钱,还能换很多人心里的暖。”

竹影在石桌上晃了晃,像谁轻轻叹了口气。赵玉青低下头,假装去看兰草,却在叶片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和陆泽珩的影子挨得很近,像两株靠得太近的兰,根在土里缠在了一起,却不敢让叶片碰到。

下午离开时,赵玉青在月亮门旁停了停。陆泽珩站在竹下看着他,手里还捏着那块没吃的桂花糕,像在数糕上的桂花。“兰草要是有枯叶,记得及时剪掉,”赵玉青回头时,兰香刚好飘过鼻尖,“别舍不得,旧叶不掉,新叶长不出来。”

陆泽珩点点头,指尖在糕上掐了个小印。“下周我让陈舟送些老宣纸过去,”他说,目光落在赵玉青贴身的口袋上,那里鼓着块小小的弧度,是那枚竹纹玉佩,“你上次说想画大幅的《兰石图》,普通宣纸撑不住。”

“谢谢。”赵玉青的指尖在口袋外轻轻按了按,玉佩的凉透过布料传过来,像在提醒他这不是梦。

陈舟的车停在老宅门口,车窗开着条缝,能看到里面放着个画筒——是陆泽珩让陈舟准备的,说“怕赵先生路上碰坏画具”。赵玉青坐进车里时,闻到了股熟悉的雪松味,和他口袋里的兰香混在一起,像把两个世界的味道,揉成了团温软的风。

“陆总刚才跟福伯说,”陈舟发动车子时,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笑容比平时柔和些,“让把石桌旁的青瓷盆再挪近些,说‘离竹近点,兰能长得精神’。”

赵玉青看向窗外,老宅的竹影越来越远,像幅被慢慢卷起来的画。他从口袋里摸出那枚竹纹玉佩,在阳光下晃了晃,玉面的竹纹映在掌心,像片小小的竹林。他忽然想起陆泽珩没吃的那块桂花糕,大概还捏在手里,糕上的桂花会蹭在他的指尖,像层没说出口的甜。

回到画室时,墨团正蹲在画案上,对着那方青石镇纸发呆。赵玉青把玉佩放在镇纸旁,竹纹和石面上的竹纹交叠在一起,像两丛长在不同地方的竹,终于在这方画案上遇见了。

画案上摊着张没画完的《兰草图》,是他昨天起的稿,兰叶总画得不够舒展。他拿起陆泽珩送的狼毫笔,蘸了点徽墨,笔尖落在纸上时,突然想起老宅的兰草——叶片不是直的,是带着点自然的弯,像被风吻过的弧度。

墨团跳上他的膝盖,用脑袋蹭他的手腕。赵玉青低头挠猫的下巴时,看到自己的指尖还沾着点老宅的泥——是早上碰兰草盆土时蹭的,他没舍得洗,像想把那里的阳光、竹影、兰香,都留在指尖,带进画里。

林小满打来电话时,他刚画完最后一片兰叶。兰草在石缝里舒展着,石边画了枚小小的竹纹玉佩,像不小心从口袋里掉出来的。“王老板说你那《秋竹图》在画展上反响很好,”林小满的声音带着点兴奋,“有个收藏家想高价收,你卖不卖?”

赵玉青看着画里的兰草,摇了摇头:“不卖。”

“傻不傻?那可是你大半年的房租!”

“留着给自己看。”他轻声说,指尖划过画里的玉佩,“有些画,不是为了卖钱的。”

挂了电话,他把那枚竹纹玉佩放进父亲留下的铜盒,和那半块断墨、陆泽珩送的老松烟墨放在一起。铜盒盖上时,发出“咔嗒”的轻响,像把两个世界的心事,都锁进了这方小小的空间。

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兰草图》上,兰叶的纹路被染成暖金色。赵玉青看着画,突然觉得,有些牵挂就像这兰草——不用天天见面,不用刻意提起,只要知道它在那里,在某个有竹、有阳光的地方好好长着,就足够让人心里踏实。

就像他知道,此刻的老宅里,陆泽珩大概还站在竹下,手里捏着那块桂花糕,指尖的桂花味混着竹香,像段没说尽的话,在风里轻轻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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