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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画框与笔锋

陆泽珩推开办公室门时,指尖还残留着竹纹玉佩的凉意。

晨会开了三个小时,沈曼云的电话打了四次——无非是催他和苏晚晴“多接触”,语气从温和的提醒变成带着压迫的警告。他没接,只是让陈舟回了句“正在处理产业园项目”,指尖却在会议记录本的空白处,无意识画了片竹叶,笔尖的划痕深得像要刻进纸里。

办公室的百叶窗没拉严,阳光透过缝隙落在办公桌前,刚好照亮个蓝布裹着的画框。陈舟的字条压在画框旁:“赵先生今早送来的,说‘顺道放在您这’。”

“顺道”——陆泽珩的指尖在画框边缘停了停。他知道这不是顺道,老城区到陆氏大厦要穿过三条主干道,这个时间点堵车严重,赵玉青至少要提前两小时出门。他想起赵玉青那双总沾着墨渍的手,抱着画框挤在早高峰的公交里,大概会把蓝布攥出褶皱。

他解开蓝布时,动作轻得像拆份易碎的礼物。

画框里的宣纸泛着温润的白,是他送的老宣纸——纤维纹路在光下清晰可见,连最浅的水痕都稳稳“锁”在纸上。雨夜的巷口被墨色晕染得刚好:路灯的光晕里浮着细碎的银(是云母纸的粉末,他认得这种质感),黑色轿车的车辙印里积着水,倒映着零星的光,车旁有只猫的侧影,尾巴翘得老高,像在往车灯里钻。

没有署名,没有印章,连最常用的“青”字小印都没盖。

陆泽珩的指尖划过画中猫的梅花印——墨色浅淡,是赵玉青惯用的“飞白”笔法,笔尖轻扫纸面,留着点透气的白,像猫爪踩过雪地的轻盈。他想起那晚送赵玉青回家时,巷口那只三花猫确实蹭过车轮,赵玉青当时笑着说“它叫墨团,胆儿大”,而他僵在车门边,连“知道了”都没说出口。

画里的细节藏得太密,像串只有他们能看懂的密码:车把手旁的浅痕(是他伸手挡水时蹭的),巷口青石板的纹路(和老城区画室门口的一模一样),甚至路灯旁那棵歪脖子树,都和那晚他停车时看到的分毫不差。

“陆总?”陈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点试探,“苏小姐的助理刚才来电话,问您今晚有没有时间,苏董想请您吃个便饭。”

陆泽珩没抬头,只是用指腹摩挲画中车灯的光晕:“推掉。”

“可是……”陈舟犹豫了下,“沈总刚才又来电话,说‘苏家的合作不能出岔子’。”

画中的雨丝用极细的笔锋勾勒,每根线都带着弧度,像被风吹动的轨迹。陆泽珩盯着那雨丝看了两秒,忽然想起赵玉青说的“竹看着直,其实每片叶子都在跟风较劲”——原来赵玉青画雨,也像在画竹,柔里藏着股不肯服帖的劲。

“告诉苏董,项目按计划推进,吃饭不必了。”他把画框往办公桌正对面挪了挪,那里原本挂着幅名家的《松鹤图》,是沈曼云去年送的,说“寓意吉祥”,“让秘书把那幅松鹤图摘了,把这幅画装裱起来,用胡桃木画框,别太花哨。”

陈舟愣了愣,随即点头:“好的。需要联系装裱师吗?上次给您装竹纹玉佩盒子的老师傅手艺很好。”

“不用。”陆泽珩的指尖在画中猫影旁停了停,“让陈叔来,他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装裱——边框留宽些,别压着画的留白。”

陈叔是老宅的木工,跟着陆家三十年,最懂他的喜好——去年他让陈叔修母亲留下的竹椅,陈叔没上漆,只打磨得光滑,说“先生是想留着竹的原香”。他知道,陈叔装裱这幅画,会像对待老宅的旧物那样,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敬重。

陈舟离开后,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陆泽珩把画框放在阳光下,看着墨色在光里慢慢“活”过来——最深的车辙印泛着点青(是徽墨的底色,他用了二十多年,闭着眼都能认出),最浅的雨丝透着点灰(是掺了松烟墨的淡,赵玉青上周刚用过)。

他从抽屉里拿出那方旧砚台,倒了点温水,开始磨墨。松烟墨在砚台里转着圈,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墨香漫开来,和画里的墨味融在一起,像把两个时空的气息拧成了团。

磨好的墨汁黑得发亮,陆泽珩却没动笔。他只是用指尖蘸了点墨,在会议记录本的竹叶旁,补了笔极淡的水痕——像画里车辙印里的光,也像那晚赵玉青发梢滴落的雨,落在他手腕的浅疤上,凉得人心里发颤。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苏晚晴发来的消息:“刚从画展回来,看到赵玉青的《秋竹》了。他画竹根时用了‘积墨法’,层层叠叠的,像在土里扎了几十年。”

陆泽珩盯着消息看了两秒,回了个“嗯”。

他知道“积墨法”——赵玉青在老宅画兰时提过,“要等第一层墨干透,再叠第二层,急了就洇成一团”。当时阳光落在赵玉青发顶,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像画里没干透的墨,软得让人不敢碰。

装裱师傅来得很快。陈叔提着工具箱走进来时,目光在画框上停了停,没多问,只是拿出卷尺量尺寸:“先生是想挂在办公桌对面?那得用隐形挂钩,才不挡视线。”

“嗯。”陆泽珩看着陈叔用软布擦拭画纸边缘,“别碰到墨痕,尤其是猫爪那里,墨淡。”

陈叔笑了,皱纹里盛着点了然的暖:“我知道,先生上心的东西,都得轻手轻脚。”他年轻时帮陆泽珩母亲装裱过《兰谱》,知道这家人藏在冷硬里的细腻——陆泽珩母亲会在装裱前,用干莲蓬的绒毛轻扫画纸,陆泽珩现在用软布擦画框,像照着母亲的样子学的。

画框被挂上墙时,正午的阳光刚好斜斜照过来,落在画中车灯的光晕上,银粉反射出细碎的光,像真的有辆车停在巷口,等着谁上车。陆泽珩坐在办公桌后,抬头就能看见那只猫的侧影,尾巴翘得老高,像在催他“别总坐着,出去走走”。

陈舟进来送文件时,撞见他对着画发呆,指尖在桌面画着什么,弧度像片竹叶。“陆总,产业园的设计图改好了,您要不要过目?”

陆泽珩回神时,指尖在桌面上留下个浅淡的墨印——是刚才蘸墨时没擦干净,蹭在了纸上。他没在意,只是指了指文件:“让设计部把文化墙的位置留出来,我想挂幅竹画。”

“挂名家的吗?”陈舟翻开文件,“我联系下美术馆?”

“不用。”陆泽珩的目光又落回墙上的画,猫影在光里轻轻晃,“找赵玉青,让他画。”

陈舟的笔顿了顿:“赵先生上周说,最近在赶画展的稿,可能没时间……”

“等他有空。”陆泽珩拿起笔,在文件上签字,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稳,“告诉他,报酬按最高标准算,画材我让人送过去,用他习惯的老宣纸和徽墨。”

他没说的是,他知道赵玉青最近在画梅——陈舟昨天汇报时提过,“赵先生买了很多朱砂,说是要画‘岁寒三友’”。他想等赵玉青画完梅,再请他画竹,这样“竹、梅、兰”就齐了,像把散落在各处的念想,都收进自己能看见的地方。

老城区的画室里,赵玉青正对着画案上的朱砂发呆。

林小满坐在暖炉旁,翻着刚送来的画集:“王老板刚才又来电话,说有人愿意出双倍价收你的《雨夜归人》,问你卖不卖。”

赵玉青的笔尖蘸着朱砂,悬在梅枝的花苞上,没落下:“不卖。”

“你留着也没用,”林小满把画集往他面前推了推,“又不能挂出来,难不成真要藏一辈子?再说陆泽珩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说不定根本没打开画框,早让陈舟扔储藏室了。”

朱砂在笔尖凝结成小小的红点,像颗没说出口的心事。赵玉青知道林小满是好意,可他总觉得,陆泽珩会看的——那个在老宅竹下摸过猫、在雨夜递过毯子、连他用什么宣纸都记得的人,不会看不懂画里的猫影和车辙。

他最终还是把朱砂点在梅枝上。红色在宣纸上晕开,像雪地里突然冒头的暖,他想起陆泽珩办公室的灯光,大概也能把画里的墨色照得这样清楚,连最浅的猫爪印都不会漏掉。

“周明宇刚才送药来,说你妈恢复得不错,下周就能出院。”林小满的声音软了些,“他还说,市一院有个美术治疗的项目,缺个教病人画画的老师,问你有没有兴趣,薪水稳定,还能照顾阿姨。”

赵玉青的笔尖顿了顿。

稳定——这是他从小听到大的词。亲戚们总说“搞艺术没前途,找个稳定工作才靠谱”,母亲也总劝他“别总熬夜画画,伤身体,找个能按时下班的活”。周明宇递来的,正是这样一个“稳定”的机会,像块摆在面前的暖玉,触手可得。

他看着画案上陆泽珩送的兼毫笔,笔尾的“竹”字在暖炉的光里泛着浅黄。这支笔他用了三天,画梅时格外顺手,笔锋能精准地控制朱砂的浓淡,像有双无形的手在帮他稳住手腕。

“我再想想。”他把朱砂收进瓷盒,盖盖子时发出轻响,像把两个念头暂时锁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未干的梅枝上,朱砂的红混着墨色的黑,像幅没完成的画。赵玉青看着画里的梅,突然觉得,有些选择不用急着做——就像画梅要等朱砂干透,画竹要等墨色沉定,他和陆泽珩之间的那点牵连,或许也需要点时间,才能看清到底是浅痕,还是深印。

傍晚张奶奶来送桂花糕时,看到画墙上多了幅梅枝图。老太太凑近了看,指着花苞上的朱砂:“这红点得好,像藏着点热乎气。”她往赵玉青手里塞了块糕,“陈助理下午来送画材,说陆先生让给你带的,还说‘画梅用陈年朱砂才够艳’,那后生连这都知道,比你心细。”

赵玉青咬了口桂花糕,甜香在舌尖散开时,他看向巷口——夕阳把巷口的青石板染成暖橙色,像幅没上色的画。他不知道陆泽珩有没有打开那幅《雨夜归人》,也不知道那幅画会不会被随手放在角落,但他突然不那么在意了。

画已经送出去了,像把心里的话递了半,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他拿起陆泽珩送的兼毫笔,在梅枝旁补了只鸟——小小的,缩在花苞旁,像在等花开。笔尖落下时,他忽然想起陆泽珩办公室的方向,那里此刻应该亮着灯,画框里的猫影被灯光照着,像在轻轻晃,像在说:别急,总会有能靠近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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