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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松烟墨与浅咖啡

画展开幕的第三天,赵玉青在展厅的回廊里第三次遇见了苏晚晴。

女人穿了件米白色风衣,手里端着杯浅咖啡,站在他的《秋竹图》前,指尖轻点着画框边缘的木线。阳光透过高窗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和画里竹影的冷绿形成柔和的对比——她和陆泽珩站在一起时,大概就是这样,像精心调配的色彩,稳妥,且登对。

“赵先生?”苏晚晴转过身时,咖啡杯在指尖轻轻晃了下,没洒出来,“上次晚宴人多,没来得及打招呼。我是苏晚晴。”

赵玉青的指尖在帆布包带里攥了攥,包里装着给林小满带的松烟墨——是陆泽珩上周让陈舟送来的,说是“画竹用这墨,能沉住气”。他今天特意带来,却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陆泽珩的“联姻对象”。“苏小姐。”他低声回应,目光下意识地往展厅入口飘。

那里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半降,能看到陈舟的侧脸——是陆泽珩的车。他昨天听林小满说,陆泽珩今天会来画展,“说是给文化产业园考察艺术家,其实谁不知道,是来看你的画”。

苏晚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了笑,咖啡的香气漫过来,混着她身上的白花香,像杯调和得刚好的饮品:“陆泽珩在车里等,让我先过来看看。他说你这幅《秋竹》比晚宴上看到的照片好,‘有松气’。”

“松气”——赵玉青愣了愣。这是父亲教他画竹时说的词,“竹要有松的骨,才不显得脆”,他只在老宅跟陆泽珩提过一次。原来那天在竹下说的话,对方都记在了心里。

“他不懂画,随口说的。”赵玉青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帆布鞋——鞋边沾了点老城区的泥,是早上从画室来的路上蹭的,和展厅里锃亮的地板格格不入。

苏晚晴却像没察觉他的局促,只是指着画里竹根的位置:“这里的墨色很特别,深的地方像藏着雨,浅的地方又透着光。是用了不同的墨吧?”

赵玉青点点头。他画竹根时,用了陆泽珩送的徽墨,磨墨时特意加了点温水,让墨色能晕出层次——像那晚雨夜的车窗外,路灯透过雨丝在玻璃上留下的痕。“徽墨比普通墨细,能分出五色。”他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帆布包带,那里还留着松烟墨的清苦香。

“陆泽珩办公室也有徽墨,”苏晚晴抿了口咖啡,语气自然得像在说天气,“放在他书桌最左边的抽屉里,和枚竹纹玉佩放在一起。他不常拿出来,上次我去送文件,看到他对着墨锭发呆,指尖在玉佩上磨了很久。”

赵玉青的心跳漏了一拍。帆布包里的松烟墨像突然变沉了,坠得他手心发紧。他想起自己贴身口袋里的竹纹玉佩——是陆泽珩在老宅给的,他每天都带着,画竹时会摸一摸,像能借点韧性。

“他大概是……念旧。”他含糊地说,转身想走,却被苏晚晴叫住。

“赵先生,”女人的声音轻了些,像怕被路过的人听见,“陆泽珩那个人,看着冷,其实比谁都怕疼。陆家的规矩压了他二十多年,他连哭都要躲在没人的地方。”她看着《秋竹图》里被风吹弯的竹枝,“他跟你待在一起时,眼睛里有光,像竹终于能迎着风长。”

赵玉青没回头。展厅的地板反光,能看到苏晚晴的影子落在他脚边,像片温柔的云。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像林小满提醒他“你们不是一个世界”,像周明宇说“喜欢就别硬撑”,只是苏晚晴的话更轻,像根羽毛,落在心上,不疼,却痒得人想落泪。

“我只是个画手。”他推开回廊的门,冷风灌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和陆先生,只是朋友。”

走出展厅时,陈舟正站在车旁打电话,看到他,匆忙挂了电话:“赵先生,陆总说让我送您回画室,他临时有个会,先走了。”他指了指副驾,“给您带了杯热豆浆,陆总说您早上没吃早饭。”

豆浆杯的温度透过纸杯传过来,烫得人指尖发麻。赵玉青接过时,闻到了股淡淡的甜香,和他小时候在老院喝的豆浆一个味——母亲总说“热豆浆暖胃,比咖啡好”。

“替我谢谢陆先生。”他没坐进车里,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我坐公交回去就行,顺路。”

陈舟没勉强,只是把一个画筒递给她:“陆总让给您的,说是新到的云母纸,画夜景特别好。他说您上次提过,想画幅《雨夜》。”

画筒很轻,却像装了片云。赵玉青知道“提过”是借口——他只在画《雨夜归人》时,对着草稿念叨过一句“要是有云母纸,车灯能更亮些”,当时墨团正趴在画纸上,他以为没人听见。

公交到站时,他抱着画筒上了车。靠窗的位置还留着点阳光,他把画筒放在腿上,指尖划过筒壁的纹路,像在数陆泽珩没说出口的话。车开过陆氏大厦时,他抬头看了眼顶层的办公室——窗帘拉着,看不到里面的人,却好像能闻到那股熟悉的雪松味,混着松烟墨的香,漫在初冬的空气里。

回到画室时,林小满正蹲在院角给墨团梳毛。猫脖子上系了个红绳结,是林小满新买的:“周明宇送的,说能辟邪。他刚还来电话,问你画展看得怎么样,要不要他过来接你。”

赵玉青把云母纸放在画案上,纸面上的银点在阳光下闪,像撒了把碎星。“不用,我坐公交回来的。”他拿起画笔,蘸了点松烟墨,在云母纸上试了试——墨色落在纸上,能透出淡淡的银,像雨夜的路面映着灯。

“你刚才在画展碰到苏晚晴了?”林小满走进来,手里拿着个信封,“她让助理给你的,说是陆泽珩让转交给你的‘合作意向’。”

信封里是份合同——陆氏文化产业园想邀请赵玉青担任常驻艺术家,薪酬栏的数字填得很可观,足够他给母亲换台新的制氧机,再租个大点的画室。附加条款里写着“可使用产业园的顶级画材,配备专属创作室”,落款是陆泽珩的签名,字迹冷硬,却在“赵玉青”三个字旁,留了道极浅的笔锋,像犹豫了很久才落下。

“这是好事啊。”林小满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少人挤破头想进陆氏的圈子,你这是走了运。”

赵玉青的指尖捏着合同边缘,纸页的棱角硌得指腹发白。他想起苏晚晴的话,想起陆泽珩办公室的徽墨和玉佩,想起公交上那杯热豆浆——这些像串珠子,被无形的线串起来,拉着他往那个“不一样的世界”走,可他脚边的泥,还沾着老城区的土。

“我再想想。”他把合同放进抽屉,和陆泽珩送的袖扣放在一起,“太突然了。”

“有什么好想的?”林小满抢过他手里的画笔,在废纸上划了道粗线,“你以为陆泽珩是随便给的?他这是在给你铺路。不过你也得想清楚,拿了他的好处,以后在他家人面前,腰杆就难挺直了。苏晚晴那种家世,一句话就能让你在画圈待不下去。”

赵玉青没说话。他拿起云母纸,开始画《雨夜归人》的定稿——比之前的草稿更细致,车灯的光晕用云母纸的银点晕开,像真的在雨里发亮,路边的竹影被风吹得弯,却没折,竹下还藏着片小小的兰草,是老宅的那种素心兰。

墨团跳上画案,爪子踩在未干的墨上,在纸角留下个小小的梅花印。赵玉青没赶它,只是用指尖蘸了点淡墨,在梅花印旁画了只猫爪——像在给墨团留个纪念。

“你看你,”林小满叹了口气,“还说只是朋友,画里全是他的影子。这竹是老宅的竹,这兰是他母亲的兰,连这雨夜的车,都是他送你回家的那辆。”

赵玉青的笔尖顿了顿。墨滴在纸上洇开个小团,像颗没说出口的心事。他确实在画里藏了很多东西:车灯的光晕里混了点雪松味(像陆泽珩的袖口),竹枝的弧度和石桌上的“青”字轮廓重合,兰草的叶片数是“七”(陆泽珩的生日在七月)。这些藏得极深的细节,像他和陆泽珩之间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

“只是觉得这样画好看。”他低下头,继续画竹节,笔尖稳了些——像陆泽珩说的“竹要有松气”,再弯,也得撑着。

傍晚周明宇来送药时,赵玉青刚画完车灯的最后一笔。医生手里拿着个纸袋,里面是给母亲的降压药,还有盒刚烤的曲奇:“我妈烤的,说给你当画稿时的点心。”

“又让你破费了。”赵玉青接过曲奇,包装纸上印着医院的标志,简单却干净,像周明宇的人。

周明宇看着画案上的《雨夜归人》,目光落在纸角的猫爪印上,笑了:“墨团又捣乱了?这画比上次在画展看到的《秋竹》更有劲儿,尤其是这竹,看着像在跟雨较劲。”

“周哥看得懂。”赵玉青递给他杯温水,“我爸以前也说,画竹得画出‘较劲’的劲儿,不然就软了。”

“你爸一定是个有意思的人。”周明宇喝了口温水,“你画里总带着他的影子,像老照片,暖乎乎的。”他顿了顿,看着赵玉青的眼睛,“陆泽珩那个人,太冷,像结了冰的湖,你要是总往他身边凑,容易冻着。”

赵玉青捏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杯壁的温度刚好,不像陆泽珩送的豆浆那样烫,也不像苏晚晴的咖啡那样带着点疏离的苦,是恰到好处的暖,像老院的井水,夏天凉,冬天温。

“我知道分寸。”他说。

周明宇没再劝,只是把药放在抽屉里,和母亲的其他药归在一起:“明天我休息,陪阿姨去公园走走?她说想看银杏叶,现在正是黄的时候。”

“好啊,我正好把画送去装裱。”赵玉青笑了笑,这是今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周明宇的关心像老棉袄,不花哨,却实在,能让人暂时忘了那些悬着的心绪。

周明宇离开后,画室里安静下来。赵玉青把《雨夜归人》挂在竹架上晾晒,墨香混着曲奇的黄油香漫开来,像把两种不同的暖,揉在了一起。他从抽屉里拿出那份合作合同,指尖在“陆泽珩”的签名上停了停——字迹冷硬,却在最后一笔处有个极浅的弯,像藏了点没说尽的软。

手机震动时,他以为是母亲打来的,却看到陈舟的消息:“赵先生,陆总说产业园的合作合同您要是觉得不合适,可以改条款,不用有顾虑。另外,您上次说喜欢的那位装裱师,陆总已经约好了,明天直接去就行,报他的名字免排队。”

赵玉青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没回消息。他走到院角,看着竹架上的画——雨夜的车灯还亮着,竹影在地上轻轻晃,像在说:有些路,得自己走,才踏实。

他把合同放回抽屉,压在陆泽珩送的袖扣上。明天去装裱画,他会自己去排队,不用报任何人的名字;合作的事,他会拒绝,不是因为林小满的提醒,也不是因为周明宇的劝告,只是因为他想靠自己的画站着,像父亲种的竹,根扎在自己的土里,风再大,也能自己撑住。

夜深时,墨团蜷在他腿上睡着了,发出轻轻的“咕噜”声。赵玉青摸着猫的背,看着窗外的月亮——和老宅那晚的月亮很像,清冽,却能透过竹影,洒下点暖。他想起陆泽珩大概还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指尖会偶尔摩挲那枚竹纹玉佩,像在触摸某个藏在心里的影子。

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偶尔因为画、因为竹、因为兰靠近一点,却终究要沿着各自的轨迹走,像竹和兰,能在石桌旁挨着,却长不成同一丛。

画架上的《雨夜归人》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纸角的猫爪印像颗小小的星。赵玉青知道,这幅画他不会卖,也不会送,会像那枚竹纹玉佩一样,留在画室里,成为一个没说出口的纪念——纪念某个雨夜的雪松味,某个老宅的竹影,和某个藏在墨色里的、没说尽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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